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察看周围的环境。看到那榻榻米和床头柜的雏菊,她方倏然惊觉,这是盛延熙家的卧室。

昨晚真是喝多了,都断片了,竟然在盛延熙家睡着了。

她在脑子里努力过了一遍昨晚的情景,她记得她是躺在榻榻米上看《有朋自远方来》,然后盛延熙切了水果让她吃,然后他们俩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

所以是盛延熙把她抱到了卧室床上的?

她酒品不好,一旦喝多了话就会变得特别多。她肯定抓住盛延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肯定提到了母亲。

尼玛,好丢人啊!

盛延熙也是可怜,不仅要被人蹭吃蹭喝,还要照顾醉酒的女人。

她实在不敢细想昨晚的场景,赶紧跳下床,打开卧室门,打算偷偷跑回自己家。她不打算对面盛延熙,毕竟她的心理素质还没好到能和他面对面打招呼,互相说一声早上好的地步。这种厚脸皮,她沈安素再活个十年也不见得会有。这时候默默遁走是最好的选择,省得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尴尬。

卧室门打开后,她探出脑袋,私下搜罗,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格外安静,并没有盛延熙的身影。看样子他应该不在。

她这下放心了,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然后一鼓作气跑到防盗门旁,右手堪堪碰到冰凉的门把,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个清润的男声,“醒了?”

沈安素:“……”

她脊背瞬间一僵,右手缓缓从门把上移开,赶紧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然后转过身来,努力扯出一抹标准的微笑,“早啊!”

盛延熙围着围裙,刚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捏着把锅铲,一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他觑她一眼,眼光淡淡的,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气定神闲地说:“不早了,快十一点了。”

靠,她竟然睡死过去了,一觉睡到中午!还能不能再嗜睡点?

她不自在的捏了捏衣摆,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昨晚喝多了……神志不清,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舌头打结,口齿不清,那里还是过去巧舌如簧的会所经理。

盛延熙在心里发笑,突然很想逗逗她。面上却故作平静,不动声色,看不出一点苗头。

他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不该说的话倒是没有,不过就是使劲儿抱着我一直在喊妈妈……”

沈安素:“……”

话题戛然而止,男人不再继续。对付沈安素,这点料完全够了。

沈安素听完老脸一红,好想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死还来得及么?

她绞尽脑汁回想,可脑子始终是一片空白,一点都想不起盛延熙描述的这个情景。

她偷偷观察男人的反应,这人的表情非常平静,是他一贯的面瘫脸,丝毫辨不出喜怒。她真的很难分辨他究竟是在陈诉客观事实,还是在拿她寻开心。

细想一下,她酒品这么不好,喝醉了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在她潜意识里,母亲是很重要的存在,她时常做梦都会梦到她,睡梦中也会喊妈妈。

而且盛延熙好像也不是那种会随意跟她开玩笑的男人。

深究起来,一时之间沈安素还真的无从辨别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个时候甭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的应对策略就是死不承认。抵死不承认,他能奈她何?

“你胡说!”她矢口否认,“不要欺负我喝断片了就栽赃嫁祸我。”

“不信?”盛延熙忽地弯嘴一笑,笑容有些邪恶,锅铲丢在地上,迈开脚步,直接靠过来,沉峻伟岸的身形格外有压迫感,“你是想让我重现一下昨晚的情形?”

沈安素:“……”

沈安素眼皮轻颤,长睫毛煽动得十分厉害,心尖震颤,下意识就往后退。后背一下子触碰到防盗门,冰冷的触感沿着脊背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男人直逼而来,动作利索,直接抱住她,脑袋埋进她怀里,画风突变,扯着嗓子嚎起来,“妈妈你在哪儿?妈妈,素素真的好想你……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素素……”

沈安素:“…………”

第38章 第38世界

第38世界

沈安素彻底风中凌乱,微张着嘴巴, 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卖力表演, 演技足以拿奥斯卡小金人的男人, 会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高冷禁欲的盛延熙。

这演技妥妥的戏精本人无疑了!

