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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菲扶额。

“你够了啊!多大点事啊!有什么抬头不抬头的!抬不起头那是颈椎不好!不就是被劈腿吗,当谁没有过这经历似的!”

她开始扒饭。扒着扒着手机又响了一下。

李亦非:“你知道了?”

钱菲有点没看懂,一边吃饭一边回他:“知道什么?”

李亦非:“你被劈腿。”

钱菲:“我早知道了啊!我跟我第一个男朋友就是因为他劈腿我们才分的手啊!”

这一次隔了好一会儿手机才又响起来。

李亦非:“你长着一张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脸。”

钱菲:“李亦非你大爷!你能盼我点好吗!”

一顿饭在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吃完了。

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钱菲给李亦非发信息:“你吃完了吗?吃完了把碗给我递出来。”

她端起碗送到厨房的水池里,又拐去李亦非的房间门口等。

门慢慢被拉开。

钱菲看着门打开的速度愁得直想上去踹一脚。

当自己拍鬼片呢是怎么的!

终于门被打开足够的空隙。门里伸出一只手,把碗筷放在地上。门又开始慢慢地关起来。

钱菲一个忍无可忍箭步冲上前,一巴掌按门上把门隔开,冲着门里的人正义怒斥:“我说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该出来见人了!”

她彪悍地挡在门框前,抬头看李亦非。

一抬头间,她忍不住愣了愣。

李亦非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胡子也不晓得几天没刮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眠缺觉红了吧唧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挨过风吹雨打的小树苗。不过他颓废范儿的样子,倒有点像《大叔》里的元彬,还挺有味道的。

钱菲忍不住啧啧出声:“这颓废范儿让你演的算到了家了!怎么着哥们?吃了我五天的白食,打算什么时候振奋起来重新做人啊?”

李亦非低头瞅瞅她,忽然问:“你能喝酒吗?”

钱菲哼哧哼哧下楼扛了一箱易拉罐啤酒上来。

到了家她才寻思过味来。

是他李亦非想喝酒啊!

是他李亦非恳求她陪他喝点啊!!

是他李亦非是个大老爷们啊!!!

那凭什么是她下去买酒???

她对自己有点恨铁不成钢,有生之年她还能不能在男人面前把自己当个女的看了!

钱菲搬着酒进屋的时候,李亦非正坐在客厅的地上,后背靠着沙发。

看见她回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地板,“来,你坐这。”

她忍不住损他:“好好的有沙发不坐,干嘛坐地上?不作践自己难受是不是?”

李亦非抬头看着她,“你不懂,这样接地气儿,喝酒不爱醉,你没看那些棒子剧也都这么演吗,遇到点事就坐在地上喝酒。”

钱菲拖着酒坐过去。

李亦非起了罐酒交给钱菲,自己随后也拿了一罐。

两个人碰碰酒罐,无声地喝了第一口。

喝完李亦非皱了一张脸,拿着易拉罐凑到眼前看,“这什么牌子?怎么这么难喝!”看清了贴在外包装的价签后,他一脸嫌弃,对钱菲嗤之以鼻,“才五块多一罐!你怎么不买点贵的酒?这么廉价的东西怎么喝!”

钱菲气不打一处来,胳膊上前一划拉,要收走李亦非手里的啤酒,“嫌难喝别喝了!等现成的还这么大挑拣!太把自己当少爷了!姑奶奶不伺候了!”

李亦非侧过身子躲开钱菲,“你不是陪我解闷吗,怎么你自己还这么大脾气!”

钱菲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忽然心软了软。平时这小子哪天不把自己收拾得溜光水滑精精神神的,跟每天都在准备去选北京先生似的,什么时候这么邋遢过。

想着想着,她慢慢坐了回去。

18、喝醉了一回

李亦非一边嚷嚷着酒难喝,一边狠狠灌下去一大口。然后抬起头,看着钱菲问:“你能跟我说说你男朋友劈腿的事吗?”

