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周前在高铁上,他们还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他替她捡了手机。一周后再次见面是在这次的员工大会上, 他是泰安的老总。她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师兄了!

谢微吟觉得这世界真特么玄幻!

她跟李婧怡解释,可对方明显是不信的。不仅是李婧怡,韩主任也不信,整个公司的人都已经默契地将她冠上了“沈渌净小师妹”的身份了。

她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解释,反正全公司上下都不会有人相信她和沈渌净其实神马关系都没有。多说无益,索性放任不管。

下午谢微吟去找韩旭签份文件。韩主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肥头大耳, 脸上的二两横肉一抖一抖的,“小谢, 我就说你不老实,不说实话。这年头走后门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你应该庆幸你还有后门可走, 进泰安还就是沈总一句话的事儿么!”

谢微吟:“……”

她顿时就纳了闷了, 一言不合的她怎么就成走后门的了?

她的声线忽的提高几分, “韩主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谢微吟语气变了, 韩旭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你先去忙吧。”

谢微吟:“……”

***

沈渌净当众宣布谢微吟是他小师妹后,部门上下对谢微吟的态度就变了很多。有人热情了很多,也有人变得冷淡了。

职场如战场,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改变,都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过好在谢微吟没太在意。她就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她比好闺蜜付忘言还随性而为,这份工作做的开心就做,做不开心她就辞职。她不用养家糊口,在经济上毫无压力。

不愿整天被老爷子数落,毕业以后谢微吟就在市区租了房子,没住在谢家了。周五下班,她从公司直接回谢家。

虽然回去难免会忍受老爷子的荼毒,但不回去又不行。

她父母工作忙,大哥是警察,基本上都不着家。谢家如今就老爷子一个人住,怪冷清的。她总得抽时间回家陪陪爷爷。

谢家老宅在半山,和建安区一南一北,完全是两个方向。虽然通了地铁2号线,不过谢微吟是不愿意去挤地铁的。她直接在app上叫了车。

周五横桑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丝筛落,轻飘飘的,落在身上,全无感觉。天色阴沉,轻雾笼罩,周边的环境都变得缥缈迷离了。

春寒料峭,一下雨则更明显。

谢微吟站在公司门口等车,寒意渐起,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风又大,呼呼啦啦吹过来,带起周围婆娑的枝叶声。那声音像极了密林深处的滚滚涛声。

横桑每年的倒春寒都让很多人招架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下班高峰,路上堵车,滴滴司机愣是半天不到。

谢微吟时不时伸长脖子看看,渐渐有些失了耐心。

玩了会儿手机打发时间,可还是觉得煎熬。

她几乎都要直接取消订单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脚边毫无预兆地停下一辆银色保时捷,车型硬朗,线条流畅,泛着清冷的银色光。

她心头一喜,以为是滴滴司机到了。心想:这年头滴滴司机都是有钱淫啊,都开这么好的车!

后车门的车窗被人从里头摇下,惊现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庞。男人舒缓悠扬的嗓音如冷泉般灌入人耳中,“上车,小师妹!”

是沈渌净!

谢微吟:“……”

哎呦喂,老娘的小心脏呀!

BOSS您这样真的会让人心脏受不了的呀!

谢微吟风中凌乱之际,沈渌净又重复一句:“上车,小师妹!”

她讪笑两声,赶忙婉拒:“不麻烦沈总了,我已经在滴滴上叫了车了,马上就到了。”

男人直视她的眼睛,谢微吟是丹凤眼,眼睛很小,到眼眸清亮,胜在灵动有神。

只见他似笑非笑,薄唇轻启,吐出字:“不麻烦,小师妹。”

谢微吟:“……”

话说到这份儿上,谢微吟知道老总的顺风车是怎么都拒绝不了了。

她惶恐地道谢:“谢谢沈总。”

沈渌净难得笑了,音色清润好听,徐徐入耳,“顺路而已,小师妹不用客气。”

谢微吟:“……”

这人一口一个好师妹还真是叫的顺溜呦!

谢微吟提了提身上挎包的包带,下意识地就去开副驾的车门。

可是她拧了一下,车门纹丝不动。

她以为是自己力气不够大,便加大力度,结果依然。

她笑着对司机大哥说:“哥,你这车门是不是锁住了?打不开呀!你快给我开开。”

司机大哥扭头冲她微微一笑,却不见有任何动作。

司机大哥:妹砸,BOSS不让我给你开门呀!

嗯??

她奇怪了!

几乎同一时间,沈渌净冷凝的声音从后座飘出来,“坐后面来。”

谢微吟:“……”

谢微吟一听更加惶恐了,和老总坐一起她怕自己心脏承受不住啊!何况还是这么帅的BOSS!

