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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何尝不是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在“靖南”的时候屋顶大梁都可以爬,还有什么能难倒她呢。

但很多心思已经在心底沉淀下来,她可能再一次做出改变自己生活的决定。

陆可琉替陆妈妈洗完碗筷,坐到沙发上打开微信,想看一看有没有人找她,这时却发现有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她轻轻触动屏幕,手机上跳出申请人的讯息——名字是“九思”,头像照片用的是迎着光的薄暮森林,大树满是枝桠,至于个性签名和个人相册,则是一片空白。

陆可琉:“”

她彻底石化,因为,如果没猜错,这个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贺洋,“九思”是他曾经用过的名字,他居然加她的好友?

与贺洋再次相遇的这些日子,陆可琉发现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只有她知道就够了,并没有非要与他成为“朋友”。

然而眼下他们这算是慢慢做回普通朋友了吗?

陆可琉按下通过验证,感到有些头疼,心中也泛起一些涟漪,她居然有当红一线男艺人的微信号,想来也是挺妙。

大概时不时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那边也没有传来更多回应,她又不好意思主动给对方发消息,就关上手机专心看电视。

直到下午,贺洋发来了微信。

九思:陆可琉?我听说了一些事。

陆可琉斟酌了一下,大抵也猜到他可能会说的话,拨动手指回复:是我。你指什么事?

结果贺洋直接就打来了电话。

陆可琉:“”还能不能愉快的打字聊天了。

心里莫名一慌,她揣着手机快步走到卧室里,反身紧紧锁上了门,这才立刻接起来:“喂?”

对方清润的嗓音带了一丝明显的温和笑意:“有人告诉我,你想去做电影的历史建筑学顾问?”

陆可琉被他的声音杀的耳廓微微发痒,用手撸了撸耳朵,说:“我还不确定,但是就算想去也完全不懂该做些什么。”

那边“嗯”了一声,再开口时音色愈发的动人:“我知道一些大概的情况,你需要什么帮忙,可以来问我。”

陆可琉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却已经替她拍板:“后天我在s市录音,就是那首《寻隐》的主题曲,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来找我,还有一份合同要你补签。”

陆可琉下意识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能看到父母正坐在沙发上谈天,她认真地想了想,抬手捏一下眉心,回答:“好,那我坐动车过来。”

贺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唇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手指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挲:“那具体时间地点我发你微信,我们到时候见。”

分手的时候,没有预料到有一天他们可以再这样简单平静的相处,她心里既是忐忑,也是茫然,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动车平稳行驶,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s市,陆可琉抵达火车站是中午十一点,天不算好,透着暗灰的光,铺满锈色的云,时而风里还有零落的雨滴。

她走的匆忙没有带伞,只好打车前往贺洋所说的录音棚,这里的交通状况要比西泠市更糟糕,繁忙的工作日几乎哪里都在堵车。

道路宽阔而崭新,绿化规制得当,出租车外有许多一晃而过的咖啡馆在阴天里点起了灯火,司机前方的窗户上飘散的水痕令人看不真切。

下车以后,她发现lily已经在大楼下等着了,对方看到她马上迎过来:“贺总已经在录音了,让我等到你就带你上去。”

lily微笑地说着,带她坐电梯去了楼上,陆可琉对这份特殊的招待都快感到不好意思。

进了录音室,一旁的衣架挂着众人的外套,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只穿了件毛衣的贺洋正站在录音室里收音。

他穿的单薄,人站在那儿更显得修长挺拔,沉敛干净,乌亮发丝垂在额前,眸色有几许深情,连那古韵歌词由他唱出来,都多了些欲罢不能。

“道士某,绝世独立,而今江湖定天命

梦中人,应笑我,多情偏负我情深

君辞去,只恋明月,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词经过修改,果然变得更加贴切原著,也更能展现“魏云隐”一生多舛的跌宕际遇,更有与公主落辞远隔天涯不可相许的决绝爱恋。

