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就对这位突然杀出来的,李大营长的丈母娘还有媳妇,更觉不可思议。

小姑娘虽然不怎么懂事,但有一条是明白的。

李大营长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这对母女趁着他不在,跑来欺负她叶姨,回头不怕惹他不高兴?

才自想着这事,李大营长回来了。

眼看着叶秋为了嫁他忙忙碌碌,男人也不好坐享其成的不是?他昨日下山办了点事,没想到却突然听说义父家人找上门的消息。

这一家子,他太清楚是什么德性了。

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而他义父李容,若说是一条龙,却是生了一窝的蛇虫鼠蚁。

连他自己在世时都时常感叹,“莫不是我们李家祖坟多少代的功德,全出在我身上了?余下这些儿孙,也不知再过几代,才能出个象样些的人物。”

李雍觉得,义父天纵奇才,实属李家异类,而余下这些蛇虫鼠蚁,才是李家的本质。

不过皇帝也有三门草鞋亲,就算义父的妻儿老小再上不得台面,李雍这些年还是念着义父的恩情,对他们照拂有加。

只是他对他们的照拂是一回事。他们因此找上门来,尤其还找到叶秋跟前,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看到他进来。叶秋很不给面子的啪地一下摔了筷子,李雍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理解。

然后看着一脸媚笑,迎上来的李夫人和李芹,淡淡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二人脸上笑容一僵,李夫人赔笑道。“雍哥儿你说的什么话,这么久没见了…”

“我马上也要成亲了。往后恐怕不能再照顾你们一家了。”

男人干脆的态度,让母女俩同时愣了愣。然后,那个一直让人看不出年纪的李芹率先发难了,“你要娶那个公主还是谁都可以。但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叶秋心头一紧,怎么还有这一出?

李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承认了,“是,在义父去世的时候,我是答应过要照顾你们一家,你们家说要把你嫁我,我也同意了。不过你自己不愿意。另嫁他人了不是吗?”

“不是不是。”李夫人急忙摆手,“那是芹姐儿一时糊涂,给人骗了。过后她不是明白过来,一直等着你?”

李雍冷冷看着她们母女,“给人骗了,还会给人生下孩子?这些年一直偷偷养在双石铺的镇子上,还给那男人开了一家杂货铺子吧?”

李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这样的隐辛。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男人一直是知道的。

李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仍是强撑着道,“这事也怪不得芹姐儿,当年她上了当,已经后悔了。可那时大夫说她已经打不得胎,那汉子又缠着她不放,所以不得不出了几个钱,给他们一个安置。不过雍哥儿,你做人可要讲良心,芹儿她爹可是对你有大恩的,咱们又不求正妻之位,一个妾室难道你还容不下她么?”

李雍才要开口,忽地叶秋插嘴了,“容不下!有她没我,你看着办吧。”

鲁小凤震惊的看着瞬间化身母老虎,戳着李大营长胸膛,一脸尖酸刻薄的叶姨,“你看看她们身上穿的戴的是什么,再看看我身上穿的戴的是什么?姓李的,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你以后要是再敢不通过我,就给旁人一个子儿,别怪我跟你没完!”

叉腰发完脾气,叶大村长果断摔手走了。

走到门口,还特意撩开门帘,让里外人都看得到的补了句,“话说完了就让她们下山,我这地方不欢迎外客!”

啪,门帘重重摔下,一下惊醒了鲁小凤。

往日总觉得营长高冷不可侵犯,今日才知村长才是真霸气!这样的冰山面前,说甩脸子就甩脸子,这才是能当家的女英雄。

鲁小凤赶紧收拾碗筷,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留下男人望着自己胸口,眸光沉了沉,再看李家母女一眼,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留下还有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叫人说闲话么?

