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每走一步,都要经受撕裂般的疼痛,才走出两步,双足忽然离地,是姬慎景将她抱了起来。

寒冬腊月的天,姬慎景的额头却是溢出了汗,看着怀中面色涨红的人,低笑,“方才给你上药,你非不配合,这下知道疼了?”

倪裳瞪他,她现在完全处于劣势与被动一面。

她需得好生思量一番,再这样下去,下回不知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今晨这人非要缠着她总结昨日的心得。

她说不喜欢,他就变本加厉。

逼着她说了一箩筐的荤.话。

上了马车,倪裳窝在角落,不与姬慎景说话,透着车窗,她发现道路两侧,一路上皆有重兵把守,仿佛整个京城在一夜之间被人掌控。

倪裳不用细究,也知是姬慎景的手笔。

他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位,为何还没反?他在等什么?

到了庆王府,姬慎景亲自将倪裳送去闺院,临走之前,交给了一只瓷瓶,哑声说,“我晚些再来看你,若是疼就用药,你快些好,别让我等太久。”

倪裳:“……”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不是禽兽,我只是提前享受权利。

裳裳:申请换男主!

皇帝:等待抱孙子,QAQ~

庄墨韩:和女婿相比,我简直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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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今天的奉上,周末战斗力不强啊,明天一定努力更新!

红包掉落哈~

第73章

姬慎景绝对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

他说他会再来, 他必然会来。

姬慎景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方才离开。

眼下的姬慎景对倪裳而言,就好比是一头彻底脱了缰的野马……不, 确切的是脱了缰的恶狼,以她的那点小手段着实制服不了他。

何况, 爹他们都在姬慎景手上,整个京城都被他给控制了, 倪裳想要“辗轧”他, 简直难于上青天。

她面上的潮红未退,被姬慎景送回来时, 这人强行给她上药,还说什么她在那事上天赋异禀……

倪裳休息了片刻,强行撑着身子将庆王府的管事叫来问话。

她现在需要知道,姬慎景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长了,是否就连庆王府上下也皆被他控制。

来人是一面生女子, 她身形高大,步伐矫健, 细一看手掌, 可见几道明显的刀痕。

是个练家子。

倪裳只觉不太妙,“怎么是你?汪忠呢?”

汪忠跟了庄墨韩数年, 是庆王府的管事太监,也是倪裳可以信得过的人。

女子微低头,面无表情回复了倪裳,“郡主, 大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日后暂由属下来护您周全。”

倪裳:“……”

所以,庆王府也沦陷了。

姬慎景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如倪芊芊此言所言,他会杀了所有人……

倪裳倚在美人靠上,手脚顿时发凉,她需得好生思量一番了,但凡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以前姬慎景有弱点,如今的姬慎景必然也有。

她忽然想起一事,离着月圆之夜还有不到三日,或许那日就是一个机会。

“我要去伯府,你下去准备一下。”倪裳吩咐道。

女子似有为难,倪裳低喝了一声,“怎么?大殿下总没有让你软.禁.我吧?我不过只是去伯府见我娘,难道这也不行?”

女子自是不敢怠慢了倪裳,随即下去备马车。

倪裳带上了拾叶和庄嬷嬷一道启程,其余婢女皆被她屏退,马车缓缓行驶了片刻,倪裳就对康嬷嬷道:“过会到了伯府,嬷嬷找机会出去一趟,替我抓几幅避子汤药。”

康嬷嬷闻言,面色一惊,再看了看倪裳,顿时明白了过来,按理说,她应斥责姬慎景无耻,但到了今日,康嬷嬷倒是觉得庆幸,自家姑娘得了大殿下的青睐,不然恐怕整个庆王府眼下也被大殿下掀了吧……

“郡主,可那药伤身子,再者若是被大殿下知晓了,只怕会惹麻烦啊。”康嬷嬷劝说着。

还有一月之余,郡主与大殿下就要大婚了,即便有了孩子,届时稍作遮掩,也能掩人耳目。

更何况,大殿下都要造反了,胜者为王,谁又在背后说郡主任何不好?

倪裳很坚持,“不让他知道便是。”

她不是不想给姬慎景生孩子,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康嬷嬷点头,轻轻一叹,“那……好吧。”

***

宋颜瞧见倪裳,立刻问及昨日之事,倪裳虽还是落落大方,但面容憔悴,宋颜又观她行走姿势,当即就明白了一切。

这事也在她的情理之中,但她还是难免心疼女儿,“可怜我儿,怎么也跟娘一样命苦,专遇见这么些个丧心病狂的!”