贺洋的歌声她向来是真的很爱,那种克制的抒情,不是谁都能操纵的游刃有余,声线又那么自然迷人。

说来她上两届的师兄,被誉为本校有史以来最帅的一届,其中最抢眼的两位还成了当下闻名遐迩的明星,瞿晨光总开玩笑说,简直是给母校贴了金箔。

贺洋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就这么隔着玻璃抬头望见了她,两个意外地对上视线,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才从歌曲的意境中脱离,还没有彻底拔/出/来,故而眼眸中更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既是动情,又是隐忍,惆怅缠绵,如同隔世婉转三千曲,简直电的人快要爆炸。

直到有工作人员推来椅子要让她坐,陆可琉才恍然回神。

贺洋看到她转头的时候,露出素白的颈部线条,眸光幽幽地仿佛更亮了一些,他摘下耳机迈步走出隔音室,对那些人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休息十分钟。”

这些都是他的团队,当然由他来掌控全局,贺洋见她默默地站着,抿唇淡淡一笑:“隔壁有间休息室,我们去那里谈吧。”

第11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二)

第十一章

工作人员为贺洋送上一杯温的柠檬水,还买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礼貌地把纸杯放在陆可琉面前,转身离去时不忘带上门。

她有些受宠若惊,闻到醇香的气味却是让人放松下来,眼下窄小的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人对坐,但幸好这小小的一隅装潢简约,墙纸又是暖色,不至于叫人太局促。

贺洋透过咖啡的氤氲白气看着她,手上轻轻地递来一份白字黑字的合同。

陆可琉出于尊重,认真地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大致的条款和注意事项,当看到版权费的数额时,她愣住了。

尽管并不知晓按照圈内的规则来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词人能拿多少,但显然这个数目是有点高了

“你们没算错吗?会不会有些多了?”

贺洋清亮的眸子望着她,微微发笑:“你放心,这首歌作为《寻隐》主题曲,又由我来演唱,它一定会红。何况,我的工作室从来都是精打细算,吃不了亏的。”

陆可琉听他这么说了,有些发窘地看着他:“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

贺洋心口微微一滞,抬眸看她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人根本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她拿起油性笔,正要签字的时候被落到脸颊两侧的几缕墨黑的发挡了视线,索性抬手将它们挽到耳后,露出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如同一汪柔软的水,勾起人心底的旖思。

陆可琉低头阅读的姿势,令贺洋不由想起她在“靖南”工作时的神态,甚至还有更早一些的时候——他看过她拿着尺子,姿势标准地划下墨水的痕迹,指甲总是修得整齐干净,凝神的时候,双眸一眨一眨犹如含着水光。

再要开口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几年不见,你家里人都好吗?”

她已经签好字,一脸坦然大方地与贺洋对视。

他反而神色有几分委顿,抿了下唇,才说:“外婆身体好不好?”

因着陆家夫妇常年要去全国各地跑工程,陆可琉从小到大都是由外婆带在身边,两人恋爱的那段日子贺洋也见过几次面,老人家和蔼亲善,眉宇间又有江南女子的灵气温婉,令他非常敬慕。

陆可琉说话的时候端起咖啡,借由手里的动作来掩饰一份不自然:“她前几年过世了。”

看得出贺洋没有刻意要压抑心底的感觉,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心头的一阵抽痛,乃至捏了一下手心,他才问:“怎么回事?”

她就着奶泡喝了一口,小声说:“当时是并发症,走的很快”

他眉头紧拧,心里酸胀,像是要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陆可琉却没有这个打算,两人便忽然地沉默了片刻。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陆可琉只好平和地开口,顺着接了话题:“你呢?”

“还是老样子,爷爷和奶奶身体还算硬朗。”

陆可琉并未见过他的家人,但也是替他安心:“你福气也好,总是遇到贵人。”

贺洋闻言眼神一闪,禁不住又问:“你当初究竟为什么会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考大学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我不就想过这种可能吗?”

