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钢刀劈进船浆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裂木声。

幸好船浆常年泡在水里。湿木头总是特别难被劈开,所以替叶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但叶秋却被那一击之力的惯性,反被船浆磕到了脑门上。

然后。整个人跟风中的树叶似的,直接从船上摔下来,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然后,给浪头一卷一推。整个人就不见了。

西秦京城,天师府的摘星楼里。

自从叶玄回来之后。办完了该办的事,就把自己关在楼顶上,摆了一个大阵。谁也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但都知道。这是件非常要紧的大事。

因为叶玄吩咐过,要是有人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擅闯摘星楼。格杀勿论。

可是今晚,就在刚刚。却有一只迷途的小鸟闯进他的大阵里,撞倒了一盏油灯,然后惊慌失措的拍着翅膀逃之夭夭了。

原本闭目坐在阵中护法的叶玄,一口心头血顿时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被毁的法阵,心中大乱。

难道这样,仍然护不住他的妹妹吗?

他明明给了她那样一个功德符,难道还不足以抵消缠绕她不放的厄运?

抬眼望天,却发现天象再一次乱了。

到底,这是出了什么事?

宜川渡口。

“娘!”

小地瓜声嘶力竭的喊着,却得不到滔滔河水的任何回应。

打斗已经停止了下来,因为小伍在看到那个头顶酸菜的三角眼对叶秋行凶后,已经干脆利落的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头目死了,底下的小兵自然是一盘散沙。

更何况小伍还出示了同州清水营的军牌,李雍的官比侯亮要大,他的军牌在整个西秦,要管制住这些小喽罗,完全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件事说起来,本是三角眼先起了贪心,违反军纪在先。

如果没有人作主,打死几个平民,也就罢了。可既然被撞破,又是上级官员,这些士兵们只要脑子没进水,都不会再反抗。

姓周的副队长咽了咽唾沫,过来请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小伍强压着怒火,派了两个李雍留下的亲兵,带着三角眼的尸首,和这个周副队长,还有剩下的士兵们一起去送粮了。

不管怎么说,大战关头,押运粮草都是头等大事。先得把这个任务完成了,然后他们剩下的人,才好去救人。

至于追究责任,那是下一步的事。

乔振抹一把脸上的汗道,“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人。这条水路我们兄弟熟,一旦找着了,就给送回仙人村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么多人,还有粮草猪仔羊羔什么的,不可能都在路上干耗着。

周副队长也帮忙说,“前方的战局听说不怎么好,乡亲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呸!连升一口浓痰吐他身上,满脸忿恨。

这时候倒是会讨好了,刚才打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会说话?

人家有靠山在前,周副队长也不敢发火。

早听说清水营里全是些杀人的魔王,小伍刚才那一刀砍得可是毫不手软,他还不想死,也没那个本事干得过小伍,只能乖乖认怂。

某马:有木有三更不敢保证,不过窝可以保证的是,男主没有死!

某猪:这个我也可以保证,女主也没有死!而且很快,有个重要男配要粗来了!

某马:那你兄弟还没替你报仇你记得不?

某猪:当然记得!下一章,就是瓜哥代我复仇记——论某蠢货的n种死法。

某马:这会不会多了点?哥悄悄教你一句话,死上千百遍,不如虐上千百遍。

某猪:谢谢。

某马:不客气,能告诉我是哪个男配要粗来么?

某猪:不剧透的猪才是好猪!哦也~~~某马:…

第153章 福大命大【粉红60+ 求票!】

因为事态已经得到控制,周副队长很快就要领着人走了。

可陶世荣想着自己被打劫了的几件贵重饰物,未免有些心疼,悄悄跟小伍道,“能不能帮忙把我的东西要回来?到时自会谢过兄弟。”

谢子晴收拾好了衣裳,也是一样的心思。她不好意思上前,扯着她哥去帮忙说话,“还有舍妹的几件首饰,毕竟是闺阁之物,流落在外,恐名声不雅。”

可她如今还有名声吗?

