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一个人穿上张泰伟给我拿来地西服,戴上墨镜,把无线电耳麦挂在脖子里,手拿着一根香蕉对着镜子摆出各种造型,一边还哼哼着007里的配乐。

小慧笑道:“国家找你去是当保镖不是当间谍。”

阿破在我混身上下摸着道:“枪呢?没给配枪?”

我打开他快要摸到不该摸地方的手,说:“无双他姐夫说我用不着。”

小慧道:“我看也用不着,保镖应该是世界上用枪最少的职业。”

我问:“怎么说?”

小慧道:“保镖这个职业。总结起来其实就为了干一个活,那就是挡子弹。拔出枪到处乱射那是蹩脚电影里才会有的场景。因为就几率来讲,杀手第一枪就命中目标其实不大或者说不足以致命,而保镖要做的就是不给杀手命中第二枪的机会用自己地身体挡住目标,林肯、肯尼迪、拉宾都是被连开几枪才丧命的,当然,最优秀地保镖更善于观察环境和依靠直觉,能在杀手行动前做出措施。他们到底在无形中消弭了多少刺杀事件那就谁也无法得知了。总之保镖就是一个以牺牲自己保全别人的职业。”

我郁闷道:“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呀。”

无双道:“书上那么写谁还当保镖?”

阿破道:“也可能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无双他姐夫给你删了。”

无双哼了一声道:“张泰伟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阿忆干这个事情又不会出危险。”

阿破道:“看看,现在就帮着他们家人说话了,老大,明天带我一起去吧。”

我笑道:“要是平时你不说也得带着你,可是现在你屁股后面跟了那么位瘟神,我还怕殃及池鱼呢。”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例那样买回早点来。喊他们起床,刚吃完电话就响了,一看正是张泰伟给我留的军方的联系电话,我穿起西装,戴上墨镜,酷酷地冲他们一挥手:“走了。你们地老大给人挡子弹去了。”

无双道:“你走几天啊?”

我头也不回道:“多则5天少则3日。”

王水生道:“你走了我能睡你的床吗?”

我回头:“绝对不行!”

小慧笑道:“一切多加小心,有事就打电话招唿我们。”

我再次酷酷地打个响指,一回头,差点撞门上……

下了楼,来接我的是张泰伟手下的高个子,我坐他旁边的副驾驶上,他冲我笑了笑道:“正式感谢一下你救了我们队长的事,上次实在是不方便说。”

我哼哼道:“我记得你还说鸡膀子拆下来有安不在老鹰身上。”

高个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边开车边冲我伸出手来:“他们都叫我老高。”

我跟他握了一下道:“叫我阿忆就行——你还是好好开车吧。”

我们的车一路赶往机场,快到的时候老高车里地报话器接连响起来。不断有人跟他或跟别人汇报附近情况。老高接完一个汇报跟我说:“都是便衣。”

离机场还有老远一段距离的时候,路两边就已经可以看到武警的车和全副武装的武警。闪着耀眼的警灯,凭着老高车上部队的牌照我们才得以一路畅通。

我不禁道:“这也太小心了吧?”

老高苦笑道:“没办法,叶卡捷琳娜公主身份特殊,以前来咱国地有阿拉伯世界和非洲的某些国王,英国的女王,可是公主还真是第一次接待,上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规格了,只能先从保障她安全做起,话说我们这位公主仇人好象不少。”

老高把车停好,领着我见到了已经在机场贵宾室等候的张泰伟,本来已经颇为舒适的贵宾室又经过了一番精心的装饰,张泰伟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但见了我之后暂时拒听一切电话,他看了看表道:“飞机9点40到,公主会在这里稍适休息,和省里的领导会完面后我介绍你们认识。有事你就直接和我或者老高联系就行。”

我点头。

张泰伟又道:“从机场出去,先去丽都宾馆,晚上有一个酒宴,然后你就全陪她身边,直到她离开中国!”

