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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舒甜看原弯弯全程后脑勺对着这边,她又戳了一下江译,“火?是怎么来的?”

“……那不是火。”江译的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说:“是灯,仿篝火的灯,老马去借的。”

“………”

舒甜重新观察了一下。

乍一看,那火简直像是真的一样还带跳跃的,而且现在夜幕降临,视力再好也不太能分辨。

再继续看的话……每次跳跃的高度都一样、颜色也一样、范围也没有扩大。

……还真是灯。

太优秀了吧,现在真是仿什么的都有了。

“来来来,篝火晚会啊,我是语文老师,咱们哪今晚第一轮,给大家讲故事,最后投票,讲得好的有奖励,讲得差的有惩罚。”

“全靠自觉啊,我看咱们班人这么活跃,故事肯定一套一套的,能讲的千万别藏着掖着,”马东立笑眯眯:“我太期待了,来,谁要当第一个?”

舒甜还盯着那团火。

盯着盯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手直接拍上身边的人:“江译哥哥,你是不是……”

顿了顿,她压了一下声音,凑近了他一点:“我记得,你有夜盲症来着?”

“…………”

江译点了点头:“啊,是。”

“那你——”能看清吗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

讲故事的是宋林。也是,班长的确是应该起带头作用。

“故事很无聊,大家随便听一听。”班长声音不大,但清润沉稳,“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诶——班长你这不是无聊!你这是太土了吧!这都讲多少遍了!”

“就是啊,”闻人一的声音也出现了:“庙里有个啥!不就是老中小仨和尚么!”

“你们让我往下讲。”宋林也不生气,接着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只鬼。”

“………”

四周重新静谧。

明明什么都还没讲呢,“鬼”字一出,舒甜心里也“咯噔”一声。

卧槽这个也太不走套路了吧!

有胆小的女生已经开始问“班长这故事可不可怕啊?可怕你别往下讲了,打住就行!”

宋林笑:“不可怕,很无聊的。”

有一个男生突然说:“宋林你丫够了吧!我每次犯困,你给我讲那些鬼故事一个比一个恐怖!老子一个从来不怕鬼的大老爷们被你弄的整天疑神疑鬼,你在这儿骗谁呢!”

男生是宋林同桌。

这句话给大家弄炸了。

在一众男生起哄着“讲”和女生们的“不讲”中,马东立说了句公道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有氛围,鬼故事也是故事嘛,大家听个乐呵就行,胆小的往我这儿来坐,老师坐镇,你看有没有鬼敢来!”

还真有女生跑到马东立身边坐了。

这话相当于肯定了宋林讲这个的意愿。

等所有人再度安静下来,宋林接着说:“这只鬼一直没有出过庙,因为它死前是一名和尚。”

舒甜分了个神。

她想起自己刚才问的话还没个结果。

这么黑,光都很弱,他看不见的话……

一片安静之中,她伸手想像之前一样戳他胳膊——

却好像,触到了手。

有些潮湿。

有汗。

舒甜愣住。

她很快领悟,唰地转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看不见是吗?”

黑暗中,江译的轮廓顿住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舒甜咬了咬唇,想到他手心的潮湿,忍不住又问:“你……害怕鬼故事么?”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还是问问吧。

问完了也放心——

“嗯。”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怕。”

“……”

舒甜没想到他会说的是这个答案。

......怕鬼这东西,该怎么办?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手上突然一紧。

她的手在两人之间,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被他抓住,很牢固的。

她听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的哑,“这样,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性感江译,在线怕鬼。

——江大佬,一个日天日地却为了追媳妇就不要脸地决定让自己夜盲并怕鬼的杰出高中生。

假如小蘑菇有幸看见的话,应该是:QAQ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他们又那个了啊啊啊啊我死辽呜呜呜呜!!