她顺便把庄墨韩也给骂了。

倪裳安抚她,“娘,我是心悦他的,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倪裳与宋颜唯一的不同之处。

话虽如此,但宋颜一想到昨日姬慎景强行将倪裳带走,她对女婿愈发不满,“你爹被困皇宫了,姬慎景到底想做什么?眼下伯府、宋家,乃至京城官员皆被他掌控,他便是造反也是易如反掌,可他在等什么?”

这是倪裳最害怕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姬慎景在等什么,直觉告诉她,姬慎景不久之后,又会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外祖母他们可都还好?”倪裳问。

宋颜本不想多管闲事,这些年以来,她愈发觉得,女子越是自私,才能过的越好。

她眼下只操心一双儿女的事,旁人皆与她无关。

不过,宋老太太年岁大了,宋颜于心不忍,已经派人前去打听过了,“你外祖母无事,倒是宋家大夫人与你那个舅舅大祸临头了。”

一言至此,宋颜唇角一扬,竟是笑了,“娘虽不看好姬慎景,倒是欣赏他的手段,这回就连皇后也难保了。娘是宋家女,但也被宋家害惨了,姬慎景倒是帮了娘。”

倪裳:“……”

娘亲怎么好像还挺开心?

“那娘想救宋家么?”倪裳问。

宋颜莞尔一笑,“裳儿啊,你还是太小了,有时候当真是至亲至疏,对你有害心的亲人,还不如陌路人呢,你外祖母年事已高,碍不了姬慎景的事,自然会安然无恙。不过……娘倒是有些担心宋司年。昱儿昨日潜入了宋家,宋司年逃出去了,他不在府上,姬慎景眼下不正常,念及你与宋司年的关系,未必会放过他。”

“宋家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宋司年是宋家的希望。”

宋颜轻叹了一句,未再多言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要做一个自私的人,自己的一双儿女安安稳稳即可,旁人的事与她何干。

宋颜想起了什么,忽然又愉悦的笑了,“呵呵呵……娘的那个皇后姐姐,傲慢了一辈子,数次利用娘,还害过你,她万万没想到,会栽在娘的女婿手上。”

倪裳:“……”

她看娘的表情,怎么一提及姬慎景,一脸的与有荣焉?

康嬷嬷悄然离开了伯府,等她再度回来时,给倪裳使了一个眼色,倪裳这才跟宋颜作别。

临行之前,宋颜劝了一句,“裳儿,你要好好的,莫要多想,旁人的事与你无关。”

倪裳当然不会顾及皇后等人,她只是担心姬慎景一旦开始杀戮,就再也回不来了。

***

回到庆王府,倪裳以风寒为由,待在了屋内没出来。

康嬷嬷便有了足够的理由煎药。

“郡主,您身子素来体寒,当真要喝这药?”庄嬷嬷将汤药端到倪裳跟前,再次劝说,“真有了孩子也无妨,大殿下都二十有六了,京中像他这个年纪的贵公子,子嗣都能上私塾了。”

倪裳对康嬷嬷的劝说,未作理会,道:“嬷嬷……我、我对日后没甚信心。”

她的确被姬慎景的容貌所迷,但也仅仅因为,他是姬慎景。

可如今的他,不是她所心悦那人。

他已经没了任何良知,不再是那个心怀天下苍生,对权势无欲无求的圣僧。

很奇怪,眼下的姬慎景更是英勇不凡,可她只觉陌生,反而想念那个一心撩拨她的孟浪和尚。

康嬷嬷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不解道:“郡主,大殿下如今大权在握,您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您莫要多想。”

她从未渴望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头到尾,只想有个知心人。

倪裳端起汤药,吹了吹腾起的热气,正要喝下去,门扇被人大力推开,那个带着邪性的男人大步走来。

倪裳心头一惊。

稳住!

她以前赢过他,现在未必一定会输!

“咳咳咳……”倪裳轻咳了几声,“你怎么来了?”

姬慎景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男人身上仿佛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尘埃,指尖微凉,捏起少女的下巴,“风寒了?今晨我怎未察觉?”

倪裳被他一双幽若古潭的眸子盯的心发慌。

或许,她就不该用正常人的态度对待他。

倪裳含羞一笑,“你脑子里全是那些事,怎会察觉到我风寒了?”

姬慎景眯了眯眼,唇角笑意一闪而过,“裳儿,你是不是想跟我耍心机?”