贺洋刚想用“但我们明明有讨论过”这样的话来作回答,然而,话到嘴边猛然地止住了,他知道这话现在还不能在她面前说,淡淡地笑了一下:“是。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怎么会对这些建筑感兴趣,但是后来我慢慢能体会你的感受。”

他开口说话的前一秒,陆可琉觉得房间里实在安静极了。

“从尧舜时期的‘堂高三尺,茅茨土阶’开始,再到柱梁枋檩、枓栱桁椽,建筑才是艺术之母。”

贺洋念这几句话的时候,仿佛有种还在读剧本的婉转低吟,字字咬在舌尖上,清晰可闻,小窗外重重雨幕,雨滴敲打在屋檐的清脆声更称得眼前这人像是电影里的一张胶片。

陆可琉微微怔在原地,她没想到这几句话会被他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他向来就是聪明又好记性,在哪里看过这些只字片语便记在脑海也是寻常之事。

她斟酌一下,说:“就像以前我不懂电影,也不懂演戏有什么意思,现在也不这么认为。不管是什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还有那些表演技法、情绪记忆,也有它的一套章法,很有趣。”

她想大概人总是会改变的,就像以前她那样在意他进入演艺圈,如果换做现在,也都可以坦然接受了吧。

只是,贺洋总说她不能理解他的处境、他的情绪,他们分手以后,她就觉得不理解也不重要了

然而,曾经以为的这份“不重要”,后来却为此不甘心了整整五年。

贺洋收好了合同,翻折袖扣处的毛衣,露出手肘,她静坐在对面望着他,只觉得这人犹如雨夜里潮湿的空气给人的感觉一样,清新甘甜。

“我有问过金导,他说那部要找顾问的戏还在前期筹划中,是明清时期的历史剧,导演找的是顾廷川。”

陆可琉听到“顾”这个姓的时候,不经意地就联想到那日在机场见到的墨镜男,她记得别人是有喊他“顾导”来着

“至于你去了那里要做的事,就是诸如检查建筑外观和布景的错误,还有运用到电脑技术制作之前,需要你提供画草图之类画图纸和建模不会太复杂,你真要去做就能胜任。”

“劳烦你了,还特意去替我问过。”

贺洋欲言又止,然,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很轻的敲门声,原来他们的谈话早就远远地超过了十分钟。

陆可琉急忙起身,莫名地有些歉意:“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也有事先走。”

接下来贺洋几乎是退口而出了:“等我送你。”

她的站姿缓缓僵住,这事情变化太快根本没法反应啊

但也知道贺洋是对“朋友”一贯友善和照顾的人,对女性也格外绅士,于是她加重语气说:“真的不用客气。况且,你还要录音,这么多人等着不好吧。”

望着窗外稍见小转的雨势,贺洋没有再说什么,眸色却渐渐沉下去。

他也开始觉得,兴许选择今天送她不是一个“好决定”。

贺洋向门口走了一小步,看着她算是默许了,随即又问:“要去哪里?你坐了几个小时车来这里,我怎么好意思就放你回去?”

陆可琉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发懵,总觉得他有点蓄意但转念一想该是自己的错觉,她犹豫着怎么回答才好,嘴里只好先说:“小光找我见面,她也在s市,我现在去找她聊聊,晚上本来打算坐车回家了。”

贺洋看了一眼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的工作,转头告诉她:“好吧,那你先去,回头我们电话联络。”

陆可琉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太难拒绝他的这番“好意”,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要走的时候,回头看到贺洋正在和录音棚的人说着什么,lily走过来递上一把黑色的伞:“陆小姐你没带伞吧,老大让我拿给你的。”

她确实没带伞,也不想假意推辞,就急忙接过来道了谢,临行前,贺洋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背影清雅的气质映着屋外连绵雨天里一抹细微的光。

走到楼下的时候,陆可琉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s室的冬季再加上这一场清清冷冷的小雨,空气里满是清寒刺骨,真的再糟糕不过了。

但随着记忆中的往事逐渐清晰,她不可能忘记,她始终有一部分的感知仿佛留在了那个悠长又寂寥的雨夜,他们温暖彼此的身体,有过最亲密的煽情,亲吻和抚摸都像滚烫的烙印。

陆可琉撑开手里这把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的黑色雨伞,雨水中的湿气像是充盈在肺部。