#闻人一:你怕个吉儿鬼:)#

晚了!但是我今天七千多字!!!!而且今天这么杰出,是不是可以不杀我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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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颗糖

经过马导同意, 宋林重新开始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只鬼”的开头。

平常听宋林整顿纪律的时候嗓门也不大, 都是笑着象征性说两声“同学们都回位了要上课了”,然后就自己下讲台。

总的来说, 这人不愧是马东立选出来的得力小助手,跟马东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佛系管教法。

宋林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到耳朵里, 配上山上丛林这种阴森森冷兮兮的气氛,居然非常的起范儿。

然而舒甜一个字都没听清。

可以吗?

以吗?

……吗?

这句话就像是有回声一样, 在她耳边荡啊荡啊荡来荡去,围绕着头部,跟3d环绕音响一个效果。

舒甜长这么大以来, 除了幼儿园那段屁也不记得的日子,再除了家里长辈之外,她拉过的异性的手, 应该有且只有江译一个人的。

男生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虽然掌心有一丝潮意, 但并不明显,能感觉得到他手上的皮肤很光滑, 拉住她的手指很长,江译没有用多大力气, 就那么松松地——与其说是拉, 不如说是勾着她的手。

可能因为出了一点点的汗, 他的手比她的温度要凉一些,贴着特别舒服。

对了,他刚才说什么?

好像是问她, 这样可以么。

舒甜转过头,视线慢慢聚焦到他脸上。

天色越来越暗,江译融在夜色的里的轮廓看不分明,但离得近了,舒甜还是能分清他的鼻子嘴在哪儿。

最显眼的是那双桃花眼,映着不远处的假篝火,微微闪着光,若隐若现。

她想说“可以”,刚张开嘴——

手上突然紧了紧。

他勾着她的手,加重力道握了握,应该是看她沉默久了,所以催促。

催促也只用了一个字,一个单音节:

——“嗯?”

声音虽然不大,但少年从鼻腔里发出的这个“嗯”格外有磁性,尾音拖着,到最后微微上扬。

舒甜听到的那一瞬间。

就好像有股细小的电流,顺着耳道直接传递到头顶——毫不夸张。

舒甜拼命忍住想要去揉头发的冲动。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神仙嗓子?嗯一声就给她嗯得头皮发麻了?还是因为她孤陋寡闻没见过世面???

舒甜决定回家之后多听点声优广播剧磨磨耳朵。

这也太丢人了。

面无表情地想完这件事,她似乎听到了很微弱的、因为笑而带出来的那种气息声。

不太真切、一晃而过。

在这样寂静而暗色的夜里,像一根小羽毛挠在你心上,就那么一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吊着胃口。

唾液莫名其妙地开始在口腔内分泌。

“嗯,”舒甜顿了顿,继续刚才就想说出口的话:“……可以的啊。”

她有点儿恍惚。

他们的确关系好,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那也是半路一起长到大的;虽然中间有两年多没见面,那也不是断了联系,只是没见到人而已,可以说是感情一直在。

所以他们比平常的同学、朋友关系都要好都要亲密,是肯定的,但是——

今天这一天,有点儿亲密得太密集了吧。

而且她为什么接受得这么坦然呢?

上午的时候,是靠着肩膀睡觉。

现在……又拉手。

江译应该是觉得,害怕鬼的时候拽着一个活人会不害怕吧——而且他还夜盲。

江译哥哥小时候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姚月她们总挂在嘴边的日天日地虽然夸张了些,但也不是不沾边。

堂堂大佬,居然怕鬼怕黑。

舒甜脑子里莫名出现一个小剧场,江大佬叼着根烟,很酷炫狂拽地去打架,然后对方突然把灯给灭了,还带着死人脸面具。

然后大佬嘴里的烟吧唧就掉在地上,脸色煞白,瞬间变成小可怜。

天啊怎么莫名觉得好可爱——等等。

停。

舒甜你又开始了。

……可爱个屁!不要再给人家脑补了啊!!!

舒甜面无表情,还没在心里吐槽完自己——

“卧槽!!!”