男人温热的胸膛死死压迫住她, 两人贴得紧, 彼此不留一丝缝隙。他身上清冽的剃须水味道混着若有似无的烟草味悉数灌入她鼻腔。她觉得鼻子发痒,嗓子发痒, 心尖酥麻, 像是被猫轻轻的挠了一下。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抱了一会儿,男人很快便表演完了,然后松开他, 恢复之前冷凝的表情。低沉冷淡的嗓音自耳畔拂过,“看到了吗,沈安素?你昨晚就是这样抱着我喊妈妈的。”

沈安素:“……”

两种截然相反的形象, 男人竟然切换自如, 如此神速,他不进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越是跟这个男人接触, 她就越是会感受到“惊喜”, 他每一次都能让她大跌眼镜,措手不及。

初见时,西郊墓园, 他是肇事者, 开车撞到她。

再见面是在九重天, 他是客人,是时尚圈的神话,是身家无数的珠宝大鳄,也是高贵而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

后面他又是永安寺给人落发的剃头匠,在树下挥舞着剃头刀,格外干脆利落。听闻他早年还在寺里修行过。

他还会弹古筝,一首《平沙落雁》如泣如诉,余音绕梁,俨然就是视觉盛宴。

他还是拥有一手好厨艺的大厨,行云流水间就能做出一桌精美可口的饭菜,让人大为赞赏。

而如今他又是奥斯卡影帝化身,戏精一号,表演惊人。

以上种种,无论哪个都是他的,可似乎哪个都不符合他该有的身份。这个男人身上全是谜团,仿佛蒙着一圈大雾,看不清,摸不透,不知道究竟哪一层身份才是真正的他。

她微微抬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眼尾溢满笑意,“盛延熙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盛延熙:“……”

她这话自然是调侃,可这人却故意装听不懂,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是可以找阿最拍个电影,我来当男主角的那种。”

沈安素:“……”

她也配合他的表演,“依到你的颜值,搞不好就一炮而红,吸粉无数了。再见面我就该找你要签名。”

这是在变相夸他长得好,盛先生很受用,唇角划起弧度,脑袋往她面前一凑,“我不用吸粉无数,只要能吸到你就够了。”

沈安素:“……”

靠,一言不合就开撩!

沈安素表示自己很慌啊!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徐徐温热,耳根子都痒痒的,有些许泛红。

沈安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挠挠脑袋,“我先回去洗漱一下。”

盛延熙的视线转到她脸上,未施粉黛的小脸素净非常,看不到任何一点杂质。

他点点头:“洗漱完过来吃饭,饭马上就好了。”

“您都这么清闲的么?”沈安素不解,一家大公司的老总成天都窝家里摆弄厨艺,他都不要上班的吗?

“公司都有专人打理,我在家看个数据,掌握大政方针就行,没必要天天守在公司。”盛延熙微微附身,捡起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锅铲,“身为老总凡事亲力亲为,我的员工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

沈安素回家洗漱一番再过来,盛延熙注意到她换了条吊带长裙,外搭针织开衫,淡淡的黄色,颜色很养眼,布料也轻盈,步履翩跹。

中午盛延熙弄了三菜一汤,粉蒸肉,水煮鱼,油淋空心菜,外加一个菌菇汤,菜品很丰盛。

“盛延熙,我以后能到你这里来蹭饭么?”沈安素觉得自己真的吃腻外卖了,没有劳动技能的孩子真心伤不起,她还额外补充:“我可以给你付伙食费。”

“我不差你这几块伙食费。”盛延熙闻言不禁一笑,很好说话,“你喜欢就好。”

“你的厨艺为什么会这么好啊?”沈安素大快朵颐,停不下来,“很少有男孩子的厨艺像你这么好的。”

盛延熙:“早年待在永安寺,和厨房的一个大师傅混得比较熟,我的厨艺都是他一手交出来的。”

“那个大师傅现在人呢?”

“已经去世了。”

“哦。”她赶紧巧妙地转移话题,“我妈妈的厨艺也特别好,我的胃就是被她养刁了,她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吃外面的那些饭菜都是食不知味的,尝不出任何一点味道。”

这次谈及母亲,沈安素是一副温柔的表情,不再是上次故作平静,卖力的掩饰自己的哀思。看得出来她已经接受母亲离开的事实了。

盛延熙想起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面上也是温和的,“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是白老师的学生。”

沈安素:“……”

“不是吧?”沈安素顿时震惊不已,“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大一下学期选修过一门《古筝鉴赏》,授课的老师就是白老师,那首《平沙落雁》也是她教的。那是我会的唯一一首曲子。”

听盛延熙这样一说,沈安素忙问:“你大学是在横桑传媒大学读的?”

