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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一片混乱中,渐渐理清了头绪,她脑子里慢慢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真够蠢的,直到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钱菲趁着廖诗语和廖副总说话的间歇,简单告了别。

她从办公室里出来,走了没有几步路,就听到身后有门响声。

她听到廖诗语在她身后叫她。

她停住,站定,扭身。

廖诗语走到她面前来,微笑说:“钱菲,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在哪里上班,我现在负责集团的财务工作,如果在财务方面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吧。”

钱菲轻皱了下眉心。她觉得眼前这一位应该感到抱歉的远不止她刚说的那一件事。

她想了想,问:“你的职务是?”

廖诗语说:“财务科长。”

钱菲勾起唇角做出最完美的职业化微笑:“抱歉,你的级别还不够,得由你的上级来和我对接工作!”

说完她看到廖诗语表情凝了凝,她继续微笑着说了声“告辞”转身走了。

一步一步往前踏着,她心里有百感交集的感觉。

这个女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接近她呢?是要看看,她比她有多不如吗?

还好她没有输给她。

可是如果放在两年前,她在廖诗语面前一定会像个小丑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根本不用比就已经高下立见。

然而今天,她却有了和她势均力敌的能力,不,她甚至比她站得更高姿态更家硬朗。

她想着,是谁让自己在两年里有了这样的变化?

她心里响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晚上回到家,钱菲打电话给李亦非让他下了班过来吃完饭再走。她做了一大盘炒茄条,用她已经决定供起来的瓷盘漂漂亮亮地盛着。

李亦非察觉到气氛有异于平常,觉得空气里激荡着一些他看不到的什么东西。他对钱菲说:“我总觉得你和平常不太一样。”

钱菲问:“我怎么了?”

李亦非说:“好像憋着一肚子的感恩戴德要找地方发泄的那种感觉!”

钱菲看着他笑:“你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想找你发泄发泄感恩戴德!”

李亦非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发泄点别的,比如兽yu什么的。”

钱菲说:“我大姨妈这两天看不上你。”

李亦非哀嚎。今天看来只能吃菜不能吃肉了。

他问钱菲:“巾巾,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钱菲看着他,一眨不眨,说:“没什么,就是忽然察觉到一直以来,你默默为我做的,比我所看到的,要多得多!”她顿一顿,声音发哑,说,“有点感动了!”

李亦非笑着敲她的头,“真够丑的!脸揪得像个大包子!以后别学人玩感动,这画面忒丑我不敢看!”

钱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星期后,中介协调会于仟圣集团总部一号会议室召开。

本来到会人员的范围是集团高管、涉及重组的子公司的高管以及核心技术人员。但是李亦非在去查看会场布置情况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下他的私人助理:“通知一下,让财务科廖科长和业务部的汪若海总监也来参加会议。”

既然钱菲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廖诗语是谁了,那他就干脆让这两个人一起去欣赏一下钱保代脱胎换骨的迷人时刻吧。

他早就有这样的决定,他要给他的女人一个舞台,让她尽情施展,让曾经背叛她的人看到她如今有多么闪耀亮眼。

汪若海只是集团总部的中层,以他的级别,只能在长长的会议桌前往下坐往下坐一直往下坐。

而他对面,坐的是廖诗语。

他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有神秘而诡异的笑。

他不知道那笑容有什么样的深意,皱着眉移开眼神。

这种级别的会议,他以前很少有机会参加的,听说这次是要给集团下属的上市公司做资产重组,到会的每个人都要签订保密协议。而他之所以能被叫来参会,据说是为了方便配合券商对集团及子公司的业务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身旁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各位高管陆续走进来,走到会议桌的前面,依次落了座。

很奇怪,中间的位置他们让了出来,连廖副总也没有坐。

他纳闷那个位置会是留给谁的呢?董事长?不会的,董事长正在修养,一切事务都交给廖副总打理了。

那将会是谁,可以坐在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门口又陆续进来一些人。

他听到身旁两个核心技术人员小声说,这些人是会计师和评估师。

他们在高管们的对面落了座。首座那个位置,依然空着。

他想,那么那个座位,应该是为券商的保代留着的了。

他正想着,身旁门口处又有了响动。

他扭过头去,不经意地抬眼扫了一下。而这一扫之下,他整个人瞬间呆住。

这回进来的,居然是钱菲。

她像个女王一样走在最前面,昂首阔步,自信沉着,西装长裤下,每一步都迈得震动人心。她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拥护的姿态,心甘情愿地把脚步放慢在她身后。