钱菲差点一巴掌呼他脸上,“干嘛?想在我身上找平衡是吗?看到有比你惨的你就觉得幸福了是吗?不是李亦非,你安的什么心啊!就算你自己想解脱,也没必要拉着我再扒一次伤口给你看吧!”

李亦非又灌一口酒,“我不是想用你的悲惨来证明我其实没那么惨,我就是想帮你总结一下被劈腿的原因和教训!”

钱菲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帮谁总结?我还一辈子被人劈腿怎么着!”

李亦非一点不知道自己讨人厌,“那可说不定!”

钱菲站起来要走,李亦非一把拉住她,“行了我不说了,你就陪我坐会吧!”

钱菲低头看着他一脸傲中娇略带祈求的表情,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张埋在胡子里的脸怎么看怎么像元彬,元彬是她最花痴的棒子男明星(这是2012年,叫兽还没有出现,所以是元彬,哇哈哈!对不起我让你们出戏了么?哇哈哈!),她对着这样的脸还真是狠不下心。

她长叹一口气坐下来,“李亦非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就是个臭无赖滚刀肉!”

李亦非举着酒罐子,对钱菲说:“来,为臭无赖滚刀肉干一个!”

钱菲跟他碰了下,李亦非说:“碰了就得干!知道什么是干吧?就是一口气把酒喝没!碰了不干将来穷三代!”

钱菲瞪着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她一仰头,把酒干了。干完看到李亦非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酒往下灌得太猛了,她觉得一股热气晕晕乎乎直冲向头顶。

“你看什么呢!”她推了李亦非一把。

李亦非看着她说:“钱菲,你可真够傻的,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干了!”

钱菲听得恨不得掐死他。

李亦非一仰脖子,也把酒喝光了。

“你说现在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呢?天天跟个圣母似的,对谁都好,做饭收拾屋子修保险丝的,什么都能干,还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你说你怎么就活得这么无怨无悔为人类呢?”

钱菲皱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李亦非又拿出两罐酒,递给她一罐自己一罐,“你就当我在夸你吧!”

钱菲磨着后槽牙,“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在损我的是吧?李亦非我告诉你,看你最近失恋,我先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可都记着呢,等你过了这一阵的,看我怎么施加打击报复!”

李亦非居然笑了,“我等着!”他举起酒罐子,问,“敢不敢再干一个?”

钱菲酒劲有点上来了,头脑一发热,举着啤酒就跟李亦非一碰,“有什么不敢的!走着!”

两个人咕嘟咕嘟又干了一罐。

就这么连续几灌酒下肚,话匣子跟着酒劲一起被打开。

李亦非又开始跟钱菲耍赖皮:“赶紧给我讲讲,你和你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钱菲冲他翻白眼,“你怎么不讲讲你和桂黎黎怎么回事!”

李亦非说:“成,那我先讲,我讲完你讲!”

他喝了几口酒,喝完忍不住第一千遍发牢骚说:“这廉价的破酒还能更难喝点吗!”

他开始给钱菲讲他和桂黎黎的事。

“少爷我在国外的时候,风采不知道迷倒多少人,男的女的都算上!”他一开场就把自己架得老高,钱菲听得直翻白眼。

就算他确实帅,可自己夸自己这事,他能干得这么乐此不疲明目张胆,也实在够厚脸皮了。

“那时候我跟当时的女朋友在谈分手,身边正空虚呢,桂黎黎出现了,你也看到她了,长发飘飘,腿长肤白,长得漂亮,是很多男孩子心中的梦中情人。她在国外的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温柔懂事,对我又百依百顺,少爷我就把她收了。可是我爸来看我的时候,见了桂黎黎一面。他来那天穿着一套破运动服,看起来有点像流浪汉。我问他怎么穿成那样,他说还不是因为把钱给我攒着出国留学吗。我就笑。到这一切都还是挺好的。

