太子若是下了台,最有资格坐上储君之位的人就是姬慎景了。其他几位皇子着实不足为据。

庄墨韩顿觉肩头有了压力和责任,“裳儿,爹帮你。”

门外响起轻微的响动,旁人可能察觉不到异样,但庄墨韩武功高强,耳力过人,一下就明白了,他俊脸一沉,“裳儿啊,你……”

倪裳嗔了他一眼,“爹呀,你先回去歇着吧,我有分寸。”

庄墨韩的心情难以言喻,真有分寸么?别真给他整个外孙出来了……

庄墨韩莫名想起了年轻时候,他也胆大包天,夜闯闺房、偷香窃玉、强制宠……但凡是流.氓.混.账.能干出来的事,他都干过……

女儿如今是越来越像他,这难道是现世报么?!

庄墨韩怀揣着微妙的心情离开了倪裳的屋子,行至月门,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闺房。

庄墨韩:“……”忍了又忍,还是选择成全。

***

姬慎景穿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色锦缎长袍,腰上配了墨玉,他长出头发的模样比此前更是俊美,饶是倪裳见了,也是禁不住心跳加速。

“你来了。”

“嗯。”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里有什么奇怪的气氛愈演愈烈。

姬慎景往前迈出一步时,倪裳从锦杌上起身,后退了两步。

姬慎景蹙眉,“躲我作甚?”

倪裳很坦诚,“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我担心,你我会犯错。”

姬慎景,“……”

倪裳走到靠墙的博古架旁,取了一卷画册过来,姬慎景以为今晚是要幽会的,可当倪裳打开那卷画册,他面色忽然一沉,“裳儿?”

倪裳解释说:“只要克服了软肋,你就无所畏惧。”

那画册上便是一副血.淋.淋的头颅。

倪裳不知如何治愈他,她只能一步步来。

她记得幼时在长信侯府,她知自己不是侯府千金,也看出了侯夫人对她的嫌弃与冷落,她拼命的讨好,但仍旧无济于事,每一次侯夫人冷脸,她都很害怕自己会被弃了。

可后来她一点点的学东西,一步步让自己心性强大,直至再也不去在乎旁人眼光。

姬慎景呼吸明显开始乱了。

他移开视线,可倪裳不准,抓着他的手,对他说:“姬慎景,你看着我!”

姬慎景当真转过脸,与倪裳对视,在她坚定的凝视中,姬慎景再度看向画册。

过了片刻,倪裳察觉到男人额头的薄汗,将画册挪开,她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又或者会起到反作用,可她都得试试。

“姬慎景?”倪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沉吸了口气,哑声说:“我没事。”

这声线有些冷,倪裳觉得不对劲,她自知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姬慎景疯魔会弄死她的。

倪裳缓缓后退了一步,可下一刻男人突然抬眼,他的胳膊极长,一把拉住了她,将他拽到怀中。

姬慎景胸.膛.起.伏,喘..着.粗..气.,捏起少女精致好看的下巴,“你说过要对我负责,那就马上负责。”

倪裳:“……”

一个时辰后,姬慎景终于走了。

倪裳揉着细腰,去打开窗棂,吹散了一屋子的旖旎气味,等到再度落座,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桌案上褶皱的桌布,脑子里立刻又想起了方才羞人的姿势。

手腕酸痛,仿佛干了一日的农活。

他倒是没有对她真的做什么,但不该做的也做了,倪裳瞅了一眼画册,索性仍入了火盆里。

且不说这个法子能不能帮助姬慎景,他还没治愈,她却要被折腾坏了。

幸好今晚让所有仆从皆退下了……

***

昨晚又和心爱的五指姑娘深入交流了一下,姬慎景今日心情甚好。

红缨大步走来,见主子在廊下看书,甚至唇角还有一抹笑意,他就猜出主子昨夜去找倪姑娘,一定是干了什么风花雪月的事。

“主子,现在外面谣言肆起,据属下所查,是太子所为,眼下咱们该做些什么?”

姬慎景已经听说了谣言,他的母妃是大凉族的人,他也知大凉族是前朝后人,更知大凉族曾经想造反,那些年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为的就是所谓的江山。

现在谣言称,姬慎景作为大凉后人,迟早也要反。

他早有造反之能,真要反,何必等到如今?

再者,即便反了又如何?

