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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自己眉心之处,方才花离指尖所触的地方,燎着一枚精致的赤色纹路,如火,如灼。

顾闲影霎时抬眸望向花离,花离有些不确定顾闲影的神情究竟是何种情绪,他只得试探着问道:“可以吗?”

“我很喜欢。”顾闲影便又眉眼弯弯笑了起来,一把抱住花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末了还摆着一张正色脸用花离上次的说法道:“嗯,这是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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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磨蹭这一阵子,去往大殿广场的时候祭奠已经要开始了,各方人马都到得差不多了,顾闲影虽然从不离开白羽剑宗,但身为白羽剑宗太师叔祖,名气自是极大,在整个天下各门各派中也算得上是辈分最大的那种,一旦到了广场便是各家争先上前拜候,顾闲影一一含笑回应,倒是众人在见到她身侧的花离之后面色不解各有疑惑。

有的人是去过清雾洞的,自然曾经见过昏睡的花离,只要见过花离,便万不可能忘记他的模样。而更多的人却是没有见过他的,于是众人纷纷猜测起花离究竟是顾闲影的什么人,素来独来独往的顾闲影身侧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人。

好在花离如今也不是刚醒过来时那般模样,习惯了白羽剑宗众人的视线,如今倒在人群中心被各方视线观察,已经没有了原来那样的紧张,他一路跟着顾闲影到了白羽剑宗众人的位置,这才发觉戚桐长老与严天舒严长老都已经落座,只是掌门苏衡不见了踪影,剑阁弟子们也不知去了何处。

“苏衡椅子都没坐热就跑去青岚宗了。”似乎看出了花离与顾闲影的疑惑,戚桐一面低头喝酒一面摇头调笑。

顾闲影顿时笑了:“看来宁玖果然来了。”

戚桐但笑不语,过了会儿才道:“几个小家伙回自家位置上了,我们不用管他,他们在那边有人照顾,我们坐下吃喝便是。”

花离与顾闲影在戚桐身边不远处坐下,整个场中世家与门派皆个有位置,白羽剑宗身为东道主自是摆在最前,后面依次排下,而就在广场的最中央处,如今正留着一道画满阵法的空地,便是待会儿要开始祭剑的地方。

场中众人席地而坐,面前小桌上佳肴美酒应有尽有,远处还有鼓瑟吹笙,花离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看得微微怔愣,然而却不知道旁人看他却也正看得愣神。花离的容颜在场中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过了片刻,便见叶歌身后跟着叶家家仆,缓缓走了过来。

叶歌今日穿的并非弟子服饰,总不离身的轻剑不见了踪影,一身的锦衣华服更显得少年身份尊贵,事实上叶歌虽然年少,但以叶家的身份,这天下谁也不敢对他稍有轻视。倒是白羽剑宗的众人见惯了叶歌在山上练剑的模样,对他如今的样子十分不习惯。

这时候夏蕴也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夏家少主收拾打扮之后与平时披头散发胡乱收拾的惫懒模样大不相同,看得人险些要认不出来。他先是装模作样的对顾闲影花离躬身颔首,这才转过身盯着叶歌上下看,满脸好奇地打听道:“你的剑呢?一会儿祭剑大典后面有各派弟子比试,你去不去?”

叶歌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下人,以眼神命人退下之后,这才皱眉道:“在我爹面前我不能碰剑,你一会儿最好连提也不要提。”

夏蕴吃了一惊,就连顾闲影也听出了问题来,出声问道:“叶家家主不知道你要参加碧霞峰大会的事情?”

