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大堆人喝酒聊天,各种奉承,谢微吟坐在角落里筷子都没动两下,安静的当个摆设。

散席后,其余人都去了酒店休息。谢微吟也打算和师姐李婧怡一同回酒店。谁知沈渌净直接在微信里说让她陪他去海边走走。她只好找了个理由把师姐打发了。

浅都这座沿海城市有最迷人的海岸线, 即使是在隆冬, 海风依旧温柔和煦,轻柔地就像母亲的手。吹在脸上还带着一股海水的腥甜, 涩涩的, 但是并不让人讨厌。

六月是浅都的旅游旺季,前来海边度假的人有很多。

饭店距离海边不远, 就隔着一条街, 走几步路就到。

晚八点, 夜幕完全降临,这座沿海城市霓虹闪烁,灯火辉煌。海风吹在脸上,有滚滚热浪袭来。

沈渌净把谢微吟带去了一家川菜馆。

谢微吟有些诧异,“不是刚吃完饭么?”

沈渌净将菜单推到她面前,“我看你在饭桌上都没什么动筷子,肯定是吃不惯这边的菜,再吃点吧。”

谢微吟惊诧于男人这般心细如尘。

她随意地点了两个菜。

还是川菜合她口味,吃得很爽。

结完账,两人沿着海边散步。

谢微吟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海面波平如镜,隐约可闻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在沿海岸线三/四米开外的地方,有许多小贩支着帐篷和大雨伞在卖烧烤和一些纪念品。他们拉了电线,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着四周,平添了许多人间烟火的气息。

沙滩上有很多人在散步,大多三三两两,结伴同行,很是热闹。一些孩子在玩沙子,铃铃笑声无比清脆悦耳。

浅都这座城市是极其温和的,哪怕是在寒冬腊月也全然不似横桑那般潇冷严肃、妖风肆虐。它就像是一个慈母,温柔和蔼,平易近人。被这样一座城市安抚着,谢微吟觉得无比享受。

谢微吟脱了凉鞋,鞋子拎在手上,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柔软无比,很舒服。

走了一小段路,谢微吟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爷爷打来的。

她对沈渌净说:“我接个电话。”

沈渌净:“好。”

她退到边上接电话。

聊了几句,就结束了。

她收起手机,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身边没了人影。沈渌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往远处看,很快捕捉到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宛如白杨般挺立。

男人旁边是烧烤摊,烤架上的烟雾轻飘飘的,腾腾上升。

他站在一个卖沙冰的小摊前,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不比颀长,男人整张脸都隐在灯光下,平和真实。白衣黑裤,姿态慵懒,双手随意地插.在长裤裤袋里,浓黑的短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浮动。

在这一瞬间,谢微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突突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片刻以后他端着一杯冰淇淋回来,递给她,“凉快一下!”

谢微吟眼神一亮,开心地接过,“谢谢师兄!”

“我替你拿鞋。”沈渌净自然地接过她拿在手里的凉鞋。

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冰淇淋清凉爽口,浓浓的奶香混着清冽的木瓜香,五脏六腑都变得舒畅了。

真特么爽啊!

看到她那么一副满足的模样,像是喝到了美味佳肴,他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么好吃啊?”

“好吃啊!”谢微吟捧着冰淇淋狂点头,眉眼弯弯,“夏天吃冰淇淋巨爽!”

沈渌净:“冰的要少吃,对胃不好。”

谢微吟笑着说:“说起来这还是今年夏天我第一次吃冰淇淋呢。”

谢微吟穿了一件西瓜红的半袖衬衫,浅蓝色的宽腿裤,衣着简约。海风迎面吹过来,衣袂飞扬,灌满她的裤腿,格外空荡。

风撩起她的长发,胡乱地拍在她脸上,露出一双白嫩的耳朵。银色的耳钉碎钻闪耀,不断发出缕缕银光。

仔细看,耳钉是一只可爱的海豚。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待耳钉。

她一只手拿着冰淇淋,腾出另一只手撩头发。暖黄的光束映照在她脸上,光影交错,肤色白净。

这一幕落在沈渌净眼里,说不出的旖旎。

他不自觉看着她那双可爱的耳垂,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大概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论看到她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可爱,觉得满足,觉得赏心悦目。

“师兄你怎么了?”谢微吟察觉到沈渌净有些走神了。

沈渌净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阿吟,你的耳钉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戴?”

谢微吟:“……”

谢微吟明显是被男人跳脱的思维弄绕了。她怔了怔,告诉他:“前不久刚和小九去打的耳洞。”

沈渌净:“怎么想起突然打耳洞了?”

谢微吟舀写冰淇淋,说:“小九觉得她今年运势不好,她看玄学书上说打耳洞可以破霉运。我陪她去的,反正我也没有耳洞,干脆和她一起打了。”

沈渌净:“……”

沈渌净哑然失笑,“都是迷信。”

谢微吟不甚在意,“管它是不是迷信呢,反正打耳洞又不贵。而且以后可以戴各种漂亮的耳饰也非常好啊!”