“啊——!!!”

不知道宋林讲到了什么地方,不少人同时发出惊呼,身边的原弯弯那简直快可以称之为是尖叫了——“妈妈妈妈啊啊啊我要回家!!”

舒甜:?

四周好像变得更暗了点儿,舒甜把头转向原弯弯的方向,叫了她一声:“弯弯,怎么了怎么了?”

“……那个,那个,”原弯弯还没回过神来,话都说不利索:“宋林讲到,那只鬼很讨厌亮着的灯,每晚固定一个时间下山,经过的地方都不会有亮光。”

“下山时间就是……就是现在这个时间。”原弯弯的声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惊恐:“然后他刚说完,咱们仿篝火的那个灯……突然就灭了。”

“………”

可能是没听第一手讲述的缘故,舒甜的内心居然毫无波澜。

她还想再说什么,眼前闪过一道光,篝火重新亮起来。

班里直接炸了——

“卧槽这他妈是不是意味着来了又走了啊?”

“我的天我太害怕了呜呜呜呜别讲了好不好……”

“啊啊啊你别挨着老子!操!吓我一跳!”

“……”

……

不得不说,结合着那个故事,的确是越想越诡异。

舒甜忍不住回握了一下江译,微微用了点力——他肯定要吓死了。

虽然她不怕,但她也就能给他这点儿安慰。

江译没说话。

但是她回握过去的时候,他特别明显地整个人僵了一下。

这是什么反应呢?

也算是……收到了她的安慰?

舒甜就这么在暗处跟大佬偷偷摸摸地拉着手给他精神上的支撑,口头还得安慰着原弯弯,忙得不行。

眼看着大家鬼哭狼嚎得越来越真情实感,马东立慢悠悠地拍了拍手,出声道:“那个,同学们,安静一下。”

“刚才那个灯啊,是我不小心碰了开关,不关人家鬼什么事儿,别瞎想啊你们。”马东立语速很缓慢地说。

???

舒甜:“…………”

七班同学:“…………”

哦。

那你不立刻说?

等我们哭完了才说?

您怎么就那么会挑时间摁呢。

宋林无疑是今晚最成功的人。

全班四十个人里,有十九个女生被他吓到,甚至包括胆大包天的原弯弯。

十八个男生也被他吓到,但心理承受能力较强,没怎么表现出来。

只剩下四个人没有被荼毒。

除了宋林自己、马东立、还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那一男一女也并不是胆子大,只是单纯地——一个字儿都没听进耳里而已。

本来篝火晚会是第一项的,被这么一搞,谁也不想再往下待了,这就直接成了最后一项。

马东立看在座的人都无心听什么故事了,从野餐布上面站起来,整顿了下纪律说:“咱们看过行程表上的应该有印象啊,这山上有几家客栈,不光可以住宿,也有给来野营的人专门提供洗澡服务,”说到这,基本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来了也好几回了,每次都去洗,除了贵点没别的毛病。”

“当然啦,洗不洗的看你们自己,老师说句实话,一天不洗澡也不能死,啊,你要是觉得你不洗浑身难受你就去,不难受的,直接回帐篷里头玩儿就行。”

马东立说一人一百块钱,干净卫生,虽然听起来跟抢钱一样,但的确只有这家提供洗澡服务。

他说的这些之前群文件里都有,所以大家一点都不惊讶。统计完人数,等所有人回去拿包,马东立举着小旗子带队去客栈。

舒甜本来想跟原弯弯和姚月她们一块走,结果这俩人看见后面有江译和闻人一,姚月直接上去把闻人一拽走了,边跑边喊:“甜啊我们先走啦!你慢慢啊!!!”

“哈哈哈哈哈走咯!”

舒甜:“………”

她们三个通常都是晃荡在队伍的最末尾,这么一来。

就剩下她和江译了。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走远的三人,舒甜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两人站在原地就这么对视了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