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海燕对她们没必要遮遮掩掩,就把住处告诉了她。

“啊,我知道那地方,那里有个很大的院子。”

接着也有两个人说去过,于是文娱委员就提议,“要不我们以后上涂老师家排练吧,免得你跑来跑去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赞同。

“涂老师,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我们去你家练。”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涂海燕觉得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她现在闲着,以前她即使是放假也不能走太远,不然査广伟一天三顿没着落,回来就会甩脸色,现在她倒是自由了,可心却空了。

没有牵挂,没有寄托,其实也挺寂寞的。

回去的路上,涂海燕在菜摊上买了两样菜,另外还买了点鱼干,打算给那只猫吃。

想起那只猫,涂海燕觉得挺奇怪的,虽然是放在她家里养,可那猫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睡在罗成家的门前晒太阳,有几次到了晚上也不回去,还是罗成给抓回来的。

罗成在山庄里做事,经常带点小鱼小虾来喂它,那猫估计就是这样才跟他亲了,每次涂海燕回去,它照旧翻着肚皮晒太阳,可罗成一回来,它立刻就站起来,围在他脚下,喵呜喵呜地叫唤。

现在,涂海燕完全可以照着猫的叫唤声来判断罗成在不在家。

比如此刻,它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说明隔壁这屋里是没有人在的。

涂海燕迈上台阶,蹲下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条鱼干,那猫一闻到腥气,立刻睁开眼睛叫了一声,随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涂海燕却没有给它吃,她起身开了门,进屋后才把那条鱼干丢进了放猫食的小碗里,“小东西,一天到晚不着家,难不成你也对他着了迷吗?”

站在那儿看了会儿,涂海燕转过身去关门。前排那屋子厨房的窗户正对着她大门口,自打上次丢过内衣后,她进出都会及时关上门,即使在家也关着。

涂海燕关上门后,就把菜拿到厨房去,洗好切好,然后把饭煮上。

之后,涂海燕回到房间,拿起床头那本小说书看了几页。

听到电饭煲跳到保温档的声音,涂海燕放下书,准备去炒菜,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谁啊?”

“涂老师,是我。”是房东汪彩霞的声音。

涂海燕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果然是汪彩霞,见她开了门,就把身子侧了侧,涂海燕这才看到汪彩霞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天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外地女人。

“是这样的,月英刚刚去找我,说那天的事是她老公不对,她不知真相才错怪了你,她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又怕你不肯听她解释,所以才让我带她一起过来。”

汪彩霞说完,外地女人已经走上前来,直接就往涂海燕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涂海燕低头看时,手里已经多了几张钞票。

“都怪我家那口子不长进,冒犯了涂老师,我还不分青红皂白说了你,真是不应该,这些钱就当我陪你的衣服吧,希望涂老师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那女人说得很诚恳,涂海燕这人本来就心软,想人家都登门道歉了,她再僵着倒显得小气,同时,她还有些同情这女人,哪个女的遇到这种事情不糟心?便开口说:“都过去了。”

“涂老师,我就知道您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涂老师,您能不能跟成哥说说,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再这么下去,我们在这儿就呆不住了…”

涂海燕当下就发懵了,这事怎么还和罗成扯上关系,还到了要人身家性命的地步。

涂海燕把在自己跟前哭哭啼啼的女人让进了屋,又给倒了杯水。“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抹了把眼泪,“和你吵完架那天晚上,成哥就去我们家了,让我们以后别欺负你,我们以为他说一句就完了,谁想,没过两天,城里的几家超市就不跟我们合作了。您知道,Y城是小地方,散户收的那些废品加起来还比不上一家超市一个月的量,现在说不给我们就不给了,叫我们在这儿怎么生存?我老公不服气就去找人理论,结果人家说,在Y城得罪了成哥还想混,让我们趁早滚回老家去。不仅如此,昨天,我老公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和人蹭了一下,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把我老公给打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涂海燕还真没想到,罗成背后居然做了这么多事。

“打你老公的人也是罗成吩咐的?”

