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了踢脚边的画,“拆开看看吧。”

他冷漠的样子早就没了当初相遇时的殷勤,环抱着肩膀靠在一辆车头上,懒懒地盯着丁冬,摆明了不愿意自己动手。

丁冬蓦然发现,他此刻冰冷甚至含着憎恨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也会用这样的眼神,让她每每与他对视都会毛骨悚然避之唯恐不及。

秦牧,秦牧也曾这样看着她。

丁冬有些后悔不听秦渊的话,跟着盛匡来到这个鬼地方。

“还愣着干什么,拆了看完,你就可以回去了。”盛匡流露出落寂的表情,“拆了看一眼吧,其实早就画好了,本来想送给你当做结婚礼物,现在…没有必要了。”

这样的盛匡又让人心有不忍,丁冬理解他的心情,听话地蹲下来拆画,她也想知道,盛匡曾经为她准备了什么样的结婚礼物。

何况,她真的很想飞奔回秦渊身边,只有他身上,才有令她感到安心的温度。

画有些难拆,丁冬正奋力撕掉外包装纸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丁冬正想回头对盛匡说“你来帮个手吧”,下一秒,一条白色毛巾携着股怪味道突然幽灵般自身后出现在她眼前,拿着纱布的手瞬间蒙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

丁冬惊得心都要蹦出来了,她拼命摇头挣扎,可身后男人是如此用力,一贯拿画笔的修长白净的手从未如此狰狞可怖,她甚至还来不及喊“救命”就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盛匡温柔地望着怀里如绵羊般任人宰割的睡美人,阴森森一笑,朝几米外的一辆不起眼的车子打了个手势。

那辆车子势如破竹地划出车位。

丁冬迷迷瞪瞪醒过来,感到头痛欲裂。

停车场里的惊魂一幕又回到脑海里,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被盛匡绑来了,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她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境况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蜷缩着躺在冰凉的地上,手脚都被绑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嘴巴被胶布沾上了,她睁眼仓惶地看了一圈黑漆漆的四周,边上放了一排货架,不远处有道铁门,有光影影绰绰地从细缝里钻了进来,微微照亮了这个空旷昏暗的空间。

她这是在哪里?盛匡为什么要绑她来这里?他要干什么?他人呢?

秦渊现在应该急坏了吧?他能找到她吗?

都怪她太善良太过于轻信别人,悔恨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丁冬拼命挣扎,几乎是滚着向大门艰难靠近。

她不能死,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她要活着回去见他!

她还没告诉他,她爱他。

她咬牙滚了几步,就听门那边有动静,昏暗的空间让她听觉变得尤其敏锐,竖起耳朵听,是人的脚步声,听上去还不止一个人。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除了盛匡,另一个人是谁?

吱嘎。

老旧生锈的铁门打开了,一道刺眼阳光直直照射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背着阳光看不清脸,他们身上散发着就连阳光都忌惮的寒冷气息。

魔鬼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了,丁冬的眼睛蓦地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走近的两人。

盛匡身边站着的,竟然是秦牧。

丁冬心里疑窦丛生,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

秦牧噙笑蹲在她面前,打量狼狈的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看到的,“小野猫,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丁冬嘴巴被堵,只好用倔强晶亮的眼睛狠狠瞪着他,秦渊说的对,他的弟弟是毒蛇,她绝不对内心阴暗的人示弱。

“哦,我怎么忘了,你不能说话。”秦牧仿佛才恍然大悟,动手撕掉了胶布,丁冬“嘶”一声,嘴边是火辣辣的疼。

“你们…”她咳了两声,“想干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够直接。”秦牧竟然拍了两下手,然后不顾肮脏的地面,盘腿坐了下来,给了盛匡一个冷酷的眼神,“你,去外面守着。”

盛匡唯唯诺诺站着没动,躲避着丁冬谴责的目光,央求道,“秦公子,你,你不要对她怎么样,她是我的女人,你答应过…”

“闭嘴。”秦牧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本少爷只是跟她说两句话,你以为在这种鬼地方,本少爷会有这兴致?”

盛匡只好出去。

嘎吱。

铁门再度关上,黑暗袭来,身边坐着一个有所企图的男人,他明明是秦渊的兄弟,两人身上都流着秦文桐的血液,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只属于黑暗的男人。

丁冬的心咚咚直跳,她听到秦牧低低地邪笑了起来,那笑在黑暗里如病毒般肆意扩散,令她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你很害怕吧?”

