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居然是教唆人去抢叶家闺女的亲,这婆子也太恶毒了吧?

还抢了叶家闺女一块价值千金的祖传玉佩?这也太无耻了!

这婆子是谁?把她揪出来,一定要她好看!

不得不说,叶清当年刷下的名声十分之好,再经过叶秋前段时间的努力洗白,乡亲们对她还是抱着更多的同情与尊敬。所以听差役们大致说了下案情,大家几乎是一边倒的相信,她说的全是事实。

这倒让站在人群之中的叶秋有点良心不安了。好吧,为了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她以后努力少说些谎。

而陶家杂货铺后头的小院里,陶七已然脸色铁青。就算是紧闭了门窗,可仍然挡不住外面汹涌的声浪。

“七郎,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迟早会给人认出来的。”一个年轻妇人哭哭啼啼,哭得陶七越发的心烦意乱。

“够了!”

可他这一吼,妻子只止了一瞬,却转身拉扯着陶七他娘的衣袖,更加大声啼哭起来,“婆婆,是你叫我娘…”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么?”陶七他娘恨不得把媳妇的嘴给撕了!

“我们有说不管么?你这样哭闹,有什么用?跟你娘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回去!”

陶七他娘骂退了媳妇,伤脑筋的看向儿子,“阿七,眼下可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陶七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恨得都想杀人了。

枉他神机妙算,布下这么好的一个局,却是让吴老四那个夯货生生做砸了。

要说砸了也就砸了,大不了再来一次。可谁知道叶秋竟然能告到亭舍去?

她告也就告了,反正他妻子娘家离得远,丈母娘也从没到八角镇露过面,根本没人认得,所以陶七原本是不担心的。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叶秋居然把他丈母娘给画下来了,还他娘的画得那么像!

丈母娘这几日虽除了办事,一向深居简出,可她总来家中看望过女儿外孙,总有几个左邻右舍瞧见的。万一他们举报出来,可如此是好?

虽说昨晚看情形不对,丈母娘跑来之时,他已经把人送走了,可要追究起来,不也是迟早的事?

陶七怕了,是真的怕了。

冷汗一阵一阵的从后背往外冒。他不是怕岳母被举报会怎么办,而是怕陶大老爷知道了,会生吞活剥了他!

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出决断。

“娘,把家里钱全拿出来,越多越好!”

“你要干什么?”

“买命!”

叶秋眼看镇上搜寻王婆子的热闹已起,也就要跟朱长富他们一道回村了。

忙活一夜,大家都累了,还有小地瓜,不知怎么哭闹着要她吧?

只是没想到,才出城,就遇到人了。

陶七什么也没说,把她叫到一边,就家里的钱匣子递了出去。

他虽然想得通透,知道比起钱财,还是性命要紧。可真等这么做时,眼睛还是不自觉的闭上了。

心疼啊!

这里可装着他大半个家当,得多久才能再攒起来?

叶秋接了,打开瞅瞅,“陶掌柜的,什么意思?”

陶七缩了手,犹不甘心的看一眼自家的旧钱匣子,冷着脸道,“叶姑娘何必明知故问?你既收了钱,也该去撤诉了吧?”

叶秋挑了挑眉,“陶掌柜既这么说,那个婆子是你派去的?”

陶七梗着脖子,态度生硬,“管她是不是,总之你去撤诉就对了。叶姑娘,我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不要做得太绝。你真以为没人敢动你?”

叶秋啧啧了两声,似笑非笑,“陶掌柜,我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明明你是来求我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的。却摆着个臭脸,端着个架子,好象我欠你的一般。你真以为,就凭你这副尊容,我会答应么?”

陶七猛地瞳仁一缩,狠狠瞪向她,“你可收了我的钱!”

叶秋嗤笑起来,秀美的手指头轻快的拍打着那只钱匣子,“那又怎样?你害我一场,就不该给点压惊费?”

“你!”陶七勃然大怒,才想上前抢钱,可叶秋已经高喊一声,“叔!”

然后把钱匣子高高的冲朱长富抛了过去。

别看朱长富年纪不小,身手却还不老,两只大手一捞,稳稳的把钱匣子接住了。听那里头银钱一响,老头就知道是什么了,笑眯眯的冲叶秋道,“收着了,放心吧。”

他身后还有三车的壮汉,就算是累了一夜,眼下都在车上横七竖八的补眠,也不是三车小花猫。

陶七没那个自信可以冲过去再把钱匣子抢回来,只怄得想吐血,“你们!”