“他吩咐没吩咐我不知道,可我老公跟我说那人他认识,以前还来院里找过成哥。”

涂海燕沉默了,半响,她对那女人说:“你先回去,回头我跟他谈谈。”

女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涂海燕送到门口,叫住了汪彩霞:“汪姐,你有没有罗成的电话?”

涂海燕这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按亮手机屏幕的时候,她忽然想到那天在东城山庄碰到他的情景,那个女孩子说:我还会来找你的,反正我有你电话。

涂海燕又想,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最后,涂海燕发觉自己走神了。

但是这件事因她而起,既然人家找上门她不能不管,涂海燕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两声接通了,却没有人说话,涂海燕只听到呼气的风声,一下一下,即使只是隔着无线电,涂海燕都能感受到深沉而强势的力量。

她试探地喂了一声,那头几乎立刻出声:“涂海燕。”

涂海燕。

对,是句号,不是问号。

似乎,他一直在等待。

而她终于找上门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果然没完么,成哥就快把涂老师拿下了。

第 18 章

涂海燕半天没说话,她还没有过这种经历,单凭一声喂就认出一个半生不熟的人的声音,这种事情对她这样反射弧比较长的人来说有点难度。

她跟査广伟结婚之后有一次査广伟出差,用别人的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居然以为是诈骗电话,警告他再打就要报警了,结果査广伟气得直跳脚,大骂她人头猪脑。

种种迹象早就已经显示出,她和査广伟不是一路人。

罗成听见那头半天不吭声,有点没耐性,“怎么了?半天不说话?”

涂海燕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你在哪儿?”

罗成还在山庄里,已经下班了,他原本打算吃完饭再回去,结果就在去食堂的路上接到了涂海燕的电话。

后面走过来的两个服务员跟他打招呼,罗成捂着电话跟人点了点头,然后脚步完全停了下来,问:“有事?”

“嗯。”

“行,等着。”电话就挂了。

涂海燕握着电话,心里有那么一点飘忽不定。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就去厨房里,又发觉不知该做什么,最后干脆走到客厅里和那只猫玩。

那只猫已经吃饱了,此时就躺在它的小房子里睡觉,涂海燕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感受到她的触摸,猫睁开眼睛歪头看了涂海燕一眼,朝她喵呜叫了一声,然后又躺回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涂海燕站起身,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涂海燕又开始发呆发愣。

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比外面暗,背着光,涂海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是她的样子令他迟疑了还是怎么的,罗成也没说话,就站在门口望着她。

角落里的猫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涂海燕当即反应过来,“回来了?你坐。”涂海燕往桌边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刚蹲得太久,脚下有点发麻,所以迈出一步后,她又站在原地不动了。

罗成原本是要去桌边坐的,瞥见她站在那里,问:“怎么了?”

涂海燕摇摇头,“没事,刚刚蹲久了,脚有点麻。”

她说完,一只胳膊就伸了过来,搀住了她手肘,涂海燕抬头望见男人深邃的眉眼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深刻又清晰。

涂海燕不由一愣。

“你看着我做什么?”罗成忽然问道。

涂海燕又是一愣,被他这么一问,这回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涂海燕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在桌边坐下,这时候她的脚上的不适已经缓解了。

罗成坐下来的时候,扫一眼桌上放的杯子,大喇喇坐在她对面,两条长胳膊闲适地撑在膝盖上,抬头望着她,“什么事?”

涂海燕隔着桌角回看他,“崔月英刚刚来找我…”

“跟你道歉了?”罗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好像只是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涂海燕却从他的话里得到认知,先前还疑心是误会,现在完全肯定这事是他做的。

“嗯。”涂海燕低了下头,又抬起,面前的男人神色坦荡,目光平静,那双眼睛里甚至还有了一丝平常觉察不到的温柔。

这样的人也会温柔,涂海燕觉得自己一定产生了错觉。

“罗成,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他们并没有对我怎样,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怎么个过去法?”罗成挑眉望着她的样子让涂海燕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说要帮她出气的表情。

随性,张狂,笑意中还带着点痞气。

涂海燕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毕竟罗成是为了给她出气才那么做,她不能像上次那么口无遮拦,那样也挺不知好歹的。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何况她已经亲自上门跟我道歉,也把钱赔给我了,你能不能跟你朋友说说,别再为难人家?”

