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们--要离婚。”

“为什么?”小麦问完又后悔了。可惜魏炎不给他后悔的时间,拉着他的衣服就开始诉说。小麦听着他说他妈妈怎么怎么更年期,他爸又怎么怎么为了升不了职生气,然后两个人吵成一团就要离婚,BLABLA一堆,听得小麦头晕脑涨,只担心邵靖交完了费等得着急会闯进来把魏炎揍一顿。好容易逮到魏炎喘气的声音,小麦赶紧打断他:“你这个伤不能讲太多话,不然头晕会更厉害。你还是休息吧,既然不想告诉你爸妈,那你就先住几天院。”

魏炎闭了嘴,看着小麦,半天低声说:“麦子,你还生我气吧?”

又来了…小麦无奈地叹了口气:“魏炎,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了。”

“麦子--”魏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我,以前我--都是我的错。我们毕竟有过那么久的感情…”

“魏炎!”小麦稍微提高点声音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同学,但是别的都不要再提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了选择就不能后悔。咱们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我现在有爱的人了。”

魏炎像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颓然倒在床上,小麦不想再呆下去,轻声说:“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就转身走了。等他走到走廊上,果然看见邵靖拉着个脸站在走廊另一头,满脸写着的都是不高兴三个字。奇怪的是小麦一看见他这张不高兴的脸,心里忽然就高兴了起来,加快脚步走过去:“交好钱了?”

“嗯。”邵靖很不爽,“你问胃炎要钱了没有?”

小麦笑起来:“你怕他欠债不还吗?”

邵靖微一扬眉:“不。我怕他以后拿这个当借口再来找你。”

小麦心里一阵甜蜜,主动拉起邵靖的手:“放心好了,等他出院的时候我会问他要。”

“哼!”邵靖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问,“说什么了?”

“咳,就是说他家的事,他爸妈要离婚了什么的。”

邵靖更不悦了:“他家里离婚,告诉你干什么?”

小麦干咳了一声,终于打算实话实说了:“你问那么多干吗?他说这些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啊?不就为了多找几个话题嘛。其实他妈那事,一听就是当官当习惯了,一下子退休下来适应不了,所以在家里闹脾气,什么离婚都是吵架的时候随口说的,毫无营养啊。”

邵靖两眼望天:“这么没营养的对话你也说了半个多小时。”

“应付一下嘛,他是病人。”小麦打个呵欠,“困死了。”

邵靖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一会上车你就睡。”

“天都快亮了…”小麦勉强打起精神,“你和周琦也要补一会觉,尤其是周琦,我看他画那个很费神啊。”

“不是画费神,是请鬼上身费神。”一说到这个,邵靖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个人吸收婴鬼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麦想不出来:“你想想,用婴鬼能做什么?”

“可以养小鬼--但谁要养这么多?”

小麦想了想:“就像--宝宝那样?”一说起养小鬼,他觉得自己有点想赵宝宝了,“也不知宝宝现在过得怎么样?”

邵靖皱眉:“那不一样。赵宝宝那种,,并不是一般所说的养小鬼,父子两个只是利用了血缘天性,能让他们彼此看见就是了。这种养小鬼…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去给你找资料看看。而且养小鬼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先不说诊所里这些魂魄是否完整,就算是都完整可用吧,一下子拘去这么多魂魄,至少得几十个人一起动手才能养得过来,怎么想都不可能。”邵靖一面开车一面思索,“更别说这里头还有多少残缺不全不能用的。”

“那,有什么邪术是需要大量魂魄的吗?”

邵靖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据我所知道的,没有。尤其是取胎儿的魂魄,其实并没有太多灵力的。像鬼胎那种是特例,主要还是由于孕妇强烈的怨恨传达给了胎儿才能做到。”

小麦摸摸他的头发:“算了算了,都累一天了,这个回去慢慢查吧,要不然可以去问问你家里人吗?长辈可能知道的就多一些。”

邵靖没好气道:“这也未必,凡我那些叔叔们学过的东西,我差不多都学过。”

小麦忍不住说:“可是你没好好学啊,说不定漏过去了。”

邵靖怒目而视,小麦赶紧顺毛:“啊,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现在很用功在学了,发你一朵小红花好不好?”

邵靖狠狠地哼了一声:“你哄小孩呢!”