叶秋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了几分,“陶掌柜的,你刚才说,做人不能做得太绝,这话我是同意的。可我想不通的是,你既然这么明白事理,为何在我第一次到你们店里来的时候,和你娘那样对我。后头又在吴老四的事上,这样算计我。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给自己留后路了吗?”

她上前半步,看着陶七的眼神就象看着一只死狗,“甚至直到如今,你还想狗仗人势的威胁我,逼我撤诉。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接受,你会怎样?”

陶七强撑的气势象是被根小针轻轻一扎,瞬间破了。

他的脸色开始发白,目光开始闪躲。

他当然知道,他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拿着大半家财来换叶秋高抬贵手了。

一旦丈母娘的事情被揭穿,陶家一定会拿他出来顶罪,他到时恐怕就是生不如死了!

小剧场:

地瓜:嘤嘤,还没人来救窝,桑心…

某人:(默默看着)

地瓜:(回看,无辜)你不是人,你是妖怪呀。

某人:(更深的默默)

第17章 初见

在叶秋作势离开时,陶七终于低头了。

虽然还有些甘心,可他仍是在叶秋身后单膝跪下,低下他一直傲慢的头颅,“叶姑娘,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吧。”

叶秋想了想,到底停下了脚步,“只要你愿意放过自己,没人能逼你去死。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有诚意的话,也不必老是跪来跪去的,当心把骨头都跪软了。”

陶七愣住了,眼中有难堪,有猜疑,却也有着一抹不容错失的感动。

叶秋望他笑了笑,“陶掌柜是聪明人,应该懂的。这样吧,我既收了你的钱,就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你若答得好,我允你从你家匣子里带走部分东西。”

可最后,当叶秋把钱匣子还回来时,陶七犹豫再三,还是收了手。

“叶姑娘说得对,我那样害你,这钱就当我给你赔罪吧。日后我若有什么事,求到姑娘头上时,还请姑娘不要记着从前的种种。”

这倒真是个聪明人。

叶秋干脆利落的收了钱,再不停留,上车回家。

她觉得自己还是蛮善良的,花点钱就能被收买,啧啧,这真是太经不起考验了。

而此时的陶家,刚刚拿钱打发走了郑亭长的陶宗名,脸黑如锅底。

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怎么出的问题?他交待去办事的人呢?

直到天黑,那些人才借着夜色的掩护,哭丧着脸回来,“…我们原一直跟着的,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把我们打晕了。又怕被人发现,一直躲到现在…”

居然会有人在暗中帮那丫头?

陶宗名盛怒之余,更加震惊。但也同时想到,要谁来背这口黑锅。

可他没想到的是,次日一早,陶七就留下封书信,借口走亲戚,带着一家人悄悄离开了八角镇,就此沓无音信。

这口黑锅,陶老爷眼下想甩出去,还得多动些脑筋了。

而当叶秋一行,筋疲力尽的赶回仙人村时,却惊闻一个噩耗。

“地瓜?我们没瞧见啊!”

“怎么会没瞧见?他不是偷着跟你们一起走了吗?”

“可没瞧见他啊!天哪,这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叶秋抚着额上突突直跳的青筋,想揍人屁股的心思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知道那小子是个不省心的,不知道他居然这么让人不省心!

这么个小不点,竟敢不声不响的跟着大人们跑去打群架。他是随身带着乌鸦嘴,不是带着大力金刚!

朱方氏急得号啕大哭,自责的都要给叶秋跪下了。

“是我!全是我没用,我没看住孩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他抵命!”

“你抵命有什么用?赶紧去找啊!”朱长富又急又气,不顾自己还肿着的瘸脚,又要去赶车。

“叔,你不能去了。”叶秋把他拦住,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那么颤抖,“大伙儿都太累了,赶紧歇歇吧。他应该走不远,说不定给吴家沟的人捡到了,正在人家家里呢,我去找找就是。”

可朱长富哪里肯听?

“你又不会赶车,还是得我去。”

“我也去!”朱方氏哭着就往车上爬。

叶秋正焦头烂额着,董二嫂噙着眼泪也站出来了,“婶子你就别去了,我陪叶家妹子去。让我家老二帮忙赶车,老三也跟上!”

董二不乐意。

昨晚他可是随着村里出了壮丁的,这会子正困得慌,想睡觉,哪里愿意去?

可董二嫂却下死劲掐了他一把,低喝道,“今儿你必须去!”

这是怎么了?

