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走,张昱肯定正被灌酒呢,我们去瞧瞧。”师月匆匆拽过杨帆便逃。

杨帆瞥了眼,师月手臂上的白丝带竟牢牢的打着渔人结,杨帆回头看伴郎,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漆黑的Clarks皮鞋上,杨帆只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那个伴郎是哪个老总的公子吗?是不是上过新闻,看着有点眼熟。”

“没有啦,我也不熟,快走吧。”师月咳了两声,不由分说的扯走杨帆。

人群中师月挽着张昱的手臂,张昱将一杯香槟递给杨帆,“这是我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跨国珠宝公司家的独子:李政一!”

李政一优雅的回身伸出手,杨帆握香槟的手微微一滞,却又瞬间恢复如往常,“你好。”师月瞅了眼李政一,张口结舌的叫了起来,“咦,胖姐,你可没说你的发小是跨国公司老总的独子啊!”

杨帆望着李政一波澜不惊,她的眼神清澈安详,只是不紧不慢的低声说了句:“我也没想到。”

她的声音低得就像沉入海底的石子,噗通一声闷响,刹那间连踪影也不复存。

“有些事我没说,只是怕…”李政一解释的话刚到嘴边,杨帆却挥手打住,“你让银行给陈渺路公司放贷款,交易的筹码是我,对吗?”

李政一紧绷着唇,顷刻失了血色的两颊如发白的薄纸,仿佛弹指可碎,“我以为只有他可以给你幸福。”

果然是李政一!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做主!”杨帆忽然像发了疯一般,咆哮着,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却不想真是自己从小的玩伴跟陈渺路做了如此无耻的交易!

一束洁白的鲜花恰好砸在杨帆的肩处,散落下缤纷的花瓣落到她脚边,欢呼的女孩子尖叫着回过头,她们尖锐的呐喊声碰巧盖住杨帆的声音,杨帆捡起地上的花束冲台上抛花的师月挤出一丝笑。

杨帆拿起花转身的瞬间终于泪如泉涌,她的话李政一听得一清二楚,李政一曾以为借旁人之手能给她幸福,实际却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热闹非凡的婚礼上众人笑得花枝摇曳,唯有杨帆独自一人穿梭其中,头也不回漠然离去。

叶梅慌慌张张的冲了过来,“没事吧,伤口怎么样?”

李政一没有回答,只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杨帆的背影,伤口并不痛,可左心房却挣扎得快要爆炸。

屋子积水太多,工人费了极大的劲才将天花板整好,陈渺路站在空旷的屋内,新房已失去了曾经的生气,他伸手触摸发潮的壁纸,这是当初杨帆亲自挑选的样式,尽管陈渺路并不喜欢这种颜色,她还是执意购买了。

陈渺路的手一寸寸触摸过墙壁,每一处都是杨帆悉心为新婚的准备,他的心痛楚的颤动着,终于如烈火烹油般,嘭的一拳重重捶打在墙壁上,如果不是她的屡次背叛,他们早该在一起!

陈渺路的视线却落在拳头旁的一行小字上,卧室粉色墙壁上用铅笔细密的写着几个蝇头小字,浅浅的颜色几乎不易察觉,他一字字的念出:杨帆爱渺路学长,一辈子!

他的整颗心顷刻如瓷器般丝丝猛然炸裂,疼得几乎下一刻心就会化作一滩腥黏的血迹涌出口。

“渺路?”

“妈,你怎么来了。”

陈母伸手去摸儿子的额头,“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陈渺路故作寻常的牵着母亲的手往外走,“妈,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陈母眼见四周并无杨帆的身影,倒是异常奇怪,“我的儿子藏到哪,我都能找着,不过那个胖女人去哪了?”

“她回家了,”陈渺路的嘴角垂下小小的弧度,“以后都不回来了。”

听到确认无误的话,陈母的唇畔才抿过得意的微笑,“看吧,我早说过你跟那胖女人长久不了,你还不信我的话,有空啊,你就该多陪陪戎容,戎容那丫头还是…”

陈渺路忽觉不对劲,猛然抬起深邃的眸子警惕的盯着母亲,“妈,你来这儿找过杨帆?”

