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胖姐,什么时候结婚,可得通知我们!”“就是啊,我们还等着吃喜糖呢。”“将来生了混血宝贝可别忘了我们。”

女员工阴阳怪腔的奉承着,背后却是另一张嘴脸,“哼,就凭她还想能找个混血帅哥?有男人肯要她都稀奇!”“要我说,那混血八成是她花钱租来的,就跟齐天大剩一样整天自己买花送自己,硬要装得多有男人缘似的。”“那倒不一定,也许是牛郎呢,你也知道现在外国穷光蛋都跑中国来…”

杨帆推开厕所门,一群女员工已擦着厚厚的粉底扭动小蛮腰离开,她独自站在镜子前吐了口气,她不是不生气,而是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也就麻木了。

正如读书时杨帆每日跑去找陈渺路,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前仆后继的女孩子都会被人怀疑,惟独杨帆,大家皆认为她当真是为了所谓的社团工作,永远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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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居的男友有八分之一的瑞士血统?”师月整日对李政一兴趣极浓厚。

杨帆盛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师月却掏出手机搜索了半天念给杨帆听,“从基因的角度来讲,欧亚混血一般只会产生黑眼睛,他父母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杨帆依稀记得在黑白记忆中,李政一的母亲是个极美的女子,却也是个疯狂可怕的女人,“我从没见过他爸,他妈倒是黑眼睛,不像混血。”

“那混血的一定是他爸,我再念给你听哦,绿色眼睛构成欧亚混血很难,因为它需要少量黄色的虹膜色素上皮细胞以及拥有蓝色反光的虹膜胶原质,而且光线要能够透过上皮细胞到达胶原质层,然后反射出来。”杨帆听着师月罗里吧嗦说了一堆。

“额,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白痴啊,这样以后你们的孩子只能是黑眼睛了!”师月拿筷子敲着菜盘大声嚷嚷着,以至邻桌不断瞥向他们。

“我再说一遍,我跟李政一没关系,他只是小时候我家的邻居!”师月听着却爱答不理的用筷子另一端挑出饭菜中的苍蝇,一只只细小的躯体被她抖出餐盘,杨帆瞧着师月的动作不由一怔,她低头看自己见底的餐盘竟毫无一只苍蝇,不由反胃的恶心起来,“妈的,怎么没见到苍蝇!”

杨帆的脸瞬间吓得青紫,慌伸手朝嘴里抠起来,“胖姐,别抠了,快看快看!”师月猛然使劲晃起杨帆的手臂,杨帆只觉浑身的肥油都要被她晃成水了。

她的手指仍含在口中,可抬头的一霎整个心顷刻分崩离析。

吵杂的员工餐厅内挤满了人,他却翩然而至。

“天啊,那不是咱合作公司的陈建筑师吗?他居然会来员工食堂吃饭!”师月叫着越发揉搓起杨帆的手臂。

杨帆睁大双眼痴痴的望着他,耳边只有心一丝丝裂开缝的声音。

他就这样踏过油腻的地板,穿过吵杂排队打饭的人群,径直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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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初,他穿过夕阳的篮球场向她跑来。

“学长,可不可以不要去美国?”

“给我个理由。”

“因为美国太乱了,资本主义国家都很可怕,吸毒谋杀同性恋,多邪恶!”

陈渺路眯着眼睛笑了,狭长的眼睛透出炽热的目光,“好。”

这样牵强幼稚的理由果然没能留下他,他终究还是奔赴邪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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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他朝我走过来了!”师月的手掌几乎将杨帆的衣服揉烂。

陈渺路就立在她们的餐桌前,师月半垂目冲他抛着媚眼,早已是千娇百媚。

“你出来下,我有事跟你谈。”他的嗓音还是同过去一样好听,富有磁性而又略带慵懒。

杨帆仿佛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头同陈渺路对视,他的眸子那样冰冷,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却溺得她难以喘息。

“对不起,陈建筑师,我很忙,没空!”杨帆潇洒的转身离开。

chapter8

连杨帆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洒脱的一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生生剜去这段腐烂的情感。

可她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走得极慢极慢。

只等陈渺路冲过来,然后紧紧拽住她的手臂,那么杨帆就可以像所有的女主角一样含泪望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的泪滴到她的脸颊上,然后在众人面前深情拥吻。

不,深情拥吻前先擦下油腻腻的嘴唇,然后继续…

一只手果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杨帆深吐了口气头也不回,“你知道过去的事我真的很难原谅你,可,我还是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仍不珍惜,那我真的,只能考虑给你第二次机会…”

