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易择城真的推门进来,他问:“等我干什么?”

徐斯扬刚想借着易择城狐假虎威一下,结果人就到跟前了。他转头就说:“你怎么不在公司,这会儿才五点钟,你一个总裁就下班了?”

易择城这一天就没消停,早上的会急匆匆地结束,就去酒店接霍慈。等中午把她哄好了,又紧急地赶回公司,把两个紧急的国际会议开完了。就让杨铭把所有要看的文件都拿到医院里来了。

原本霍慈只要再住几天医院,就能回家修养。

现在倒好,因为伤口重新撕裂,又要多住一周。

“游手好闲的人,没资格问这话,”易择城淡淡瞥了他一眼。

徐斯扬立即闭嘴。

他去年就硕士毕业,只是他想要成为赛车手,结果从他姐到他家老爷子,没一个同意的。他想去塞内加尔参加汽车拉力赛,还是从易择城那里厚着脸皮要了钱。

这会他回来,老爷子原本是想安排他进公司的。可他实在是不喜欢。

这几天在家天天被骂,今天干脆跑到他姐家里去了。

“你看完了吗?”易择城冷淡地看着他,徐斯扬还觉得有点儿委屈,结果他的委屈还没表达,就又他说:“看完就走,霍慈该休息了。”

“凭什么让我走啊,我和霍慈还有话呢,”徐斯扬梗着脖子说。

“况且你在这里,不也打扰她休息。”

易择城懒得和他废话,徐斯扬正好有话问他,非要他送到门口。易择城冷漠地把他送到门口。

徐斯扬扯着他,低声问:“你跟霍慈现在怎么样?”

结果他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一转眼就把自己在家看见霍慈砸婚礼的直播,一激动还跟徐狄一起分享了的事情说了。而且他还特别开心地告诉徐狄,这姑娘他和易择城都认识。

他说完,易择城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震惊的表情,真的不亚于霍慈刚才。

半晌,他恼怒地问:“你是傻逼吗?”

结果,他自己又颓败地叹了一口气,“你是。”

徐斯扬被骂的狗血淋头,自觉理亏,可怜地说:“我也不知道,她真就是我外甥媳妇啊?”

“哼,”易择城从喉咙里头挤出一声冷笑。

他已经彻底被徐斯扬用他的脑子打败了。

**

柳如晗在家里躺了一个下午。今天一早,她就起床洗漱打扮。沈方棠知道她是因为高兴,霍慈今天要过来接她去参加一个婚礼。霍慈难得主动亲近她,连沈方棠都替她高兴。

衣裳是早就选好的香奈儿套装,外头搭了一件明艳的大衣。她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但身材却依旧保持地玲珑曼妙。即便和霍慈走在一起,也很少觉得她们是母女。只是如今她很少有机会能和霍慈一起了。

她想了下上一次她们见面,是她昏倒在家里,霍慈去医院看她。

再上一次,是她去工作室找霍慈,她正在给人拍照。

柳如晗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两个小时。霍慈工作的时候,冷静又专业,举着相机对着对面的模样一直在拍。那个模样大概是个新人吧,她虽然脸色冷漠,可是却不时提点她摆姿势的技巧。

这几年来,除非她主动去见她,要不然霍慈是不会想来找她的。

柳如晗知道她心底怨恨她,可是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她心底有多少怨恨,她也想要去亲近她的女儿。

她给自己细细化了个妆,连沈方棠走的时候,都夸她今天格外地美艳动人。

结果她等到十一点,等到十二点,婚礼都开始了,霍慈还是没来接她。

沈方棠回来,见家里静悄悄的,皱眉,还是刘阿姨出来迎他,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秘书把他送到家里,就回去了。他问:“夫人呢?”

刘阿姨压低声音:“夫人下午睡到现在都没起来呢。”

沈方棠奇怪:“她不是和小慈去参加婚礼了?”

“霍小姐没来,夫人在沙发上坐到十二点,就上楼休息去了,”刘阿姨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可怜。

那天霍慈说要陪她去婚礼的时候,连刘阿姨都瞧出来,柳如晗是真高兴。

特地去美容院做了保养,又弄了头发,就等着今天出门。

沈方棠轻叹了一口气,脱了黑色大衣就上楼去看柳如晗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外面天色本来就暗了。他也没开灯,摸着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拍了下躺在床上的人,温和问:“不开心呢?”