轰隆作响的火车顺着铁轨越滑越远,杨帆靠着玻璃窗望向这座呆了六年的城市,她蓦地想起大学时室友曾说过的一句话:人心就是一座城池,要进入须得认真。

只是可惜他的城池太小,小得偏偏容不下她,余者必离,她刚好就是错误的余者。

她曾寻寻觅觅的等待了他六年,她终于受够了,要彻底离开他,永不再归来。

“帆!”杨帆顺着喊声朝人流外张望,这已不是她初次坐火车往返于中国的南北,大学时代每次踏下火车看到父母,杨帆都是欣喜不已,可如今两袖清风的归来,父母依旧是挥手伫立在站外,灿烂的微笑里总是不变的希冀。

红色行李箱装满了六年的生活物品,实在重到勒得掌心通红,杨帆冲父母咧嘴笑着拽起行李箱,手上的重量却瞬间消失,杨帆惊得慌抓紧行李箱,真没想到火车站的盗贼如此猖狂,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抢东西!

杨帆抬腿正欲踹去,却对上两颗灿若宝石般的绿眸子,他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胖妞,发什么呆,快把行李给我!”

杨帆手一松,李政一顷刻接过她的红色手提箱,“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这么重?”李政一嬉笑着陪她走到站外。

“你怎么来了?”杨帆费劲的掰开他的手指,李政一却故意又一根根覆了上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起来,杨帆父母看在眼里不禁高兴的款待起李政一,“帆这丫头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讲,要不是你打电话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早在一起了。”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跟李政一也是才见面不久。”李政一见杨帆慌解释,他越发拽紧她的手,笑盈满面的望着两位长辈,“对,我回国也没多久,在成都才见到杨帆,她就忍不住要跟我在一起了!”

杨帆怒不可遏的瞪着李政一,他也太厚颜无耻了,居然说她忍不住要跟他在一起?

虽然她曾有过这样的邪念,可分明是他一直往她身边蹭!

“爸妈,你们别听他瞎扯,他现在可是跨国…”杨帆的话还没说完,李政一猛地捏了下她的手掌,直疼得杨帆无法继续后面的话,“啊,对,我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李政一说着不住的大声笑起来,不给杨帆丝毫见缝插针的机会。

chapter23

“政一到底是有出息了,不过做任何工作,最重要的是态度…”杨帆父亲继而搬出老师的姿态,开始对李政一谆谆教导,李政一不住点头笑着迎合他。

杨帆的视线却落在窗外,她的家乡是北国一座著名的茶都,遍地皆是青山如黛,绿树成荫包围的繁华,如同沉甸甸的翡翠玛瑙般,空气中无处不透着茶香四溢。

夕阳如金,皎月如银的大学岁月里,杨帆曾从家乡为陈渺路带来几罐铁盒的茶叶,她不远千里背来却挨了陈渺路一顿骂,“现在又不是原始社会,什么茶叶没卖的,你没事背几罐这东西干嘛?”杨帆耷拉下脑袋,紧紧抱着怀中的铁桶茶叶一声不敢吭。

许久陈渺路才接过她怀中的茶叶罐,“还学理科的,怎么这么死脑筋。”

杨帆仰头笑着亦步亦趋的走在他身后,“我来拿吧,可重了。”

陈渺路撇过脸不理会她,只是继续攥紧怀中之物,仿佛是生怕被人抢走的宝贝。

“政一,帆,吃晚饭了!”杨帆母亲照例会在桌上摆出一盘包子。

杨帆父亲每次看到,都是不住的敲起餐桌,“又要吃没卖完的包子了。”

李政一却从盘中先抢过一个滚烫的包子,包子太热烫得他在两手间来回晃动,他将包子塞到口中使劲咬了一大口,“嗯,好多年没吃阿姨做的大包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