我只好说:“好。”我见他有点紧张,笑着安慰他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各种型号地子弹都伤不着她。”

张泰伟道:“你需要多近的距离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说:“最好是3米以内。2米更好。”

张泰伟点点头:“一会我安排。”

说完他又忙去了,最让他费脑子地不是看不见摸不着地刺客,而是蜂拥而来的记者,这些人打不得骂不得,难缠似鬼,很容易造成混乱。

我一个人在贵宾室里待着,闲极无聊。想抽根烟,一摸兜,烟和火机都没拿,出去问了几个战士,都不抽烟,我一看表才9点半,心想公主来了又是搞欢迎仪式又是会见领导地怎么也得10点以后才顾得上见我,于是溜达到机场超市打算买一盒。结果意外地发现我连钱包也没带,现在我除了这身价值不菲地西装,可谓不名一文。

这要是在火车站,钻进吸烟室随便跟人搭个伙就成,可是这里是机场,几乎没有可以吸烟的死角。而且这里地人都衣冠楚楚板着个脸,你都不好意思上前搭讪。大家知道,抽烟的人越是没烟越想抽,我急得抓耳挠腮,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灰的清洁工大爷从我身边走过,抓垃圾筒的手上指甲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鬼,我狠了狠心叫道:“大爷。”

老头一愣神道:“叫我吗?”

我不好意思道:“有烟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一语不发地掏出盒红梅递给我,我本打算抽一根走的。谁知大爷说:“这不让抽烟。”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

大爷面无表情地说:“你去那边厕所窗户前抽吧。我就当没看见。”

我随他来到窗户边,他递给我一支烟。帮我打着,看着我说:“怎么,做生意不顺心啦?”

我:“呃……没有。”

大爷道:“别骗我啦,我观察你半天了,连包烟也买不起了还死要面子穿名牌,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过小伙子别灰心,你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抽完这根烟好好干!你会东山再起的。”大爷开导了我半天,把那半盒红梅塞在我手里道,“这个送你了。”说着干活去了。

我目送着这位信奉李宁地大爷远去,心想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时我电话声大作——这东西倒还在身上,那是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保镖肯定用得着,钱包就没那么上心了,我天天在王府大街待着,带不带那玩意根本没区别。

我接起电话,张泰伟大喝道:“何安忆你跑哪去了?”

我不满道:“你喊什么呀,我出来捞根烟抽。”

“为什么不戴耳机?”

我摸了摸兜里的耳机道:“又用不上。”

张泰伟急道:“快点回来,公主等着见你呢。”

我看了一表还不到10点,心说这位公主还真是够快的,机场大厅人太多,我不方便动歪脑子,放慢时间以后虽然我跑起来没人能看得见,但好端端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空气里总不太好吧?

我满头大汗地跑到贵宾休息室门口,张泰伟正焦急地等在那里,他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也顾不上说什么,带着我走了进去。

在贵宾室的沙发上,一个满头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正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她听门口有人声,微微转头,正好跟刚进门的我来了个对视,我只觉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从胸腔、到气管、再到脑门,…一线像手枪里的击针一样做了一个往复运动,那傻样就像一条蚯蚓被瞬间抽走了粘稠体,只剩一个空壳……

她太美了!请恕我无法用文字描述她的模样,我只能坦白:像我这样一个玩世不恭,实力怎么也算妖族前三地强大妖怪被这个人类只一看就看抽了。

当时我脑子非常混乱,就像近距离看到极光那样,晕眩又茫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幸福和失落,如果这时候让我离开她这辈子也不再相见,我肯定照样永远忘不了那一头栗色的长发,和那双像黑葡萄一样的眸子,那双眸子,慵懒得不想掩饰任何东西,但是照样美丽。

我晕晕乎乎地看着沙发上的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照片上那个叶卡捷琳娜公主,照片里的人的确是个十足地美女,但显然不及我面前这人的十分之一,美女和绝世佳人之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反正我要是杀手,绝不会把这两个人混淆。想到这里,我甚至忽然想到:照片是故意拍得失去水准的,为的是从侧面保护公主?

张泰伟暗中踢了我一脚,用很官方的口气道:“安忆,来见过叶卡捷琳娜公主,公主在华期间,你将有幸成为她的扈从。”

我很自然地回过神来——有些人的美就是这样,虽然惊艳但不锋利,没有恶意的杀伤力,公主就是这样。

我先是伸出手想过去跟她握,想想不合适,又想来个王水生那样的欧洲宫廷礼,可又觉得不伦不类,最后只好尴尬地冲她招招手道:“你好。”

叶卡捷琳娜玩味地看着我,不说话。虽然她有一个标准地亚洲鹅蛋脸,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国人,她地眉毛很长,偏粗,但是根本影响不到她的美貌,尤其是见过她之后,就算再挑剔地美学家也会认为不长成这样才是败笔,我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她“世界公主”称号的由来了——除了极个别的以肥为美以唇裂为美的偏僻部落,叶卡捷琳娜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美人,高贵的公主。

可是面对美女的沉默我有点受不了了,我用正常的声调问张泰伟:“翻译呢?她怎么没带翻译呀?”我这会才发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这大美妞好象还是第一次来中国,我估计她甚至听不懂“你好”的意思。不等张泰伟说什么,我急道:“我X,你不会想让我拿英语跟她交流吧,我除了‘一可死抠死蜜(EXcu色me)’什么也不会啊!”