“可桂黎黎当时不知道他是我爸,对他不是很热络。后来老头子就跟我说,桂黎黎这女孩绝对不一般,说她现在对我百依百顺,那是因为我挥霍着他穿破运动服攒下来的钱又给她买衣服又给她买礼物什么的,让她过得舒服了,等以后家里不给钱供着了,她不定对我什么样。老头子一口咬定桂黎黎不适合做我妻子,让我和她分手。我当时觉得特莫名其妙,这又不是古代,好不好合适不合适不得我自己处着看吗?他差着辈呢跟着搅和什么啊!并且我这人从小有个坚忍不拔的好习惯,老头子说往左的事,我一定往右,其实我从来也没想过结婚那么远的事,但他不让我和桂黎黎结婚,我还就偏往结婚上吓唬他。

“老头子就说,要是我不跟桂黎黎分手,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还说我要是离了他,肯定一事无成,等到混不下去了再回去求他,到那时他是绝对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少爷我是多要强的人?能受得了这个?我就跟他说,你要断就断,我不信离了你我还活不了了!”他又喝一口酒,“当时老头子跟我说,别说我小瞧了你,就算你能养活你自己,你也养活不了那个女的!我不服,说她好养,老头子就骂我瞎,我跟他犟了好大一顿嘴,犟得他差点犯心梗,我们俩也就此彻底断绝了关系!现在看,我还真是挺瞎的!”

他说完扭头看着钱菲,钱菲正听得目瞪口呆。

“你这是什么表情?”

钱菲吧嗒吧嗒嘴,“怎么我感觉跟看了一部棒子狗血连续剧似的呢!你说你爸为你出国留学都把自己省成流浪汉了,你还跟他断绝关系,你是不是有点不孝顺啊?”

李亦非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个称职的圣母,跟谁都能操心!你听他那么说去!老头子有自己的私房钱呢!”

钱菲问:“你爸干什么的啊?”

李亦非说:“个体户。”

钱菲又问:“买卖好吗?”

李亦非说:“前几年不错,最近这一两年出现了点问题。”

钱菲“哦”一声,“那你爸挺不容易的,干着个体能把你送出国留学,你还跟他闹,我觉得这事儿你干得不对!”

李亦非说:“我们家的事比较复杂,你就别跟着操这个心了!”他推推她,“别光听热闹不奉献,该你说了!”

钱菲脑子已经转得有点迟钝,“你那事,就算讲完啦?”

李亦非说:“啊,完了啊!你还想听什么?后面的事,我和桂黎黎吵架的时候你不都听到了吗,自己融会贯通一下不就大结局了!”

钱菲晃晃头,说:“不是!我是想问,你跟你爸闹成这样,你妈不管吗?她不出来调节调节你们俩吗?”

她看到李亦非脸色一下黯淡下来。

“我小时候我妈就已经去世了。”

钱菲心里咯噔一下。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她扇他大嘴巴子的时候说的话——

——李亦非,不管你在家里多娇生惯养,但是在我这,你少跟我他妈的他妈的没完!你自已也有妈,你希望你妈没事就被人拉出来问候一下吗?

她想起来他当时眼底有类似怀念和忧伤的东西在涌动。

钱菲忽然觉得自己那天的话说得有点太狠了。

“对不起啊!”她轻轻说。

“什么?”李亦非疑惑的问。

“没什么!”她甩甩头,“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妈也去世了!”

李亦非看着她,眼底变得温柔婉转。

“为同病相怜,干一个吧!”他举起啤酒罐。

钱菲和他碰一下,仰起头,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所以情绪渐渐失控,钱菲觉得自己的眼角有点湿。

她抬手划拉了一下脸,跟李亦非说:“让你听听我的故事,保准你荡气回肠得睡不着觉!”