她咧开嘴尬笑,“我坐前面一样的。”

“前面车门坏了。”男票慢悠悠地向她陈述事实。

谢微吟:“……”

呵,这也行?

别无选择,她只能中规中矩地坐到后座。

沈渌净:“去半山。”

压根儿不用谢微吟自己报地名儿。

司机迅速发动车子。

明明沈渌净并不恐怖,成功人士,骄矜清贵在所难免。可和他坐在一起,谢微吟却没由来觉得紧张,这人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自己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如今却会紧张,委实丢人!

密闭的空间,谢微吟感觉到压抑。她打算摇下车窗透透气。

右手堪堪触碰到按钮,来不及按下去,冷泉一般的男声再次拂过耳畔,清晰可闻,“别开窗,会感冒。”

谢微吟:“……”

“好的,沈总。”她讪讪的缩回了手。

“那个沈总,您也去半山啊?去办事么?”实在是太安静了,谢微吟觉得很不自在,没话找话。

沈渌净:“去拜访恩师。”

谢微吟全然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自然而然地接话:“您恩师也住在半山啊!”

“嗯。”

沈渌净不是多话的人,简单的交流过后,再度冷场,陷入尴尬的气氛。

谢微吟无聊得很,可又不能在BOSS面前玩手机,只能扭头看窗外徐徐略过的行道树。

车子疾驰,从嘈杂熙攘的市区进入偏远寂静的郊区,两旁的树木都换了一波。

建安区多梧桐树和香樟,可半山多的是成片挺直的水杉。

这个季节万物复苏,水杉抽绿,星星点点的几丝绿色缀在枝头,春意料峭。

半山那片多的是富人的别墅群,鳞次栉比的小洋楼,整齐划一,隐在大片的浓阴里。白色的屋顶在缥缈朦胧的雨雾里若隐若现。

几个机关大院也建在这区域,远离市区的冗杂喧嚣。除了宁静,更多了几分肃穆庄严。

谢家老宅坐落在一片阴凉地里,周围全是高大健硕的水杉。三层的小楼,外面围了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前种了两棵桔子树,只是如今它的枝桠大部分还是光.裸的,隐约抽了一点细芽。

银色小车平稳地停在院门外,谢微吟拿了包,礼貌地说:“谢谢沈总送我回来。”

沈渌净“嗯”一声,和她一起下车。

谢微吟惶恐不安,“您别送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静默不语,自顾往院门走去,直接抬手摁了门铃。

谢微吟:“……”

卧草,啥情况啊?

BOSS莫不是要拜访她家?

谢小姐听到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砰乱跳,如小鹿乱撞,胸口浮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来了!”老爷子听到门铃声忙从屋里跑出来开门。

门一开,他先看到谢微吟。顿时老脸一拉,冷哼一声,“舍得回来了?”

谢微吟讨好地笑了笑,还未来得及张口。爷爷便已经看到沈渌净了。

“渌净?!”老爷子无比惊喜,脸上当即浮现出笑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微吟:“……”

所以这人刚才口中说的拜访恩师就是她爷爷?

第74章 番外(6)

番外(6)

第4份喜欢

谢鸿明笑容满面, 和刚才见到谢微吟的那刻的表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变脸简直不要太神速!

谢小姐觉得她在爷爷心目中真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不仅好闺蜜深受爷爷喜爱,每次来家里爷爷态度那叫一个开心欢喜。就连如今沈渌净,爷爷对他都比对自己热情多了。

面对谢老爷子的热情, 当事人沈渌净倒是平静, 一派泰然。

“谢老师,前段时间有点忙,没抽出时间来看您。眼下得空了, 我便过来了。抱歉, 没提前跟您打招呼。”他眉目温和, 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一个人的谈吐、气质, 往往能看出很多东西。宛丘沈家的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来来来, 快进屋坐!以后过来提前说一声, 万一我没在家呢。”谢鸿明忙招呼沈渌净进屋, 还不忘犀利地剜的谢微吟一眼,冷声道:“家里如今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那一个个的见天不着家。”

谢微吟:“……”

躺着也中枪, 谢小姐表示很无辜啊!自家爷爷这含沙射影的本事也是一流了!

谢微吟瞪大眼睛, 一脸懵逼。眼睁睁地看着她爷爷把沈渌净热情地请进客厅。

“愣着干嘛, 还不去给客人上茶?!”谢老爷子一声吼, 谢微吟虎摸一震, 顿时一个激灵。

“哦。”她瘪瘪嘴,转身往厨房去烧水。

走两步又退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沈总您喝什么?家里有大红袍和碧螺春,普洱也有。”

不等沈渌净回答,老爷子又是一声吼:“去泡壶大红袍来!”

