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旅游的吧?”禹迟揶揄地对经理说。

经理却一本正经:“对,我们就是来旅游的,听说这里是完全没经开发的绿色的风景区…”

禹迟笑了起来:“得了得了!我就接受你们的帮助吧!不过说实话,有你们在,我们的胜算就更大。”

圆悟忙叫道:“等一等!我们约好要…”

“我可没和你打赌,笨蛋!”禹迟故意斜着眼说。又把圆悟气了个死。

“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一个月之间?”听完禹迟的话,即使是经理,也大为惊骇。

“所以他们才被逼得找我这个叛徒啊。”

“可是,这么频繁地死人,村民们应该提高警惕啊,怎么会这么容易让虎姑婆得手的呢?”穆严也很惊愕。

“没办法啊。他们总要生活的,总要出去打柴、洗衣、种田啊。再说又有谁能时刻注意查看最亲近的人不是妖怪呢?”

经理用力挠了挠头发,局势很复杂啊。思忖片刻后对禹迟说:“你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禹迟苦笑道:“你还是侦探那一套啊。可是这些乡民哪懂什么保护现场,早就处理掉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虎姑婆们大概数量增多了。因为它们很饿。”

“很饿?”

“是啊。以前的虎姑婆吃人还留下骨头,现在连骨头都不吐了

现场只有死者浸满鲜血的衣服掉在地上。”

“哦。”经理皱着眉头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有吗?即使是怪物也吃不下骨头吧。

经理围着村庄踱着步,每一步都很沉。

“他在干什么?”圆悟皱鼻斜眼地看着经理。

“他在布阵。他把灵气透过脚底传到地下,这样就行成了一个无形的灵墙。如果有什么妖怪穿过灵墙的话,他就能感应到。”禹迟像训导无知小孩一样的口气:“这样就不用我们通宵守夜,也不用某些人大惊小怪啦。”打了个呵欠:“回去睡回去睡了。”

圆悟恨很地看着他走远,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伤感和委屈,这份伤感和委屈蔓延开来,变成一片潮红,把鼻子和眼圈都染红了。

宇宙功法公司全员和够资格驱魔的驱魔僧全进驻到村里。村长把自己住的大屋空了出来,到儿子家去住。虽然是“大屋”,但要住男男女女二十来号人还是有些勉强。经理、禹迟、穆严要挤在一张床上,还要和三个驱魔僧挤在同一屋。

这张床虽然大,要挤三个男人还是有些勉强。一般来说,把最瘦弱的人挤在中间是最明智的作法。禹迟的块头就不用说了,经理虽然身材完美,但块头也不小。于是稍微瘦弱的穆严就被挤在了最中央。虽然缩手缩脚得很难过,但坐了一天的火车很累,穆严很快便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穆严忽然被一股肉香唤醒。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舒舒服服一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眼前是煤油灯。自己住在一所茅屋里,窗户外面是隐约的树涛。自己住在深山里?

“老公,你醒了?”穆严立即竖起了耳朵:这不是凌的声音吗?只见凌正站在土垒的锅台前,搅着一锅肉汤。

穆严立即乐得浑身酥麻:凌叫自己老公耶!老公!这肯定是梦!是梦也好啊!真希望梦不要早点醒…虽然在深山里,背景差了点,不过有凌相陪,在阴沟里他也认了!

凌把那锅肉汤端到桌子上,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你也真是的,睡午觉怎么能睡到现在呢?”好亲热的语气呀,穆严激动地简直要流出眼泪,屁颠屁颠地正要下床,忽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我靠鬼怪吃饭正文第七十六章吃人

章节字数:2920更新时间:08-04-1418:14

来拜访的竟然是经理。他满面风霜,笑嘻嘻地说:“哎呀,总算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可以让我在这里借宿一宿吗?”

借宿?真讨厌。为啥做梦还要遇见经理啊?好不方便呦。不过也是可以忍受的。自己现在是主人,经理是客人,已经够有成就感了。呵呵,自己总算赢了一把,虽然是在梦里。

这间屋子不大,经理就在屋子的另一角打地铺。咦?已经在梦中了,还要睡觉吗?

虽然很无稽,但他还是睡着了。半夜里,他忽然听见一种非常有规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用力啃什么东西?

“你在吃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地问。

“哦,我在吃开胃花生米呢。”经理说。

“那给我一粒。”

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递到了他的嘴边。他拿过来往嘴里一丢,用力一咬,忽然像舌头烫到似地把它吐了出来。那是人的小指头!只可能是凌的小指头!经理把凌吃了?

