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虎闻言道:“那是,我看到我爸抓了好几把的面粉里呢,你还要吃吗?”邓虎说完有点不舍的把手里的半碗粥推给韩雨泽。

韩雨泽看了看那带着豁边的碗摇了摇头,说道:“你吃吧,我不饿。”

邓虎一见状便拿回碗开始像他爹一样大口吞咽起来。

韩雨泽看了半天说道:“虎子,你小心点那碗口,别豁了嘴。”

邓虎闻言放下碗咧嘴一笑,说:“不能,我看着呢。”说完把豁口转到另一边,又开始吃起来。

坐了一天的船,加上又收拾半天行李,韩雨泽确实是有些累了,从邓虎家回去便倒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

第二日,刘若云托邓彪买了台别人家用过的旧缝纫机,干起了她未婚时的老本行,她年轻的时候家道中落,虽是大门大户,但在钱财方面早已是力不从心,所以刘若云为了生计当初念书的时候也顺便学了这门手艺,缝缝补补的还能补贴下家用,给人做个背心裤子这点活计不在话下。

当天便弄好了缝纫机,从此这楼上的缝补的声音就没间断过,天不亮就开始响一直到睡觉才停,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这一天,韩雨泽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翻着手里的书,当初搬家时韩雨泽趁刘若云不注意把一本游记放进了包里,这几天在家待着没意思,他已经把这本《苦儿流浪记》给翻烂了,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翻来覆去的,书几乎快要扯的散架了。

刘若云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她出身名门又嫁入贵族自然知道知识和文化的重要性,儿子现在跟着自己受点苦遭点罪这倒也没什么,全当做是锻炼,但是学习这样荒废下去可不行,若是将有一天能够回去,她要怎么跟雨泽他爸爸交待。

刘若云移开视线手里拿着布头犹豫了下又开始急踩缝纫机,总之这事得从长计议,无论怎么样都得让孩子继续念书。

刘若云做完了活便跟韩雨泽说了声去隔壁找邓彪说点事,让他自己在家待着,她前脚走,后脚邓虎就过来找韩雨泽。

见韩雨泽正在翻书,就笑呵呵的说:“阿泽,你识字啊?”

韩雨泽点了下头。

邓虎顿时眼前一亮,他凑到韩雨泽跟前然后用手小心冀冀的摸了摸书皮,说道:“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书里的事?我可爱听人讲故事了,真的。”

韩雨泽把《苦儿流浪记》早就看了个滚瓜烂熟,此时扔掉书都记的里面的情节,于是便一骨碌爬起来说:“行,我就给你讲讲吧,这本书叫《苦儿流浪记》,讲的是一个小孩雷米,他被一个法国人收养,后来又被人卖给了流浪艺人,到最后找到了自己亲生母亲的故事……”

一个讲的认真仔细一个听的有滋有味,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此时刘若云正跟刘彪说起韩雨泽学习的事,邓彪听完后顿时抓耳挠腮的,他为难说:“阿云,你也知道咱这里住的都是些粗人,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有闲钱给孩子读书啊?我倒是听人说过有一个学校,离这里很远,而且学费也不便宜,是有钱人才能去的起的地方。”

刘若云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我一个女人家也确实是负担不了那么昂贵的学费,我主要是想你帮我打听下,有没有像那种已经退下来的教书先生,只要每天能抽出点时间教导下孩子的功课,我就满足了,我可以付一些学费,雨泽那孩子念了那么多年书,现在要是荒废就前功尽弃了。”

邓彪听完挠头冥思苦想了会,突然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别说,还真有个人,他绝对行!”

刘若云一喜说道:“是教书的先生?”

邓彪道:“是,而且还是很有名的老师,是学校的招牌。”

刘若云很高兴,忙说道:“那很好啊,多大岁数的,在哪住?远不远?”

邓彪道:“不远,就在下条街坊,二十五六吧。”

刘若云听完一愣,说道:“这么点岁数怎么就退了?”