谢微吟很快解决了那杯冰淇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沙滩慢慢走。很快就走到了沙滩尽头。

谢微吟指了指角落里一块大礁石,那里没什么人,提议说:“师兄,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吧。”

沈渌净远远望了一眼,那里没什么游人,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说:“好。”

大礁石附近没各色小摊,光照不过来,环境变得有些暗。只有灯塔微弱的光远远映照着这一小方土地。

经过一整天太阳的暴晒,哪怕到了夜晚,礁石的热度也没完全散去。坐上去,还有些发烫。

有些涨潮了,海浪不断从远处拍打过来。浪拍在礁石上,激起一圈圈细小水花,声响突兀。

谢微吟紧挨着沈渌净坐着,两人中间隔了一拳距离。她的双脚自然垂下,海水轻柔地抚摸她脚背,仿佛一双母亲的手。

灯塔的光远远照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深沉的海水被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几只海鸟盘旋在海面上方,惬意低飞。远处熙熙攘攘的人声似乎也飘得有些远了。

一切变得寂静而美好。

浅都有最迷人的海岸线,自然纯粹,亲和温柔,是这座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它的生活节奏适中,气候宜人,适合定居。沿海而居,与大海为临,怡然自在。

谢微吟深深地吸了一口逐渐冷却的空气,神清气爽。

她对着远方呐喊:“浅都,你好呀!”

她问候这座城市,对美好的事物表现出最质朴简单的喜爱,像个孩子一样纯真。

此时此刻沈渌净不禁想起谢微吟刚入职那会儿,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在关照小师妹。只有几个高层才看出点其他苗头。韩旭就是其中一个。

他记得有天下午,他到质检部视察。韩旭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

“我知道您对小谢肯定不仅仅只是关照师妹那么简单。我只是很奇怪,您看中了她什么?”

韩旭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到实验室门外。隔着一层透明玻璃,里面的员工在安静工作。

谢微吟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周边是各种仪器和一大堆瓶瓶罐罐。她沉浸在自己的实验里,不被外界所干扰。

他看中了她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深思过。抛却当年那微不足道的一面,他对于这姑娘的感情来得凶猛而激烈,好像突然之间心里就住了个人,而且是命定之人的那种。可又是那么自然,毫不突兀。

他当时并没有回答韩旭。

直到这一刻沈渌净才明白,因为在名利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心机婊亦见了不少。她的简单和纯粹反而难能可贵。

她对科学怀揣着最崇高的敬畏之心,能最忘我地投入到实验当中。不参与外界一切的纷争,只想安静做实验。

这份心境不是所有人都具备,分外难得。

名与利,世俗纷扰,外界的一切又那么具有诱惑力。浮世浮城,我们每个人就好似置身一座迷城,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的日常中,在各色各样纷繁复杂的诱惑里,渐渐迷失了自我,放弃了最初所追求的东西。我们变得不再纯粹,不再简单,我们渴望走捷径,渴望一蹴而就,什么来钱快就从事什么工作。

对于泰安来说,它需要一个对科学,对药理有敬畏之心的员工,能踏踏实实的做实验,能静下心来研究。

而对于他沈渌净来说,他需要的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伴侣。他希望她永远都有一颗童心,像孩子一样纯真、质朴,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一样。

沈渌净学着谢微吟的样子,说:“浅都,你好呀!”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像两个傻气的孩子。

大城市的节奏快,人们朝九晚五,日渐忙碌。这么轻松自在的享受一番,谢微吟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沈渌净也是一样。

这一趟还是很值得的,两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海风从左手边猛地吹过来,打乱谢微吟的长发,那对耳钉再次显露出来,泛着清冷的银色光。

她肤色偏白,这对海豚耳钉越发映衬着她白皙透亮的肌肤。

沈渌净深深地看着,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暗深邈,有些情绪呼之欲出。

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轻轻贴在谢微吟的耳蜗处,凉薄的指腹婆娑着她白皙圆润的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觉,谢微吟整个人先是剧烈一颤,睫毛扑闪,下一秒心湖翻涌。

男人十指慢慢张开,温热的手掌盖住她脖颈,脑袋轻轻移过去,低头,直接吻住她。

第86章 番外(18)

番外(18)

第16份喜欢

沈渌净脑袋凑过来的那刻, 谢微吟心跳如雷,呼吸加速,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震惊, 更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很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的俊颜渐渐放大,越来越近,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的五官。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双唇……

黑框眼镜让他显得很斯文, 凉薄的镜片下面,那双眸子黑漆漆的, 仿佛一团漩涡,深不可测。她望一眼, 便会彻底陷进去。

她的表情有些许呆滞, 脑子晕眩,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置身何处,在干什么。

直到那一股温热的触感蔓延开,亲密,温柔,她的神经彻底绷断。

她完全是处于身体本能的反应,条件反射地把眼睛闭上了。

她的这个闭眼动作太自觉了, 又是那么自然, 没有一点反抗和不情愿。这是一种默许和放任。

沈渌净心情大好, 慢慢加深了那个吻。

耳边的喧嚣变得越来越远,几乎都快听不到了。

谢微吟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个真空环境,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两人的心跳。一个无比平静,一个心跳如鼓。

因为紧张,谢微吟的一只手紧紧揪住裤子。很用力,到结束的时候薄薄的一层面料都被她揪出了一道褶子。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周边的声音才回笼,她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沈渌净松开她,沉醉迷离的表情慢慢褪去,恢复如常。

冷泉一般的声线入耳,“阿吟,你是默许的对不过?”