她把自己和汪若海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和人这么细致的讲述过。她以为这辈子和汪若海的那点事就要烂在肚子里了。分手后她想把从前那些事刻意地忘掉,以为这样她才能不再伤心不再难过。她每天让自己坚强的笑着生活,强迫自己不要因为听到曾经一起听过的某首歌就在热泪盈眶中追忆美好的过去和悔恨现在的感情失败。她不想自己过得像怨妇一样。

直到这个晚上,她和一个说起来根本不算深交的房客,在和他把酒夜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曾经的那些事,她一件都没忘,她全部都还记着。

她忍不住难过,她那么努力的,以为自己已经抛掉了这些情感的枷锁,可没想到,她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原来她什么都没忘。

她讲完了,看着李亦非问:“你听了我的事,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因为我比你惨多了吧!”

李亦非也看着她,说:“是啊,挺惨的,你都把你自己惨哭了!”

钱菲抽搭了两声:“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喝酒这么失态呢!”

李亦非安慰她:“失恋就得失态一回,不然不会真正走出去!”

钱菲一边哭一边笑:“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

李亦非说:“其实你还是在安慰我,在一个人闹心的时候,看到别人比他更闹心,这是种可遇不可求的莫大安慰。”

钱菲忽然就哭不出来了。

这一晚上,两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中途李亦非还下楼又买了一趟。他买回来的是进口啤酒,只喝一口,钱菲就知道李亦非为什么直嚷嚷之前的酒难喝了。

他们把后来买的酒不知不觉也喝光了。他们乱七八糟的说了好些话,基本都是在扯淡,钱菲觉得按照自己头晕脑胀的状态,不用等第二天,只过一小时她就会想不起来六十分钟前她都说了什么。

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很想吐。本着就近原则,她跑到李亦非用的卫生间。可是刚推门进去,她就想哭。

这特么还能更乱点吗!

她忍着已经滚到了嗓子眼的东西硬生生挺着跑到了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李亦非看她癫狂错乱的状态,怕她磕到门上,就跟着进了厕所。她稀里哗啦地吐,李亦非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帮她拍后背。

“你这战斗力,不行啊!”其实他的舌头多少也有点直。

钱菲转头,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愤愤地说:“李亦非!你那卫生间怎么脏乱差成那样!让我连吐的欲望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号称自己是个有洁癖的人!”

她找水杯漱口。

漱完李亦非架着她,想把她扶到床上,“你都这熊样了,就别惦记我卫生间了!好好歇着吧您呢,看不惯明天就帮我收拾了!”

钱菲忍无可忍,冲着他的脸,狠狠地“呸”了一下,两手乱挥,“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啊!我可是你房东啊!我地位比你尊贵崇高啊你知道不知道!”

李亦非把她甩到床上,“睡你的吧!”

钱菲手还扒着他的胳膊,一下把他也带得趴了下来,正好压在她身上。

一瞬间两个人的脸离得无比的近,李亦非差一点亲到她。

钱菲稀里糊涂地扒拉着他的脸,“汪若海你给我一边去,大半夜的玩什么棒子剧情节!姑奶奶要睡觉了!”

李亦非怔了怔,爬起来,看着床上摊成一个大字的钱菲,无比确定刚刚稍稍起的那么一点点点点觉得她其实长得还不错尤其嘴唇很粉很润的小错觉,绝对是酒!精!的!作!用!他想刚刚就算他压倒了一只母猪,可能看着粉嫩嫩的猪鼻孔,也会有觉得它挺好看的错觉的!

他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钱菲,长喷一口酒气。

这就是个朽木不可雕的超级无敌女汉子!

“你呢,都被人劈腿过一次了,就睁大眼睛长点心吧!”

钱菲咕哝了一声,睡着了。

第二天钱菲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她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觉得头疼得快要两瓣了一样。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人这么喝酒了。

起来喝了杯水,她忽然想起昨天临睡前李亦非好像跟她说了句什么。

可是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来着?

她死活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