杨帆不知李政一的话是真是假,只是他的表情异常开心,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

杨帆父亲更是肆无忌惮的在饭桌上调侃起她的糗事,“你后来搬走了,可不知道我打帆的事情。”

杨帆的饭尚未咽下去,一咳嗽竟险些喷了出来,她不住的捶着胸口,杨帆父亲却津津有味的向李政一讲道:“那年帆考到全县的重点高中,按规定学生本人两天内要亲自到校领取录取通知,不然过期作废,结果最后半天的时候我发现她还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我问她为啥不去领通知书,她居然说让我给她买什么旺仔小馒头,不买她就不去!结果我辛苦买了回来,她还说要吃大袋的,不然打死也不去,当时我真气急了,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从沙发上扯下来…”杨帆父亲说着,手舞足蹈的重复出当时摔打杨帆的动作,直逗到他们趴在餐桌上笑得直不起身。

“还有,高中时候有次放学回家,她骑着自行车嫌路上太晒,居然摘了个荷叶包在头上,只挖出两个洞看路,结果她刚骑到家门口,就把乘凉的老太太吓出了病,人家还以为大白天见了绿头鬼!”李政一握住杨帆父亲的手,大声笑着继续问,“还有呢,还有呢?”

杨帆母亲见聊得如此沸腾,竟也加入其中,“还有啊,以前帆来初潮的时候…”

“妈,别说啦!”他们只顾不停的狂侃,却丝毫不曾注意到杨帆脸上瞬间拉下的三道黑线,这是什么父母,居然肆无忌惮的以爆料女儿丑事为乐。

李政一望着杨帆嘟嘴皱眉的样子,心底逐渐抹过一层暗伤,这些年他究竟错过多少她的故事,他尽量保持离她不太远,可咫尺之间却已是天涯。

蝉躲在树上大声鸣叫着,杨帆摇着蒲扇躺在藤椅上翻来覆去,“快起来了,别睡啦!”李政一伸手去拽趴在藤椅上的杨帆,她极不耐烦的转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嘟囔道:“又不用上班,起来干嘛?”

任杨帆杀猪般的叫嚷,仍被李政一死磨硬泡的拖出了门,她这辈子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花痴!

杨帆斜视了眼身旁的李政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朦胧的睡眼间他的轮廓依旧俊美无暇。

阳光洒落在李政一的肩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如同清澈见底的溪水般纯净,这让杨帆想起她初中时暗恋的小男生,青涩得令人望而却步,不忍下手。

“看什么看?”李政一故作清高的冷哼一声。

杨帆哧的笑了,“我是在看跨国公司老总的独子居然会骑自行车。”

“我怎么不会,你可别忘了,小学时候还是我骑车带你去上学的,那时你重死了!”李政一反唇相讥,杨帆气得恨不能拎起自行车子砸向他,李政一却又恢复往常的嬉皮笑脸,“不过,胖妞你现在是无业大龄剩女,倒不如跟我去领个证,后半辈子凑合凑合算了!”

杨帆双脚用力,蹬着自行车跑得飞快,声音也被风吹得不住颤抖,“我要是大龄剩女,那你就是高龄剩男!”

李政一快速赶上她,自行车在小路上奔跑着,风呼呼的滑过脸颊,树荫凉丝丝的掸走了惹人厌的阳光。李政一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时常游走于水库的边缘,鱼游清水,烈日当头,两个孩子却只惦记多挖几支耦,多采几朵荷花。

他们骑车一直到葡萄园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水库附近的葡萄园如梦如幻,两人疲惫的躺在繁密的葡萄架下,硕大成串的葡萄摇摇欲坠,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发光的宝石般耀眼。

两人望着葡萄架发呆了许久,李政一转头望着杨帆,杨帆漆黑的眸子里挂满无边颗颗圆润的葡萄,她痴痴的盯着翠绿的藤条,“知道吗,我以前有个理想,就是开一家大超市边吃边卖,随便吃都饿不死。”

李政一忍不住笑着坐了起来,“我以为你说你也要有这么大个葡萄园,谁知道你说话这么不浪漫!”

