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怒气冲天:“你别管!负责这一片病房的护士和大夫呢?谁说是护士就能乱串病房了!”

那护士是在小儿病房值班的,因为有个孩子忽然找不着了所以才到其它病房来,现在看邵靖的架势是真火了,事情要是闹大对她显然没好处,于是放低了声音说了声对不起赶紧跑出去了。邵靖一肚子火还没发完呢,小麦拉着他不放手:“别吵了,帮我看看手。”

邵靖拉铃叫来护士,拆了绷带一看,果然伤口裂了,好在没全崩开,赶紧找了医生来再处理一下。邵靖怒气冲天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旁边的小护士陪着笑脸说:“先生您别生气。今天小儿科送了个小孩来,本来挺好的一个孩子,前几天摔了一跤忽然就有点神智不正常似的,这不是留院观察着,护士出去拿个吊针的工夫就跑没影了,正挨个病房找呢。”

邵靖余怒未休:“丢失病人是她的失职,不是理由!”

“是,是,肯定是她不对,您别生气,别跟她计较了,值班医生肯定会处分她的。”

邵靖心想值班医生处不处分还另说呢,不过小护士已经陪着笑脸了,医生也在旁边说好话,他也不好不依不饶,重重吐了口气没再说话。医生处理完伤口,又给重新包扎,然后叮嘱了几句赶紧离开了危险地带。小麦看看邵靖锅底一样的脸色,也不敢再叫背上痒了,老老实实穿上衣服:“那,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办出院——”

“出什么院!”邵靖没好气,“你手这样还出什么院,老实呆着吧!”

“可是方院长那边——”小麦还没说完,病房门上笃笃敲了两下,钟乐岑把门推开一条缝,“能进来吗?”

小麦赶紧招呼:“请进请进。”

钟乐岑和沈固一前一后进来,不知是不是小麦的错觉,这病房里好像气压一下子就低了些:“阴玉我们拿过来了,不过,你们拿来做什么用呢?”

小麦一说出方宁远的名字,钟乐岑就惊讶了:“宁远?他怎么会——哎,沈固,咱们一块过去看看吧。”

“行。”沈固不动声色地揉揉他的头发,仿佛忽然想起来似的看一眼小麦,“小麦伤还没好吧,方院长是你朋友,咱们去帮个忙就行,小麦在这也得有人陪着,邵先生就不用再去跑了吧。”

小麦顿时发现,敢情不光是邵靖看沈固不顺眼,沈固也挺敌视邵靖的啊。这分明是变着法的把邵靖和钟乐岑隔开嘛。邵靖大概也意识到了,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很痛快地答应:“正好晚上我还有点事,也抽不开身。”

钟乐岑摸摸鼻子:“那咱们现在就去吧,看看宁远到底怎么回事。麦子你好好休息啊,我们走了。”

这两人一走,病房里的气压又恢复正常,邵靖沉着脸打电话给周琦说晚上去韩家的事,小麦试探着插嘴:“我也去…”他本来以为邵靖不会同意,想不到邵靖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还不知道仓桥俊留下了多少东西,把你放眼前我还放心点。我那把桃木剑给你,还有轩辕镜,好好带着。”

周琦很快开着车过来,小麦给韩亮打了个电话,天黑之前在韩亮家门口碰头了。

韩亮家是八大关里的一座小别墅,花木掩映,白天看起来幽雅清凉,夜里就有些影影绰绰的阴暗感,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格外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别墅里已经空无一人,韩亮站在大门口就有些心惊胆战:“它,它可能就在里头。”

邵靖把小麦按在车上,在车窗缝隙处贴上符咒:“你在车里等着。”

“啊?”小麦想不到会被扔在这个地方,“我也进去——”

“不行!”邵靖断然拒绝,接着摸摸他的脸,“听话。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韩亮哆哆嗦嗦地说:“那,我,我能不能也——”

“你带我们进去。”

“我,我,我进去也没什么用,能不能——”

邵靖不耐烦了:“你带我们进去,指给我们看看那东西在哪里出现过,人又是在哪里死的。少废话,赶紧走!”

韩亮没办法,提心吊胆地夹在邵靖和周琦中间进去了。小麦坐在车里等了一会,渐渐有点着急起来。天色愈发黑了,八大关这边本来人少,韩亮家又特别偏僻,好的时候自然是清静,坏的时候就变了死寂,半天也听不到一点人声,只有树上的几只秋蝉在有气无力地叫唤——毕竟是九月了。

九月,到明年四月十七,还有八个月,说不定,这就是他最后的时间?小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迟钝,明明几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有点惶恐和悲凉?可能是前一阵子太忙了,自从遇上了邵靖,好像身边总有稀奇古怪的事件发生,光忙这些事就应接不暇了,每一天的日子都不一样,还哪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呢?