只是吩咐蹲在门边不远处的何渊,“回头把人送下山去。”

这,这是连个饭也不让人混上,就要开赶了?何大校尉更觉前途黑暗了。

好在庄林很快过来,给他塞了两张大饼,又端了碗热汤,“你就别叫屈啦,营长想办喜事,结果你把这些人给他招惹了来。没让你一路蛙跳着下山已经很够意思了,赶紧吃了喝了,快些滚吧。”

去你的!何渊大口喝着热汤,咬着大饼,作势踢了庄林一脚,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你当我乐意啊?要不是看在…从前的情面上,谁愿意招惹这些破事?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好生在家呆着,也不至于玷辱了…先人的一世英名。偏生不安分,今儿偷鸡摸狗,明儿招蜂惹蝶,简直把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屋里,李家母女听着他在那里指桑骂槐,又羞又气。偏生何渊没有指名道姓,骂的又件件都是事实,想去跟他吵闹吧,回头还要倚仗这些人,不敢得罪狠了。于是只得忍气吞声,收拾下山。

要不要与村长再战,暂且两说,只是饿了半日,仙人村半点茶水吃食也不招呼,别说何渊,她们也受不了了。

而那边,得到消息的冯辰香气得摔了杯子,“真是没用的东西!”

才一个回合就给人赶出村来,还能添什么堵?

某猪:营长居然有前妻!换攻!

某马:那怎么能是前妻?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办的混帐事而已。

某猪:你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表听,表听,表听!

某马:(果断拍晕),世界终于清静了,大家听我说啊…什么,猪要急救?还要马工呼吸?

第208章 这就是春天啊

“故上攻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保留得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从书上划过,冯辰香努力控制着火气,让自己别那么失态。

她当然知道,这段话的意思是对付敌人,应该先用计谋,再用外交,不行就派兵打仗,最最下等的才是直接披挂,打到人家老窝里去。

所以,她在离开西秦京城,返回南楚之前,已经打听了李容家的旧事,精心制定好了谋略,务必要破坏叶秋和李雍的感情。

办这件事,她甚至都没有亲自出面,不过是让身边下人把李雍和叶秋之事透露到李家,顿时就在李家掀起轩然大波。

就跟冯辰香之前所料到的一样,李家原本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庄户人家,李容在时,只知一味依赖李容,等到李容不在了,就一味的依赖李雍。

这些年,李雍对他们一家是真好,钱财上面从来没有吝啬过。他们家闹出些鸡飞狗跳的事情,也是李雍出手摆平。

当然,摆平这些事情,李雍也不是无条件的。总会让他们受到相应的教训,这也使得李家虽有些小奸小恶,但从不敢闹得太过分。

但是,总这么替李家收拾烂摊子,难道李雍就不会心生厌恶?

就跟一块牛皮癣似的,搁在那里虽不至于要人性命,但看着总是心烦。那当他心生厌恶时,难道不希望有个人能代他出手。解决这个大麻烦?

冯辰香自认处事高明,她放任李容家人来给叶秋添堵是其一,但更重要的。她还想借着此事,在叶秋处理不了之时,自己出手料理了李家,从而让李雍看清,到底谁才是真正适合他的良配。

可是,她料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果。

她没料到。叶秋竟然会用一种近乎泼妇的方式,快刀斩乱麻的就把这个麻烦给踢了出去。或许她这做法会为人诟病。但细细深思,却跟冯辰香之前所想,有一样的效力。

李家所倚仗的,无非是李容对李雍的恩情。

不论是为了当年的情份。还是名声,李雍都不适合直接去跟李家撕破脸,此时就需要有个人站出来,替他做这个恶人。

冯辰香之前想的是,凭借自己的身份压得李家不敢造次,但叶秋如今“恃宠而骄”,用这种“我就不讲理,我就不答应”的方式,无疑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坏人她做了。任是李家母女再埋怨,可就算传扬出去,也是她们自己理亏。碍不着李雍什么事。

毕竟娶了个小气媳妇,要管着家里的钱财用度,不许男人随便花,这话无论说到哪里去,都只能博人一笑而已。

况且女子掌内务,不也是天经地义么?

所以冯辰香就算恨得直咬牙。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琢磨着还能让李家母女怎么反扑。

仙人村。

叶秋可不知道李家母女背后还有如此高参。她方才那一小碗面,也就吃个半饱,这会子回屋,还想再吃。

只是眼看着男人不声不响的跟进来,坐下,一样端起筷子碗,叶秋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不声不响的多吃了两碗,然后——

撑着了。

“你这,是不是不舒服?”看她突然放下筷子,捂着胃,朱方氏关切的问。

叶秋没脸承认,只木着脸道,“没事,就是突然岔了气,揉揉就好了。”

“那可不能随便揉。”鲁大太太好心的道,“我从前也有过吃岔气的时候,结果揉着揉着,还揉吐了,还是倒碗热水你慢慢喝着吧。”

都吃撑了,哪里还喝得下?再喝估计要胃穿孔了吧?