谢微吟:“……”

可把谢微吟委屈坏了,但碍于客人在场,她不好和爷爷犟嘴。

谢微吟一离开视线,老爷子脸部冷冽的线条当即松懈下来,笑着问沈渌净:“这孩子在公司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沈渌净坐在沙发上,姿态轻松自然,“阿吟很乖的。”

“哼!”老爷子只当沈渌净是客套话,一声冷哼,“丫头片子一点都不听话,让她好好当老师偏不听。”

沈渌净:“现在的学生也不好教,责任心又重,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没什么不好。您就放开点,随她去吧。”

谢老蓦地叹口气,“都怪我从小太宠她,惯坏了。我老谢家五代里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家里人就差把她宠上天了都。”

这一点沈渌净深切了解,谢家男丁旺盛,五代里也就出了谢微吟这么一个女孩子。她上头一个哥哥,七八个堂兄弟,她一个女孩子自然备受宠爱。

“女儿富养,女孩子受宠是好事。”

谢鸿明:“既然眼下丫头去了你公司,就烦请你多照顾她。还是年轻,说话直来直去,也不过脑子,你多担待点。”

沈渌净淡淡地说:“谢老师您言重了,阿吟是自己人,关照应该的,何况阿吟也很优秀。”

老爷子丝毫没察觉到沈渌净口中的这个“自己人”有深意。

一老一少简单聊了两句,谢微吟就来上茶了。

茶水刚被热水注开,热气蒸腾而上,空气中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茶香。

谢微吟礼貌得体,“沈总您喝茶。”

老爷子:“叫什么沈总,渌净是你师兄!”

谢微吟:“……”

“师兄喝茶。”谢微吟立马换了称呼。

“谢谢阿吟。”沈渌净接过茶,呡一口,转手放在茶几上,慢慢地说:“阿吟不知道也正常,您那会儿在B大执教,阿吟还小呢。”

谢鸿明早年在宛丘B大任职过两年,教《财务管理》,沈渌净是他班上的学生。算算时间,谢微吟那会儿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年岁久远,不知道这层师生关系实属正常。何况沈渌净每次来谢家拜访谢鸿明,谢微吟都不在家,两人之前从来没有打过照面。

“爷爷,我去看看梁姨回来了没。”不打扰这师生俩叙旧,谢微吟寻了个理由麻利地闪人了。

——

“前两天刚跟你爸通了电话,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谈个对象,老头子都愁死了。”说了会儿谢微吟,谢老爷子又把话题转到沈渌净身上。

沈渌净:“……”

不管男人女人,到了一定年纪走哪儿都会被问及个人问题。沈渌净早已习以为常。

沈渌净吹开水面上飘浮的茶叶,细细呡一口,“我爸就是穷操心,他现如今退休了,闲下来了,整天就盯着我兄妹俩。催我结婚,催素素回宛丘工作。他跟您抱怨,您听听就好。”

谢老爷子不以为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到年纪了,该抓紧了。阿吟过完年都二十六了,我都在私下张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安排她见见。”

沈渌净:“……”

“咳……”沈渌净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怎么了?”谢老爷子不明所以。

沈渌净平复一下,淡声说:“没事儿,呛了一下。”

谢鸿明没太在意,继续刚才的聊天内容,“阿吟这孩子做事随性,任意妄为,经常都不过脑子。大四那年为了追一个生化院的学长,愣是跨专业考研,学了生物医学,一点都不听劝。后面人是追到了,可没出半个月就吹了,说是那人劈腿。可把阿吟气坏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她父母工作忙,根本就顾不上她。凡事还不得我这个爷爷替她打点,对象都得我替她把关。”

沈渌净静静地听着,“其实您没必要这么着急,阿吟有自己的想法。何况二十六岁也不大,可以好好挑选。”

“没说让她立马嫁人,就让她多接触一些人,好有选择。她如今成天泡实验室,私下根本不和什么人接触,这样怎么行!”谢鸿明看着沈渌净,“渌净你生意做得大,圈子广,认识的人又多,你私下里也留意留意,给阿吟物色一个。”

沈渌净:“……”

沈渌净不动声色,应下:“我知道了老师。”

——

梁姨买菜回来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当即张罗晚饭。

谢老爷子要留沈渌净在家里吃饭。

谢微吟被爷爷赶到厨房去给梁姨打下手。

梁姨是谢家的老人,一辈子都在谢家做事。明面上是管家,实际上就是亲人。

谢微吟站在水池旁一边择豆角,一边找梁姨打探:“梁姨,您之前见过沈先生吗?”

“阿吟你说客厅里的那位啊,他来过家里好几次。每次你都没在家,说起来这还是你俩第一次打照面呢。”

谢微吟:“我看爷爷好像特别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