小麦把脸贴在玻璃上向别墅里张望。邵靖还没出来,别墅里没有亮灯,愈来愈浓的夜色已经把它吞得只剩下个轮廓,即使小麦的视力在服下灵芝液之后好像又提高了,也仍然看不见什么。

长时间的凝视让小麦眼睛有点发酸,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然后视野里突然掠过一道白影,大小如猫,快得像一道光,从马路那边一闪而过,投入了别墅门前的树影里。虽然速度如此之快,但小麦仍旧看见了,那不是只猫,分明是只狐狸!那是太阴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形体小了那么多。

小麦一下紧张起来:太阴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当时邵靖没把它灰飞烟灭掉?也是,当时他已经闭上眼了,只听见太阴的尖叫,并没看见它是真的被消灭了,毕竟当时金光四射得人睁不开眼,很有可能太阴还是扯开了一道裂缝逃了。可是这东西逃了之后跑到韩亮家来干什么?难道它会以为仓桥俊还在这里?而且它还杀了一个女佣,吸了她的血?难道这太阴是吸血鬼吗?不会吧,安倍晴明用过的式神,不可能是这种东西啊!

小麦一边想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要给邵靖发短信,等他把短信编辑好,又犹豫了。万一短信发进去有声音,被太阴发现了怎么办?

他这边一犹豫,别墅那边突然一声炸响,太阴如同闪电一般又从别墅里飞射出来,一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接着邵靖和周琦一前一后飞奔出来,韩亮拖在最后头。邵靖直冲停在门口的车:“小麦!”

小麦赶紧摇下车窗:“我没事,你们看见了吗?那是太阴呀!”

“你看清楚了?”邵靖紧皱着眉,把小麦上下看了一遍,确定没事才缓和下来,“速度太快,我们都没看清楚。如果是太阴,为什么不用空间裂缝逃走?”

“…看上去是只狐狸,可是体形小了很多,也许不是太阴?”小麦也不敢肯定了,“但是我觉得就是…但是体形为什么小了那么多…”

“体形大小不算什么,式神是可以变换形状的,奇怪的倒是它为什么不用空间裂缝,而且,它来这里干什么?”

韩亮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东西是狐狸吗?怎么那么快?它,它还会来吗?”

邵靖连看都懒得看他:“大概。”

“那,那——”韩亮脱口而出,“我把房子卖了行吗?”

邵靖鄙夷地瞥他一眼:“随便。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看上了你家的什么,也许它是看中了你,那就会一直跟着——”他话还没说完,韩亮已经哆嗦上了:“麦子,麦子你千万得救我啊!”

“闭嘴!”邵靖对此人极端的厌烦,“你送的好象拔蚌啊,嗯?小麦现在身上这些伤都是拜你所赐,他是真该救你啊!”

韩亮腿一软,差点跪下来:“我,我真不知道啊!那象拔蚌是有人送我爸的,我真不知道那东西会有什么蹊跷啊。”

邵靖冷笑一声:“不知道?你和小麦两年没见了吧?之前你怎么没给他送东西呢?”

韩亮这下没话说了,知道在邵靖面前休想那么容易混过去,只好说实话:“是仓桥俊让我送的,可是我真不知道他在这上头动了什么手脚啊。麦子我不是想害你们,我,我是害怕呀。开始是那块玉邪性,后来,后来来的这个仓桥俊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他——反正我们是没办法呀,我们就是些普通人,哪能斗得过他…他叫我干什么,我只能干什么…”

“行了行了!”邵靖不愿意再听他辩解,“滚回医院去,这东西我们来解决。闭上你的嘴,别到处去胡说八道。还有,这事解决以后不许再来找小麦,否则——我也能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信不信!”

韩亮点头如捣蒜,最后又战战兢兢问了一句:“那,那我去医院,那东西会不会跟着去?”

邵靖毫不在意地回答:“那就看你的命了,赶紧走!”说完就发动了汽车。

韩亮当然不敢自己呆在这地方,也不敢跟得太紧惹恼了邵靖,只好吊在后头,一边开车一边四处张望,嘴里老天菩萨上帝保佑的也不知胡念了些什么。

邵靖并不管韩亮在后头怎么个提心吊胆法,一边开车一边跟周琦和小麦讨论:“按说太阴跟仓桥俊只是结盟,仓桥俊出了事,它随时可以离开,为什么还不走,反而要回来韩亮家?”