他夺过倪裳手里的汤药,语气忽然暴戾,“你岂能杀了你我的孩儿?!”

孩子对姬慎景是一个执念。

数月前,他一心盼着倪裳怀上他的孩子,直至今日,他仍觉得还是个遗憾。

倪裳一脸迷茫。

她都还没怀上,哪里来的孩子?!

“姬慎景,你清醒一点!你我眼下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倪裳知道瞒不过避子汤药的事,索性与他摊牌。

两人的对峙一触即发,康嬷嬷和拾叶吓到了。

尤其是拾叶,姬慎景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但此刻见他暴戾,哪里是神仙,若说罗刹也不为过。

“都出去!无我允许,不准进来!”姬慎景低喝。

手中瓷碗被他掷地,汤药洒了一地。

拾叶和康嬷嬷愣了愣,反应了过来才离开了屋子。

屋内,倪裳被捏的生疼,美眸陷入阴霾,“姬慎景!你放开!你弄伤我了!”

姬慎景心中窝火,倪裳服用避子汤药,就是不想要他的孩子,这无疑激怒了正在狂放边缘徘徊的男人。

倪裳被抛在了榻上,衣裙被掀开,姬慎景将她摁着,一字一句质问,“你不想给我生孩子,那你要给谁生?!”

撕裂的痛袭来,倪裳鲜少会哭,她自幼寄人篱下,太清楚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此刻,她哭了。

痛是一回事。

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与未知。

幔帐垂落,床柱上的银勾摇摇欲坠,不知过了多久,姬慎景低低哼了一声,覆在她颈侧,片刻才哑声说,“裳儿,不要惹我生气了,好么?”

倪裳未答话,无力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男人抬眼看她,细细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裳儿,你是心悦我的,是么?除却我之外,这天底下无人能配得上你。”

倪裳愣愣的看着男人,她反复告诉自己,他只是暂时病了,方才强势并非有意为之。

“好。”倪裳哑声应下。

她如此乖巧,姬慎景浓眉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抱了一会才带她去沐浴,重新回到榻上时,姬慎景给倪裳擦药,这期间她仍旧毫无反抗,乖的像个牵线布偶。

男人心中不安,可强势如他,便是喜欢倪裳这般乖巧。

***

转瞬半月之后,离着大婚之日又近了一些。

这期间,姬慎景每隔两日就会来倪裳闺院,无论他想做什么,倪裳非但不反抗,反而异常配合。

这一日,寒冬冷风呼啸,内室却是一片春意黯然,姬慎景抱着粉面桃腮,气喘微微的美人,减缓了动作,喑哑的声音问,“裳儿,你心悦我么?”

他喜欢将她抱在怀里.作.弄,倪裳双眼朦胧,宛若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无力搭在男人肩头,乖巧的告诉他,“心悦你……我心悦你。”

男人眸色一怔,但旋即又转为欢喜,下一刻又沉沦在无尽欢愉中,不再计较倪裳话中真假。

男人冲上.顶.峰.时,倪裳贴着他的耳,说:“大婚那日,我要让爹爹和娘亲,还有所有人的亲自见证,你打算几时放了我爹出宫?”

姬慎景脑中无数烟花绽放,这个时候的男人没甚心机,便是倪裳要他的命,他也给了。

但不到一个呼吸,姬慎景就察觉到了倪裳的意图,不过无妨,他宠爱的姑娘,可以嚣张放肆。

姬慎景的.脸.埋.入.令他.痴.迷..疯.狂.的..娇..软,含糊应下,“......好,都答应你。”

***

大婚前几日,庄墨韩终于回到了庆王府。

他虽未受刑,但一身狼狈,回府的第一桩事就是焚香沐浴,无论到了怎样的境地,他的仪表始终摆在很重要的位置。

庄墨韩没有续髯,整个人捯饬干净之后,俊美之中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苍凉。

“裳儿!爹对不住你!那混蛋可对你做过什么了?!”庄墨韩问。

此刻,见女儿细嫩的面颊白里透着粉润,神情娇态,倒是不曾清瘦,反而比此前愈加娇.艳.欲.滴了。

倪裳岔开了话题,“爹,眼下事态紧急,不是拘小节的时候。”

庄墨韩:“……”

他顿时无话可说,他庄墨韩的女儿必然不是那种小女子,即便委身于姬慎景又如何?那也是女儿占了姬慎景便宜,将来若是姬慎景负了她,他便给女儿寻来全天下的俊美男子,任她挑选。

他庄墨韩的女儿,本就是该做大事的人。

想通这一点,庄墨韩的心情好多了,生怕女儿多想,他宽慰道:“裳儿,人生还长,姬姬慎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你不吃亏的。”

倪裳:“……”

说得好像,她占了便宜似的!