对的,她是默许的。

上次和好闺蜜对视频。付忘言就这样告诉她:“阿吟,你对沈渌净不设防,大半夜敢抱着枕头到他房间睡觉,说明你足够信任他。最无助和害怕的时刻你最先想到的那个人是他。显然可见,你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旁人永远看得比自己清楚,当局者迷,置身其中,往往最看不清,最容易忽视自己的感受。今天这个吻就可以看出很多问题了。她并不排斥沈渌净的亲近,相反的,她的内心是欢喜的。

爱情是很微妙的东西,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临。待倏然惊觉之时,已经情根深种。

那日沈渌净这样说:“阿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已经来找你了呢。”

是的,真正属于她的那个人已经来了!

——

沈渌净将谢微吟送回酒店。

在房间门口,谢微吟说:“师兄,我进去了,晚安!”

“阿吟。”沈渌净忽的抬起右手轻轻捏住谢微吟的手腕。

男人指尖有些凉,惹得她手腕上的那点皮肤一阵战栗。

她脚步一顿,“师兄?”

沈渌净半靠着墙壁,鞋尖抵住地板,姿态有几分随性。壁灯暖黄的光轻轻照在他身上,它那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悠悠发光。

他表情平静,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不见松开。

只见他缓缓开口:“阿吟,你上次跟我说,你相信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来到你身边,你不急,你等他来找你。”

“你相信吗?未来要和你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在和你相同的时间节点里,他其实和你一样,他也忍受着同样的孤独,很多时候他也徘徊不定,踽踽独行。他同样经受了很多考验和磨难。但是我始终相信,那个人一定心怀期待,马不停蹄的赶来和你碰面。”

“我说过,真正属于你的那人来,他已经来了!”他深情地望着她,眼神清澈,“此刻,他就站在你面前。”

那么自信,那么笃定,有些“沈渌净式”的霸道。

“阿吟,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相信你也听进去了。或许这件事对你来说会有些突兀,不过不急,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答复。”

——

心里藏着事儿,谢微吟翻来覆去睡不着。沈渌净说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给他答案。她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算好好考虑。

她给付忘言打电话,寻求好闺蜜的意见。

好闺蜜在电话那头告诉她:“阿吟,听你的心做决定。”

“听我的心?”

付忘言低声说:“喜欢一个人,心不会骗你。”

***

泰安这次在浅都要待一周时间。前五天项目组的人都到处调研、跑业务。到了第六天,项目收尾,领导放大伙儿假,在浅都好好玩。

浅都这座沿海城市,风景秀丽,经济繁荣,是值得好好玩玩,放松一下的。

浅都最近在举办一年一度的花展,规模庞大,花卉种类齐全,吸引了很多游客前来观赏。

浅都气候怡人,植物覆盖率高。花卉种类繁多,花展历来是浅都的一大盛事。

谢微吟和沈渌净都不是爱花之人,去看花展完全是为了凑热闹。

浅都这次的花展办得很热闹,各色各样的花卉应有尽有,俨然是一片花的海洋。

花卉种类齐全,花花草草摆得到处都是,其中还有很多谢微吟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客流量很大,人来人往不断。

主办方举行了好几个活动。让谢微吟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背诗大赛。

那个活动的规则是比谁背出有关花的诗句多,谁就获胜。前三名可以带走花展上任意一种花卉。

很多游客在一旁围观,现场气氛活跃热闹。

一些小学生背诗那叫一个溜,张口就来,委实让人佩服。

谢微吟佩服得要命,“现在的孩子呀一个比一个牛逼!我堂哥的女儿三岁就会背百家姓了。”

沈渌净:“应试教育没办法,都是体制逼的。”

谢微吟:“……”

谢微吟娓娓道来:“所以我才不愿当老师啊!看到那些孩子为了一场高考那么拼命,我都很心疼他们。我在C大附中教书那会儿,我当了一年班主任。班上有个女孩子偏科很严重,语文英语特别拔尖,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可数学不行,就考七.八十。为了补数学,每天晚上都学到一两点。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子,很文静,特别秀气,也很乖,我不知道多心疼她。我当年读高中可不像他们那么发狠,我都是玩过来的。到了高三下学期才开始用功。可能我运气比较好,第二天要考的知识点,我头一天晚上全部都复习到了。所以直接去了C大。”

沈渌净:“……”

沈渌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或许运气会有一点,但努力还是占绝大部分。年轻的时候发狠拼过,等以后年岁渐长你会发现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的它都会以不同程度弥补给你,虽然很多往往不是一蹴而就。”

花展举办一周,浅都最近一周的天气都特别好。天朗气清,流云飘浮。温度也适中,不是很热,怡人舒适。

天气好,来看花展的游客很多,谢微吟走在沈渌净前面,她迈着轻快的步子,马尾绑在脑后,随着她的步子一甩一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