没人回他,沈方棠一声轻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要不我现在去医院,帮你教训霍慈一顿。”

说着,他就要起身,衣裳就被人拉住了。

“算了,小慈肯定是有事儿,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不是这样的孩子,”柳如晗瓮声瓮气地说,声音有点儿哑,叫人心疼。

沈方棠也知道,霍慈不是这样的人,她要是真生气,她就是不搭理你,叫你见不着她。柳如晗就是期望太大,所以失望也就越大。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你要是现在不起来,我可就打电话骂霍慈了,”沈方棠故意说。

柳如晗知道他是有意这么说,却还是听话地起身。霍慈没来,她心里还是担心。她想叫沈方棠给霍慈打了电话。这孩子打小就好面子,对着她能冷言冷语的,对着别人反而客气。

等两人下楼,沈随安和沈茜兄妹也回来了。

沈茜一脸气呼呼的,正在和沈随安说话,声音有点儿高。一转头见他爸爸拉着柳如晗的手,下楼。

她更生气了,声音又拔高了几分:“我看她那种人就是恶心,别人婚礼,她去砸场子。不过也是报应,叫她一身血地被抬出去。要不然你以为警察能轻易放了她。”

沈方棠见她骂骂咧咧的,便皱眉教训道:“沈茜,你是女孩子,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爸,您嫌我说话难听啊,”沈茜冷笑,盯着柳如晗不客气地说:“您不是喜欢霍慈的,她今天砸了陆璐的婚礼,跟个疯婆子一样,丢人都丢到网上去了。新闻头版头条全都是她,著名摄影师霍慈,现在更红了。”

沈方棠一愣,看向柳如晗。

谁知柳如晗比他还懵,立即就着急地问:“小慈怎么了?她没事吧?”

“你问她怎么了?陆璐被她逼地差点儿自杀。今天也就是我没赶上,要不然我非叫她好看不可,”沈茜今天从香港飞回来,结果飞机误点,等她到婚礼现场的时候,一团乱麻。

沈方棠呵斥她:“沈茜,你注意你说话的措辞。”

“爸,你处处都维护着霍慈,不就是觉得她比我有出息,现在她可更有出息了,几百万人看她怎么撒泼骂街,您怎么不去教训她呀,”沈茜就是气这点儿,沈方棠总是处处维护霍慈。

柳如晗吓得就要去打电话,沈茜还嫌不够一样,讥讽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她虽然砸了人家的场子。自己也弄的一身伤,浑身都是血地叫人抬出去了。”

要不是沈方棠在旁边扶着,只怕柳如晗就要昏过去了。

沈随安见她越说越过分,拉着她就上楼,:“你跟我上来。”

“哥,你也要为她教训我是吧,”沈茜生气地说,就是不愿跟他上楼。

两人拉扯着,沈随安最终还是把她拖到楼上了。

柳如晗头没昏了,说道:“我要去医院。”

沈方棠也不劝,叫刘阿姨打电话给司机准备车子,他陪着她去。

……

晚上易择城在医院里,所以门口的保镖都被撤走了。

霍慈还想劝他,让保镖明天也不要来了。结果坐在电脑面前的人,想也不想地说:“不行。”

于是身后传来捶床的声音,易择城头都没回,淡淡地说:“霍慈,你要是再捶一下床,我就过去收拾你了。”

“你来啊,我怕你,”霍慈气地笑了。

她刚说完,易择城起身了。霍慈吓得赶紧说:“你不是还有一堆工作的。”

易择城看着她:“没事,收拾你的时间,还够。”

“你别过来哦,小心我叫人了,”霍慈看着他,威胁道。

易择城撩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笑容。等他靠过来,霍慈就吓唬她:“我妈妈这几天都有来看我,你小心她待会来看见你欺负我。”

谁知,男人低头直接封住她的唇。

话太多。

还是直接亲地她说不出话。

病房里暧昧的气息,陡然升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放开她的时候,霍慈漆黑的眼眸蒙上一层柔软水光,整个人乖巧地像只猫咪。

果然还是亲完更听话。

易择城难得轻松,居然还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轻笑说:“放心,我这么帅的女婿,你妈妈瞧见了,开心都来不及。”

他打小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发小就那么喜欢戏弄女孩子。

等他自己遇到心仪的姑娘时,他才知道,原来欺负她,是这么有成就的一件事。

幼稚。连易择城自己心底都发笑。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姑娘,喊了一声:“妈妈。”