叶歌沉默片刻,摇头:“他不需要知道。”

众人顿时明白,叶歌从一开始就是瞒着叶家家主在练剑,且在碧霞峰大会之前,他都不会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众人没有多说,气氛不知为何沉重了几分,正在这时大典便要开始,远处苏衡不知何时从青岚宗的地方回来了,正在人群中唤着师叔祖,顾闲影将花离交给戚桐,这才转身朝着人群中央处的阵法行去。

花离视线未曾自顾闲影的身上挪开,其他人也跟着往那处看去,见了苏衡与顾闲影低声交谈的模样,夏蕴忍不住问道:“戚桐长老,都说掌门突破境界修为大成,掌门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戚桐远远看着苏衡,端着酒杯眯眼道:“他啊,走了大运生死关头连破两境,现在已经到了真观境。”

“真观境?”夏蕴干脆在旁边坐了下来,连忙又道:“真观境是什么境?”

戚桐面上表情难言地看了夏蕴一眼,似乎觉得孺子十分不可教,倒是叶歌在旁边替他对夏蕴解释道:“真观境是上三境,分别是泰定、止戈、真观,如今实力在上三境及以上的,整个天下也只有百来人,能够上真观境的,更是寥寥无几。”

“就是很厉害了?”夏蕴被吓了一跳,连带着神情也兴奋起来。

戚桐好笑着道:“你只需要知道,这天底下现在能打得过苏衡的修行者,不超过十个。”

夏蕴连忙问:“那太师叔祖呢?”

戚桐凉凉道:“太师叔祖一个能打他两个。”

夏蕴惊叫起来:“差那么多?!”

戚桐摊手道:“高手之间的高下很难解释的,上一层境界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台阶,跟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你还小,将来见的人多了就明白了。”

两人聊到这里,却见叶歌始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花离身上,夏蕴连忙问道:“那花离前辈是什么境界?”

听见夏蕴这问话,就连戚桐也是神情变化一瞬,事实上自从那次花离出手救下苏衡之后,众人便已经知道这位花离前辈绝不会是普通人物,但若要说花离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就连戚桐也无法判断出来,所以不光是夏蕴,戚桐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灼灼视线,花离抬眼与之对视,却犹豫道:“我不懂你们说的境界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夏蕴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他还要开口询问,戚桐却适时将他给拦了下来,摇头道:“行了行了,别问了,大典都快开始了你还不回去?”

经过戚桐这么一提点,夏蕴回头一看,众人果然都落座到了自己的位置,夏家和叶家的人都已经寻了过来,夏蕴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下人往夏家的方向去,而也等到夏蕴与叶歌离开之后,戚桐才不紧不慢看了花离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震惊与疑惑。

这天底下的修行者都有境界之分,但有些特别的存在却是没有这种分别的,那些人被这人世称作是——仙。

35.三五章

就在说话之间, 祭剑大典已经正式开始。

三名白羽剑宗弟子托着三把长剑踏入人群之中, 便一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全场霎时寂静, 只剩下三名弟子行走的脚步声响。这三名弟子并非如今夏蕴叶歌一般的普通弟子, 而是与苏衡戚桐同辈的弟子。这些弟子没有继承长老之位, 也不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或游历天下, 或于山间修行, 极少回到白羽剑宗,而每年回到白羽剑宗便是为了祭剑大典。

顾闲影就站在人群中央,阵法的最中心,一身白衣裹着耀目的红, 眉眼间是与平日绝不相同的傲然气势。

白羽剑宗乃天下大派,白羽剑宗浩然气度纵然于今日依然存留在她的身上,烙印在她的骨血中,面对天下门派,白羽剑宗所展现的依然是身为天下道宗之首的勃然大气。

三名弟子已经捧着剑来到了顾闲影的面前,三把剑分别是昔年开山祖师长历真人之佩剑七星,四百余年前以身殉道的鸿叶真人之佩剑逢魔, 还有逍遥天下人世上下千年无人可敌的凤凛真人之佩剑度厄。

三把剑代表着昔日天下最为顶尖的强者, 也代表着白羽剑宗昔日的荣耀,纵然过去多年,依然存于心间。

就在场中所有人的注视之间, 顾闲影自三名弟子手中一一接过长剑, 郑重庄严将他们落在大阵中央。三柄代表着整个白羽剑宗的长剑拄落之际, 地上大阵方才显露真容,寂冷辉光自地面阵法每一道咒文与图纹间流溢而出,不过转瞬便升腾而起包裹阵中三把长剑。