她一路走过去,真真正正的神采飞扬。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几乎要想不起她两年前是什么样的了。

她一路走到会议室最前面。廖副总亲自站起来,亲自迎着她,亲自把首位的椅子拉开,请她坐下。

她客气地谦让着,最后还是没能推诿掉,只好坐下来。

他心头震颤地看着坐在最首端的那个人。

原来那个首位,竟是留给她的。

他坐在会议桌下首,胸口发疼。

这就是两年时光里,他不曾想到过的,她与他的,差距。

73、我爸叫什么

会议由廖副总主持。

他对满屋子的人介绍:“这是我们本次重组聘请的财务顾方负责人,钱菲钱总,下面由她为大家介绍一下项目的具体情况和后续安排。”

钱菲按亮面前的话筒,清脆的声音经过放大后清晰的回响在整个会议室。

她简洁有力地介绍了集团上市公司目前所处的情况及重组的初步方案,有条不紊地协调安排其他中介机构进入现场的工作时间。

她坐在最首端的位子上,像指挥战场的将军一样杀伐决断。

董事长办公室里,李亦非盯着墙壁上的大屏幕,眼神顷刻不离。

什么时候,他的女人已经成长得这样出色?出色得简直叫他惊叹。

他眼睛盯着屏幕,一脸骄傲,对身旁的李仟圣说:“怎么样,相当不错吧?这就是我挑中的人!以她现在这份光彩,就没什么家世是她配不上的!”他稍稍舍得从屏幕上移开一下眼神,看着那张和他相似的脸,说,“这回我可以告诉她我亲爹是谁了吧?”

李仟圣也盯着屏幕,“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嫌我事多,总干涉你找女朋友。可是你要知道,你将来要担负的是一个集团,你得对集团下的每个员工负责,我必须得确定,我把接力棒交给你以后,起码不会被你闭着眼睛找的随便哪个女人,把家底给败光。”他顿一顿,说,“这一个,看样子倒还可以吧。”

那女孩虽然年轻,但很难得的是有压得住局面的气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条有理逻辑清晰,分配起工作来也循序渐进简洁明了,让别人一听就能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并且心悦诚服地按着她的安排去做。

那女孩布置工作干脆利落的风格还真有点像他。

也难怪,听说她是他儿子一手带起来的。

他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下自己那盯着屏幕一眨不眨满脸骄傲的儿子。

这小子现在的心情,恐怕就和自己当初听说他开了公司赚了钱买了别墅时一样吧。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接近尾声。

散会前钱菲关了麦,问一旁的廖副总:“有没有对上市公司的整套业务非常熟悉的人?我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上市公司的业务情况!”

廖副总抬头向会议桌下首扫了扫,找到汪若海后,冲他一指,对着钱菲说:“喏,那一位是业务部总监,叫汪若海,他最了解上市公司的业务情况。”

钱菲一愣,顺着廖副总指的方向看过去,汪若海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汪若海也在看着他。而她对面,就坐着廖诗语。

廖诗语看看汪若海,又顺着汪若海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点好笑。

廖诗语那略带惆怅和忧郁的表情,让她一时间差一点以为自己是夹在她和汪若海中间的小三。

这世道真叫人凌乱,也分不清谁才是谁的小三。

一旁廖副总在说:“会后我叫汪若海留一下,让他尽量配合你的工作,钱总,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钱菲连忙转头微笑说:“可以的、可以的!”

廖副总按亮了话题,宣布散会,又说:“业务部的汪总监留一下。”

会议桌前的人都站起来准备向外走,一时间竟有了人头攒动的感觉。

钱菲心中一动,拿出手机。正翻看信息的时候,汪若海已经走到她身边来。

廖副总为他们引荐。

钱菲收好手机,抬头,看着汪若海,伸出右手,“汪总监,你好,希望后续我们能合作愉快!”

汪若海迟疑了一下,也伸出右手,“你好,钱总!”他的声音听上去哑哑的,按着过往对他曾有过的了解,钱菲几乎错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就快要哭了。

她松了手,看到会议桌下首的廖诗语,眉宇间的神色更加忧郁了。

李亦非盯着墙上的大屏幕,咬牙切齿:“我靠!我让他参加会议是为了仰望你的,不是为了让他跟你握手的好吗!廖伯伯什么情况啊!”他扭头一脸狰狞地看着李仟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啊,我今晚就要告诉她我爹是谁!”