邓彪听罢搓了搓手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刘若云听完“哦”了一声,说道:“那麻烦彪子了,有时间跟那个老师说一声。”

邓彪道:“不用,明天我直接带阿泽去,这事别人还真不行,要是我那就一句话的事,我说啥它就是啥,没事!”

刘若云一听忙跟邓彪道谢,解决了雨泽的学习问题,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邓彪便带着韩雨泽往巷子里走,拐过弯走到下街,下街的房子更破烂,不少木板房的房门都豁了个口子,各家用一些废旧的破布头塞着门缝,最后在一个偏僻的斜木板楼处停下了脚。

邓彪说道:“阿泽,道不好走,小心跟着我。”说完他大掌把那大门一推,木门年久失修,当场断了根腿吊在那里,往楼上走的木梯也是豁牙烁口的,被邓彪那大身板一踩,所有的梯板都在剧烈的颤抖,咯吱咯吱的响,像是随时能断裂一样,韩雨泽扶着把手小心冀冀的跟在后面。

上了楼后邓彪直奔最后一间房大步走去。

门是开着的,一眼望过去,屋里几乎全是书,地上铺的,桌上堆的,连墙根底都是一堆一堆的书,成叠成捆的挨在一起。

看的韩雨泽有点砸舌,他这几天在家闷得够呛,如果有这么多的书解闷,那日子会好过很多。

“肖寒……”邓彪大声的喊着,“看我给你带了个学生过来。”说完邓彪便一脚把前面碍事的书给踢到旁边,大步走上前,又把桌上的书一把给推下书桌。

听到书落地的声音,桌后面才露出一个脑袋,有些凌乱的黑发,略微苍白的脸,削瘦的下巴,及眼镜后面那双有些慵懒的眼,他不悦的瞪了邓彪一眼,说道:“你若再用脚踹我的书,就永远别再过来了。”

第四章

邓彪不管那套,直接一巴掌拍在肖寒面前的桌上,身体前倾说道:“我给你带了个学生过来,你要好好教,回头给你弄几条鱼吃。”

肖寒冷哼了一声道:“抱歉,没时间伺候,爱上哪上哪。”

邓彪可不管这些,仿佛没听见一样转身把韩雨泽给拉到桌前说道:“人就在这啊,是我远房的侄子,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看着办,我那边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说完挠了两下寸板头,跟韩雨泽介绍说:“这就是肖老师,你跟他好好学习,下课就回家,我先走了。”也不等韩雨泽回应,邓彪转过身便匆匆的离开,下楼时似乎还踩烂了一块梯板,传来“咔嚓”的一声“巨”响,韩雨泽不自在的看了眼对面的肖寒,只见肖寒正脸若寒霜,听到声音左眉尾还微微上挑了两下,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

随即肖寒揉了下眉头,抬头看了韩雨泽一眼移开了视线,不耐烦的从乱糟糟的桌上寻了张被揉成一团的废纸,然后又伸展开,看了眼正面的内容直接翻过来,在背面开始写起来。

韩雨泽此时在桌边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把手的插在裤兜里还能自在点,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肖寒的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韩雨泽看不到他在写什么,但那笔尖划着纸张的声音听着却非常的悦耳,中间没有停顿,虽然写的很急很快,但其中又有一种或轻或重抑扬顿挫的节奏感,仿佛是一首能让人震奋的乐调一般。

韩雨泽还未来得及再细细品味,肖寒便皱着眉停下了笔,随即看向韩雨泽,然后把手里的纸笔扔了过去,微抬下巴说道:“把上面的题做了,不会的放着,挑会的做。”

韩雨泽默默的拿过来瞄了一眼,皱巴巴的纸上有几道数学题,字迹果然如他猜测中的那么漂亮,字形刚劲而内敛,比他原来学校的数学老师写得好多了……

他左右看了看,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其实的全是书,根本没有能坐的东西,肖寒见状道:“把墙角那捆书搬过来坐。”

韩雨泽依言过去搬书,那捆书很重,他从小就没干过什么力气活,家里仆人成堆也用不着他干,这么点距离倒是搬的挺吃力,待在桌前坐好后,抬头看向肖寒,只见他手里拿着本书正在椅子上打着嗑睡。