庆王府的人皆被姬慎景换了一遍,到处都是细作,倪裳的机会不多,趁着身边无人,道:“爹,你在京中还有人马么?”

庄墨韩一脸沮丧,“裳儿,爹对不住你,此前并未考虑这样多,府军皆被姬慎景控制了。”

这在倪裳的意料之中,她又问:“那城外呢?姬慎景既已掌控大局,他为何还不登基?爹可知道他在等什么?”

庄墨韩垂眸沉思,经倪裳提及,他忽然想起一事来,即便是他也面色煞白,“他恐怕是想办活祭。”

倪裳秀眉一蹙,“爹说什么?”

庄墨韩越想越是笃定,“活祭!用活人祭祀他的祖先,这个习俗在大凉族流传已久,姬慎景已经绑了皇后,只怕是用皇后祭祀凉妃,没猜错的话,日子大约就在开春,是你与姬慎景成婚之时。”

倪裳不反对姬慎景杀皇后,她压根不在意恶毒皇后的生死,她唯一担心的是姬慎景再也回不了头。

倪裳又问:“爹,你在城外到底有没有兵马?”

庄墨韩犹豫了一下,反问:“裳儿,你当真不是姬慎景的卧底?”

倪裳:“……!!”

爹这样怀疑她,也是正常。

毕竟,她就要嫁给姬慎景了,也早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没有任何理由背叛他。

“爹,我打算大婚当日出城,我有办法控制姬慎景半个时辰,你可有出城的法子?”倪裳直言。

她都说到了这份上,即便庄墨韩还有所顾虑,也一口应下,“好,届时将你娘也带出去,姬慎景对宋家积怨已久,我就怕连累你娘。”

倪裳莞尔浅浅一笑,有件事她一直很好奇,此前以为是爹天生性情如此,她不便多问,可近日她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娘当年的苦楚。

她比娘幸运,她好歹是心悦着姬慎景的。

“爹,当初你.强.迫.我娘……明知娘她不愿意留在您身边……她逃离时,你可曾恨过?”

庄墨韩羞愧于心,挠了挠后脑勺,想敷衍了事。

倪裳又说,“爹,你对我说实话。”

庄墨韩已经知道了倪裳的打算,她竟然选择离开,那必然是想好了,庄墨韩如实道:“你娘逃离时,爹是恨的,爹甚至想把她抓回来了,索性打断了她的腿,她就再也跑不了了。”

倪裳:“……”→_→

她若离去,大概姬慎景也会这么想吧……

倪裳摸了摸自己的腿,莫名后怕。

她突然想起曾经梦见过的场景,在梦里,那个浪荡的和尚将她摁在榻上折腾,还笑着威胁她,“再想逃就打断你的腿。”

***

数日后,庆王府闺院。

“裳儿,你真想好了?”庄墨韩穿着簇新的绛紫色锦缎长袍,捯饬的俊朗倜傥。

外面是唢呐炮竹的声响。

今日是倪裳出阁的日子,她已经着好凤冠霞帔,宋颜也在屋内,她点头,“爹、娘,我都想好了。”

宋颜和庄墨韩对视了一眼,整个京城被姬慎景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若想出城,谈何容易?

宋颜倒是看到的很开,既然倪裳想让她离开,她便离开。

离开了京城,倒是能活的更自在,一辈子太短了,身心自在.欢.愉.才是最主要的。

庄墨韩亲手给女儿盖上了大红色盖头,忍不住落了泪,有感而发,“裳儿,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桩事就是生了你。”

倪裳透着薄透的红盖头,同情的看了一眼娘亲。

宋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庄墨韩,对全福人道:“大殿下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送郡主出府吧,莫要误了时辰。”

倪裳被全福人搀扶着走出闺院,之后一切按着计划,安安稳稳的到了都督府。

皇帝一本正经端坐在庆王府堂屋的上.首,被囚禁数日后,今个儿还是他第一次出宫,即便知道姬慎景眼下已经疯狂,但看着老大成婚,皇帝由衷欢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一切顺理成章,隔着一段大红绸,倪裳被姬慎景牵到了婚房。

全福人唱了撒帐歌,仿佛是淫诗秽词般的撒帐歌,听的倪裳一阵恍恍惚惚,姬慎景如今大权在握,观礼的妇人们皆不敢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