连升翻个白眼,那周副队长倒是乖觉,立即从死掉的三角眼身上搜出那两个小首饰包,殷勤的递给小伍。

可小伍接过首饰在手上掂了掂,斜睨了三人一眼,“这些东西也算是呈堂证物了,接着。”

他直接把东西扔给了要跟周副队长离开的两个清水营兄弟,“收好了,到时还请周副队长做个人证。”

等作完证,东西估计也就该财去人安乐了。眼看着这些东西都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没法回来了。陶世荣和谢子晴都在心疼,倒是谢子左没啥损失,暗劝了二人几句。

眼下这情势,就算是破财免灾吧。要是追究起叶秋落水的责任,可有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周副队长走了,这边乔振也组织人搬完了酸菜。

因刚才一番打斗,毁损了不少,徐三思原本要退些钱给他。可乔振却很仗义的道,“应该是我不好意思,连累了你们才对。要不是为了跟我做生意,你们也不至于遇上这一场无妄之灾。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些伤药给受伤的乡亲们用上。等我找到叶村长,再来探望你们。”

眼下这也真是没法子了,就算朱长富再想跟去找人,可叶秋不在,他就得挑起担子来。

打发了小伍连升和花裙子跟着乔振去寻人,这边他就要带着乡亲们赶紧回去了。

只谁也没想到,本来都说好的安排,却因为想不到的变数,又横生波折。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娘!”

小地瓜态度坚决的说着,自己从岸边顺着舢板,爬到了船上。

刚刚没人留意的时候,谁都没瞧见,他从口袋里掏出天师舅舅给的宝石,念念有词的扔进了河里。

叶天师的东西都不是凡品,这些宝石也都是曾经镶在法器上,沾染了法力的神圣之物。

叶秋以为神棍哥哥拿这些给儿子,是打弹珠玩,却不知叶玄曾经私下教过小地瓜一段经文,让他有事的时候,把这些宝石散掉,可以逢凶化吉。

要是叶秋知道这样的散财法,只怕要跺足捶胸的心痛死,可小地瓜散起来却毫无心理压力。

白毛舅舅说,这样的经文,只要连念七次,再大的灾厄也能化险为夷。

小地瓜还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所以他打算跟着船去找他娘,等他沿途散掉七颗宝石,估计就会找到他娘了。

小人儿就是这么乐观坚定。

这一点,叶秋坚决表示,儿子象自己。

可陶家人不乐意了,尤其谢子晴,生怕因为这小子作怪,连累得自己也走不成,企图哄他道,“你母亲都掉进河里了,也不知落到哪里。小地瓜听话,跟姨娘走。等他们找到你母亲,会送她回来的。乖,快过来。”

花裙子很气愤,本来就是这女人多嘴,才害得闹出这么大的一场祸事。如今叶秋掉进水里,这会子她反倒会来装好人了。她拉着小地瓜,让他别上她的当。

可小地瓜却摆出一副天真无辜样道,“那你过来牵我。”

谢子晴一听,还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越发装得温婉贤良的上前,就要去牵他,“真乖,跟姨娘走——啊!”

她也不知怎地,刚刚上了船,却是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河里。

那位置,那姿势,跟叶秋掉下去时,简直一模一样。

“快看!”乔振忙招呼着黑蛟帮的兄弟们上前了,不是欣赏谢子晴掉下去的英姿,而是看她被水流带往何方。

这对于他们待会儿的营救,可是个最鲜活生动的范例。

“妹妹!妹妹,快救人啊!”

岸上,只有谢子左还顾念着几分手足之情,是真心着急。

陶世荣看都懒得看过去一眼,就那种蠢女人,淹死了活该!

可这么多人在场,怎么也不会让谢子晴真的淹死在这里。

观察得差不多了,黑蛟帮一个兄弟才扔出绳索,把谢子晴捞了上来。

她灌了一肚子的水,人已经昏过去了。不过给那些粗鲁的水手压了几下肚腹,又吐出水,清醒过来,只是咳得厉害,又冷得直打喷嚏。

见她如此,乔振更加有信心了。

这样猝不及防的掉水,底下没有暗礁,叶秋最大的可能就是跟谢子晴一样,呛水晕过去了,这样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们顺着水流找下去,一定会找着人,只是这个时间可得抓紧了。要不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好人也受不了。

至于小地瓜,扯着小伍的衣摆,再次拿出李雍给他的铭牌。

好吧,小伍知道了,遵令就是。

只是就算他是在场之人当中,功夫最好的,也愣是没想明白,刚才谢子晴到底是怎么掉下水的?