杨帆表情丰富的变化着,自顾背身激动的说着,连同躯体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身后之人再也无法忍受,大声喊道:“小姐,麻烦注意一下素质,请吃过饭自觉将餐盘端过去!”餐厅工作大妈将搭在杨帆肩膀上的手拿开,可大妈尖锐的声音却在餐厅内回荡着。

杨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两手空空。

只得窘迫的回到原地去拿餐盘,可陈渺路早已消失不见。

终究不是八点档的偶像剧,他那样骄傲自命不凡之人,岂会在乎她这个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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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姐,你杂认识陈渺路的?他可是咱们大厦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啊!”师月一脸花痴的托腮趴在杨帆桌前。

“我不认识他。”杨帆冷冷的敲着键盘。

“骗人,啊,他该不会是你的初恋男友吧?”

电脑屏幕忽然一闪,杨帆的心被结结实实的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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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我告诉你,喜欢就得大声喊出来,不然你瞧陈渺路都要毕业了,你再这样畏畏缩缩,一辈子都别指望再见到他,一辈子!”闺蜜拎着啤酒瓶大声站在桌子上吼着。

吵杂的屋内早已乱成一团,班级聚会各个都喝趴下了。

杨帆酒量算不上好,只是一杯杯偷偷往脚边倒,连整个裤腿都湿透了,才勉强晕乎乎的支撑着,“他刚跟女朋友分手正是空窗期,趁他病要他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杯,姐们儿,大胆去,!”舍友怂恿着,杨帆也被说懵了,居然生生灌下一大口辛辣的白酒,酒水顺着喉咙一线流入她的体内,整个人竟顿时鼓起豪迈的勇气。

杨帆像疯了一样,拎着酒瓶子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大喊:“陈渺路,我爱你!我爱你!”

楼下尽是即将毕业的学姐,各个趁着酒疯表白大叫着,杨帆混淆其中竟也大声叫道:“陈渺路学长,我爱你!”

她那时真有种难以令人抵抗的勇敢,撕心裂肺,不顾一切的喊出他的名字,在男生欢呼声中女生的尖叫里,杨帆已醉得东倒西歪,只知道每喊出一个字就有涌不尽的泪水。

从大一入学,夏末的阳光下他回头冲她抿嘴一笑,那一刻她就彻底沦陷了,两年来她以卑微的姿态仰望他,却只能在他毕业之际,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借着酒疯对他表白。

后来杨帆彻底醉成一滩烂泥,可在倒下之前,陈渺路却伸手托住她的腰际,“你可真重。”他的声音低而浅,中间仿佛夹杂着虚幻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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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胖姐,你谈过恋爱吗?”师月好奇的探着脑袋,上下扫视杨帆的一身赘肉。

杨帆狠狠白了她一眼,不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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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财政上出现了些问题,而李氏企业却趁机打压,断掉所有银行对我们的贷款。”女秘书将一叠文件交给陈渺路。

落井下石,所有商人不变的招数。

陈渺路坐在椅子上望着落地玻璃外的繁华,玻璃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看不清的表情依旧令人生畏,他瞥了眼文件夹里的一寸照片,越发肺内发痒,竟点上一支烟含在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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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么,今天我预支了工资请你吃饭!”

杨帆有些发懵的盯着李政一,他一袭黑西装,白衬衣露出的立领竟有模有样,李政一忽然凑在她耳边,“我有这么好看吗?”话语间卷着袭人的热气,直拂过她的耳根。

杨帆一怔,使劲朝他脚上一踩,李政一立刻疼得活蹦乱跳,“大姐,你这么重想踩死我!”

“你找的什么工作?”李政一攥着扶手立在杨帆的面前,公交车上人很多,窗户时不时吹来冷风刮走车内闷热的腐气,“没什么,就是简单的打字员呗。”

杨帆将李政一从上扫到下,他这一身西装瞧着就价值不菲,打字员,不太可能!

李政一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傍晚的风,夕阳铺洒在他精雕细琢的脸颊上,犹如颗颗闪光的麦粒,看得令人忍不住想要落下一吻。

“回国的感觉真好。”李政一丝毫不在意公车的拥挤,竟兀自的悠闲起来。

杨帆每日挤公交,犹如肉夹馍一般,早已受够这样的生活,“什么回国,难道你这些年都在国外?”