董二见婆娘气色不同往日,有些糊涂。

可叶秋瞟他一眼,却是求起旁人,“长富叔实在是走不了了,劳烦哪位会赶车的叔伯兄弟帮个忙吧,我记您一辈子的好。”

这话说得好几个疲倦之极的汉子又站出来了,连大娘却道,“你们不能去。”

她转头看向叶秋,“叶家丫头,你容婶子说句公道话。我知道你急,大伙儿也愿意帮你。可他们都熬一宿加半日了,再赶车就太危险了。芳嫂,让你家裙子帮帮她吧。”

众人微顿,随即目光齐唰唰落在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妇人,和她身后高个闺女的身上。

这位芳嫂是连家媳妇,可她薄命,嫁了两任丈夫,都不长命。但幸运的是,她给第二任丈夫生了个儿子,这才得以守着家中薄产,留在了仙人村。

至于她身后那个女儿,是前夫的。本姓花,小名裙子。已经快二十了,还没嫁人。原因无他,这姑娘跟她亲爹一样,是天生的哑巴,左半边脸上,又长着一块硕大的青黑色胎记,让人不喜。

但这闺女,却有一把子力气,连发脾气的犟牛都拉得住,是以连大娘才会推荐她。

朱方氏听得眼睛也亮了,“是啊,芳嫂,让你家裙子来帮帮忙吧。她力气大,一定能行的!”

芳嫂明显有些为难,“可我,我这闺女不会说话,万一把马车赶坏了…”

“不让她赔!”叶秋上前道,“好嫂子,求你让裙子妹妹帮帮我吧。我就地瓜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

半天没掉眼泪的她,在她面前,却落泪了。

再气那个小东西,她心里何尝不心疼,不着急?那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是她的命啊!

那样黑的天,小东西是怎么有胆子跑出来找她的?叶秋不能想,一想就心疼得要死,甚至无法呼吸。

看叶秋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直掉,裙子看得不忍心,冲她娘拍拍胸口,表示愿意试一试。

芳嫂也是个**,自然更能体谅叶秋对孩子的心,“那好,我让裙子跟你去试试!”

她看着手边的儿子,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舍得让他跟去当翻译,只拜托连大娘照看,自己跟着去当翻译了。

只要上车前,叶秋强拉着朱方氏的手,把她留了下来,“婶,我知道你急,也不是不让你去。可若我们都去了,等寻了地瓜回来,他吃什么喝什么呢?”

朱方氏眼泪直流,董二嫂也上前劝道,“秋儿说的是,家里不能没个人看着。婶子放心,外头有我们呢。你甭着急了,我们必把孩子给你带回来。这人去得多,车也跑不快的不是?”

朱方氏终于含泪放手了,“那你们一定得把地瓜带回来!”

叶秋点着头,再次坐上了马车。

朱长富手把手教裙子赶起了车,却是不肯下去,“我不赶车,我就在旁边盯着。秋儿你别再劝了,走吧。孩子他娘,你在家烧了热水热饭,等我们带孩子回来。赶紧应一声!”

嗳——

知他要讨个好兆头,朱方氏哽咽着,拖着长长哭腔应了。

朱长富一甩鞭子,马车又调头出村了。

这裙子虽瘦,却是力气极大,就算是头一次驾车,也把马儿拉得稳稳的。

可叶秋眼下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起来,但她又不好催,只能按下脾气,盯着前路。

只走出村口没一柱香的工夫,就见对面山梁上,翻过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人骑在大人的脖子上,那大人的肩头还扛着个巨大的猎物。

要不是青天白日,这远远看着,几乎让人疑心有什么山峭鬼魅跑出来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高的个子,这么大力气的人?

叶秋眼里还被泪水模糊着,看不真切。董二嫂眯了眯眼,也没瞧清。

只有赶车的裙子,已经眼尖的瞧见了。可她苦于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啊啊的拍打着身边的朱长富,不停的往前伸手。

朱长富眯起老花眼,仔细瞅了瞅那人脖子上的小孩子,忽地惊掉了,“嗳,那个,那个是地瓜?”

什么?

叶秋哭肿的眼睛立时瞪圆了。

她一骨碌就从车上站起,再一看那孩子头上两只熟悉的,灰扑扑的大圆耳朵,原本焦急无措,慌乱恐惧的心间,似是突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又似是从每根头发丝,每个毛孔里突然就涌进无穷的力量!

扛着猎物和孩子,走了许久,已经疲惫之极,**之极的男人,就见对面马车上,站起一个身形纤秀的蓝衣女子。

正巧,一阵风儿吹过,把厚厚的云层吹开,把遮着的太阳露了出来,洒下一地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