小麦暗想有时候就得拿哄小孩的办法来对付你:“小红花不好?那,五角星怎么样?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就每个月都在墙上贴一张表,哪天我听话,帮她做家务,就画一个五角星;要是这一天作业得了一百分,也画一个五角星…”小麦本来是哄邵靖的,可是说着说着倒想起了妈妈,声音不由得变了调,眼睛也热了。邵靖一言不发,伸过手来搂住他,把他拉到自己身上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他肩头。

小麦忍了一会,觉得眼眶里的酸热退了,随手揉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邵靖把他再搂紧一点,用下巴磨磨他的头顶:“得,你给我画个红五星吧,回家我也贴到墙上去。”

小麦随手揪过车上的纸笔,唰唰画了个连笔五星:“回家给你涂成红--”他忽然没了动静,邵靖忍不住看他一眼:“怎么了?”

小麦盯着那五星:“邵靖,你觉不觉得,这个跟周琦画的那个有点像--有棱有角的…会不会那人戴了个五星徽章什么的?”

“五星徽章…”邵靖沉吟着,突然猛打方向盘,冲到路边停下,摸出手机就拨号:“周琦?睡了?你快点起来看看,你画的那个衣领上的黑点,会不会是个六芒星?”

电话那边周琦啊了一声,接着就是一片噼哩啪啦的声音,也不知他撞倒了什么,折腾了半天,传来他激动的声音:“有点像有点像,这个,这个十有八九就是晴明桔梗!”

小麦是看过《阴阳师》的,忍不住问:“晴明桔梗?那不是安倍晴明的…”

邵靖挂断电话,点了点头:“对,安倍晴明所创的六芒星印。”

“可是--中国的天师也用这个?”

邵靖摇头:“不,至少我知道的人里没有。”

“那难道是日本人?”

邵靖沉吟着:“我五叔前不久到滨海出了一趟差,受了伤。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问过他,他说,有两个日本人,到滨海来炼式神,还杀了一个游猎者--就是非正式编制内的天师,他们是到天师协会来接有偿任务的,类似赏金猎人那种吧--这两个日本人弄到了一条上古神物,睚眦。”

小麦大吃一惊:“睚眦?那个,那个不是龙之子么?”

“对,就是龙生九子之一,其性好杀,凶悍无比。具体什么过程--因为有特事科的保密条例,五叔也不好告诉我,只说他跟--滨海的特事小组一起行动。因为我五叔有驯兽的能力,所以他来最合适。”

小麦一听邵靖说话吞吐就明白了:“特事小组,是不是钟乐岑也在?”

邵靖别扭地回答:“他是编外,沈固才是主力,还有一个警察一个法医。我五叔倒是挺喜欢他们的。”

小麦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倒打听得清楚。”平常从来不提,原来心里门儿清啊。

邵靖尴尬地闭嘴,小麦捅了他一下:“接着说,跟你开玩笑呢。”

邵靖摸摸他的头发,把他搂紧一点,像是怕他会跑了:“不是前一阵子乐--钟乐岑他失踪了,所以我,我多打了几个电话,五叔就…”

“行了行了,”小麦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拍拍他胸口,“我知道,他失踪了你应该担心的,对了,他现在怎么样?”

邵靖摇摇头:“只知道是没事了,但究竟出过什么事,钟家封口封得很死,谁也打听不出来。还是说睚眦的事--这两个日本人最后被睚眦杀了,但是听说他们本来到中国是来找一件东西的。”

“什么东西?”

“十握剑。”

“那是什么?”

“日本传说中的一把名剑,是天神子须佐之男的佩剑,排名仅次于八歧大蛇体内的天从云剑。”

小麦听得眼睛发直:“那是传说啊,难道真有这么把剑?”

邵靖点头:“确实有的。那两个日本人是土御门家族的人,其中一个受过忍术训练,他所用的长刀,刃口上就镶了一段十握剑的断剑,无坚不摧。”

“他们找这截断剑?”

“不,这截断剑还给他们了,他们找的是另一段较长的十握剑断片。”

小麦听糊涂了:“怎么还有一段?”

“十握剑是须佐之男在斩杀八歧大蛇的时候,砍到了大蛇体内的天丛云剑,断成了两截。这两截剑,最后都落在土御门家族手里。这个家族,是安倍晴明的后裔。”

“安倍晴明的后裔不姓安倍么?”

“不。日本的姓氏曾经有过很混乱的一段时间,安倍晴明的后人分成了两支,一支姓土御门,一支姓仓桥。你别打断我,这个回家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小麦吐吐舌头:“你讲。”

“十握剑断成两截,一截短剑身的就镶在刀刃上,还有一截连柄的长片留在家族里。这半段剑,据说有劈开空间的能力。”

小麦咋舌:“劈开空间?这,这可能吗?”