李政一薄厚适宜的唇勾起微弯的弧度,“对啊,我去了泰国,越南,缅甸,还有尼泊尔,不然怎么晒得这么黑。”

杨帆不再讲话,更不愿理他,他总是同她打着哈哈,真一句假一句,问了也是无趣。

可当他们下了公交走到餐厅门前时,杨帆的脚却被上了铁链一般,再也挪不动半步,一辆辆豪华轿车驶进地下停车场,恐怕这里也只有他们才会挤公交而来。

“走啊。”李政一揽过杨帆的肩膀便朝内走去,杨帆倒猛刹住了步子,“你没搞错吧?这家酒店可是号称上海第一贵!我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在这喝碗汤!”

李政一挠了挠头,一脸无谓的表情,“上海第一贵?哦,可这是在成都。”

杨帆死活不肯踏进去,李政一伫立在原地掏出口袋里的纸张不由叹气,“哎,老板给的免费卷,今晚不用就作废了,本来还想请你…”

“别废话,走!”杨帆拽过李政一的手臂便大步踏去。

这家餐厅以宫廷佳宴著称,杏黄色古装的女服务员立于长廊两边,淡雅的古曲回旋其间,成排的编钟清脆作响,屏风隐约间忽明忽暗的透着光线,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仿佛不是酒店,而是置身于江南园林。

“李先生,这是您预订的古猗园。”顺着女服务员的手望去,包房内从踢脚线、护墙板、顶角无一不是红木所制,四壁悬挂着名家字画,正如这家餐厅的广告语:只有在这里您才能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

待到李政一点菜时,杨帆想为它加上后半句:以及帝王的价格。

chapter9

金色的餐巾碟搭配杏黄色包边的餐盘,无一不透漏着一个字:贵!

“官府秘制糖心鲍,黄焖鱼翅…”服务员灿笑着报上所点菜肴。

杨帆精神恍惚的吃着每一口,其实并未品出太多味道,只有一股人民币味噌噌的往鼻子里钻,她越发担心等会儿钱不够可怎么办,难道要留下当一辈子洗碗工。

她终于再也憋不住,只得踉跄着到走廊上喘口气,李政一有太多的秘密,他却又不肯开口总是同她绕弯,他从哪里来,时隔如此多年,他又怎会寻到她,这一切简直诡异得可怕。

酒店完全是依照园林所建,从洗手间出来后杨帆左右转圈,竟绕不回自己的包间,浓墨重彩的屏风隔断空间,她无奈之间却听见屏风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迷离。

杨帆立于屏风外,屏风上如血般涂画出绽放的寒梅,他的轮廓在灯光下摇动,模糊不清,可她总能一眼就认出他。

“渺路,要不就别做了,他们李家分明就是想赶尽杀绝,咱们又不缺这点钱。”戎容甜腻乖巧的安慰着。

“你的意思是任由公司被收购?”陈渺路的声音徒然变高,他生起气来异常可怕,犹如一头撕咬的猎豹,丝毫不放过丁点血腥,“我告诉你,哪怕公司是申请破产,我也不会让他得逞。”

陈渺路居然会遇到这样商业危机,而她却帮不上半点忙。

杨帆躲在屏风后不觉深吸了口气,四年前萧郎就已是陌路之人,这些又与她何干。

“小姐?”服务员伸手轻拍杨帆的肩膀,杨帆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陈渺路走出包间,只望见拐角处杨帆隐约的裙摆,他微微蹙了下眉,晶黑的眸子里暗暗酝酿着云雾,“那个女人跟谁一起来的?”

服务员谦卑的一字字回答:“那位小姐是跟李氏公司的少爷李政一来的。”

真是巧,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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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高兴?”李政一同杨帆走在路上,夜风拂过她的长发犹如飘在空中的旌旗,李政一同幼时一样抬腿将路上石子踢得老远。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简直太高兴了,你所谓的免费卷居然是超市的收银条,一顿饭就花去五位数,这种生活我想都不敢想,你刷卡却连眼也不眨,你穿着昂贵的名牌西装跟我一块挤公交,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帆说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泰国,越南,缅甸,还有尼泊尔,她吓得尖叫出声慌后退一步同他保持距离,“你该不会是毒贩子吧?”

李政一笑着慌将她拽到身边,他瞬间转为认真的表情,“我要真是呢?”

夜色无边,他的眸子很绿,绿得几乎会坠出钻石来。

李政一的笑声清脆爽朗,“瞧你吓得,怎么可能!”