“啊——”他手足并用地从床上暴坐起来,把经理和禹迟全给踹下床去。驱魔僧全被惊醒了,埋怨声立即响成一片。穆严可不管他们,顾是满头冷汗地揉按着胸口。即使是梦,也太离谱了吧?

昨天晚上倒没有什么事件出现。经理他们开始在村庄四处走动。穆严在村中漫步,让阳光尽情泼洒到自己身上。虽然今天的阳光很灿烂,想起昨天的梦,他心里还是一团黑混。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村口,只见少女阿花正坐在树桩上看书。他走近和她搭讪,发现她看的是通过心理学解梦的书籍,书名很长,里面有个很了不得的名字:弗罗依德。

“你也看这书啊?”穆严很惊讶。没想到山村里还有人研究弗罗依德。

“是啊。这是我远房舅舅从城里买过来的,我很喜欢呢。”

“那,”穆严脸红了,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扭扭捏捏地开了口:“请问,梦见‘吃人’是怎么回事?”

阿花骇笑:“你梦见虎姑婆了?你们灵工作者也会吓得作噩梦啊?”

“不、不是!”穆严忙说:“就是一般的‘吃人’!”

“就是一般的‘吃人’?被吃的人是什么样的?女的?”

“是。”穆严没想到她会猜得那么准。

“你就需要好好地摆正心态了,”阿花忽然阴阳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

“什么‘啊’?你对那个女生有非常强烈的欲望吧?一般梦见吃人,是性压抑的表现…”

“不!不是我吃的!”穆严脸都红亮了。虽然他是对凌有点…可毕竟不是梦见自己吃。

“那么是别人吃的?别的男人?那个女孩是你喜欢的人吗?”穆严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更加扭捏。

“那个男人应该是你的情敌吧?那么表示你对他们的关系有强烈的忧虑。”阿花像学者一样说。

穆严哑然失笑。真不愧是弗罗依德的理论啊,太准了!没想到那么阴森恐怖的梦竟是这样的解法,人心还真是奇妙呢。

灿烂的阳光,祥和的气氛,有趣的事件。这些光明温暖的东西几乎能让人淡忘这里是多么恐怖和血腥的地方。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新的血迹,很快就出现了。

傍晚,阿花的姥姥张婆婆割草回来了。她抱着妖魔鬼怪都不会在白天出来的侥幸,到山里割草。

“张姥姥!”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回过头对他们笑了笑。她的嘴唇早已干瘪,牙齿也不剩几颗,嘴里黑洞洞。人们平日里看到这黑洞洞的笑容,只是会感到慈祥而已,今天却感到一丝凉意。但谁也没有往心里去。在恐怖的环境中呆长了,多少都会有些心理过敏的,他们这样认为。

晚上。瘦小的新月被黑混的云雾遮着,像沉在一滩混水里的鱼钩。张大婶家今天打牙祭,做了一大锅的鱼汤。想着邻居阿花只有老小两个挺可怜的,便盛了一晚给她们送去。

她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披着那不祥的月色,走到阿花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村庄。村民们惊恐万状地赶到阿花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张大婶瘫坐在地上,指着屋里,嘴里一张一合地讲不出话来。透过半开的门,人们看见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套浸满鲜血的衣服摊在地上。

是阿花的衣服。张姥姥的不在,这么说…

“是虎姑婆!是虎姑婆变成张姥姥,把阿花吃了!”村民们惊恐万状。长期的思维惯性,迫使他们这么想。

穆严也受到了极大震撼:今天早上还和他说笑交谈的女孩子,转眼间就变成了这薄薄的一片血衣,连骨头也没有剩下…

禹迟直直地看着屋内,紧握着拳头,额头和手背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样涨大出来,不停地游走着。穆严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针一样的热气。他从没见过禹迟如此愤怒。

“你不是说只要有你的法阵在,任何怪物进来你都会发现吗?”圆悟脸涨得通红,一把揪住经理的衣领。

经理的思绪虽然也开始混乱,仍斩钉截铁地说:“我的法阵不会有错!”

“那张姥姥…”

“张姥姥进村的时候一定还活着!她是在进村之后才被吃掉了!”

“这么说…”村民们,包括驱魔僧全都面如土色。

“虎姑婆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潜藏在村中的某处!因为它在法阵里头,当然就不会穿过法阵引发灵波!”