“据说是这样,不过究竟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真的看见过。”

“那不对呀,既然两截剑都在他们家里,为什么还要跑到中国来找?”

“因为那连柄的一片,被土御门家的一个人带走了,然后这个人连人带剑都消失了。因为这人经常到中国来研究古董,所以土御门家族认为这把剑应该也遗失在中国,所以派人来找。不过,这来找人的,也回不去了。”

小麦撇撇嘴:“活该!”

邵靖笑了笑:“嗯,活该。”

“那你觉得,这个人也是个日本人?说不定,又是土御门家族派来找剑的?”

“日本的阴阳师喜欢用晴明桔梗印,中国就很少有人用,所以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日本人。当然,是不是土御门家族的人,这也只是我猜测的。但能制造黑洞抽取这么多魂魄,也不是普通阴阳师能做到的,所以我才怀疑。”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这个,这个土御门家族的人长相上有没有什么特点啊?我们怎么找人呢?”

邵靖忍不住好笑:“这有什么特点?土御门家族传到现在,血统早就混杂了,哪有什么相貌上的特点。真要是有的话,那--大众脸算不算?”

“切!”小麦给了他一肘子,“我在这说正事呢,你扯什么!”

邵靖笑笑,正要说话,手机倒又响了,接起来却是东方良的:“良子?这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东方良的声音里带点笑意:“大少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了?”

邵靖有点囧:“说什么呢!”

“这不就说正事嘛。钟家四爷马上要到了,早晨五点半的火车。”

邵靖怔了一下,他几乎已经忘记钟家这个四爷,以为他根本不会来了:“四爷--我以为他过不来了呢。”

“四爷刚才给我来了个短信,说他遇见了重要的事,是一路追着到滨海来的,见了咱们再详细说。我看那意思,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否则日食这样的事他不会不过来。”

邵靖看一下时间:“这也差不多快天亮了,干脆,我们直接过去接他吧,你到我家里等着,周琦也在。正好我们也有发现,让四爷掌掌眼。”

第81章 鬼车

五点多钟,火车站人还不多。小麦站在出站口的铁栏外,伸长脖子往里看。邵靖轻轻拉了他一把:“火车还没到站呢。”

小麦稍微有点兴奋:“钟家四爷是什么样子的?”

邵靖好笑:“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难道你以为他三头六臂吗?”

小麦嘟囔:“不是你们都说他很厉害嘛,所以我很想见见啊。”

邵靖笑笑:“其实见过四爷的人还真是不多,他长年流浪江湖,官方的场合很少露面,我——也就见过他一次,应该是在钟乐洋的成人礼上。不在天师协会编制内的叫做游猎者,可是大家都叫他‘游侠’。这些年他没有向天师协会接过一次有偿任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愿去做的。就连特事科那群狂得不知自己姓什么的人,也不能说他半个字的不是。”

“对了,”小麦好奇了,“他为什么离开钟家呢?你们都说他那么厉害,钟家难道不应该器重他吗?为什么反而要赶他走?”

“其实不是赶他走,是他自己要走的。他父亲那一房一直不是很旺盛,论天赋论能力,在各房当中是比较差的,所以他父亲想让他跟费家联姻,以抬高本支的地位。但是钟四爷自己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坚决不肯联姻,所以离家出走了。”

小麦瞪大眼:“难道钟家其他人都不管的?钟家的家主不是他父亲吧?为什么不管?”

邵靖笑了笑:“管?谁管?联姻这种事家主一般是乐见其成的,何况当时的家主跟他的父亲只是平辈,年纪上大不了几岁,还端不起家主的架子来,更不会为了侄子的婚事去跟兄弟闹翻。”

小麦闭紧了嘴,半天忽然问:“那你呢?你们家里有没有想过让你联姻?”

邵靖一笑:“没有。”

小麦怀疑:“真的?”

邵靖傲然:“爷爷知道我根本不会听他的,何必自找气生。”

小麦低头想了一会:“这样不好。”

邵靖一挑眉:“什么不好?”

小麦轻声说:“你什么都不听他的,这样不好。”

邵靖沉下脸:“难道你想让我也去联姻?”

小麦摇摇头:“当然不。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爷爷只会让你去联姻?你就觉得他不会考虑你的幸福吗?”

邵靖眉头皱得死紧:“你觉得爷爷会同意我跟你结婚?”