丁冬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坚强,她还深深记得秦渊对她说“不要害怕”的温柔眼神,此时这充满爱的眼神是她唯一的力量,就算已是砧板上的鱼,她也不会放弃。

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会让敌人更加嚣张。

她平静地说,“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的计划?嗯,你可以猜猜。”秦牧不答反问,笑得狡猾。

丁冬略一沉吟,想起秦牧之前在宴会走廊上的一席话,说,“你的目标自然是秦渊了,你是男人吗?为了钱居然干出欺负女人的事。还有,有一点你错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弱点,其实我只是个小角色,我在秦渊心中的地位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你要是想要钱,奉劝还是把你的计划改改。”

她一口气说完,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忐忑观察秦牧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信自己这番黑白颠倒的说辞。

她不想秦渊因为自己而对秦牧妥协,就算自己朝不保夕,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啪啪。

秦牧又鼓了两下掌,“真棒,真让人感动,死到临头了还那么替情郎着想。”

“你以为我会信吗?当年愿意放弃一切跟你跳江去死的男人,你在他心里,地位可不低啊。”

丁冬心里一沉,这个人不好骗,他居然知道当年的真相!

秦牧如魔鬼一样在她耳边邪恶地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看上饶竹那个小贱人,要知道,那个野种玩过的女人,本少爷可是从来不屑碰的。”

“太有意思了,那小贱人演了这部电影,把所有情节都告诉我了。啧啧,可惜了,当年我在国外,居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事,一个野种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老头子还替他瞒了那么多年,想想就气人。”

他有些冰凉的手指划过丁冬细腻的脸颊,“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只小野猫是怎么把野种迷得神魂颠倒的,要不是在这鬼地方,我还真想尝尝滋味。”

丁冬身体一僵,勉笑道,“别,我可是秦渊碰过的,你最不屑玩的那种女人。还是说回正题吧,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还不给秦渊打电话吗?哈,总要给他筹钱的时间啊,再晚银行就关门了。”

“你以为本少爷像那些流氓恶棍一样做所有事都是为了钱?”秦牧不屑地闷哼一声,“我可是A城有名的秦家四少爷,那点赌账算什么?老头子在瑞士银行可是存着几亿美金的,我哄老头子几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听他那满不在乎的口气,丁冬在心里翻个好几个白眼,你可不就是流氓恶棍吗?靠着老爷子的几个钱无恶不作的恶棍公子哥,只是他绑了她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厉声问。

“我自然是不想你们在一起了,”秦牧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那个野种,我太了解他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来说根本只是小事。他处心积虑花了七年得到秦氏,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那好,我就要他七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丁冬惊得说不出话来,打蛇打七寸,她总算见识了秦家男人的可怕。

“放心,本少爷不杀人,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杀人更有趣的事情。比如说,精神上的折磨。”

第46章 雨后彩虹(4)

“啊对了,你说,地球那么大,未来七十年秦渊找到你的可能性会有多大呢?”

丁冬不回答他,他却继续自说自话。

“我呢,晚上给你和外面的小画家准备了两张船票,想想就好爽啊,野种在这座城市掘地三尺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太平洋上了,哦,我还嘱咐了外面那个小画家,天天把你绑着,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怀孕,哪怕野种有一天找到你,你也是个下蛋无数的死肥婆了。”

“一想到他那时的表情,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哪。”秦牧发生一阵变态般的笑容。

“他会杀了你!”丁冬满腔怒火喷涌而出。

“你又错了,他当然不会。”秦牧的口气十足笃定,“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一切是我这个好弟弟干的。”

秦牧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语气很不耐烦,“干嘛?我还要向你报告行踪?”

他啪的挂了电话,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刚才狂妄的脸庞恢复冷漠无情,“躺着吧,好好享受你在这城市土地上最后的几个小时。等到了天黑,你也该上路了。”

恶棍走了,仓库里再度恢复宁静,丁冬想到他那比杀了她还要可怕一百倍的计划,无助地哭了。

秦渊,你在哪里?你快来啊,再不来,我们就要天各一方了,到时我要是找不到法子回到你身边怎么办呢?