韩雨泽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题上,看到第一道题时他提笔便做,这题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说实话,母亲说托人给他找了个老师,他还真有点不愿意,潜意识里觉得这样一个穷地方的老师没什么水平,弄不好连以前学校最差的都比不过。

等他做到第二道题时,停顿了下,最后花了五分钟做完,这道题比上一道要难上一些,然后他看向第三题,这时韩雨泽已经开始认真起来,看了几遍题目后,这次花了十分钟做完,第四题已到了他的极限,虽然解了出来,但他没有把握能做的对,第五道他看了一会想了半天只好放弃。

到现在韩雨泽心里才有点服气了,他能看得出来,这个肖老师是有些水平的,随即他放下了笔,犹豫的说道:“我做完了。”

肖寒似乎在那张破椅子上等的已经快睡着,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直起身,抬手拿过桌上那张题纸,只是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便放在一旁,然后看向韩雨泽道:“以后每天八点准时到这里上课,一个小时后结束,风雨不误能做到吗?”

韩雨泽起身道:“能。”

随即肖寒不耐的摆摆手说道:“回去吧,明天再过来。”说完便躺回了椅子里继续刚才未睡完的觉。

韩雨泽见状只好转身往回走,路过楼梯的时候,看到中间一有梯板果然被邓彪给踩断了,他扯了下嘴角小心冀冀的避开断裂处下了楼。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刘若云今天破例买了些面粉,做了一锅馒头,给邓彪家送了四个,还余下六个,韩雨泽这几日确实是馋了,一口气居然吃了两个,刘若云吃了一个,还剩下两个,刘若云用东西包了包,让韩雨泽明天上学顺便给老师带过去,在贫民窟里能吃上一顿馒头那可了不得,跟上过年差不多,有的穷人家甚至连过年都吃不上面食。

吃过了饭,刘若云回到了楼上,在床边的墙缝处的布包里犹豫的拿出一多半的钱,然后到邓彪家给了邓彪,让邓彪捎给那个肖老师,说是肖老师的学费,教人读书是不能白教的,人家也要吃饭也要糊口。

邓彪见刘若云执意要给便应允下来,韩雨泽午睡的时候,楼下缝纫机的声音又开始响了。

刘若云额头的白发隐约又多了些,家里缝补的活虽然很多,但赚的却出奇的少,附近住的全是穷苦人家,能做的起新衣服的几乎是没有,大多都是衣服穿破了来补一下而已,刘若云只是收点很少很少的手工费,甚至有的人补完后根本就没钱给,大家都是邻居,她总是抹不开面子,总不能因为他们没钱,就把衣服扔出去吧?

缝纫机的声音一直在响,刘若云正做着件厚实点的衣服,天凉了,韩雨泽身上也没有件外套,老穿着那一套也不是事,所以前些日子她去了另条街坊的布纺,花了些钱扯了几米好布,不仅仅是给雨泽做件新衣裳,还给隔壁的邓虎带了条裤子,刘若云老早就看到邓虎那条旧裤子的膝盖破的不像样子了,邓虎他爸邓彪因为自己搬过来的事没少跟着忙活,总要做些事情答谢人家。

韩雨泽正睡的朦胧,感觉楼下的缝纫机停了,有人上了楼,然后墙角有些动静,韩雨泽眯着眼看过去,发现刘若云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拿着只镯子,他记那镯子,是母亲结婚时父亲送的,上面刻着新婚大喜,母亲一直很宝贝,这镯子本来有一对,但现在手里却只拿了一只……