张泰伟看了一眼公主,解释道:“其实……”

我打断他道:“其实什么其实,别告诉我你事先没想到我不会说英语,我是有大专文凭,可大专文凭不需要英语四级!”

这时,叶卡捷琳娜淡淡地开口了:“其实,我会说汉语。”

我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蹦出老远,意外道:“我……”好在我急中生智把那个“靠”字硬是咽回去了,真没想到啊,在这又碰上一个王水生。

叶卡捷琳娜讥诮地看着我,殊乏诚意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何安忆,以后要辛苦你了。”说的虽然不如王水生那么字正腔圆,但也非常流利。

我悻悻道:“别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十四章 鲜花铺道

张泰伟见我们见过了面,很正式地说:“两位已经认识了,我希望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信任。”他转向叶卡捷琳娜道,“公主,这是我们中国政府能为您请来的最好的保镖,希望您的中国之行愉快充实。”

叶卡捷琳娜微笑道:“会的,谢谢。”

张泰伟敬了一个礼,临出门的时候拉了我一下。

我跟着他来到门外,张泰伟很直接地问我:“漂亮吧?”

我感慨道:“漂亮!”

张泰伟微笑道:“据说以前有一个杀手费尽千辛万苦混到了公主的身边,可是当他一见公主真人的时候就再也下不去手了,直到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还在痛哭流涕。”

“……有那么夸张吗,那人心脏病犯了吧?”

张泰伟微微一笑,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道:“不管怎么说,这下你不会抱怨我们给你的这个任务了吧,说实话我很嫉妒你,要是没有你本来应该由我来干这个活。”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话我会如实转达无双他姐的。”

张泰伟呵呵一笑,最后郑重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贴身保护公主,一会去宾馆的路上你要和她坐一辆车。”

我点头:“知道了。”

张泰伟带着门口站岗的两个战士走了,我刚要再进去。旁边的屋子里忽然走出5个彪形大汉来,其中4个是一色地欧洲人模样,领头的居然是一个还裹着头的阿拉伯老人,年纪大约有50多,有部圈脸的白胡子,眼睛深蓝,同样是膀大腰圆。

我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这个老人忽然噌的一下挡在我身前,双手拦在胸前。冷淡而客气地阻止我入内,我大声道:“我是公主的保镖!”

他示意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依旧挡在门前,我既然是保镖,也就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谁知老家伙身体非常结实,而且手上力道很大。只一挥就把我弹开了,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四个大个子都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我心说坏了,难道杀手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我也捏住了裤兜里地小锄头柄……

这时门一开,叶卡捷琳娜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示意我们都进去。她又坐在沙发上,很随便地跟我说:“给你介绍一下,他们都是我的侍卫。戈什叔叔是他们地队长。”说着一指那个阿拉伯老人。果然是王权至上的国家,我还是第一次在现代社会又听到侍卫这个词,而且4个猛男一听到公主在介绍自己,都谦卑地低下了头。

老人仍然戒备地看着我,叶卡捷琳娜又用外语跟他介绍了我,戈什上下打量着我。说了一句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他身后的四个侍卫都笑了起来,我茫然地问叶卡捷琳娜:“他说什么?”

叶卡捷琳娜道:“他说你们东方人全是娘娘腔,连保镖都这么秀气。”

我看看自己,又比比他们,遗憾地发现人家是有资格这么说我的,我身高略微不到1米80,在中国不算低,但对方5个人平均身高都在1米95以上,而且横向面积庞大。不得不承认。别说挡子弹,这5个人站在一起恐怕连导弹都防得住……

我不服气道:“尿泡虽大无斤两。秤砣虽小压千斤——你告诉他。”面对番邦蛮国咱也不用客气,四大名著里的名言不是让你自相残杀用的!

叶卡捷琳娜道:“你这句太复杂,不予翻译。”

我:“……”

戈什又说了句什么,这回我听出来了,他说地是英语,但是带着浓浓的阿拉伯语味道,咱们电视上看拉登又出什么示威视频,就是这个味,但至于他说什么,我还是没听懂……

叶卡捷琳娜转头对我说:“戈什队长说你像只猴子。”

我气愤道:“那总比还没进化的猿人好。”

叶卡捷琳娜道:“我只能帮你告诉他猴子有猴子的灵巧。”

戈什听了她的话,面带讥笑地还了一句,叶卡捷琳娜适时地转达给我:“他说灵巧有个屁用,能抓得住子弹吗?”