“这不一样。可是如果你找了个好姑娘,你爷爷也要反对吗?邵靖,我觉得,那是你的亲人,当然是有很多人很自私,比如说钟四爷的父亲,比如说——我爸爸…可是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的亲人幸福的。我很佩服你为你妈妈争取了幸福,可是我觉得,爷爷也是你的亲人,你应该也试着去理解他,不要——不要等到他——不在了,再来后悔。”

邵靖垂下眼睛,没有立刻回答。小麦眨了眨发酸的眼眶:“邵靖,我现在很后悔,后悔我以前没有经常回去看奶奶。那个时候总觉得时间还有,自己很忙,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去看看你的亲人,实在花不了你很多时间,可是这能让你——永不后悔。”

邵靖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往怀里拉了拉。小麦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湿意:“邵靖,我也许不能陪你很久,所以我希望你有很多朋友,希望你和你的亲人处得好,那样,等我走了——”邵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来封住了他的嘴。

火车的鸣笛声从车站里传出来,邵靖用手指抹去小麦脸上的水痕,轻声说:“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回家,去看看我妈妈和我继父,再去看看爷爷…”

出站口开始陆续有人往外走,邵靖忽然站直了身体:“来了。”

小麦一眼就看见,人流里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眉眼跟钟乐岑有几分相似,可是脸上的线条要更凌厉几分,却又不是邵靖那么咄咄逼人的锋利。这个人,好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刀,即使刀鞘是普普通通,你也能感觉到那里面的刀刃一定锋利夺目。

邵靖往前走了一步:“四爷,我是张靖存。”小麦发现他腰背挺得笔直,是从来没见过的郑重,赶紧也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钟恤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原来是张家大少。”

“您叫我靖存就行。这——这是我的爱人,麦乔。”

钟恤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即释然:“很好,这孩子是敦厚的人。相由心生,是有福气的。你能和他在一起,也是有福气的。”

邵靖和小麦都是一愣,邵靖立刻就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可是小麦他寿命不长——”

钟恤微微皱了一下眉:“寿命不长?”

邵靖立刻拉过小麦的手来:“您看。”

钟恤端详了片刻,又把小麦的手举高,对着太阳看了一下:“这孩子的手相跟面相不符,不过,这里有一条暗脉。”

“那——小麦他能活多少岁?”

钟恤笑了一下:“相能兆命,不能断命,更不可能具体到这种程度。他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孩子面相敦厚,天不宥恶,亦不殛善,应该还是有转机的,只是这个转机——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小麦听得半懂不懂的,半天才小声说:“我,我也不算什么特别善的人——”

钟恤朗声笑起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只有无心为善,才是真善。好了,我要先跟你们说一件别的事,这孩子——小麦是吗?他应该不是这一行的吧?虽然我觉得他这双眼睛应该视力不错。”

小麦简直惊讶得不行了。看出他不是天师很容易,可是既看出不是天师,又能看出他的眼睛特殊,这真神了!

邵靖点点头:“小麦有阴阳眼,但没有别的灵力。您——您要说的,是不是日食那天您没能过来的事?我们上车谈,东方良和周琦都在我家等着您呢。”

钟恤笑了一下:“东方良,那孩子身体怎么样?还那么弱么?周琦倒是前几年还看见过一次。”

邵靖有点诧异:“怎么——周琦他居然没告诉我们!”

钟恤笑着说:“别怪他,他多半是没看见我。当时他正在忙着谈生意,周围还有几个漂亮姑娘,自然注意不到我。”

邵靖抓抓头发:“这小子!那四爷您当时在——”

钟恤一笑:“我在做服务生。”

小麦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怎么?堂堂的钟家四爷,人人都要称一声“游侠”的,竟然在做服务生?邵靖看见他的表情,向他使了个眼色,趁着钟恤弯腰去拿手提箱的时候压低声音说:“四爷从来没有领过天师协会一分钱,也没拿过钟家的钱。”

小麦肃然起敬。做天师不难,做好天师大约也不太难,可是做干白工的天师,那就难了。堂堂终南山钟家的子弟,靠打工维持生活,四处驱妖除鬼——难怪特事科的人都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因为他们自己就做不到。

车开得很快,还没到小区门口小麦就看见东方良和周琦站在路边上等着了。钟恤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孩子,折腾什么。”

东方良恭恭敬敬地说:“好久没见四爷了,这也是个礼数。”

小麦看见周琦猛点头,忍不住说:“四爷说了,前几年还看见过你呢。”

周琦诧异地指着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