只要有裳儿,他什么都无所谓。

想起昨夜她羞燥的面红耳赤,趴在自己肩头,无力娇气的埋怨他耗时太久,姬慎景的唇角又扯出一抹笑意。完全游神在外。

红缨:“……主子?”

姬慎景此刻只想早日成婚,对太子这厮当真不放在眼里,不曾对付他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不必管了,且让太子折腾去吧。”

红缨:“……”

那么看不起太子么?人家好歹也是储君呢。

***

太子一党趁机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皇上,近日臣夜观天象,似有煞星隐现,此事恐与近日大殿下的传言有关。”

钦天监徐大人直接将姬慎景拉出来了。

立刻有大臣开始附和,“皇上,大殿下也乃大凉族后人,难免会疯魔,会反啊!”

太子心性不强,易被人左右,但姬慎景不同,他如同一头眸光锐利的雄狮,任何魑魅魍魉都逃不了他的眼睛。

他二人谁当了帝王,会对群臣有利,这已经是显而易见之事了。

提及凉妃,皇帝姬心痛不已,面对群臣咄咄相逼,皇帝当场动怒,“放肆!老大是老姬家的骨肉!是朕的亲生儿子!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皇帝暴怒了,在他心目中,唯有姬慎景能肩负继承大统的重任,皇帝早有废弃太子之心,但由于姬慎景的身世,导致他无法另立他为太子。

讲道理,皇帝倒是盼着姬慎景能反呢!

他给姬慎景兵权,召他入京,一直都在暗示姬慎景可以动作了。

***

皇帝召见了庄墨韩。

而庄墨韩也正好想见皇帝。

这些年,庄墨韩一直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现如今姬慎景成了庄墨韩的女婿,他当然不可能继续给太子站队。

“皇上,臣搜集了太子殿下数年来结党营私、谋害手足、中饱私囊的证据,还望皇上过目。”庄墨韩一般不会轻易对付谁,可一旦出手,那必然会将对方往死里逼。

看着厚厚一层折子,皇帝唇角猛的一抽,他不过是想让庄墨韩压一压太子,可庄墨韩却是要将太子往死里逼。

皇帝随意翻阅了几张,还真是条条罪状皆致命啊。

当初与太子狼狈为奸的人是庆王,如今为了女儿女婿,转眼就出卖了太子。

皇帝逼视了他一眼。→_→

幸好姬慎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不然……皇帝真想与庆王鱼死网破。

两个都是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太子着实令他失望,也好歹也是他的种啊!

“朕以为太子罪不至死,不如废弃太子之位,贬为庶民,皇叔以为如何?”皇帝给了庄墨韩一个台阶下,“老大和福来郡主大婚在即,朕打算大赦天下。”

庄墨韩淡淡一笑,不揭穿皇帝,“臣无异议。”

***

倪芊芊尚未来得及嫁给姬诞,却不想姬诞一夜之间被贬为庶民,那么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姑……姑娘……您这是怎的了?”婢女看着手中篦子,被大把的头发吓了一跳。

倪芊芊看着铜镜中如见憔悴的自己,伸手一摸头顶,已经开始斑秃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倪芊芊对着铜镜,一阵狂笑。

怎么会这样?

她又输的极惨!

为什么在每一个世界,她都不得善终?凭什么她不是主角?!

老天爷当真不公!

可即便她要死了,也要搏最后一回!

“姑、姑娘!您不要吓唬婢子!”在这婢女眼中,倪芊芊已经与疯魔无异了。

倪芊芊站起身,从妆奁匣中抓起一把剪刀,她朝着婢女步步紧逼,“借你头颅用上一用。”

“啊……”

一阵惨痛的叫嚷声很快响起,但又很快归为沉寂。

***

都督府大门外。

守门护院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一条巷子仅有都督府一座府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此刻,只见一浑身是.血.的女子,手中抱着一颗同样.血.淋.淋.的头颅,她咧着嘴在笑,一步步靠近。

“哈哈哈哈……”

这女子衣裳不整,头发凌乱,笑出的声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谁人?速速止步,否则杀无赦!”护院爆喝了一声。

倪芊芊根本听不见,继续往前走,此时,巷子口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长信侯府的马车停了下来,侯夫人与长信侯闻讯赶来,见此景,夫妻双双面色煞白。

“芊芊!”侯夫人踉跄上前,但不敢靠的太近,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立刻干呕。

“芊芊啊,你这是怎么了?跟母亲回去好么?”侯夫人哭着求道。

倪芊芊还在傻笑,听了这话,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不回!我不能回去!我不回去!”