罗成沉默。

他不说话,涂海燕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又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抿了下嘴角,声音不大地说:“你还让人把那男人打了…”

罗成掏烟的动作一滞,禁不住抬眼瞧她,涂海燕低着脑袋,声音小小的:“不管怎么说,打人总是不对的。”

受上次那件事的影响,涂海燕现在不敢长篇大论跟他说道理,不然又会被他嗤笑是政治老师。她觉得自己这么说不算刺激到他,结果罗成的反应还是大了点。

罗成眉毛一拧,直接把掏出来的烟拍在了桌上,动作并不大,可涂海燕吓了一跳,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这人什么毛病,吓唬谁呢?涂海燕心里不满。

“她跟你说是我叫人打的?”罗成的声音并不浓重,还像先前一样。

涂海燕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女人的说辞,回:“她说打人的是你认识的,以前还来院里找过你。”

“你信了?”

“信什么?”

“打人的事是我授意的?”

涂海燕皱眉,心想,是不是你自己知道,问这些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我不信你就没做过了?何况这事明摆着跟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涂海燕本是有点心烦意乱,然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多么无厘头,什么叫她不知道啊?被罗成这么果断地一反问,她果断地噎住了。

“涂海燕。”连名带姓叫了一句,罗成已经站了起来,面色紧绷,男人的面部轮廓本就生得凌厉,眼眶的棱角在紧绷的皮肤下越来越深刻。

涂海燕从没见过他这番表情,即便是上次不小心口不择言得说他逞威风,他也只是用沉默来应对。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生了气。

虽然没有到横眉怒目的地步,那眼里的光芒已经让她没有勇气再直视。

涂海燕垂下了眼帘,他的声音就从头顶罩下:

“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一句话,成功地把涂海燕垂下的头颅又给拎了起来,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涂海燕心里更无辜。

这事咋就跟看不起人扯上关系了?

不说话就代表了默认,罗成平静的语气里慢慢有了波动,像是隐忍了许久而终于爆发了一样,“你凭什么看不起老子?因为比老子有文化?”

“不是。”涂海燕果断地摇头,“我没有看不起你。”

我哪有看不起别人的资本啊。我离过婚,是个被男人嫌弃的女人,在你面前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何况,你这么好,这么强,比我好过千万倍。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只能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激荡。

罗成的心随着她这一句咯噔了一下,有一股漂移不定的情绪忽然间尘埃落定了,静静的停留在心上,挥之不去。

“那为什么一次次误会我?”声音这时已经落回去,没有质疑,没有责问,仅仅就是简单的一句陈述。

涂海燕压根没留意到这变化,因为刚刚的心理触动,此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的眼神怎么瞧怎么无辜。

罗成有些被她打败的意思,不过还是有点生气,手一动压在了她腰上,声音低低传来:“涂海燕你给我听好了,除了那天晚上去他家警告过一次,老子什么也没干,对付那种人,从来不需要老子亲自动手。”

涂海燕早就已经傻了,倒不是因为他这句话。

而是因为他搁在腰间那只手。

那只手此刻正在她腰眼间游移,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爱不释手又不知疲惫。

男人浓烈的气息从额头洒下,涂海燕慌乱得想要逃跑。腰上那只手看似不经意,其实暗力十足,像只铁钳似的掐着她纤细的腰身。别说挣脱,她连动一动都困难。

“罗成,你,你放开…”

“要是不放呢?”赤果果的挑衅。

“罗成!”涂海燕咬牙,觉得这男人挺无赖的,可想到自己之前的确误会了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喊了一声之后,她声音又回去了。

“被人看到了不好,你先松手好吗?”

罗成转头看门口,门没关,对面窗户里有一束暖黄的光倾泻在门边,照亮一小片黑暗的区域。他低笑一声,嗓音低沉:“你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在那些人眼里,老子的罪名早就成立了。”

涂海燕恍然,也是啊,人家都告状到她跟前来了,哪还能以为他们之间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