长剑凌空,三道剑气冲天而起,有鹤唳于九霄之上。

七星浩然,逢魔严净,度厄狂狷肆意,三道剑气彻然通透笼罩剑宗群山,直指千秋岁月,顾闲影当先而立,面向三把长剑深深鞠下一躬。

几乎于此同时,似有萧瑟琴音响起,苍穹之上日头与云层似镶金边,数道光芒散落而下,正照于顾闲影身。

一瞬之间,场间众人皆已起身,纷纷拜下。

鹤唳不止,风声不止,明明光焰长久照耀于白羽山巅,直至三柄长剑缓缓落下,由顾闲影接住,再度被收于剑匣之内。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闲影目送三名白羽剑宗弟子托着宝剑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回到剑祠之内,她才终于回身对众人轻轻颔首,离开了那处阵法,朝着白羽剑宗众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人群直至此时方才恢复喧哗热闹,祭剑大典至此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各大门派的人们也开始寒暄起来,等待着接下来要开始的比试。

再过一月便是碧霞峰大会,正如同先前戚桐所说,这次祭剑大典上也会有各方门派弟子相互切磋,许多门派弟子都打算在这次的比试中试试对手深浅,然而各自却也都个怀着心思,不愿将最后的手段暴露而出。

一路经过其他门派,听了不少窃窃私语,顾闲影回到花离身旁时,见到他正在与白猫团团斗智斗勇,两者一人一爪子的相互试探着。顾闲影才刚走过来,戚桐就自觉的将团团抱了回去,笑着说道:“师叔祖,今日可要派咱们剑阁的弟子去试探试探其余门派?”

顾闲影看着远处各方跃跃欲试的弟子们,摇头笑道:“不必了,叶歌不能上场,夏蕴宫巍他们的身份又是如此,如今几大世家在场,他们若是上去了,其他人肯定不敢当真下手,倒不如让他们在下面看着,看别家弟子出手如何,等下个月比试也好有点防备。”

“师叔祖说得是。”戚桐揉着团团的脑袋,干脆往身后一靠,闲散慵懒地笑了起来:“那就没咱们白羽剑宗的事了,接着就看他们玩吧,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顾闲影也正有此意,与操心那群弟子的打斗相比,她更操心花离有没有觉得这场庆典太过无趣。

“一模一样的事情,每年都要做一次,是不是觉得很无聊?”顾闲影侧过身问道。

花离这时候正好和递了块糕点到顾闲影的面前,听完这话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景象。”他说到这里,不禁抬头望天际看去,似乎还能够看到先前剑气冲天时候的情景,他认真道:“不是无聊,阿闲做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顾闲影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微微一怔,继而才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她随手拈起刚才花离递来的糕点,尝了一口道:“好甜。”

花离听她这样说,立即又从桌上挑了好几块糕点过来,大有要将顾闲影肚子塞满的意思:“还有这个,这个,你都试试?”

顾闲影一一接下却没有吃,只笑问道:“你最喜欢哪种?”

花离竟然认真考虑了起来,然后指着其中一种道:“这个。”

“红豆糕。”说到这里,顾闲影想起来从前她第一次让花离下山,在山下的小镇上,花离就是捧着几块红豆糕回来找她的。她微翘起唇角,若有所指道:“红豆最相思。”

花离看着手中的糕点,喃喃着将顾闲影方才那话又说了一遍:“相思?”

“嗯。”顾闲影挑眼看着那边苏衡已经开始主持比试了,视线便也跟着挪了过去,其他门派的弟子都跟着上了台,倒是白羽剑宗一名弟子也没有。众人都说白羽剑宗从前每次碧霞峰大会好歹还会抽一个人过去挨顿打做做样子,如今连挨打的人也没了,似乎铁定了不去参加这次的碧霞峰大会。

顾闲影自然知道众人的说法,然而她却也没有去解释,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料不到,这次白羽剑宗竟然有五名参赛弟子。

年轻人的比试没有高深的修为比拼,也没有太厉害的勾心斗角,比划的大多是拳脚上的功夫,顾闲影早都看了几百年也,也没能够提起兴致,不过是为了自己那几名弟子看了看,没看多久就看出了门道来。既然看出了大概,便没有再看下去的意思,顾闲影看到这里,回头问身侧花离道:“会不会觉得困了?”