她不能回到现世,绝对不能!

原本护院打算直接阻挡倪芊芊,可谁知她是长信侯府的姑娘,而且长信侯也来了,护院只得去通知姬慎景。

待姬慎景得知消息,红缨挡住了他,“主子,您不能去!”

昨日,他在倪裳屋内也见过头颅,他并未发疯,姬慎景也想康复,倘若正如裳儿所言,克服了心魔,一切或许就能好了呢?

姬慎景发病的次数愈发频繁,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躲避一辈子。

“我去。”

姬慎景亲自去了都督府大门外,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当看到倪芊芊时,瞳孔忽然怔住。

红缨等人立刻跟了过去,但见主子的眼睛并未变成赤红,便稍稍放了心。

长信侯还在震惊之中,见姬慎景露面,上前抱拳道:“大殿下,此事都怨本侯管教无方,本侯这就将女儿带回去。”

长信侯看着这样的倪芊芊,心里也发憷,他当然不会亲自碰她,而是对仆从道:“来吧,把大姑娘给我绑回去!”

仆从咽了咽喉咙,只觉大姑娘是被什么邪魔附体了,犹豫片刻才上前。

就在倪芊芊要被捆绑时,她忽然抛出手中头颅,红缨眼疾手快,拔剑当场将那颗砸向姬慎景的头颅劈开。

又是血溅当场。

红缨缓缓侧过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家主子。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七个呼吸……

谢天谢地,主子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本侯明日定亲自登门致歉!今日事发突然,先带妻女回府了!”长信侯再一次抱拳作揖,立刻带上了倪芊芊与侯夫人,快马加鞭赶回长信侯府。

而这厢,护院火速清理了都督府大门的血渍,还用了清水冲洗,之后洒上了花露,半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主子?”红缨唤了一声。

姬慎景好看的唇忽然一勾,“备马,去庆王府。”

红缨直觉不妙,可瞧着主子也没甚不妥,遂火速去办。

***

倪裳在家中与心腹谈话,下人疾步来报,“郡主,大殿下来了,奴才挡也挡不住。”

倪裳正抬眼,就看见姬慎景大步走来,男人还是穿着昨日那身月白色锦缎长袍,步履如风,气度逼人。

他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但又似乎没甚变化。

“都退下!”姬慎景来到花厅,对一众下人喝了一声。

众人看向了倪裳,用眼神寻求意见。

倪裳点头,“先退下吧。”

待院中再无旁人,倪裳有些不自在,昨天晚上的事,她还记着仇呢。

“你这时来作甚?”倪裳问。

姬慎景唇角含笑,一步步靠近,倪裳察觉到他的笑有些邪,直至男人挨着她的身子,一把捏住她的小细腰,他的唇凑了过来,.含.住耳垂,用了极致磁性的嗓音,对她说,“小乖,不要在暗中动作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还让庄墨韩暗中调动了西北兵马,就是为了防我发疯?小东西,你胆子倒是不小。”

倪裳心尖一颤,已意识到姬慎景不正常了。

可她坚信,那个一心为了天下苍生的姬慎景不会被邪念泯灭,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唇,问道:“你想怎样?”

男人斜斜勾唇,又坏笑了一声,他生的极美,短发给他平添了几分俊朗,此刻的姬慎景,少了往日的肃重,尤其是他邪恶一笑时,风流倜,妖冶邪魅,唇再次凑到倪裳耳边,低低道了两个字。

倪裳:“……!!!”

随即,男人的大掌摁着倪裳的脖颈,迫使她无法反抗,只能挨的他更近,他放过了她可怜的耳朵,含.住粉色饱满的菱角唇……

第70章

倪裳被亲的七荤八素。

今天的姬慎景完全没了以前的种种顾及, 他的亲.吻.极具有攻击性,一上来就是直接攻城略地,或是强势撩拨, 或是故意循序渐诱,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有久经世事的算计。