韩雨泽想了想只是翻了个身转了过去,刘若云仿佛惊醒般慌忙揣好镯子,收拾起布袋匆匆下了楼。

这后的几日,韩雨泽每天到了时间便到肖寒那里上课,肖寒也再没拿出第一天时那种疲惫的样子对待他,每天去到的时候,他都早早的在那位置等候多时,而且他似乎从来不用备课,伸手拿起本书就能开始讲解,而且讲的东西并不是像韩雨泽以前学校老师那样中规中距,对着书本照搬,而是加入他自己的看法让韩雨泽更加形象的去理解,在肖寒那微微有些冷的声音讲解之下,韩雨泽居然能听出生动的感觉来,两人都很认真,一个讲的随心所欲,一个听的魂游太虚,一个小时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每天结束的时候,肖寒都会布置一些作业让韩雨泽回去做,也应了韩雨泽的要求,可以从屋里每天拿一本书回去看,规定只能拿一本,看完后再拿回来换另一本。

所以韩雨泽每天又多了个乐趣,就是挑书,肖寒屋里的书很多很杂,范围涉及的也很广,上有天文地理,下有小说撰记,还有一些韩雨泽见都没见过的专业书。

但韩雨泽通常都会拿自己感兴趣的小说传记看,肖寒每次扫一眼都会淡淡的说:“别只顾着看热闹,不懂的字词要拿笔记下来。”

韩雨泽点点头便欣喜的拿着书走了,这样的话一下午无聊的时间就能够打发的差不多。

刘若云手头的两件衣服终于做好,她把楼上看书的韩雨泽给叫下来试了试,大小刚好,样式跟以前韩雨泽的那件学生制服有点像,都是小立领大铜扣,刘若云知道儿子喜欢那口的,只是布料跟那制服没法比,颜色也是灰色的,花边也没镶上,主要衣服镶上花边实在太扎眼了,还是普通一些的好,试完又让韩雨泽把邓虎叫来,给他试了下新裤子。

邓虎见有新裤子穿,乐的已经合不上嘴,东摸摸西看看都有点不会走道了,连说谢谢姑姑。

刘若云怜惜的摸了下邓虎的头问道:“你爸爸出海什么时候回来?”

邓虎道:“后天吧,我爸说下个月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出海了。”

韩雨泽问道:“为什么”

邓虎一挺胸脯道:“因为下个月我就满十五岁是个大人了。”

韩雨泽突然想到他也满十五了,但是搬家把生日给忘了,他扭头看向母亲刘若云,此时刘若云正冲他笑,他才恍然,生日那天他跟邓叔去见了肖寒,回去后母亲刘若云便买了面粉做了馒头,原来母亲帮他记着生日呢,他还以为是庆祝他上学的事。

邓虎拉住韩雨泽道:“阿泽,我带你去海边玩吧,那里的夕阳可好看了,你还没看过吧”

韩雨泽这几天待在家里一直看书也没意思,正想出去转转,刘若云这次没阻拦,只是让两人小心点,别下水就行,两个人边往外跑边应了声。

到了海边,果然如邓虎所言美到极致,两人站在海边高高的岩石上,抬头望向远处的夕阳,它带着火红的晚霞映射在遥远的水平线上,艳丽而唯美,几乎快胜过了他记忆里那幢白色小楼墙边的绿曼藤。

第五章

昨天下了场大雨,母亲刘若云顶着雨去给人送衣服,回来的时候全身被雨水淋透了,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韩雨泽鞋都忘记穿便去敲隔壁家的门找邓虎。

邓虎虽然比韩雨泽小几个月,但是遇到事倒也不慌不忙,他爬起来说:“阿泽,听人说淋雨能烧坏脑子,还是快点拿些钱去下条街药铺抓药吧。”

韩雨泽二话没说直接上了楼在母亲放钱物的地方翻了翻,掏出几张毛票便往外冲,到了药铺两人砸了一通门大夫才出来,药铺的大夫给抓了几味退烧的药,结果韩雨泽拿的钱还不够,幸好那大夫认得邓虎,两人答应明天就把钱送来,才算让他们把药拿走。

到了家韩雨泽发起愁来,他从来没煎过药,根本不知道怎么弄,好在邓虎懂这个,因为邓虎的母亲去世前便长年吃药,家里还留着煎药的药盅,两人在邓虎家折腾了半响,才算煎出一碗来,韩雨泽拿起药就往家里跑,母亲此时已经烧的有些迷糊了,韩雨泽只能用勺子一口口的喂。

