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停顿得有点儿久。
他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应该和女生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是一样的，虚无缥缈，随意发挥，都是些胡扯的言论。
还能因为什么，想亲就亲了啊。
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说。
苏时抿唇想了想，越想越烦躁。
操……想打电话问苏临。
林茜一开始满怀期待，后来看他一直沉默，实在是忍不住催：“……有这么难吗？”
你还不是因为喜欢我？！
你个洁癖不喜欢我干嘛亲我？！
“你先说。”他突然开口。
“……？”林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什么她先说？
苏时换了个姿势，重新侧着躺下，把胳膊弯起来枕着，对她挑了一下眉，“林茜，你是失忆了？”
“……？”
“刚才我睡觉，”他很好心地提醒：“不是你先亲的我？”
日………好像是哦。
……又一次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没谁了。
林茜想起刚才的场景，脸有些发热，她梗着脖子控诉：“那你为什么装睡！”
要是他是被碰醒的，之前摸他的时候他怎么不醒？！
假如她刚碰上去他就睁眼了，还怎么可能有后面的事？
“我之前动你你都没反应！”林茜越想越气，“你要是有反应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偷亲你啊！
对比起她的激动，苏时看起来很悠哉。
他“哦”了一声，特别欠揍地反问她：“那怪我咯？”
“……”
林茜无话可说，他接着用那种很欠揍地调调说：“我本来也没睡，我没反应，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胆子有多大。”
顿了顿，他又笑了，自问自答道：“是挺大的。”
“……”
林茜被他说得老脸滚烫。
胆子很大的林茜决定豁出去了，“那反正我就是亲了！你……你也亲回来了，我们扯平了。”
“……”
苏时一阵无语。
扯平个屁啊。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逼……”
“……”
林茜十分不乐意：“你说谁傻——”
话说到一半被他打断。
苏时看着她，重新抬手覆在她头上，像是揉小动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发顶，酥酥麻麻的，特别舒服。
“没事，”他说：“傻逼我也喜欢。”
“……”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害羞还是继续生气了。
为什么被告白还一定要说她傻逼呢！
“我要是人精的话……”她很不服气地哼哼两声：“我早就不是单身了，也轮不到你。”
苏时没有接她的话。
他的手也没拿走，还在动她的头发。
客厅很大，很静谧，刚刚的对话……又是那样的。
林茜终于体会到了小说和电视剧里那种名为“暧昧”的气氛，也终于体会了一次“空气里有甜味”是怎么个甜法。
苏时因为刚才换了个姿势，重新侧躺在沙发上，这个角度和姿势，他就像在给她顺毛一样——呸，什么顺毛，她又不是宠物！
林茜看着他脸上的笑慢慢淡了，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其实，她虽然平时里也总被颜值吸引，被他挑刺的时候也会走神儿盯着他的脸胡乱“嗯嗯嗯”，但是那应该只算是停留在花痴层面。
毕竟苏时穿着西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指点江山，那个架势是很有距离感的。
就像她喜欢明星，追星，喜欢但不会有想跟他在一起这种心理。
……刚才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换了睡衣，还是因为刚刚他说的话，还是因为……她喝了酒。
觉得这个人好像没有平时那么难以靠近了。
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所以她现在这是……被总裁表白了……吧。
虽然过程有些崎岖和羞耻，还莫名背上了傻逼的称号，而且应该算是她主动的……
但他的确说了喜欢她啊。
只是这么一想，林茜觉得自己的少女心一直在冒泡泡，粉红色的那种，身心都快飘起来了。
苏时到是没有感受到什么泡泡，手上的头发很顺滑，摸起来手感很好，看她好像挺舒服的样子，他也就一直没松手。
林茜的姿势几经转变，已经成了跪坐在地上。
沙发很长很宽，她往前挪了挪膝盖，胳膊还有空间交叠着放在沙发边缘，她的姿势像个小学生，眨了两下眼睛，“喂，苏大总裁。”
苏时一愣。
这个称呼她平时开玩笑，或者不情不愿给他做什么事的时候也会说。
“怎么了？”
她下一句话更让人猝不及防：“我也喜欢你。”
“……”
她义正辞严：“虽然我单身这么多年，也没有表过白，但是我做人堂堂正正，表白也是这样，我一定不会做那种告个白还要拐弯抹角，骂人家傻逼什么的事。”
这指向性很明显了。
拐弯抹角的苏大总裁：“……”
说完那番话，林茜的声音又小下来：“那个……那我们现在是不是……那什么呀？”
“什么？”
“就是……谈恋爱……啊？”
苏时又愣了几秒。
白也告了，亲都亲了，这还不是什么是啊。
他就点了点头。
头点到一半的时候——
他看着林茜突然直起身，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她伸出两只手，啪地一下贴上了他的脸。
力道不大，但是很突然。
她手心的温度比他的脸要高，苏时感受了一会儿，她的手指已经开始移动。
“你干——”
“我想摸好久了！”林茜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每次去你办公室见到你都觉得你皮肤超级好，但是那时候你是我上司嘛，我说我想摸怕你打我。”
“我现在也是你上司。”苏时强调。
“可是你还是我男朋友啊，”她理所当然，“嘻嘻，所以被女朋友摸，天经地义。”
“……”
“男朋友“三个字从林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等他想明白，林茜又捏了捏他的脸，她离得更近了，“诶……真神奇哦，你平时会不会敷面膜啊？为什么皮肤这——么好的？”
“……不。”谁他妈敷面膜。
“好吧。”她点点头，手离开他的脸颊，却转而覆上鼻梁。
还捏了捏。
林茜哇：“你的鼻子也是真的……”
苏时：“……”