周琦思索着:“它不用空间裂缝,会不会是被重创之后没有能力使用?”

小麦啊了一声:“对啊,它体形变小,会不会也是因为受伤?如果是这样,那它吸人血什么的,是不是都为了治伤?”

邵靖点头:“有道理。太阴本身就是月之精华,属极阴之性。韩亮家里佣人有男有女,之所以死的是女佣,因为女子为阴,它需要阴血来治伤。”

周琦挠挠头:“如果只是要吸血,它哪里不能吸,一定要到韩家来?”

小麦接口说:“那一定是韩家有东西能治它的伤。”

周琦摇头:“那也不对,要是韩家有这东西,头几天它还不有的是时间治好伤?”

“也许这个东西比较难找?”小麦嘀咕着,忽然灵机一动,“也可能这东西以前在韩家,现在不在了,太阴并不知道,所以总跑回来找?”

邵靖轻轻一拍方向盘:“有道理。把韩亮叫上车来,问问他家里有什么东西现在不在了。”

韩亮一听邵靖叫他,立刻屁颠屁颠上了他们的车,但是邵靖这么一问,他答不上来了:“这,这好像没什么东西…要是垃圾,我们家每天要扔很多…”

周琦哼了一声:“屁话!谁上你家找垃圾来着。”

“那,那我真想不到了…”韩亮哭丧着脸,生怕邵靖翻脸,不停地去瞅他。

邵靖正准备把他再踢下车去,小麦忽然说:“不对,你家肯定是有件东西被送出去了。”

邵靖瞬间领会了小麦的意思:“那块玉!”

第93章 宝宝回归

阴玉摆在桌子上,用符咒包着,在阳光下透出碧绿的幽光。小麦端详着:“太阴会是要这个吗?”

“韩亮不是说他把这玉送出去之后仓桥俊很不满意?那么至少这块玉对他是有很大用处的,应该不只是抽取魂魄喂鬼车那么简单。”

“我觉得那鬼车好像也没什么本事…”小麦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只大型猫头鹰么?脑袋多长了几个而已,还不是被他一顿乱刀砍了个稀里哗啦。

邵靖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这有很多原因。第一,那东西应该还没完全养成;第二,还被四爷射伤了;第三,你有轩辕镜;第四,因为你很厉害。”

小麦被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脸红:“瞎说什么…”

钟乐岑在桌子那头笑了起来:“你真挺厉害的,靠一把西瓜刀砍死一个飞头蛮,砍伤一只鬼车,换了别人做不到的。尤其想到用红线割开空间取光——太聪明了。”

钟恤也笑了:“没错,一把西瓜刀大战妖怪,可以去拍电影了。”

周琦嘿嘿笑:“麦子,四爷可是不随便夸人的啊。”

小麦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把话题引开:“方院长那里怎么样了?”

钟乐岑收了笑容:“宁远的情况非常奇怪,确实是阳气过盛造成心神焦躁,用这块阴玉一吸收就好了,说明这股阳气并不是从他本身生出来的,而是从别的地方传上的。我问了问他,他前几天出差去了济南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估计就是在会上出的事,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会传给他这个。我让他仔细回忆所有交谈过的人,最后我觉得有个人最可疑,因为宁远跟他谈话的时候觉得特别热。宁远说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人感觉比较特殊,握手的时候就觉得那人体温特别高,然后两人就坐在空调旁边,宁远却觉得身上很热。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任何异样来。”

小麦看了邵靖一眼,邵靖没吭声,小麦就问:“那这人是谁啊?我们能不能查查他?”

钟乐岑摇了摇头:“很难。这个学术交流会天南海北的人都有,查起来会很麻烦,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受邀来的,如果不是,就更难查了。宁远也只知道他姓胡,叫胡通,我们已经托人去——”

“胡通!”小麦和周琦异口同声叫起来,邵靖和东方良也惊讶地扬起眉,“确实叫胡通?”

“怎么,你们认识?”沈固眉头一皱,“他是什么人?”

小麦又犹豫了:“这事也说不准,同名同姓的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个胡通。再说,他身上怎么会有阳气…他带着个鬼胎,应该是阴气重吧?”

“未必。”周琦摇头,“他后来用的什么法子把鬼胎转给了唐勇?我们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所以也没准会怎么样。对了,这人长什么模样?”

“宁远也没什么很深的印象,这人长得挺普通的,不过黑子根据他的描述做了一张电脑模拟图——黑子?”