倪裳心性已经成熟, 但身子甚是稚嫩,男女之事上还完全是懵懂新手。

姬慎景方才突然闯入院中时, 她已经在他眼睛里看出了端倪。

他疯了……

至少, 再不是那个她稍微逗一下,他就会轻易.沦.陷.的姬慎景。

倪裳迷糊了, 脊椎骨仿佛被人用羽毛轻轻荡过,一阵接着一阵的酥酥麻麻,自身子的某处传至四肢百骸,但脑子里尚存几分清醒,倪芊芊的那些话如同毒蛇性子,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被姬慎景完全禁锢, 一掌捏住了她的脖颈, 男人的另一条臂膀圈着她的身子,他的力气甚大, 恨不能要将她摁入他的骨血之中。直至此刻,她方才深刻领会,姬慎景此前当真是在克制了。

姬慎景给了倪裳呼吸的机会,他却是没有消停, 唇一路蔓延到.白.嫩.的耳垂,他不知几时已修炼成精,几乎掌控了她所有敏感与软肋,“乖,给我一点回应。”

倪裳紧咬着唇,她怎么都没想到姬慎景失了心智之后,第一桩事来找她做这事……

她终于找回一丝力气,抵在姬慎景胸口的手推了推,“姬慎景!不要闹了!”

姬慎景哼笑了一声,他幽深的眸子看似平静,但里面却是藏着锐利如鹰的锐气。

轻易挑起美人下巴,男人很享受这种绝对的控制,以及将一切掌控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裳儿,你我当真是天生一对,你坏,我也坏。”

倪裳:“……!!!”

裙摆被作恶的大掌掀开,倪裳意识到姬慎景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要和她……

“姬慎景!你醒醒!”

虽然他眼睛没有红,但此时的状况比上次还要可怖。

在冀侯府那会,姬慎景虽然失控,但意识远没有此刻清晰。

他非但入魔了,还是一个心机城府甚深的魔。

姬慎景喜欢极了倪裳的束手无措,只能困在自己怀中,又娇又愤的小模样,天知道,他已经垂.涎她多久。

“呵呵呵……”

男人一阵愉悦的轻笑,胸膛在轻颤。

“裳儿,不必操心我的事,我如今不是甚好?什么疯不疯?此前只是不够强大,没有想通有些事,让我的裳儿忧心了,是我的不好,马上就好好疼你。”

这孟浪的话,自姬慎景的嘴里说出来,竟叫人品出邪意。

“姬慎景!你不是这样的!你醒醒!”眼下正值寒冬腊月,倪裳的身子却是一阵火热。

姬慎景方才含笑的眼,逐渐冷了下去,捏着倪裳下巴的手重了几分,“裳儿,你看着我,我没有疯,这才是真实的我,你也不要试图让我变成原来的样子,那个愚蠢懦弱的姬慎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舍得碰,他难道不够窝囊么?!”

两人对视,男人忽而阴郁,忽而又是勾唇一笑,在倪裳露出恐慌之色时,他又加了一句,“不管是你,还是这天下,都是我的掌中之物!今日,你没得拒绝。对了,忘了告诉你,你我二人早在数月前就行过夫妻之礼,我知道你的一切的一切………”

他的唇在她耳边肆意作乱,倪裳没能忍住,被男人的攻势之下,她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声。

对姬慎景而言,这就是他想要的回应。

男人将倪裳抱起,大步迈入卧房……

同一时间,庆王府大门外,红缨焦急对看守护院道:“两位小哥行个方便吧,圣旨已送达都督府,公公还等着我家主子回去接旨呢!”

庆王府的护院不敢轻易放行,即便红缨是姬慎景的人也不行。

红缨翘着兰花指,“我是在跟你们讲道理,再者,我家主子与郡主待在一块,庆王爷就不担心?我若是你们,就立刻知会庆王爷,以免一切为时已晚,到时候生米熬成了一锅粥,庆王爷不会放过你们!”

众护院:“……”

方才大殿下的确是硬闯,而此刻正与郡主独处……

护院交换了眼神,庄墨韩一大早就入宫了,此刻不在府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护院只好给红缨放行。

红缨被人领到了月门处,他一外男,自是没有资格踏足倪裳闺院,可他发现,闺院的仆从也皆守在院外,而此时院内空无一人,而闺房的门紧闭着……

红缨担心他若是这个时候去叨扰主子,他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退缩了,畏惧了,可圣旨还等着主子回去接,也不知道主子要耽搁几时?

据小和尚悄咪咪的向他透露,数月前,主子将福来郡主带回府,给她解.媚.毒.的那晚,足足用了一整夜……

红缨:“……”

他要在院外等到花开,再等到花谢么?

红缨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对院外守着的婢女道:“好姐姐,可否速速将府上老太君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