难道天注定我们不能相守一生吗?

铁门再度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盛匡。

丁冬不知道门外是否还站着其他帮凶,秦牧就算了,但盛匡,她们总归曾是恋人,他不应该这般执迷不悟做错事。

她哭着央求,“匡哥,求你放了我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这样是犯法,秦牧背后是秦家,但你不一样…”

“别说了!”盛匡呵斥她,脸上戾气骤现,“你这个趋炎附势的女人,求我放你,放你和那个秦渊双宿双飞?你死了这条心吧!”

丁冬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盛匡气得用力踢了一脚架子,那上面堆放的杂物掉落在地,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还扬起一片灰尘。

“那个混蛋,他算计我入局子,让我身败名裂,因为他,我的画现在不值一分钱,画廊老板避我都来不及。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想用钱堵我的嘴,混蛋!”他又泄恨般的重重踢了一脚架子,“说什么补偿我,呸,老子是画家懂吗?画家的尊严是不能被这样玷污的?!”

丁冬沉默着。

盛匡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很迫切,“丁冬,你醒醒吧,那个人真的不是好人,他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我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孩,慢慢就会想通的,我们晚上就可以走,我们在另一个地方重新来过,你看,我会画画,我可以养活你和我们的孩子,等我们安稳下来,再把麦麦接过来,你也会忘记过去的。”

他殷切的眼神得不到丁冬的回应,她像个木偶人一般呆滞着,眼里一片死寂。

在丁冬的劝说下,盛匡把她脚上的绳子解了,双手依然被绑,她煎熬地靠坐在仓库角落的墙上,铁门漏进来的光越来越暗淡,每过去一秒,她的希望就破碎了一些。

天快黑了,可救兵还没来。

当天完全黑下来时,绝望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秦渊一定在竭尽全力找她,但这个城市太大了,没有人会猜到她被人藏在这个废弃的仓库里。

她跟他之间,是不是只能是一场破碎的梦?

如果是梦,可不可以不要让她醒来。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如果只能对他说一句话,那么她想对他说:如果来世还有机会,那么换她来为他做这一切。

就让她做那个原地等待的人吧。

她正这样想着,门外突然有不小的动静,有人在喊“别跑”,丁冬浑身一个激灵,是不是救她的人来了?

门外的动静更大了,隐隐传来人的跑步声和狗吠声,她心急如焚,这时就见盛匡红着眼冲了进来,手上赫然是一把森寒锋利的刀。

她瑟缩了一下,“匡哥,你拿刀干什么?”

“他来救你了,你很高兴吧?”盛匡握刀冷笑,“可惜你高兴的太早了。”

“想双宿双飞,没那么容易。”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狠绝,“你记住了,跟你双宿双飞的人,只能是我!”

丁冬被粗鲁地拽了起来,盛匡将刀抵在她脖子上,拖着她越过一扇门,朝外跑去。

丁冬从未想过盛匡有一天会变成一个亡命之徒,而她会成为他手中的人质,脖子上的刀再进一寸就能割破她的喉管。

“匡哥,你醒醒,你这样逃不掉的。”

盛匡回头朝她诡异一笑,“我知道逃不掉。”

丁冬心里咯噔一下。

她被盛匡又拽又拖,刀甚至划破了一点她的皮肤,鲜血涌了出来,身后的警察用高音喇叭喊话:“盛匡,你已经被包围,不要再一意孤行,主动放开你的人质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盛匡充耳不闻,丁冬趁他不注意回头瞥了一眼,眼见秦渊就在不远处,整个人近乎发狂,被阿南死死抱住了。

她气喘吁吁,眼泪随风飘散,眼神犹如濒死的小兽。

她知道,盛匡知道前方没有路,他只是想和她同归于尽。

前面真的没有路了,一个波光粼粼的湖呈现在他们面前,再往前一步,就是死路。

盛匡蓦地停了下来,他用刀抵着她,面对着身后一大群荷枪实弹的警察。

“你们别过来!”他舞着刀,眼睛因为发狂充血,“再过来我就一刀杀了她!”