我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总拿抓子弹来说事,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们总是抱着嘲讽和排斥的态度,就不能谦虚点吗?

这次我没用叶卡捷琳娜翻译,用英语坚定地直接回答大胡子回民:“是的,我可以!”

这回满屋子地人都笑了,叶卡捷琳娜告诉我:“戈什队长认为你应该去参加美国脱口秀——就是类似于你们中国的相声。”

我郁闷道:“你跟他说……”

叶卡捷琳娜耸耸肩道:“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又不是翻译!”说着翻了个白眼走出去了。

这下我彻底郁闷了,在这场争风吃醋的战斗中,我惨烈地败了,这个传说中擅长到处树敌的公主明显更袒护自己的侍卫,拉偏手、支偏嘴,合着我说地话一句也没传过去,人家损我的一个字也没落……虽然我承认她白眼也能翻得倾国倾城,但我很不爽——她又成功地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

老回民带着自己的4个手下紧跟着公主走出去,一边幸灾乐祸地回头看我,他们5个人像枣核一样把公主围在里面,其他的防护措施确实显得有点多余。

一出机场大厅,上百号记者忽然涌上,几乎人手一个相机在警戒线后狂拍,镁光灯急闪,戈什他们很有经验地早就戴好了墨镜,这时候安之若素。我则被闪得一阵头晕,这时才知道墨镜的妙用,急忙掏出来捂在眼睛上,公主优雅地冲他们招手,微笑,可是行进速度并不慢,很快一排高级轿车无声地停在了我们跟前。戈什他们围成一圈把叶卡捷琳娜护送上车这才调头走向后边地一辆,我顺理成章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叶卡捷琳娜正把一双玉腿放在后座上使劲揉着,见我开门,愕然道:“你干什么?”一边急忙把腿放下去。

我钻进车里:“以后我们就得坐一辆车了。”

这时戈什带着他的侍卫们同时围了上来,可又不敢贸然开门,只得使劲敲玻璃,叶卡捷琳娜放下窗户,戈什愤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大声询问着他的主人什么,叶卡捷琳娜冲他做了一个安好的手势,然后转过头对我说:“这是什么道理?你不知道我向来习惯一个人坐车吗?”

我摊手道:“为了你的安全,是上面交代地。”

她哼哼了一声:“那就客随主便吧。”她又冲戈什做了一个手势,侍卫们这才带着不甘悻悻离开,我通体舒泰,终于扳回一城!

叶卡捷琳娜关上窗户,虽然收回了腿。但还是没有老实坐着,她懒散地斜靠在座位上,扭头看了我一眼很直接地说:“刚才地事别介意,我承认我是故意地,不过你总不会想跟一个倔老头斤斤计较吧?”

这下我倒不好意思了,一个拥有如此高贵身份地人和你用这样地口气说话让人感觉很奇怪。好象一下就能全无芥蒂,我微笑道:“哪里。”

她把胳膊枕在脑后,玩味地看着我,问道:“第一次做保镖吧?”

我:“是……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叶卡捷琳娜嗤的笑了一声道:“对我不满还是对这个职业失望了?”

“呃……没有。”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跟刚才那个大方典雅的公主判若两人,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习惯一个人坐车了。

果然,叶卡捷琳娜开门见山道:“我大概要在中国待些日子,要想我们相处愉快我想我们得彼此适应,我可不想在任何角落都保持那副见鬼的仪态,你要贴身跟着我也可以,但最好别大惊小怪。当然。你私下里可以写回忆录什么的把这一切记下来再发表出去,我不在乎。”

我说:“我没那么无聊。”

“那就好。”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道:“中国比我想象的要好。”

我没话找话道:“公主殿下地汉语也说的不错。”这倒不完全是恭维。

叶卡捷琳娜道:“我祖母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我们富加王国虽然人口不足100万,但居然也有一条华人街,所以我对中国很好奇,一直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我开玩笑道:“那么到公主这一代就还有十六之一华人血统。”

叶卡捷琳娜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凯瑟琳或琳达。”

“呃,好,以后你可以叫我小何或安忆。”

然后我们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忽然不自在道:“我还是叫你公主吧。”

她也笑起来:“我也还叫你何安忆。”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过于生疏却偏偏要装作很亲切的样子会更尴尬,但好在我们都是很直接的人,干脆捅破了这层尴尬关系,现在比起“凯瑟琳”和“安忆”,我们直唿其名反而更舒服更默契些。

这时司机说:“公主,我们已经到宾馆了。”

叶卡捷琳娜随意地嗯了一声,双腿在地上来回划动着,划了能有四五秒,忽然睁大眼睛道:“我鞋呢?”