出了会议室,钱菲和廖副总并排走在前面,汪若海以下属的身份跟在后面。

钱菲一边走一边和廖副总闲聊:“不了解不知道,仟圣真是一大摊的买卖啊!李董事长能把一个集团做大到这样的程度也真是不容易!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看样子他的夫人也得跟着挨不少累呢!”

廖副总笑笑说:“他要是有个夫人还好,愁就愁在根本没有人帮他分担呀!”

钱菲“哦”了一声,问:“李董事长还是单身吗?”

廖副总很健谈,呵呵笑着说:“单身那是形容你们年轻人的,像我们这个年纪,应该叫做‘鳏夫’了!老李的妻子啊,去世很多年了!”

钱菲又“哦”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走到电梯口,钱菲说:“那我就和汪总监去业务部了解一下情况,廖副总您也回办公室吧,有什么事我再去找您!”

廖副总乘了上行的电梯,钱菲和汪若海乘了下行的电梯。

电梯里没有别人,钱菲从镜面里看到汪若海笔直地站在自己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回头,问:“现在就我们俩人,你不用这么整事儿非往后站了吧?”

汪若海看着她,笑一笑,笑容里竟像有说不出的苦涩:“你现在变得真优秀,优秀得让我感到惭愧。”

钱菲扭回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不是他,恐怕也不会成就今天的她。

接下来的时间,钱菲跟着汪若海一直泡在业务部的总监办公室里。

钱菲开始总有些心不在焉。去了趟卫生间掏出手机又看了看后,她关了机,又咬着后槽牙洗了把脸。

之后她就沉下了心,踏踏实实地工作起来。

临近下班的时候,钱菲对汪若海说:“我可能还要再看些资料,你介意不介意加会儿班?”

汪若海看着她,沉声说:“怎么可能会介意?这种时光对我来说,现在是求之不得,将来,恐怕就是求而不得了。”

其他人都陆续下了班。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钱菲埋头看资料看得忘我,一时忘了时间,再抬头时,发现汪若海正坐在对面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她。

她忽然有点心口发堵。

她合拢了资料夹,站起来,“今天就先到这吧,剩下的也没多少了,我明天再看。”

汪若海坐在她对面,迟迟不肯动。

钱菲无奈,只好叫他:“走啊?”

汪若海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两年前姚晶晶冲到公司来,堵到我,指着我的鼻子说,汪若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有多眼瞎,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总有一天你会哭着发现,你失去的是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的宝贝!”他顿了顿,眼圈泛红,“姚晶晶说得对,我的确是眼瞎,我的确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我的确把我的宝贝弄丢了!”

钱菲深吸口气。想不到姚晶晶默默为自己做过这些事。

她看着汪若海,一字一句说:“汪若海,我们都向前看吧,总想着过去那点事,没什么意义。不往前看,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

她说完就转身向外走,不再看汪若海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世上,没有时光机可以让时光倒流,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弥补遗憾,人人都要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负责。

她不想为一个男人的后悔心软。因为有另一个男人为她做了更多,尽管他有些事,处理得不那么让她开心。

钱菲和汪若海从大厦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黑。

她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按了下home键后屏幕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关了机。

她把手机揣回到口袋里。之后人就有些心不在焉。

身后汪若海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她还来不及回头看,人就被他从后面一把推开。

她踉跄着坐倒在地上,回头间看到汪若海摔倒在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一脸隐忍地揉着头。他身旁有个半米见方的牌子,牌子上有个印迹未干的学校的“校”字。

钱菲赶紧爬起来跑到汪若海身边,扶着他问:“你怎么样?”

后方跑过来两个人,紧张地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楼上英语学校的老师,刚才想让牌子上的油漆快点干吊到窗外来晾,没想到会掉下来还砸到了人!请问你们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

钱菲扶着汪若海也问:“要不要去医院?”

汪若海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居然笑了,“我没事,你别着急!”

钱菲打车把汪若海送回了家。

汪若海临下车的时候对她说:“菲菲,能看着你为我着急,我觉得就算被砸残砸死都值了!”

钱菲平静地告诉他:“换了谁为我挡了这么一下,我都会着急。还有汪若海,真的,我有男朋友了!”

汪若海看着她的眼神从热切到哀戚,最后背影寂寥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