顾闲影知道对花离来说,这种打斗实在算得上是小打小闹,但谁想转过头去才发觉花离正看得十分入神,听顾闲影问起来,他才摇头道:“不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斗。”

顾闲影:“……”

大概他们海里打架动辄都是掀起滔天巨浪的吧,这点小风小浪他的确没法见到。

两人又看了小半日,花离觉得有意思顾闲影便陪他看,看着不知为何竟也觉得有了点意思,等到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顾闲影才又问道:“想不想去看焰火?”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再过不久就要入夜,花离听见顾闲影这么提议,不禁疑惑:“不是节日也有焰火吗?”花离上次见到焰火,还是花朝节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烟花的小鲛人回来后很是高兴的跟顾闲影比划了半天。

“祭剑大典就是节日。”顾闲影道:“而且这次的焰火会很不一样,所以我们得闲找个好位置。”

花离被顾闲影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当即点头道:“好,我们去看焰火。”

那边苏衡正走过来打算跟顾闲影说些什么,谁知才刚过来就看到顾闲影拉着花离高高兴兴往外走的模样,他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怎么也想不到师叔祖还有如此小孩心性的时候。

顾闲影自然不知道苏衡在后面怎么说,她拉着花离一路行至清池之畔,这才停下了脚步。

梨花林深处的清池头顶没有树木遮挡,仰头便是空旷天穹,天色早已经昏黄,远处还有各门派和世家子弟们谈天说地纵酒高歌的声音,说是祭剑大典,其实也算得上是整个天下一年一度的盛会,有人来切磋论道,有人来结交新友,还有人只为见见传闻中的高人曾经用过的那三把剑。所以这日夜里许多人都会在白羽剑宗住上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去。

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夜晚总会显得格外热闹。

“所以我很喜欢祭剑大典,每次这时候,我都会来清池看焰火,就坐在这里,他们热闹的声音就在那里。”顾闲影先是指了指面前这个池子,接着指了指远处喧闹声传来的方向。

顾闲影往身后靠去,后背靠着池畔巨树的树干,头顶有一篇稀落的树影,再往前就是大片开阔的天空,她喃喃道:“有悲欢有离合,有白头到老也有一见如故,有人力求天道,有人用情一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但他们都是真正活着的,活着真好啊。”

花离默然半晌,忽而问道:“为什么喜欢却不和他们一起,却要一个人来这里?”

顾闲影懒懒笑着没有开口。

因为远远看着旁人的热闹,她便能感觉到自己也是活着的,但她却不能够靠近,因为一旦走近她会发现自己与这热闹格格不入,根本没有半点的容身之地。

就这样就很好了,当然现在已经是最好了,她看着花离在黄昏之下轮廓清晰地面容,心中涌动着某种跳跃,如今仿佛已经真的活过来了。

天色渐渐晚了,两个人耐心等着天黑后的焰火,花离开始低头与清池中的小鱼聊天,没过多久,竟将池中一直睡觉的两只乌龟也叫了上来,原本冷清的池子因为这些小家伙竟然也显得热闹起来。

看着水里游动的红鲤们,波光与鱼鳞映着昏黄光色,顾闲影心念一动,指着这些绚烂光色道:“你看这像不像焰火?”