“是的。”

这样一说就对上了,母亲早年应传媒大学的邀请,确实在横桑传媒学院带过几年选修课。

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兜兜转转遇到的都是熟人。

“你一个男生选什么《古筝鉴赏》啊,上课不会睡觉的么?”她觉得有些奇怪。

在她看来古筝课该是多么无聊乏味的一门课程啊,小的时候母亲给她上课,她每次都开小差,昏昏欲睡的。盛延熙一个男孩子上这个课哪里受得住哦!

“我母亲生前很喜欢弹古筝,我从小耳濡目染,受到她影响对古筝也挺感兴趣的。那个时候白老师是我们这一片很有名的古筝演奏家,于是我就选了她的课。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我母亲弹了首《汉宫秋月》对我母亲一见钟情的。”

“原来是这样!”沈安素心下了然,“喜欢弹古筝的女人一般都挺蕙质兰心的,令堂应该也是这样。”

“我母亲出身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古筝弹得尤为好。。”盛延熙娓娓道来:“她喜欢紫薇花,我父亲就种了一花园的紫薇花,只可惜她是福薄的人,我十五岁那年她便去世了。”

原来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一旦提起母亲,他们的脸上总是会浮现出温柔缱绻的表情。盛延熙此刻的表情就分外温柔,眼光温和。

“那么你小后妈,就是那位盛夫人,她是什么时候嫁给你父亲的?”沈安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边问边观察他的表情。

盛延熙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这姑娘一边好奇,一边又害怕触及到他伤疤,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被好奇心所驱使,问出了口。

那点破事还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放在心上了。索性跟她摊开来讲:“你应该也在外面听说过,乔如烟她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俩同一个班的。读大学那会儿我是班长,乔如烟是学习委员,我们私下交流的也比较多,关系也是挺好的。她祖籍扶桑,是从落后的农村考来这边读大学的,家里条件不好,骨子里有些自卑,我对她照顾得也比较多。她想学古筝,也选了白老师的课。”

“后来呢?”沈安素抑制不住浓浓的八卦之情,继续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选了这门课后,我完全是去打酱油,一学期没去过几次。可乔如烟不一样,她学的特别认真,而且确实有一定天赋,很快就上手了。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年,家里人替我操办,我邀请了很多同学朋友去家里,乔如烟也去了。她弹了首《汉宫秋月》,震惊全场。我爸也是在那天晚上注意到她的。他看起来挺欣赏她的,我看我爸对她印象不错,就让他资助她读大学。她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全是我家出的……”

“后面她就变成你小后妈了?”她替他补充完整这个故事。

事实上父亲和乔如烟当年暗度陈仓,盛延熙完全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直到大学毕业后过了大半年,一次家族聚餐乔如烟突然出现在盛家,父亲当众宣布他要续弦,他当时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

当时的场景哪怕时隔多年如今再回想起来,都清晰的恍若昨日,荒唐至极。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突然顿悟,乔如烟那个女人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下了盘大棋。她选白老师的古筝课是怀有目的,目的就是为了效仿母亲当年以一首《汉宫秋月》让父亲一见倾心。甚至她长久以来和他接触也是别有用心的。寒门出身的女孩子,想要一朝改变自己的命运,然后就走了这条捷径。而他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她的跳板。

沈安素拍了拍盛延熙肩膀,“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感受。”

关系挺好的一个同学,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的后妈,这事儿不论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何况乔如烟摆明了是居心叵测。

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她及时打住,“我们聊点开心的。”

盛延熙说好。

“我跟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吧。我爸退休前是南方军区的参谋长,带了一辈子的兵……”她的话题刚开了个头,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

沈安素顿住,扬手指向防盗门方向,“有人来了。”

“可能是我助理来给我送文件了。”盛延熙赶紧起身,“我先去开门。”

厚重的防盗门一经打开,门外的女人一身碎花旗袍,声音轻柔,“延熙。”

沈安素认得这个声音,是乔如烟!