林茜：“其实想想，苏临长得也特别不真实，你们家基因也太好了吧……”
她话里话外是毫不遮掩的羡慕，“你俩要是出道绝对能火。”
苏时：“……”
林茜越说越兴奋：“你们可以艹哥哥弟弟的人设，cp粉颜粉能直接遍布全国了！你俩一同框自拍就上热搜你信不信？”
苏时：“……………？”
这是在扯什么？
他忍不住了。
苏时起身坐直，抓住她两只作乱的手，直视她：“你好好说话。”
林茜安静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直接消声了。
于是他又开始反思是不是应该让她继续说，毕竟她平时也是有点话痨，说的话也都不怎么过脑。
苏时刚松开她的手，林茜突然站起来直接坐到了他旁边，沙发往下一沉。
他转头，还没看清她的脸，直接被迎面抱上来。
苏时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香沁入肺腑，随后，他感受到脖颈处挨上来热热的皮肤。
应该是……她的脸。
“我一开心就管不住嘴。”林茜的胳膊放在他肩膀上，微微收紧，她在他耳边很小声的说：“……毕竟我第一次谈恋爱诶……而且是跟你。”
她的声音更小了，听起来特别不好意思，她的脸蹭了蹭，“嘻嘻……所以太高兴了，你体谅一下吧。”
我第一次谈恋爱，而且是跟你。
太高兴了。
苏时觉得之前吃的胃药好像一瞬间生效了一样。
所有的感官都淡了，只有怀抱里的身体是触感清晰的，只剩胸口处的心跳愈演愈烈。
他很慢地抬起手，回抱住她的腰。
“喂。”
“嗯？”
“你胃还疼吗？”
“还好。”
“那一会粥好了，你吃完了早点——啊！！”
林茜说着说着，突然叫了一声，音量放大了好几倍，而且就在他的耳边。
苏时被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问，林茜挣脱开他的怀抱，一个字也不说就要爬下沙发。
苏时从刚才她的吼声中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毫无疑义的叫声。
“……”什么鬼。
苏时皱眉：“你到底——”
“粥！粥啊！！”林茜崩溃了：“卧槽我脑子是进水了吗这都多久了粥早他妈糊了吧——！！！”
“………”
那锅粥不负她望，果然糊了。
林茜尝试着刷锅底的时候，咖啡色的米粒顽固地粘着电饭煲内胆，她之前只是想去客厅探望和慰问一下苏大总裁，想着一会儿就回来了，也没设置定时。
唉。
毕竟谁能想到慰问着慰问着就脱单了呢？
林茜对糊掉的锅底束手无策，而且味道也难闻，她干脆用了另外一个锅重新开始煮。
全程都在哼小曲。
她没看过两人刚到他家的时候是几点，也不知道刚才腻腻歪歪了多久，但是等她真正做完“加班”任务，苏时吃到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她晚上虽然喝得多，吃得也多，一点儿都不饿，所以就坐在餐桌另一边看着他吃。
美人果然是做什么都美，林茜看着苏时的侧脸，欣赏了一会儿又往下移，觉得他拿着瓷勺的手指都太修长太好看了吧。
她突然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疼昏了头才会变成刚才那样。
花痴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吃完了，林茜于是又观赏了美人擦嘴等一系列动作，最后，美人朝她看过来，笑得倾倒众生：“好看？”
她也不想要脸了——反正她喝酒了，今晚所有不合理的举动都因为她林茜喝酒了！
林茜很给面子地点头：“贼几把好看！”
“……”听到她夸张的语气，苏时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再次看向笑得没心没肺的某人：“你今晚睡这吧。”
“……”林茜的笑僵在脸上。
刚才煮粥的时候其实就有想过，磨蹭到这个时间地铁什么的都停了，打车的话……不太适合自己一个人回去。
虽然她也很是好奇和期待那什么。
但是刚刚确认的情侣关系，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毕竟现实生活还是跟小黄文不能比啊！
苏时就好像看穿她的想法一样，语速很慢地补充了两个字：“客房。”
“……”一下子说完会死吗？
林茜松了口气，又隐约有点儿失望，她瞪了他一眼：“哦！”
“……”苏时的表情变的玩味，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之前额头上的汗也都消下去，说得话越来越噎人：“你怎么一脸的失望？”
“……”
“你不想睡客房？”他挑了一下眉。
林茜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不小，梗着脖子犟：“谁不想了！谁一脸失望了！苏时——”
苏时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偏偏脸颊都是粉嫩的，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换来激烈的反抗。
说来他也觉得奇怪，林茜长得很标致，不是现代常见的那种标志，是带着点儿古典美的好看，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特别有欺骗性。
第一次见面他也被外表给骗了。
后来才发现，原来这副皮囊下面，住着一只……一只什么他也形容不出来，总而言之是个挺复杂的灵魂。
苏时平时在公司里见到最多的是林茜翻白眼的样子，让她干什么她不服气，但是又不敢真的说出来，一边给他办了又一边暗地里哼哧哼哧地瞪他。
其实他都知道。
他也想过，是不是他真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和好开玩笑，这姑娘怎么一点儿都不怕他这总裁的。
但是后来又觉得……可能，是有感觉的吧。
有个词叫有恃无恐。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是什么样的语气、眼神，是真生气还是逗她，她不傻，应该都知道。
毕竟喜欢这种事，怎么能藏得住。
住了周五晚上，林茜又赖在苏时家舒舒服服住了周六一整天周日的白天。
苏时第二天就恢复差不多了，但两人还是没出门，反正也有饭菜可以做，就一直在家里。
这两天，林茜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谈恋爱真是太恐怖了。
亲着亲着，还没觉出来怎么样呢，时间就飞走了。
腻歪在一块的时候评分再高的电影、他家电视屏幕再大音响再好，也没有男朋友有吸引力——男主还不如他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