“这这,我正在调。”小黑子唰唰在电脑上调出一张图,小麦看了一眼就断定:“就是胡通,很像!应该不会那么巧长得那么像了。”

“你们刚才说什么鬼胎,是怎么回事?是这人带着鬼胎?”钟乐岑连珠炮一样发问,“这鬼胎怎么来的?后来转给谁了?”

小麦把鬼胎的事情说了一遍,钟乐岑低头思索了一会,问钟恤:“四叔,你说这个胡通会不会就是用阳气把鬼胎逼到那个唐勇身上的?”

钟恤点头:“有可能。鬼胎跟唐勇本来就有血缘关系,用相同的血脉吸引一下,加以阳气逼迫,是可以转移的。”

小麦插嘴:“好像唐勇是收到了一个瓷器娃娃,然后才——哦不对,那个叫孩儿枕。”

“孩儿枕?”钟乐岑猛地转头对沈固说,“司晓琪和萧楠那件事里,也有个孩儿枕!你记得吗?”

沈固皱眉点头:“记得。枕芯里有胎儿的骨肉,用来养三尸的。这里又有孩儿枕,会是同一个人做的?”

小麦睁大了眼睛:“你们也遇见过孩儿枕?是什么人做的?”

“是个女孩。”钟乐岑也讲了个故事,“…这事是解决了,但那个孩儿枕究竟是在哪里做出来的,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枕头做得不错,司晓琪应该是没这份手艺。我觉得应该是她托别人做的,但是司晓琪已经自杀了,这个枕头从哪里来的就查不到了。”

“原来滨海有这么多怪事…”

钟乐岑笑了笑:“所以需要特事小组。好了,这个枕头的事先不说,先把太阴解决了。你们是想用阴玉把太阴引出来?”

“对,邵靖是这个意思。不过,太阴是不是为了这块玉来的,还不知道呢。”

“我觉得大有可能。”钟恤淡淡地说,“至少太阴被张少重创确实需要疗伤,这块阴玉对它必然是大有用处。即使它不是为阴玉而来,摆这件东西在那里,对它也有极大的诱惑力。”

“那就这么定了,先把太阴拿下再说。”沈固拍板,“我们来安排一下,韩家——”

邵靖抬头淡淡道:“韩家的事我去就行,你们可以去忙别的了。”

沈固皱眉:“这怎么行?滨海的事,特事小组怎么能不管?”

邵靖哼了一声:“日食的时候特事小组不也没——”他还没说完,脚上就被小麦踩了一下,终于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小麦赶紧打圆场:“我觉得那个瓷枕的事也很重要,这个做瓷枕的已经间接害死两个人了,谁知道他在我们没看见的地方又害死过多少人?要么我们分头行动吧,邵靖去抓太阴,沈哥你们去查瓷枕和胡通,这样效率也高些。”

钟恤虽然不了解内情,但他见的人多了,还看不出邵靖和沈固之间的对立情绪?当下轻咳了一声:“这样,我跟张少这边去对付太阴,乐岑你和小沈去查瓷枕的事。麦子说得对,这样效率也高一些。”

钟恤既然开了口,他是钟乐岑的叔叔,沈固当然只有听着的份,把阴玉留下,嘱咐小黑子在网上继续搜索胡通的下落,两人就走了。小麦把邵靖拖到一边,压低声音:“你干吗呀?怎么那么不客气。”

邵靖沉着脸没说话。小麦戳他一下:“说话呀!沈哥也算是四爷的那个——侄媳妇吧?你这么明摆着跟他对着干,四爷怎么想?他毕竟是长辈呀。”

邵靖用鼻子哼了一声,仍旧不说话。小麦很无奈——哄孩子容易吗?只好祭出杀手锏:“怎么,你还是惦记着钟少,看沈哥不顺眼是吧?”

邵靖果然立刻否认:“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小麦叹口气:“我真不想胡思乱想,可是你总跟沈哥对着干,究竟有什么原因?除了我刚才说的,还真想不出别的解释来。”

邵靖半天才说:“没什么,我只是不习惯听别人指挥。”

“就为这个?”小麦瞠目结舌。他是和顺惯了的人,还真没有邵靖这种变态的自我膨胀观念,“沈哥也就是说说,也没说就他指挥啊。算了算了,我算是知道了,你们俩可能犯冲,说不定前世是仇人呢。”

邵靖哼了一声:“也许。我打赌他看我也不顺眼。”

“行了,那现在不是已经分开行动了吗?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特事小组的成员,办完这件事你不是要带我去江西吗?那就不会再共事了,你也就别这么耿耿于怀啦。”