花离这才注意到顾闲影说的景象,惊讶点头:“像。”

顾闲影禁不住又笑,两人这般说说笑笑,似乎不过转瞬,天色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远处半空忽而鸣起一阵铿然声响,清池之畔的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便见夜空之上,数百道剑芒飞荡而出,浩瀚如星辰万丈,煌煌如峰海万里,剑光自白羽剑宗剑阁而起,直至九重云霄,正如同顾闲影所说,当真是焰火纷飞,浩荡无边。

花离早已站起身来,被这般无垠美景所震撼,眼底里闪烁着的全是剑辰光辉,震撼之色皆在脸上。

顾闲影却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她看的不是焰火,而是焰火之下花离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

剑芒拖长了影子划落在天边,这个过程用了很长的时间,顾闲影看花离也看了很长的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终于缓缓开口道:“剑宗弟子以剑为伴,剑不离身,人在剑在,所以人们相信昔年的前辈们离世之后,虽然听不见人们的话,却能够听懂剑的语言,能够感受到人们的剑意,所以祭剑大典,便是以剑祭往昔英魂。”

夜空早已重新平静下来,揉着远处的暖融灯火,花离回头看着顾闲影,点头轻声道:“他们一定能听见的。”

“是啊,我也相信。”

顾闲影柔声笑着,趁着花离失神之际,轻轻吻在了他的颊边。

花离红着脸看顾闲影,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奖励?”

“这不是奖励。”顾闲影摇头,用再认真不过的语气一字字说道:“是喜欢。”

说话之间,顾闲影已经抬手将花离往后推去,花离身后就是那株巨树,顾闲影早有预谋,这一推正好将他后背抵在了树干上。柳树因为顾闲影的动作微微晃动,垂下几许枝叶晃在眼前,将花离容颜半掩,树叶纷纷扬扬洒下,顾闲影轻轻拨开柳条,终于倾身有些发狠似地咬上了花离的唇。

等待有多长久呢,就好像置身于浩阔星海之中,前后顾盼,却遍寻不见来路与去路。顾闲影不知道自己沿途究竟走了多久多远,知晓的仅是她等待了数百年的一切,终于让她紧紧拽在了手里。

再也不必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早已明白花离的心意,也听过了她的承诺,但其实她想告诉花离,不需要什么承诺,他们如今在一起,将来在一起,皆不需要承诺,只凭本心便是。

她双眸泛红,是喜是泣,非悲非怨,她与花离唇齿相缠,各自的气息便交织在一起,渐渐错落成一场旖旎,滚烫与冰冷的两具身体紧紧相拥,水波的光纹映照在两人的身上,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之上,真实与幻梦此时都变得不再分明。

顾闲影感觉到花离的身体愈发柔软无力,衬着灯火颜色的眸子仿佛漾成了一泓秋水,她渐渐松开手,花离竟有些站立不稳地便要歪倒在一旁。顾闲影直至此时方才回神,想到花离从小生在深海之中,从未经历过这般事情,也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与她这摸爬滚打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自然不同,她眨了眨眼睛正打算循序渐进,才发觉花离已经涨红了脸朝着朝着她身后冲去。

水花霎时溅起,顾闲影回头之间,才发觉花离已经匆匆投进了湖里。

顾闲影:“……”

难道是她刚才太过粗暴,所以吓到了她家小鲛人?

她顿时哭笑不得,干脆在清池旁的石块上坐了下来,轻轻唤起了花离的名字。

池水清澈,纵然是夜里,仍然能够隐约看见一道身影正徘徊其中,顾闲影自然不能下去找他,只得耐心等着,等了许久方才见池水哗啦再响起水声,接着是花离小心翼翼冒出了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红红的直勾勾看着她。

“怎么了?”柔软的夜色中顾闲影也禁不住放柔了声音。

花离无奈沮丧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顾闲影憋着笑意,连忙阻止道:“诶你不能说这种话的,男人可不能说自己没用。”

花离将半张脸脸埋在水下,可怜兮兮半点没能够被顾闲影安慰到:“可是我真的很没用。”

顾闲影看着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目光在花离身上游走片刻,终于道:“你上来点。”

花离自然不会拒绝顾闲影,他模样看起来有些颓然犹豫,却仍是随着顾闲影的说法起身了些,好歹把整颗脑袋露出了水面,接着是上身,他衣摆在水中轻轻浮动,伸展着像是开绽的花,一道晶莹碧蓝的影子在她的身下微微晃动,翻搅着浅浅波澜。

顿时就连顾闲影都有些怔了,“尾巴?”