她真的是太高估自己了。

过去那样平静安然,只不过是因为对手没有出现。

如今贺洋才刚现身,她就发现爱恋是一场持续不退的高热,缠绵病榻五年不退,至今也仍有余威。

因为是冬日里的阴雨天,大街小巷不少店里都是灯火通明,有些地方连街灯也点亮了。天气不好的工作日行人也少,陆可琉拾阶而上,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空荡的回声。

她与好友瞿晨光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对方在《寻隐》的影棚里搭一个内景,好不容易才申请了休息时间出来与她见面,幸好他们剧组租借的地方也不是太远。

陆可琉踩着地上的水渍,一路沿着坡度走到尽头,方看到砖木结构的仿古茶馆,飞檐翘角都被淋湿了,走得近了些,她嗅到食物的香气,这才感觉真的有点饿了。

瞿晨光也撑着伞到门口了,此刻拿着手机正在对准面前这栋建筑取景,回头看到陆可琉到了,瞬间兴致高昂:“快进去啦,这里的小笼包皮薄馅多,汤汁又鲜,很出名的!”

“你就整天想着吃吃吃,吃这么多还瘦,嫉妒死人了。”

瞿晨光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说:“老实交代,刚才见到贺洋你有没有又做回‘迷妹’了啊?”

陆可琉在这一路上还真的认真想过,他们这些日子见面以来,其实,谁都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地谈过,大约总是为了避免尴尬,匆忙着来,匆忙着去。

但,真要给他们充裕的时间坐下来面对面没有顾忌地聊,又能聊什么呢。

她开始觉得所谓“不甘心”只是借口,她根本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真正放不下的分明是对这个人还未彻底消亡的情愫。

但随着自己对过去的回想抽丝剥茧,陆可琉也清楚地认识,即便是对这个男人有迷恋,那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事。

从来就是她的事。

第12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三)

第十二章

s市寒冬的雨天,她背光坐在一家僻静的小茶馆里,外面的天色暗的看不出是什么时候,车子驶过时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身上,光影如一层霜寒笼罩在她春风似得眼角眉梢。

瞿晨光托腮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哎,不过话说回来,能睡一次贺洋,还是很值的。”

陆可琉闻言,脸上微微发烫,无意识地绞着手指紧皱起眉头,抬头瞪了好友一眼。

“当然也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啊。”

瞿晨光执着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结果薄皮破了,里面的鲜美汤汁流出来,她可惜地皱了皱眉头,流露出几分可爱的神态。

陆可琉摸了摸鼻子,无语片刻,才说:“贺洋虽然很帅但是性格很危险。”

“为什么?”

“他很享受别人被他迷住的感觉,当初才会跑去当明星。”

瞿晨光忍不住揶揄道:“这就是你们分手的原因?”

陆可琉微低了头,对方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很轻地说:“不,因为他遥不可及。”她点了柠檬红茶,手里玩着杯中的吸管,说:“我想去参加面试,确实有他的原因在但我家中一直想让我换工作,也是无形压力,不过,你说的对,也许他的因素要占据的更多一些。”

瞿晨光看出她的迟疑与矛盾,语气温柔地说道:“换份工作对你是有益处,何况‘顾廷川’三个字简直是镶了金的。但我怕真要时不时见到贺洋,对你才是‘折磨’,小可,我没有参与你和他分手时的全部过程,但我知道当时你有多难受了我舍不得你难过。”

陆可琉越发低了头,黑色的发丝挡住自己的半边视线,似乎是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桌子上静态的食物和玻璃瓶里新鲜的玫瑰,喃喃地道:“我对自己发过誓,我们不会再在一起。”

瞿晨光不是聋的,怎能听不出这字里行间的压抑、酸楚乃至一切无疾而终过后的平淡。

餐厅的气压都低下来了,仿佛良久,瞿晨光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她取过来看了一眼,便更加心烦气躁,连带着把手机都放的更远了些。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陆可琉能猜到几分:“不需要回个电话吗?”

“别管他唉,小可,你说有些男人怎么就能这么‘无情’呢?”

陆可琉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真是“无情”,她与贺洋也不会从几面之缘发展成后来的两情相悦,但最终还是错过了,也失去了。

瞿晨光望着她的目光,说:“那你打电话吧。”

陆可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约面试的时间啊,你不是正好在s市吗?”