天快亮了,他见母亲睡着了,才趴在床边小眯了一会儿。

母亲这场病来势汹汹,若只是平常的发烧,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但母亲却一直爬不起床来,半夜又咳嗽的厉害,韩雨泽只能把大夫请到家里,大夫看过病说是有点肺炎,后来又到药铺去抓了几次药,家里的钱几乎花的差不多了,连平时的开销也是省之又省,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菜叶粥,刘若云虽然咳嗽强了些,但依然全身无力,有几次趁韩雨泽不在,挣扎的起身要去踩缝纫机做活,结果摔倒在地上起不来。

韩雨泽看着越来越削瘦的母亲,第一次感到了不安和恐慌,在他的世界里,母亲刘若云一直是很坚强的,只要有她在,韩雨泽就不需要担心所有的事,因为母亲会把一切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他只要按照刘若云铺好的路走下去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她这一病,给韩雨泽带来的打击很大,韩雨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事少之又之,他什么也不懂,如果失去了母亲,家里唯一的支柱就倒了,那他所待的世界也会为之崩溃。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能一直的躲在母亲的羽翼下,应该去做点什么,韩雨泽提着草药低着头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这是用家里最后的一点钱买的,吃完了这副药,就再没有下一顿了,韩雨泽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愁云惨淡,生活的压力突然落在他肩膀上,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回去让母亲喝了药后,韩雨泽扶着刘若云躺下,见她睡了便下了楼,这时邓虎提着条鱼走了进来,笑着对韩雨泽说:“阿泽,你看,这是我爸托人捎回来的鱼,说是先给咱们尝尝鲜,正好能给姑姑补下身体,也许喝了鱼汤她病就好了呢。”

要是放在平时韩雨泽一定会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尝到鱼的滋味了,但是现在却有些性意阑珊,接过鱼看了眼说道:“我妈还病着,咱俩又不会弄鱼汤,总不能生吃吧。”

邓虎一拍胸铺道:“谁说弄不了,不是有我在吗?”

韩雨泽看了眼信心满满的邓虎道:“你行吗?”

邓虎道:“当然,虽然我弄的可能没姑姑弄的好吃,但是也绝对不会太差。”说完拿过鱼道:“走,到我家弄去,搁这油烟别呛着姑姑。”

别说,邓虎可能经常吃鱼所以弄起来很熟练,刮了鱼鳞剖了肚子洗干净后把鱼切成一块块的放进锅里,填上水开始煮,待水开放了些盐和葱花,盖上锅又熬一段时间,等鱼肉都煮烂了,邓虎又小心冀冀的用筷子把鱼刺挑出来,然后停了火先给韩雨泽尝了口,味道还算鲜美。

随即邓虎拿出大碗先盛了一碗让韩雨泽给刘若云送去。

刘若云坐在床上吃了几口说道:“阿虎这小家伙,弄起东西比他老爹强多了。”说完又吃了点鱼肉便放了筷子,伸手摸了摸韩雨泽的头,看着儿子瘦的尖尖的下巴,有些心疼的说。

“阿泽,你这几天为了妈妈忙坏了吧?等过了这阵子我病好了再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韩雨泽收起碗筷点了点头。

“是不是好几天没去肖老师那了?”刘若云咳了几声问道。

“嗯,我让邓虎带话给他了,说这几天有事去不了。”韩雨泽道。

刘若云叹了口气说道:“这病来的也真不是时候,把你学习又耽误了。”

韩雨泽道:“没事的,这几天我都有看书,等你病好了我再去复习下应该没问题。”

刘若云听罢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在邓虎家喝鱼汤时候,韩雨泽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鱼肉煮的很烂,此时汤入嘴也有些咸腥味,勉强喝了点便放了筷子,而对面的的邓虎却吃的津津有味,韩雨泽默默的看了邓虎半响。

待邓虎把鱼汤喝的底朝天,满足的摸了下肚皮他才试探的开口问道:“阿虎……”

邓虎应了一声放下碗说:“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啊?”