她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每个月只有一次吗?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事没事!”花离连忙解释,只是红着脸道:“就是刚才不小心没控制住就变回来了。”

顾闲影顿时止住了话声,像是没听明白花离的意思,等又反应了片刻才终于试探着问道:“……是因为我亲了你?”

花离眼见着又要臊得埋进水里了,顾闲影连忙伸手,花离这才无奈点了点头。

顾闲影紧抿着唇,也不管花离身上还沾着水,就这么抱住了他,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将脑袋埋在花离颈间,笑得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家花离,实在是太可爱了。

36.三六章

过了祭剑大典,白羽剑宗又回到了往日的模样, 只是天气比从前热了不止一点半点, 太阳明晃晃热腾腾挂在天上, 山上最后的一点水汽都被蒸干了,树叶蔫蔫挂在枝头,就连池水都已经给蒸得温热, 池中的鱼儿耐不住枯酷暑,烦躁地在池中游动。

这样的天气让剑阁中的众人多出了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人人都喜欢和花离挤在一起, 花离去哪人群就去哪,绝不离开他方圆十尺之内。

当然, 花离身旁的位置永远是留给顾闲影的, 这个谁也不敢抢,谁也抢不得。

练剑依然是练剑, 各门各派与各大世家离开之后, 剑阁弟子们依旧是剑阁弟子,纵然舍不得锦衣玉食的日子, 也须得为了一月后的碧霞峰大会而勤加练习。顾闲影已经将剑诀教给了众人, 剩下的便只是各自练习悟道, 走不得任何捷径。

大部分时候,顾闲影都会与弟子们交手指点几番,这样的交手自然没有使用任何修为, 不过是以巧制敌, 纵然如此, 依然难有人能够碰到她一片衣袂。弟子们为此不免灰心,但围观的苏衡与戚桐却笑,只道这群小子不识好歹,道是比他们厉害十倍的人来了也碰不着顾闲影的衣角,他们这个年纪能有这番功夫已经十分不错了。

而关于苏衡与戚桐究竟为什么天天来剑阁看弟子们练剑,自然是因为剑阁里有个能够降暑的花离。

说来苏衡甚至还说严天舒严长老也想来此降暑,可惜要忙的事情太多只得作罢。

有时候顾闲影闲暇下来,就会回到花离的身边坐下休息,每次回来的时候,花离都会为她递上早早准备好的茶水,然后笑着动作小心温柔地替她擦汗。

如此就是十来天过去,距离碧霞峰大会开始的日子越来越近,顾闲影却分明的感觉到了花离的异样。这日她同样喝着花离递过来的水,盯着花离却不开口,只是眉峰微微蹙起,模样若有所思。

花离看她神情,等了片刻终于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顾闲影轻叹一声,抬手抚了花离的脸颊,虽然指尖所触是惯常的冰冷,但总觉得那张脸失了血色,她问道:“最近身子可有不舒服?”

顾闲影不是不知道花离的鲛人体质,花离每月变成鲛人之前总有一段时间身子不适,但算算日子绝不该是现在才对。

听见顾闲影这番问话,花离明白了顾闲影的担忧,连忙摇头道:“没有,不是那样。”

顾闲影自然不信,这小鲛人为了不让人担心再不舒服也不会承认。

花离无奈道:“我只是觉得太热了有些不习惯。”

人人都道是花离身上冰凉,尤其是这炎炎夏日大家都爱往他身边站,顾闲影却忘了花离原本就是鲛人体质,纵然体温较常人要低上许多,但却也并不是不怕热,更或许他其实要比常人还不耐热才是。

然而春秋冬夏本就是四季伦常,花离在这白羽山住下,这样的酷暑便不能避免。

顾闲影突然觉得长路漫漫她从前想的果然还是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