瞿晨光面色平静,只眸色里像有一片细碎的光芒:“如果你觉得非要看一看他在的世界才能甘心,才能说服自己放弃,那就去做吧。至少以后你都不会后悔,不会埋怨自己当初怎么连勇气都不够,何况这份工作这么有前途,放弃才是傻子!”

陆可琉听懂了她的话,不知是不是被说服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孩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着实沉稳了不少。

而她也早就幡然醒悟,许多事情并不在我们的掌控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不要怕,后不要悔。

陆可琉与那部历史戏的副导演路善为约在了今晚见面,反正夜里不着急回去,可以在瞿晨光的小公寓借住一宿。

她原是想,如果贺洋真打电话过来就如实相告,巧的是贺洋也临时有事,他在电话那端轻声说:“也好,那我们明天早晨再聚,我正好有一些自由的时间。”

华灯初上的s市,整座城市多彩的灯光骤变,美得让人着迷。陆可琉与路善为见面的那栋大厦,楼底的咖啡馆一侧沿街,两边用的是透明玻璃,从门外走过的话能看到两位年轻男女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

路副导是一位科班出身的年轻人,外表来看三十出头,随意地裹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里面是棉的格子衬衫,样貌清俊得体,衣服舒适轻便,就是领子有些皱巴巴的,坐下来的时候额头上还有汗。

陆可琉心中暗叹,能在这种天气忙到浑身冒汗,他们平时工作应是十分忙碌。

路善为坐下来就拿起热茶喝了几口,抬头看到陆可琉容色平静,他的脸上反而微微显出一些羞涩,才说:“不好意思,实在是忙的很,陆小姐是金导推荐来的历史建筑学顾问,让你等了这么久,疏忽怠慢了。”

“路导不用客气,这是我带来的个人履历,您可以先过目。”

路善为手上翻着塑封好的履历表,眼睛里却是为难地带有歉意:“陆小姐,这部戏已经因为一些原因取消拍摄计划了,但找你来也有原因。”

他又拿纸巾擦过头上的汗水,继续说道:“我和你坦白,顾导演对工作人员的要求极高,工作强度也是一等一,有时候连我们这些男的都承受不住,我知道你在‘靖南’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很敬佩。”

路善为的这番话让她想起昨晚瞿晨光给她介绍,顾廷川是嘉叶电影公司的独子,二十来岁出道之后,几部商业片都叫好叫座,但他真正喜欢拍的却是厚重的历史片,加之性格冷落怪癖又是工作狂,与他共事的人无不苦叫连连,故被业界称为“鬼才”之流。

陆可琉得知电影取消也没有太多惋惜,安静地坐在原地听路善为继续说下去。

“你的情况我有听说一些,顾导演的戏很需要你这样有才能又肯吃苦的年轻人,这部戏虽然黄了,但现在我们还不确定下一部究竟要拍”

此时,正是工作日的夜间,奔波于各处的白领依然络绎不绝,从楼上到大门口的这段距离,咖啡馆自然是必经之所。

电梯门打开,顾廷川身边簇拥着一群工作人员,他迈着步子径直往前走,目光晃过咖啡馆的时候看到了路善为,他很自然地就往对面看去,当望见陆可琉时眼一眯,堪堪放慢了脚步。

顾廷川侧身问助手:“路善为见的是谁?”

“哦,是金导推荐的一个顾问”

助手言简意赅地解释着故事的脉络,顾廷川却兀自沉思着什么,尽管脚上的步子没有停下,但他的目光也没有从那女孩白皙清颖的侧脸移开。

渐渐地,陆可琉感觉到有一个视线正在盯着自己,她被看的莫名发虚,回头想去找起源,但什么也没找到。

眼前的路善为已经脱了羽绒服,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黏腻的汗,这时候手机却是又响了,他看了来电,一脸生不如死地说:“陆小姐你等一下,我到外面接个电话。”

陆可琉知道他们这类职业通常寸秒寸金,也没有任何见怪,等待的时候索性也拿出手机来翻。看见朋友圈有“小红点”,她随手点进去,没想到竟然是贺洋发的更新——

九思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