杨帆气得转身不打算再搭理他,可灯光闪烁间,李政一猛然将她拉入怀中,“小心!”

身后竟是一辆飞驰而去的车子,险些撞上杨帆,可惊魂未定间抬头,她的前额刚好抵在他的下巴上,这样近,近得连他急促的心跳也能感觉到。

“别离我太远。”李政一莫名其妙的话没头没尾,杨帆未来得及回答,他居然已托起她的脸颊,轻巧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就如同蜻蜓点水般的轻,轻得只是两片薄唇碰触,她甚至还未感觉到李政一的余温,他就已愀然离开。

如此的不经意却又是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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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戎容小心翼翼的问道。

耀眼的白灯啪一声响,陈渺路开得太快竟又闯了红灯,就这样被摄像头抓拍了下来。

陈渺路趴在方向盘上呼吸有些艰难,抬头间居然是熟悉的大门,他绕来绕去,还是再次回到母校的门前,这仿佛就是一个不变的死亡循环,一环扣一环,他这辈子都难逃脱。

他充血的瞳仁里却只有方才路边那一幕,李政一双手扣着杨帆的肩膀,杨帆却毫不拘束的仰头冲他笑得灿烂。

陈渺路的车速太快,快得那一瞬他真想撞死杨帆,直接和她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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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就别管我了,我可以直接告诉您,我喜欢的女孩没钱没势,而且不漂亮不聪明。”

陈渺路的母亲却笑意盎然,“傻孩子,你真当妈是老古董啊,什么钱势,漂亮聪明都不重要!妈只想帮你看看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

“真的?”陈渺路质疑的望着母亲坚定的眼神,转身躲进隔间内。

他的位置看得异常清晰,杨帆安静甚至紧张的坐在他母亲面前,陈母端起一杯茶细品,目光上下打量着,虽对杨帆略有不满,但看在陈渺路的份上倒还是忍了。

“想必渺路早就告诉过你我们家的情况了,渺路的父亲是成都军区的副司令,他爷爷也是军区干部,不过据我调查,你爸好像是个小学音乐老师,你妈则在学校食堂卖包子。”陈母的最后一个音拉得格外长,声调抑扬顿挫,就像唱戏之人,水袖一挥便全是蔑视。

杨帆始终坐在陈母对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具玩偶,更像一具面色发青的死尸。

陈母姿态优雅恬静,“我听渺路说你想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这倒也合我意,到时我会安排渺路和你去国外读书,当然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付,反正你们家也出不起!”

陈渺路想冲过去阻止母亲继续往下说,可杨帆却忽然抬起了头,灿然的微笑竟乍暖还寒,“阿姨,我想您弄错了,我并不喜欢陈渺路。”

杨帆猛地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坐在沙发上之人,“阿姨,没错,我是想深造,但我并不想出国,我对陈渺路,只是爱他的家世,爱他的背景,倘若真让我嫁给他,我倒要好好考虑下!”

杨帆拿起包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陈渺路顷刻瘫坐在了地上,原来她跟所有女人一样,爱的只是他身后的那面背景墙。

陈母冲进隔间内气得对着陈渺路直吼,“你瞧,现在女大学生都什么样,就她那副模样,我肯让她进咱们家都算不错了,她倒还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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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路?”戎容伸出修长如柔夷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陈渺路猛的从回忆中醒过来,他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望向戎容,他已是渗了满额的冷汗,狭长的双眼含着如夜色的眸子,回身猛将戎容按在车玻璃上,他疯了一般的吻着她,呼吸间几乎想要将她吞噬。

这是陈渺路第一次肯去吻她,竟是这样炙热而疯狂。

陈渺路突然一怔,望着眼前的戎容,仿佛是认错了人,许久他才缓过神痴妄的说:“对不起!”

他的神情如同芦苇荡里的萤火,扑扇流离更令人难以紧握。

chapter10

“不要,不要…”李政一蜷缩在沙发上,低声的呢喃着。

杨帆伸手轻晃动他的身体,他如同深陷火海,竟越发害怕的缩成一团。

“政一,政一,你醒醒!”杨帆伸手去推他,李政一大汗淋漓的猛地睁开了双眼。

微黄的灯光下,他翠绿的眸子堪比遥遥星河,竟折射着迷途失措的光芒,这一刻,他的神色那样惧怕,仿佛是落入狼口之人,已知死亡将至。

“做噩梦了?”杨帆起身准备为他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