我茫然道:“什么你鞋呢?”

叶卡捷琳娜有点急道:“我习惯上车就脱鞋——找不见了!”

我也急了,忙俯身在车座下四处张望,一边道:“你脱鞋干什么?”

这时透过咖啡色的玻璃已经可以看到路两边全是衣饰整洁的人列队相迎,他们一边鼓掌一边期待地向我们这边张望,里面有不少是省市的领导和宾馆地高层,还有各主媒记者,全都严阵以待。

司机见我们没了动静,疑惑道:“公主?”

我大声道:“别催,找鞋呢!”说着终于从座位底下拎出一只来道,“成功一半了!”

叶卡捷琳娜这个关头还是被我逗得一乐:“你想让我跳着出去啊?”

……另一只鞋是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是长裙曳地还好说,可这时我才发现她现在穿着的是一身休闲装,上半身T恤还印着史努比呢,下半身是一件短裙,这样出去无论如何都得穿帮。

外面的人见我们久久不出来,开始疑惑起来,戈什带着人快步走来,叶卡捷琳娜推了我一把道:“出去为我开门。”

我也来不及多想,急忙下车跑到另一边缓缓打开车门,人们开始重新欢唿和鼓掌……

叶卡捷琳娜一低头,优雅而俏皮地拎着两个裙角翩翩下车,顿时有人叫了起来:“公主没穿鞋!”

我们这位惊才艳艳的公主,在临下车的时候故意先探出一只纤纤玉足,然后一落脚就踩进了深深的花丛里。

万幸……万幸这是五星级酒店,万幸要迎接地是一位公主,酒店方把刚采摘下来的鲜花铺满了道路,一直从门口到车前,而我们的公主拎着一只鞋,托起裙摆,款款落入花丛,她绝美的容貌顿时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惊叹,无数相机大闪特闪,把这个历史性的美丽画面永远地留了下来。

鲜花、美人、赤足的天使,没有比这更具有艺术气息的了,凡尘的人们只有呆呆地看着这幅画面,谁也无暇去想:为什么公主手里只有一只鞋……

叶卡捷琳娜面带微笑、神圣典雅而又充满俏皮的少女情调,赤足缓缓地走过花街,所过之处光芒万丈,俗人无不低头屏息,我跟在她身边,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快上台阶地时候,公主小声地说:“抱我进去!”

这会,就算再木讷地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慢慢地走到公主身边,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把她地一双小腿揽在臂弯,将她横向抱起,动作沉着而从容不迫,庄严得像位救世神。我的身后传来了无数的欢唿和尖叫。

是的,叶卡捷琳娜刚来中国就创造了一个经典,从此以后,鲜花铺路成了丽都酒店的保留节目,凡是有高官豪富的夫人下榻,酒店方都会事先询问一下要不要这个项目。而且自此以后民间也盛行此风,每每有人结婚,新娘子总会想尽办法搞来鲜花,然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从车里下来,撩起裙角,手里提着一只鞋。注意必须是一只,因为要是两只的话就不得一手一只或一手两只,前者非常破坏美感:一手一只鞋看上去更像个在追杀丈夫的悍妇,而后者像是雨后过泥滩,在这个上,世界人民在事后都不得不钦佩叶卡捷琳娜公主的美学造诣,区区一鞋之差,羞煞无数艺术大师。

当然,到了后来随着要这项目的人越来越多,鲜花已经不够用了,最后有人想办法,把今天用过的还算完好的鲜花回收再次利用卖给下一家顾客,那些花被踩来踩去,很多人就是这样得上脚气的。

第三卷 走,拯救地球去 第十五章 错币

我抱着叶卡捷琳娜,在宾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休息室,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里,只觉臂弯里一片馨香……

这位公主把手里那只鞋一丢,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噎死的话:“刚才真他妈险啊!”

这时宾馆经理在门上小心地敲了敲道:“公主,我们为您在大厅安排下了接风宴,有不少省市的领导,您可以用完餐后稍适休息,晚上的宴会也准备好了。”

叶卡捷琳娜柔声道:“我就来。”戈什客气地把经理让到了一边的客房,不一会端着一盘面包和一杯牛奶走进来,公主边吃边伸手道:“一会客人的名单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