韩雨泽道:“不是。”他犹豫了下说:“阿虎,附近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的?”

邓虎闻言一愣,挠了挠头道:“好像没有,我们这个地方赚钱的活太难找了,像是码头搬货的苦力咱俩都做不了去也白搭。”

韩雨泽闻言有些急,他说道:“我妈现在还病着,家里钱拿来买药也用的差不多了,如果找不到工作,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阿虎你帮帮我吧,哪怕是赚的少些也行,累点都没有关系。”

邓虎见韩雨泽着急的样子,便起身安慰道:“阿泽你先别着急,让我我想想,我想想。”邓虎鼓着腮帮子寻思了半天,双手叉着腰在屋里走了几圈才转身说:“倒是有个认识的朋友,我记得他好像是在大三圆里上班,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我带你找他问问去。”

韩雨泽听罢疑惑道:“大三圆是什么地方?”

邓虎挠头道:“是码头附近的夜总会,听说能赚很多钱,一般人进不去。”

韩雨泽听到能赚很多钱便说道:“那我去。”

邓虎道:“走,我带你问问他去。”

邓虎说的那个朋友也是住在下条街坊,家里不太富裕,名叫张小三,因为以前老是拿着破鱼篓到海边拣些小鱼小虾,所以外号叫臭鱼篓。

邓虎带韩雨泽来到他家,还没走近邓虎便大声的叫道:“臭鱼篓臭鱼篓,快出来!”叫了半天,她妈打开门看了邓虎一眼道:“这不是邓彪家那孩子吗?你找我们家小三什么事”

邓虎笑呵呵道:“没事,就是老长时间没见,找他出去玩。”

张小三他妈道:“他在海边呢,你去那儿找吧。”

邓虎听罢道了声:“谢谢婶子。”便带着韩雨泽往海边跑,到了地方老远就看到张小三的瘦不拉叽的身影。

“臭鱼篓,又在拣破鱼烂虾呢?”邓虎大声道。

张小三闻言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瞥嘴道:“拣破鱼烂虾也比饿肚子好。”随即看向邓虎旁边的韩雨泽道:“这个小哥有点面生,他是谁啊?”

邓虎道:“是我表姑家的,你下来,我问你个事。”

张小三抱着雨篓从岩石上跳了下来,然后左摇右晃的走近了,仰着头说道:“说吧,找本大爷什么事?”

邓虎挠挠鼻子道:“你还在大三圆里上班吗?”

张小三道:“在啊,那里赚钱多还干净,我才不舍得走呢。”

邓虎拉过韩雨泽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阿泽弄进去?回头我让我爸多给你家送两条鱼。”

张小三一听便抬了下巴道:“切,你以为大三圆那么好进啊?那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的人都能进去的。”

邓虎咬咬牙道:“你想想办法么,大不了我让我爸下次出海回来再多打些鱼给你家送去,你不是最喜欢吃鱼吗?”

张小三这么一听,这才认真的打量起韩雨泽,随即嘴里啧啧了两声,围着韩雨泽身边转了两三圈,直到韩雨泽被他看的全身发毛,他才开口说道:“别说阿虎,你这亲戚长的还挺不赖的,比你强多了啊,要是你想进去,就是给我再多鱼都没用,他的话还真有点可能性,这事我得跟总管说一下。”

邓虎听罢道:“你少跟我贫嘴了,阿泽的妈妈都病了好几天,家里需要钱买药,所以才急着找工作,你可要拿这个当事办,要是那工作能事先预支钱就更好了。”

张小三道:“这个没问题,只要被录用了,第一个星期给预支十块钱,只是……”张小三摸着下巴几次欲言又止。

邓虎道:“有什么你就说啊,别吞吞吐吐的个样人。”

张小三拍了拍鱼篓冲韩雨泽道:“我主要是怕他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他真的需要这份工作?非这份工作不可?”

韩雨泽默默的听罢在旁边坚定的点头说:“嗯,你放心,无论什么环境我都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