“我也想啊,可是葡萄吃不饱。”杨帆喃喃着轻合上眼,仿佛困得几乎昏睡。阳光透过树荫投下斑驳的光圈,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惟独一张大脸庞,显出极不相称的喜感。李政一却看得极认真,阳光洒在她的五官上有种说不出的眩晕,他伸手去触碰她红润的双唇,可指尖几乎就要碰到时,附近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杨帆睁眼坐起,李政一立刻神情自若的摆弄起自己纤细的手指,细汗却顺着他的额头不住渗出。

是前来购买葡萄的一对恋人,女孩子同小贩不住的讨价还价,水灵的葡萄饱满得几乎会裂出甜水来,女孩子将新鲜的葡萄拎起左右打量,身旁男友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女孩子听后便又笑眯眯的挑起了葡萄。

“可真甜蜜。”李政一托腮望着不由发出羡慕的感慨。

杨帆的心却如抽搐般,疼得几乎窒息。

chapter24

刚进大学时杨帆对身边一切都好奇不已,她指着街边一筐黄橙橙的枇杷,“天,这是什么东西?”

小贩笑盈满面的说:“新鲜的枇杷,三块一斤,来点吧?”

杨帆是北方人,倒对这些南方水果不甚熟悉,她随意挑选了六个看似饱满多汁的枇杷。

“不是说要减肥吗?怎么还吃这么多?”陈渺路一语击中她的死穴,杨帆想说吃水果应该不发胖,却还是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六个刚好三块钱!”

杨帆朝小贩喊道:“老板,别放那么多,尝尝味道就好了。”

小贩边答应着边取出两个最大的枇杷,摆弄着称给杨帆看,“瞧,准得很,剩下的刚好两块五毛钱!”

杨帆点点头扔下五毛钱,将小贩拿出的最大两个枇杷揣走,小贩顿时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杨帆笑着将一个枇杷塞进陈渺路手里,“数学没学好的孩子,伤不起啊!”

天这样热,杨帆只觉衣服都湿嗒嗒的贴在身上,明明是秋初的天气,她却热得仿佛每个细胞都要渗出汗来。

杨帆忽然觉得眼泪想往外涌,无论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只要稍不经意,她都会记起所有和陈渺路相关的回忆。

“这葡萄肯定好吃!”李政一拿着成串刚买来的葡萄,早熟的葡萄青绿发紫,像调色板内不均匀的过渡色。风吹动他的衣裳,葡萄架下的李政一衣袂若举,如同不真实的梦境。

“你怎么了?”李政一忽觉杨帆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托起她的脸庞,杨帆却甩开他,窘迫的吮了下嘴唇,淡淡地道:“没事,想吃葡萄,馋了还不行啊!”

李政一笑着揽过她的肩,“行行行,当然行!就知道你馋!”

“喂,你个臭小子,手往哪放呢。”杨帆扭动两下肩膀,李政一反倒搂得更紧了,如同抠也抠不去的牛皮糖,“嘿,胖妞,我告诉你,很多美女想让我搂,我都不搂呢,瞧你可怜我才…”

“哎呀,热死了,松手,去搂想让你搂的!”

此时在成都的戎容则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同陈渺路的婚礼,她在副驾驶座上念念有词的跟陈渺路聊着,陈渺路却伸手按开车窗,风瞬间从窗户刮进戎容的喉咙,直呛得她半天讲不出话。

陈渺路毫不理会咳嗽的戎容,他只是将左臂搭在窗外,悠然抖落一节长长的烟灰,戎容咳了半天整张精巧的小脸也憋得通红,“咳,渺,渺路,到前面你停下好不好?我要去,咳,去取下衣服。”

陈渺路将车停在街边,独自在车内冰冷的望着窗外,繁华的街边有个身着迷你短裙学生样的女孩子,她抱着一打宣传单朝来往的人群中不断发着,烈日下艰辛而期盼的望向每一个过路者。

“美女,陪哥哥玩会,哥哥给你这个数。”街上无所事事的青年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伸手去逗她,女孩子立刻露出尖锐的目光,“干什么?要传单就拿去,不要就走开!”男青年却不凶不怒继续去拉扯女孩子,“妹妹,凶什么?你看你发的传单上写着包_皮手术特价优惠,哎,怎么个优惠法啊?是不是你给哥哥做啊?”