叶秋僵着脸忍着胃里的难受,“不用了,我出去走走就行。”

忽地,旁边伸出一双手,“我陪你。”

方才她们说话的工夫,男人已经放下碗筷,擦干净了嘴角。眼下,一脸神清气爽的过来扶人,看着就气人,明明吃得比她还多,怎么就一点事没有呢?

“不要你扶!”

才自赌着气,想甩了手自己出去,未料男人抓紧了她的胳膊,淡淡道,“顺便,把李家的事情讲给你听。”

呃…叶秋甩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

要不还是听听?看这个男人要怎么巧舌如簧的给自己辩解。叶秋想起来就有气,就那个李芹,长那副模样,他是眼睛瞎了吗?究竟是看上人家什么了?

出门往后,满腹心事的叶大村长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捂着胃,被男人扶着走路的样子有多么奇怪,甚至连儿子从她面前不远处经过,都没有留意。

“地瓜,你娘。”鲁季贤看到了,停下来说。

地瓜自然也看到了,他还看到了营长叔叔,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扶着他娘。可那样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姨娘是有小弟弟了吗?”鲁季贤同样觉得奇怪。

别怪小孩子乱说话,抬头看,那条路上,鲁宗佑不正是以相同的姿势扶着朱青青,给朱德全送饭归来?

“我娘是有小弟弟了?”地瓜被问得有些不确定了。

他也知道他娘要和营长叔叔成亲了。以后,营长叔叔会是他爹。小地瓜对此谈不上什么抵触,但也没什么概念。

如果说,营长叔叔当了他爹,以后他就可以有个人可能跟鲁季贤对鲁宗佑一样撒娇,小地瓜还是很高兴的。可突然又要多出个弟弟,这让地瓜有点不淡定了。

村里大人有时开玩笑,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家里有了小弟弟就不疼你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了。小地瓜突然有了危机感,那他是要失宠了吗?

鲁季贤没跟上小地瓜飞速运转的小脑袋瓜,还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那是肯定的。男的女的成了亲,就会有小孩。象我们家,就是先有了我姐姐,然后有了我,现在还要有弟弟,也可能是妹妹了。”

“那,那有了弟弟妹妹。你爹娘会不会不喜欢你?”虽然心里很害怕,但小地瓜还是忐忑的问了出来。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没想到鲁季贤说,“我都长大了,又不是奶娃娃,才不稀罕喜不喜欢呢。”

可他嘴上说得这么满不在乎。但看着他爹小心翼翼护持着他娘的模样,忍不住小小的吸了下鼻子,忍住里面的酸气,“反正还有我姐,哼哼,她才是最大的,更没人喜欢了。再说,我还有大娘。”

不得不说,前些天鲁小凤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了。所以这些天,鲁季贤在他爹面前,变得特别的娇气。除了分隔日久的思念。还有一些出于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可能是想在那个会夺走宠爱的弟弟妹妹出来之前,多占些年纪最小的孩子的宠爱。

可这样的话,把小地瓜更加深切的打击到了。

呜呜,他没有姐,也没有哥。还没有大娘,要是娘真的生了小弟弟。不喜欢他这个可怜的老大了怎么办?

吃撑了的地瓜他娘暂时不清楚儿子的小心事,给男人扶着走了一段,感觉舒服了些的叶大村长,冷着脸开口问了,“说吧。”

都已经四下无人了,有什么话总可以说了吧?

男人看她一眼,没松手,继续拖着她往前走,叶秋才想发脾气,却在绕过这个弯的时候,忽地听到高高的草丛里,传来男人女人的细细喘息声。

叶大村长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仙人村一向民风淳朴,怎么如今尽出这种事?才想过去看看又是谁在那里败坏村风,男人却拽着她,走得更快了些。

这怎么能行?