唔,这个问题小地瓜决定还是暂时保密算了。

他只挥着小手,认真告诉朱长富,“阿爷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娘找回来的,你先好好的回去啊。”

看这么个小人儿还奶声奶气的说着这样安慰大人的话,朱长富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一阵感慨。

算了,让孩子去吧,毕竟是他亲娘,也很该他尽尽孝心的。

于是,乔振很快命人扬帆起锚,带着他的兄弟们和小地瓜走了。

徐三思望着船只远去的方向,怅然若失,又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真的能如小地瓜所言,把叶秋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天一点一点的亮了,可在东齐京郊三十里地的隐蔽密林里,依旧一片幽暗。

奋战了一夜的士兵们,都趁着这个难得的间隙包扎伤口,休养生息。

但所有的人,无不分出些心神,除了紧握着手中的刀枪,警惕着周遭的环境,也关注着唯一一顶帐篷里的动静。

因为那里的人,决定着他们,乃至他们家人的命运。

“叮”地一声脆响,是铁箭头从皮肉里挖出,扔在盔甲上的声音。

一个穿着土黄麻衣,样貌普通的青年沉稳的倒出烧酒,清洗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别说那个受伤的人疼得阵阵抽搐,就是看多了杀戮的铁蛋铁牛也不忍心的扭过头去。

这帮子东齐人实在是太缺德了!

用的箭头是带倒钩的不说,上面还淬了毒。如果这样的一箭射在那个皮娇肉嫩的小皇子身上,只怕早就去见他父皇了。

也亏得他们营长福大命大,从那虎口逃离出来,谁知就遇上这位了。

当伤口发黑的毒血被清洗干净,李雍也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得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眼前这青年时,愣了一愣。

“别说话。”土黄麻衣的青年男子十指灵活的一面给他上药,一面淡淡的嘲讽着,“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可不是听你跟我倾诉衷肠的。你那副虎骨不错,不过我还差几味药,回头去东齐皇宫帮我找找。”

铁牛听得一愣一愣的,东齐皇宫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才逃出来,这位就想回去了?

倒是铁蛋机灵,谄媚的道,“兰大夫,你就是想要什么,也得等我们营长好了再说啊…”

“他这不是好了吗?”被叫做兰大夫的男子嘲讽的瞟他一眼,“难道你要说,我兰阎罗手上治死了人?”

不敢,铁蛋给噎得顿时缩了脖子。

别看这位兰大夫年纪不大,却是举世闻名的杏林高手。真名如何,没人知道,世人都管他叫兰阎罗。

兰阎罗,难阎罗。

意思就是此人一出,连阎罗爷也感到为难。

当年,要不是李雍帮他到离国找到几味极珍罕的药村,也不会跟这位兰大夫攀上交情,并得他配了些上好的伤药。

只是这位兰大夫不是在定襄城么?李雍还早早就打发人去寻了他给叶秋治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这些话,铁蛋铁牛不敢问,连李雍暂时都不方便问。

但男人不问,却不表示他不能用不配合来表示自己的心意。

兰阎罗瞪这不听话的病人一眼,总算说了出来,“那个什么小妇人,我已经交待让阿坚去了。他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医术也还凑合。你少跟我瞪眼睛,我怕你啊?”

不过顿了一顿,他还是多说了几句,“要怪只能怪你通知我晚了些,这个季节正是东齐这边好几味药成熟的时间,那妇人又一时半会的死不了,我回去再看看就是。”

说到这儿,他又略带得意的轻哼一声,“要不是如此,怎么又救你一命?”

铁蛋低头默默。

那就是说,他们清水营又欠这位一份天大的人情了。不知道这回,他要打劫多少东西才够。

谁说行医者都是救死扶伤,良善有德的?

这位就是出了名的铁公鸡,爱财如命。别看他现在穿得朴素,那是因为出来采药才不得不如此。

这位兰大夫,不仅有举世闻名的医术,还有举世闻名的锦衣玉食,挥金如土。

唉,回头何渊那小子又得哭穷了。

唔…兴许这一回,还能到村长那儿去哭一哭?

冲数:地瓜,你怎么不用我教的经文?难道我们上清宫比不上天师府?我忧桑了。

地瓜:星星眼,你没告诉我,你教我的也可以用啊?

冲数:我没有说吗?是我没有说?泪!

地瓜:别哭,要不下回我爹出事,我再用这个吧。

冲数:你知道你爹是谁不?

地瓜:就是不知道,才用啊!我是不是很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