圆悟半信半疑地放开经理的衣领,村民们已经乱成一团。

“不要慌!”经理沉着嗓子说:“先把所有的人都叫出来,我挨个检查!”

现有的村民中没有虎姑婆。经理叫所有的人立即回家去,把门关死,任何人来喊都不要开门。驱魔僧和宇宙功法公司成员则分组在村庄里的各处搜寻。

不知是让他信服还是怎么的,经理让圆悟和他一组。圆悟也想看看这个能让禹迟都信服的人能有多大本事,也没有反对。

经理一面和圆悟在村里的犄角旮旯细细搜索,一面仔细思索着他在现场发现的疑点。

现场的疑点一共有两处。一处就是血迹。妖怪吃人一定会留下大量的血迹。而现场留下的血迹却不是很多。而且,虽然在桌椅上有大量的喷射状血迹,地上却一点也没有。而且衣服上虽然浸满了鲜血,把衣服翻过来之后,下面的地面上竟也没有血迹。虎姑婆会在吃人之后特意把血舔干净吗?那桌椅上的为什么不舔呢?

另一处就是衣服。妖怪吃人的时候,肯定要把衣服撕咬开来,而阿花的衣服上却没有丝毫的齿痕,而且衣服的形态就像好好地穿在人身上似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人忽然像脱皮一样从衣服里脱了出去。虎姑婆难道能像吸果汁似地把人的肉和骨头从身体里吸走吗?

他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阿花家门口。经理忽然发现阿花家院子里菜窖的盖子有移动过的痕迹。

“去那里看看吧?”经理说。圆悟瞟了一眼那盖子,吞了口唾沫。

乡下人的菜窖就是在地下挖的一个大洞,如果在里面遇上了危险,仓促可逃不出来。可他又不愿在经理面前示弱,便跟着经理进了菜窖。

菜窖里一团漆黑,手电筒的光亮一下就被黑暗吞噬了。圆悟小心翼翼地把脚踩在地上,感觉脚底一片松软。这时的泥土还是很湿润的。他却感觉自己像踩在了腐肉上。他定下神来之后立即闻到了一丝血腥之气,经理的手电筒已经移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找到了!”

又是一套浸满鲜血的衣服!是张姥姥的!

我靠鬼怪吃饭正文第七十七章恶化

章节字数:2213更新时间:08-04-1418:15

“天罗地网!”圆悟忽然大叫着放出佛珠。佛珠就是他的法器,在施法的时候可以幻化成由佛珠组成的绳索,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转眼间菜窖里就张满了佛珠结成的网。

“你冷静点啦,没有妖怪!”经理已经蹲到地上翻动那染满鲜血的衣服:“有没有妖气你还感受不出来吗?”

“哦。”圆悟收起法器,气还是喘不匀:“这么说虎姑婆是在这里把张姥姥吃了,再变成张姥姥的样子吃了阿花?”

经理没有回答,只是用电筒仔细照着衣服下面和周围的土地。除了衣服上面,哪里都没有血。怎么会没有血呢?难道是因为这里都是土吗?

都是土?都是土就能解释这里为什么没有血吗?这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并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另一组是穆严和禹迟。禹迟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在黑夜中穿行,动作极快,却不发出任何声音,以他的块头来说,这可是很难作到的。这是怀着由巨大的愤怒激起的决心才能有的举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几乎要迸出火花来。这次穆严倒是心甘情愿地和他一组的。不知为什么,看了他那怒发若狂的样子,竟有些不放心。

他们在村庄里搜索一圈之后,经理让他们再继续搜索,搜过的地方也要搜。因为他们在搜寻的东西是活的,随时可能移动。认为自己搜过一遍的地方就永远保险,是思维上要不得的毛病。

天亮了。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发现。经理只好决定,以后他们昼伏夜出,彻夜巡逻,保护村民的安全。

即使这样,村民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失踪。全都是毫无声息地消失在某处,只留下染满鲜血的衣服。村民们情绪失控了,红着眼睛,把村长家围起来,嘶声喊叫,质问他们。

“你们算什么驱魔者?我们都快被虎姑婆吃光了,你们怎么还连一根虎毛都捞不到?”

“你们是不是骗子?当年智德大师(禹迟的师父)怎么一下就把虎姑婆驱走了?没本事就不要耽误我们!”

“是啊!因为错信你们我们已经死了多少人啊!”