叶秋才自恼怒的要上前一探究竟,草丛里的人自己出来了。

是村里的朱德明和他的正经媳妇,小两口脸上红扑扑的,明显是躲着亲热了一番,看向彼此的眼睛里都象是含着两汪水。

出来瞧见叶秋,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主动打起招呼,“村长,你们也出来走走啊。”

只那小眼神里,怎么充满了感同身受的理解?

叶大村长面皮僵了僵,她才不需要理解好不好?她出来才不是为了做这种事!

朱德明媳妇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但朱德明却是赔笑上前多说了几句,“村长,正好营长也在,能不能跟你们商量个事?如今我们几个不是分管着咱村后头的那些猪啊羊么?前些时天冷还好,如今天气暖和了,牲口长得快,老人们都说晚上最好能加顿料才上膘。可又怕把山里的狼啊什么的招来祸害了,您看是不是请营长给咱们分几顶帐篷,晚上好看着?”

这是想假公济私,晚上好跟媳妇幽会吧?

叶秋瞟这二人一眼,忽地想起之前新窑洞盖好时,朱德明他老娘也曾经来讨要过新房。说起他们家人多,确实是住不下,就算是朱德明成了亲,还得跟弟弟妹妹挤一间窑洞。不过是中间挂道布帘子了事,想来跟媳妇办事也是不方便的。要不,怎么会大白天的钻草丛呢?

不过这种事还真不好拒绝,叶秋往男人身上一瞟,“行吧,这事我跟李营长商量商量,看能匀出几顶来,你们再去拿。”

朱德明一听高兴坏了,连连道着谢,就拉着媳妇走了。还没走远就听见二人开始商量,分了帐篷是要把孩子带过来一起住,还是交给老人搁在家里。

叶大村长才自摇头感叹着,这就是春天啊,一个不察,就被人扯进草丛里了。

某猪:今天窝可以作证,作者昨天没聊天,打算写二更的。可下午写起一更后,晚上出去活动了下,回来却是又流鼻涕又打喷嚏的,象是感冒了。所以她赶紧去睡觉了,要是不感冒,明天争取早起,看能不能有二更。

某马:然后这样的春天,气温变化快,大家也要保重身体啊。

某猪:干嘛抢我台词?

某马:哥就抢了,怎么地,想打架?(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某猪:诅咒你妈生个二胎,不喜欢你!

某马:捂心,好恶毒…

第209章 小鲜肉

非礼勿动!说的就是你!

被拖进草丛的叶秋使劲掰开男人的手,狠狠甩了个小白眼,一脸正气的道,“你不是有话跟我说的吗?跑这儿来——”

在看清这里的环境后,正直的叶大村长突然卡壳了。

与她想象的阴暗旖旎不同,草丛这一边充满着温煦的阳光,碧绿的青草,还有鲜嫩绽放的小花,就象一个天然形成的小花园,甚至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草丛里搭了个窝。看见有外来者的闯入,不悦的叽喳几声,拍拍翅膀飞远了。

看男人一派光风霁月的坐下,叶秋突然为自己刚才的阴暗心理暗暗惭愧起来。可嘴上仍是要嫌弃的,嘀咕着道,“这样地方,怎么坐得?”

可话音才落,却是忽地被男人一把拉了下去。没让她坐地上,而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嘛?”叶秋耳根有些发热,想挣扎着起来,却被男人暗沉着眼眸说了声,“别乱动!”给吓住了。

再感受一下自己所坐的位置,咳咳,似乎颇为微妙。再抬头看看那青天白日,明晃晃的阳光,叶大村长老实不动了,不过心里却在吐槽,果然做人还是多思多想些的好。

“你,你有话就说吧。”否则就算阳光普照,叶秋也不确定身下那人会不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来。

“盖房子至少得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若是搭顶帐篷就很快了。”男人淡淡的语气。象是在商量什么一本正经的事情,可听出那言下之意的叶大村长,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这一定不是她想太多。分明是他想太多!

“没,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都答应地瓜了。拖太久,不好。”男人继续严肃的说着,手还很自然而然的,扶上了叶秋的腰。那熨贴的温度,自发自动的把叶村长反驳的话。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