丁冬颤抖回头,眼神透着祈求:“匡哥,你疯了,你醒醒啊。”

“我是疯了。”生匡的唇温存地划过丁冬冰凉的脸颊,附耳在她耳边悲凉地说:“丁冬,如果有一天,你也尝过嫉妒的滋味,你就能理解我了。”

他冷笑:“可惜,没有这一天了,因为我要把你带走。”

一个明显是长官的警察拧眉道,“冷静点,人质是无辜的。”

盛匡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丁冬并不害怕,她已经忘了恐惧是什么滋味,只是近乎心碎地望着对面狼狈的男人。

他的头发乱了,领带松开了,这一天想必他过得很糟糕。

秦渊的视线也一直苦苦追逐着她,他们一直很默契,他在用眼睛对她说:不要害怕,我来了,我不会让你死。

秦渊走到长官面前,对他说了几句,长官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一把夺过他的扩音器看着对面冷静说道:“盛匡,我知道你恨你的是我,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放开丁冬,我来做你的人质。”

丁冬一下子急了,盛匡已经疯了,仇恨已经吞噬了他,让他变身为一个吃人的魔鬼。如果秦渊到他手上,他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不能死!

“不!你不许过来!”她拼尽全力发出最后一丝凄厉呐喊,身体里不知道哪里涌起的勇气,她竟然不要命地一把推开盛匡举刀的手,盛匡大惊失色,举刀就要向她捅去。

丁冬见眼前寒光一闪,本能地往后退,却被脚下一块石头绊了一跤,左腿踏空,她“啊”一声,在众人的疾呼中跌进了深不可测的湖里。

人质掉进水里,岸上的盛匡失去了筹码,他还没从丁冬掉进湖里的事实中回过身,就被蜂拥而上的警察擒拿在地,束手就擒。

而他的身边,一个黑影矫健飞跃,钻进水中。

丁冬的身体扑腾几下后慢慢下沉,眼前水流在静静流动,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她的眼前闪过无数光影,一段尘封多年的回忆被悄然打开。

眼前如电影般划过许许多多画面,他的山羊哥哥、周景宣、花花,还有无数属于那所房子的记忆,全在这一刻随着水流奔涌而出。

这一刻的感觉似曾相识,也是在水里,她难以呼吸身体下沉,她想开口呼叫,可是发不出声音来,再然后,一个身影奇迹般的出现了,他抱着她,拉着她往上游,每个动作都彰显着力量与美,他是她世界里唯一的英雄。

她的山羊哥哥。

她昏了过去。

丁冬不安地动了动,覆盖在身体上的再也不是冰冷的湖水,她反而感到温暖,她在天堂吗?不,她不要呆在这里,她要回去!她要回到她的山羊哥哥身边!

她幽幽睁开混沌的眼睛,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随即视线清明,她撞上一双盛满血丝的黑眸,他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比她好不到哪去。

她迫切地抬起手抚摸眼前的这张脸,害怕这是一场破碎的梦。

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笑了,原来她还活着,她的山羊哥哥就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雨后初晴的窗外,一道彩虹升起。

单人病房里,劫后余生的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哽咽:“哥哥,我都想起来了。”

秦渊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湿润了。

第47章 秦渊番外(1)

偌大的秦家庄园,碧绿草地上,一身燕尾服的秦渊深情地望着自己蒙着白纱的美丽新娘在父亲的陪伴下,缓缓向自己走来。

为了这一刻,他们花了足足八年的时间。

长达七年漫长的孤独等待、噬骨的绝望煎熬都在这一刻变得不值一提。

望着身披白纱25岁的她,秦渊的眼前出现18岁的海边少女,天真又烂漫,梳着一条粗粗的羊角辫,发起疯来,就要他背着冲向大海。

“哥哥,我们做一条自由的鱼吧。”

那个时候他们拥有很多,青春和时间,随意挥霍,却唯独没有自由。

他们拼死,终于争来了选择的自由。

他握住新娘的手,她隔着白纱,朝他盈盈一笑,他的唇角同样幸福地勾了起来。

“我在这里郑重宣布,新郎秦渊,新娘丁冬,结为夫妻,愿你们不离不弃,牵手共度一生!”

他和她相视一眼,是的,他们会做到的。

证婚人宣布完毕,现场响起阵阵欢呼声和掌声,五颜六色的彩球飞扬在空中,鲜艳的花瓣洒向新人,花花自告奋勇做了花童,边撒花瓣,边和另一个小花童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