一个妇女忽然发狂了,冲过来拉扯一个驱魔僧的袈裟:“你们把孩子还给我!你们这群骗子!”局势立即混乱起来。

忽听“砰”的一声大响,大家猝不及防,顿时安静下来。只见是禹迟一脚把村长家门口水缸踢了个粉碎。他抓了一片碎片在手里,竟“哗”地一声把手腕上的血管割破,滴滴鲜血流将下来。

他面对着村民们,太阳穴上满是鼓胀的血管,大声说:“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虎姑婆,把它们挫骨扬灰,永远不会再出现!今天,我就以我的血来发誓!”村民们被震撼了,纷纷冷静下来,渐渐散去。穆严呆呆地看着禹迟,第一次有了在别人面前喘不过气的感觉。

“可恶的虎姑婆!”禹迟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手腕的绷带上又溢出了少许鲜血。

穆严从门口经过,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偷听。

经理皱着眉头看着他,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这次,有可能不是虎姑婆造的孽!首先,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虎姑婆这种等级的妖兽,无论怎么修炼也不可能达到让我感受不到妖气,还有,从现场的血迹来看…”

“明明就是虎姑婆干的好事!你不要胡扯了!”禹迟竟一拳把桌子打得粉碎。屋子里立即静了下来。许久之后,禹迟才幽幽地开了口,声音低沉得像暗流的水声:“对不起,我没有冷静地判断。我背了太重的包袱。我是抱着来一个了结的想法到这里来的。我一开始就认定是虎姑婆做的孽,我…一定要和它们有个了结!”他又激动起来,声音也激昂起来。忽然又像一座爆发过的火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又是许久。他幽幽地又开了口,声音更加低沉:“你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寺院吗?”

穆严立即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经理的眉头也颤动了一下。

“我是个孤儿,”禹迟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述:“不懂事时就被人丢在路旁。我师父收养了我,带我修行。他对我来说不仅是慈父,还是我的偶像,我的路标,我的信仰,我的方向。我的火焰法系,其实就是火焰明王咒,我自己了些改动。我师父修习的是更高一层的五雷法。他法术上的造诣,可以说在人类中举世无双,可是,却在驱除虎姑婆的时候死掉了!他是怎么死的呢?竟是因为善心!当时师父已经把那个母虎和它的几个崽子全用雷圈套住了,看到它们的眼泪竟动了恻隐之心,要它们答应向善,然后把它们放了。没想到那个母虎一脱束缚就咬住了师父的脖子,把他的动脉撕了开来!我立即把它们用火圈缚住,要把它们烧得一粒灰尘都不剩!可是师父竟说:‘众孽果皆有孽因,把它们放了吧!’”他的声音忽然在此爆发嘶哑,之后就消失不见。像一道闪电一划而过。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重新响起,像深秋之雨一样萧索:“我无法违抗我的师父,就把它们放了。师父很快就因血流过多而断了气。我当时就对佛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到底什么是佛道,什么是大慈大悲,难道就是牺牲无辜的人吗?我无法再修行下去,就离开了寺院,一直漂泊到现在。”

屋子里再度陷入了死寂。穆严靠在门边,也像凝固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禹迟又开了口:“你当时离开天庭,也是因为无法理解天道吧。你现在理解了吗?”

经理挠了挠头,苦笑着说:“大概…还没有吧。”

“我请求你一件事。”禹迟转过脸来,直直地盯着经理的眼睛:“不管这次真相是什么,最后都请我独自了结行吗?”

经理的脸上充满了矛盾,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靠鬼怪吃饭正文第七十八章了结

章节字数:2419更新时间:08-04-1418:17

穆严唏嘘不已地溜出走廊。没想到禹迟竟也有如此悲壮的过去,这样看来,他简直像个悲情英雄。想想自己,忽然有了非常强烈的空白感。自己一直过着白纸般的学生日子,不过是几次考试失败了就以为自己的经历坎坷。

一股冲鼻的萝卜味儿飘了过来。原来是驱魔僧们在作饭。穆严皱了皱眉头。这几天因为要和他们共用一个锅,害自己吃了那么多天的纯素。

看到驱魔僧们被浸在炊烟里的背影,穆严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不协调的一幕:圆悟看到禹迟手腕上的鲜血流下的时候,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不是很痛恨禹迟吗?

穆严想了想后,走入厨房跟驱魔僧们搭讪,装作不经意地问到禹迟和圆悟的关系:“他们以前就这么水火不容吗?”