第39章 第39世界

第39世界

“你来做什么?”盛延熙拧了拧浓眉, 声线凌厉。

乔如烟扬起笑脸,“我听你大嫂说你搬到这边来了, 我来看看你。”

“听大嫂说的?”他冷冷一笑,也没心思戳穿女人拙劣蹩脚的谎言, “我爸放心你出来?不担心孩子?”

“你爸就在下面,怕你不见他, 让我上来跟你打声招呼。”乔如烟依旧笑着,撒谎丝毫不需要打腹稿,“延熙我能进去吗?”

“不方便。”他冷声道:“家里有客人。”

乔如烟:“……”

“是谁?”乔如烟好奇, 往门里探头。可男人大半个身体都堵在门边, 她根本就无从看清门里面的人。

看乔如烟这么好奇, 盛延熙忽的弯唇一笑, 玩心渐起,直接往客厅方向扬了扬手, “素素,过来和乔姨打声招呼。”

沈安素:“……”

乔如烟:“……”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沈安素听到盛延熙的呼喊声顿时额角凸起, 脑袋冒出两条黑线,无语至极。这人是想做什么?就不能让她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

“过来!”盛延熙又唤一声,语气听上去一点都不容人迟疑。

“哦。”她觉得自己尬得慌,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去。

“盛夫人您好。”走到门口,沈安素抚了抚自己的裙摆,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乔如烟面色微变, 但依旧努力维持着精致的笑容, 声音轻柔,“是沈小姐啊,你好。”

“盛夫人您快进来坐。”

“不了,我和延熙他爸爸到这附近来办事,就顺道来看看延熙。”乔如烟忙摆手,笑容几乎都快维持不住了。

“伯父呢?”沈安素眨了眨眼睛,四下环视几下,“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下面呢,这不是怕延熙不见他嘛,就让我上来。”乔如烟神色凝重,僵硬无比,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盛延熙抬了下下巴,对沈安素说:“你先进去,我送下乔姨。”

沈安素乖巧地点点头,说了声好,又走去客厅。

乔如烟一听,面色大变,赶紧慌乱地说:“不用了延熙,你先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男人几乎不看他,表情依然凛冽,刻意提高声线说:“你是孕妇,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们盛家的血脉,把你亲自交到我爸手上,我才能放心。”

乔如烟:“……”

男人很坚持,乔如烟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麻烦你了。”

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去,从五楼走到一楼。

“延熙,你就送到这里吧。”在楼栋下,乔如烟指了指小区大门,“你爸就在外面等我。”

说完转身欲走。

“乔如烟。”盛延熙突然出声叫住她。

乔如烟脊背一僵,毛骨悚然,转过身来,讪讪地问:“延熙你还有事儿?”

盛延熙没看她,目光落在面前那棵葱绿的合欢树上,淡声道:“以后别来找我了,今天碍于素素在场,我不好发作。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他的表情分外平静,声线一如既往的低沉,可面部表情折射出来的厌恶却是那么明显。而且话也说得直白,逐字逐句宛如一把把锋利刺刀刺在乔如烟心上,鲜血淋漓,让她痛得几欲窒息。

“你和她在一起了?”乔如烟面如死灰,使劲儿掐住自己的手心,哑声道:“你玩真的?”

“我不是你,会把自己的感情当成跳板,你今天为什么来,你有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盛延熙顿了下,继续说:“好心奉劝你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爸不是好脾气的人,当心血本无归。”

“哦对了,我搬到这个小区并没有告诉我大哥大嫂,下次找借口记得事先了解清楚情况。”

盛延熙说完不再停留,迈着大步子上楼。男人的背影修长挺拔,如松如柏。白色的T恤很快便拐过楼梯口,消失不见。

乔如烟如遭雷劈,整个人僵持在原地,双腿像是被灌了无数铅块,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她一直注目着那个背影远离自己的视线,渐行渐远,最终寻觅不到踪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记得的依旧是当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殊不知,恍惚之间,当年的少年早已成长为冷漠无情的男人。时间改变一个人的速度委实让人惊讶。

她今天来做什么?

她怎么就衍生出了这种奢望?长久以来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