他正要笑,身后传来清晰地推门声。

一转头,门口站着一对极有风度的中年夫妇。年轻貌美的中年女子,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眨了下眼睛。

和霍慈,真他妈的像。

第45章

气氛,有点儿尴尬。

易择城起身,还是霍慈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柳如晗脸色不好,沈方棠怕她当着孩子的面儿发脾气,捏了捏她手心,让她别生气。他开口说:“自然是来看看我们行侠仗义的小公主。”

他这是打趣霍慈。

坐在病床的人一愣,柳如晗立即气了,伸手就去捏他,怒道:“你不许这么说,要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多么对呢。”

柳如晗一向宠着她,离婚之后更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这回也是难得硬气一回。在来的路上,沈方棠叫秘书上网搜了一下视频,两人在车里看了,瞧见霍慈叫人一身血的抬出去时,柳如晗差点没吓得昏过去。

“沈叔叔说地挺对的,我确实是见义勇为,”霍慈不在意地说。

柳如晗被她气地胸口直发疼,“你自己身体都没顾好呢,你就跑出去胡闹……”

她一向性子软,说着话,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霍慈见她又要哭,冷着脸儿不说话。

沈方棠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他看着房中的男人,只不过简单地站在那里,叫人忽视不得。沈方棠这个年纪,自然不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皮相,可是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过英俊,说一句面如冠玉都不为过。

叫沈方棠更在意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度,安静内敛,骄矜自持。从他们进来之后,他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急不躁,没有急吼吼一上来就插话,反而把话留给他们说。

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沉稳风度。

不知为何,沈方棠觉得他十分面熟。

“好了,不要哭,再哭,就让沈叔叔带你回家,”霍慈不耐烦看见柳如晗的眼泪,哭哭啼啼的,还要叫人哄。

不是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影子,或许就是为了避开柳如晗身上的特性,霍慈极少会哭。

柳如晗是要人照拂的娇花,她就把自己练成了一块铁板似得。

今天伤口重新撕裂,疼地她后背都湿透了,她都硬是一声不吭。易择城说的对,她就是太逼迫她自己了,不想叫人看见她的软弱,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着。

大概就是因为,她不想成为她妈妈这样的人吧。

柳如晗被她一吓唬,当真眼泪憋回去了。

别说沈方棠看地发笑,连易择城都无奈地在心底摇头。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啊……

“这位是……”沈方棠赶紧转移话题,省得霍慈真把他们两个赶回去。

霍慈抿嘴,脸上竟是生出那么点儿羞涩。

易择城十分从善如流,上前几步,客气地说:“伯母,沈先生,你们好,我是易择城。”

他声音清冷,却又格外地悦耳,是时下最叫人喜欢的男神音,也就是小姑娘常说地苏。就连对沈方棠的称呼,都是不亲不近地一声沈先生。

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话的时候,眼睛朝霍慈瞥了一眼,这是打算让霍慈主动给他们介绍。

沈方棠说不准心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是个不简单的男人。

霍慈当然也注意到易择城看她的那一眼,听他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抿嘴。

她忽而笑了下,冲着柳如晗说:“妈妈,这是我喜欢的人。”

也不知为什么,在跟别人他的时候,霍慈并不想只用男朋友这三个字。

她就是想告诉别人,这是她喜欢的人。

有点儿炫耀,你瞧,这是我喜欢的人,就是这个人。

柳如晗刚才在门口就听到易择城的话,所以他转身的时候,柳如晗已经借机打量过。长得真好看,气质清冷,虽然瞧着淡淡的,却是真的会招小姑娘喜欢的。

她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之前还以为霍慈对沈随安念念不忘。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慈身边一直都没人。

如今乍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她总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他是谁,今年多大了,什么学历,在哪里工作,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在北京有房吗?哦,没房也没关系,她可以给霍慈陪嫁一套房子。

到时候霍慈还不用看公公婆婆的脸色。

柳如晗和那些夫人约着喝茶的时候,聊起来都是各自孩子的事情。听着其他人对自己女儿或儿子的另一半诸多不满时,她就在偷偷地想啊,要是小慈以后找了男朋友,她可不会这么挑三挑四的。

只要人品好,对小慈好就行。

等到了这天,这才几分钟的时间,她恨不得连霍慈什么时候领证生孩子都想好了。

“两位坐吧,”霍慈住的单人间,屋子里有专门待客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