邵靖摸摸小麦的头发:“烦死人了!要不是因为仓桥俊,我早就带你上路了。”

“快了快了,解决了太阴我们马上走嘛。”

“你手还没好呢。”邵靖轻轻把小麦的手握住。厚厚的绷带去了一层,不再裹得跟猪蹄似的,可是手上的伤却不好。背后的伤已经开始脱痂了,手上却还时时都传来丝丝的疼,“今天还疼?”按说灵芝液服下去,手上的伤也该跟背后的伤一样痊愈才对。

“可能是因为我撑那一下把伤口弄裂了,所以好得慢。”

“也不对。就算比背后的伤好得慢,也该收口长新肉了,有痒痒的感觉吗?”

小麦摇头:“没有。算了,别管它了,我小心点就是了。”

“让方宁远给你看看。”小麦不敢让医生看,怕被人发现他背后的伤这么快就长好,然后被捉去当外星人研究。

“行,等抓完太阴就去看看。”

“你不准去。”

“啊?”小麦有点急了,“我要去啊!”

“不准去!你跟沈固他们去查瓷枕的事。”

“可是——”小麦着急了,“那我不放心。”

邵靖不容置疑地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有什么不放心的,就这么定了。要不然你就在家里等着,哪也别去。”

“别别——”小麦蔫了,“那我跟沈哥他们去吧,你,你自己要小心啊。”

“放心好了。太阴已经受了重创,再说这次还有四爷,不用担心。”

小麦实在是并不放心,可是邵靖这次异常的固执,说什么也不行,小麦也只好乖乖跟着沈固和钟乐岑去行动了。

其实说是行动,也没什么目标,就是一个瓷吧一个瓷吧地排查。因为小麦有伤,钟乐岑在查了一下午之后就把他赶回家去休息。小麦闲不住,跑到西点店去,结果归籽儿正好出去买水果,只有叶丁一个人在,他自然不知道灵芝液的事,看见小麦手上包着纱布,立刻大惊小怪地把他往外赶,最后小麦只好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回家去了。

走到小区门口,小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疑惑地四下里看看,忽然发现小区大门外的墙上贴了些东西。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是小孩子乱贴的纸片,可是小麦看着上面的朱红色线条却觉得不对劲——这东西,不会是符咒吧?

小麦不动声色地走到墙边去装做提鞋,仔细看了一下。纸片贴在墙根上,隔三五米就是一张,小麦迅速伸手摸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看来这符咒对他没啥作用。

这下小麦放了心,不过还是把手机捏在手里,准备随时给邵靖打电话,一边走进了小区。小区里挺安静的,没什么异样。小麦顺着绿化带往自己楼门口走,忽然间旁边的冬青树丛一摇晃,吓了他一跳:“谁!”

树丛后面站起个孩子来,六七岁的模样,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被冬青枝子划了几道,就站在那里看着小麦。小麦愣了愣:“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小孩?那里头很脏,快出来。”

小孩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麻木,又像是失望,可还带着点希望的样子。小麦疑惑地打量——这孩子好像不是本小区的,至少他没见过,可是说不上什么地方又有点眼熟似的…

“在那里!”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小麦刚一回头,就被人一把拽到一边去了,“闪开,这东西危险!”

“东西?”小麦茫然。只见拽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拽开他之后就不听他说什么了,直接摸出一样东西逼向冬青丛里的小孩,“孽障,看你逃到哪里去!”接着又有两个年轻男人从后面绕了过来,把小孩子夹在中间。

小麦惊讶地看着几个男人手里的东西——金钱剑和桃木剑,这是在捉鬼?难道这孩子是个鬼?不对啊,太阳还没落山呢,是鬼也不能这时候出来啊。

小孩仍旧站着没动,只是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小麦。两个年轻男人猛地扑上去,一边一个架住了孩子的小胳臂。小麦看着都觉得疼,脱口而出:“你们轻点,那是个孩子!”

中年男人皱眉看了他一眼:“你不懂,躲远些。走,别让他再跑了!”

小麦看着那孩子被他们提小鸡一样提起来往小区外面走,也不挣扎,表情居然有种绝望后的麻木,唯一的动作就是用眼睛看着小麦。小麦越看那双眼睛越觉得熟悉,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孩子的小手里捏了几根青草。突然之间一张小脸在眼前一闪,小麦失声叫了出来:“宝宝?”虽然脸不是赵宝宝,可那眼睛——怪不得觉得熟悉!

小孩突然就用力挣扎起来,向着小麦伸出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