“才不是呢。”跟他说话的驱魔僧头也没抬,炒菜的勺子却颤动了一下:“他们以前好得不得了。虽然我们这些师兄弟们都是手足,可就他们两个最像兄弟。”

“那…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驱魔僧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不自然:“因为禹迟没有参加师父的葬礼就不辞而别啊。别说是圆悟,就是我们…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关系越好的人犯错,就越不能原谅。

穆严又转到村长屋后那小小的菜园,发现圆悟正在菜园里蹲着发愣,脚下是翻开的泥土,和半截露出地面的萝卜,沾满泥巴的手向下垂着,另一只干净的手握着一个黑油油的东西。

牌位。想也知道是谁的。

“我有一个前辈说过。尸体只是灵魂的衣服。灵魂离开之后,就没有什么用了,”穆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可那意味深长,一字一顿的正是自己的声音:“需要坟墓的人不是死人,而是活人。死人不可阻挡地化为尘土,活人却需要坟墓来寄托自己的哀思。可是缅怀一个人,记住一个人,并不只是为他举行一个盛大的葬礼,或是为他修葺一个阔气的坟墓,而是一直把他放在心里面。你可能不知道,禹迟,也许你们叫他圆性吧,之所以会离开寺院,是因为你们师父的死,让他对佛道都产生了怀疑,无法继续走下去,才会逃走。他一直把你们的师父放在心里面,这次就是为了做个了结才回来,并且和我们约定,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强敌,都要自己一个人了结!”

圆悟一直没有回过头来,不像在听。穆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退出菜园。

圆悟还保持着不变的姿势蹲着,握着牌位的手却在颤抖。

“吼——吼——”如血残阳下,一个猎人仓皇地逃进村庄,身后跟着一个足以遮住残阳的巨大身影。

那是一头熊。巨大的熊。这个猎人今天一时糊涂,对这个庞然大物放了一枪,虽然正中头部,但这头熊的头骨竟坚硬得足以阻挡土枪的子弹。子弹嵌在它的眉心,血流了满脸。它发狂地要找猎人复仇,竟然追进村里来。

村人还在村里如常走动,孩子们还在村口玩耍,一时间来不及躲避。那猎人脚下一滑倒在地上,熊张开双臂,朝猎人直扑过去。

关键时候经理冲了过来,手一挥,一道白光扑到熊的眼睛上,转瞬既逝。熊忽然转向,转而扑向村口那株大树,“轰”地一声抱住它,用力摇晃。

经理笑着扶起已经吓坏了的猎人:“没事了,我给它施了幻术,它把那株树当成了你,找它报仇去了。”

“哗啦”一声,熊竟将那棵树连根拔起,恨很地扔在地上,意犹未尽地走了。村民和驱魔僧们都看呆了。对经理又增添了几分敬畏。

经理笑着避开他们的目光,无意中竟发现树的根须上竟有一些黏糊糊、殷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好象是血!

他眉毛跳了跳,拿出个注射器,以身体为屏障,不动声色地吸了一点液体到注射器里。取证时最好神不知鬼不觉。他的确很喜欢玩侦探那一套。其实逮鬼和逮人没什么区别。

他躲在房间里,长时间地端详着试管里的液体。的确很像血啊。可是血怎么会在地下呢?又是谁的血呢?

他抱着实验的态度,拿出一只水碗,在里面装了半碗水,用食指在水面上写了一个“现”字。只要把血滴在水里。血的主人的脸就会浮现在水面上。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鲜血滴下后,出现的不是一张脸,而是很多张脸!其中有不少张脸经理认识,就是最近失踪的村民们!他们挤在一起,扭曲着,像一团水泡一样从碗中心膨胀开来,痛苦地蠕动着。经理也被吓了一跳。

这这么可能?难道小小的一滴血竟是这么多人的血混合在一起的?不,不是的,难道是什么东西把他们的血消化了,才让它们的成分混合在一起?

经理抓过一个铁锹,冲到树坑中拼命地往下挖。看到了。好多血,好多鲜红的血,从土壤中涌出来。再往下,有好多像植物纤维一样的东西,交织着在土里蠕动,如果不小心碰断它们,就会有鲜血流出来,经理不敢用锹了,而是用手指细细地挖。再往下,竟是鲜红的肌肉一样的东西,被那些纤维一样的东西也包裹着!

经理不敢往下挖了。看来村民的失踪竟和村子的土地有关!应该有什么东西,藏在土底下,不知用什么方式吞噬着村民们!

“原来你在这里啊,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禹迟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