女孩子火冒三丈,脸颊也气得绯红,“我就是个发传单的,别的不懂!”

车内的陈渺路痴痴的望着女孩子倔强的身影,回忆如巨浪般一股股袭来,猛烈的拍击在他心上。

陈渺路大四时曾决定放弃出国留学,甚至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要同杨帆留在成都,可那日当司机载着陈渺路经过一条狭窄的街道时,他拨打杨帆号码的手却停了下来。

透过车子的茶色玻璃,陈渺路看得一清二楚,她居然恰好站在离他不远的街角,司机将车停了下来,客气的同陈渺路讲要下车去买盒烟。

杨帆并不认得陈渺路家的那辆捷豹,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每一位经过的男子。

车玻璃的颜色很重,隔离了外面的紫外线也挡住了她的视线,毒辣的阳光下杨帆急切的询问着每一个路人,司机买了烟经过时,杨帆也慌上前同他说了两句,司机却不理不睬的揣着烟上了车,他鄙夷的瞥了眼窗外的杨帆,“现在的女孩子啊,别瞧戴着眼镜怪斯文,各个都为了钱不知羞耻!”

陈渺路看了眼车外的杨帆,“那个女的是干什么的,我刚看见她跟你说了两句话。”

司机伸手指了指杨帆头顶的招牌,“喏,龙根养生馆,看名字就知道,这种女的站在门口能干嘛,肯定是拉客呗。”

拉客…

她!

多讽刺的字眼。

他居然还打算为她放弃留学?

这里是成都有名的红灯区,而她竟站在街边向路人介绍身后的店铺。

司机缓缓启动车子离开,陈渺路回过头,他满面阴霾,深邃狭长的丹凤眼透出一股邪气,他将通讯薄上杨帆的号码快速删除,然后拨通另一个电话: “妈,我决定了,去美国留学。”

“你有完没完,我就是发传单!别的一律不知道,滚!”女孩子大吼一声,将整叠传单狠狠砸在男青年脸上,竟转身扬长而去。

传单如飘飞的柳絮,不经意间,有张传单贴在了陈渺路的车玻璃上。

我对陈渺路,只是爱他的家世,爱他的背景,倘若真让我嫁给他,我倒要好好考虑下!

那是必须的,成都军区多得是,姐要找自然是找司令的儿子,最有钱的官二代!

我若说我把房卡当银行卡给了他,你信吗?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她没有刻意追求过他的身份,她没有爱钱如命,她没有拉客卖_淫…

陈渺路嘶嘶地从牙齿缝里吸着气,仿佛天气极其寒冷,他不敢再想下去,这种如果的假设让他觉得自己像被剥了壳的蜗牛,只剩软弱无力的**。

“渺路!”戎容花枝招展的拎着成袋衣服朝陈渺路的车子奔来,陈渺路却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的马力很大,哧的一声瞬间开动,“喂,我还没上车呢!”戎容伸手去拍打车子,可车的速度极快刹那飞驰而去,将戎容一人留在扬起的尘埃中。

“你回来!陈渺路,你给我回来!”

chapter25

“这是你大学同学?”杨帆探过头瞅着李政一电脑上的照片,照片是在美国名校门前,几个公子模样的男孩子笑得灿烂。

“咦,这不是张昱吗?”杨帆眼尖的发现师月的新婚丈夫,照片中的他略显青涩,与婚礼上的沉稳俊秀相差甚远,李政一倒笑了,“他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杨帆自鸣得意起来,“那是必须的,千万别小瞧姐的记忆力!”

李政一坐在电脑桌前,面朝屏幕的他忽然侧过头看着杨帆,这一瞬,李政一离杨帆的唇很近,几乎仰头即触,“你的记忆这么好,是不是这辈子都会记得我?”他温热的呼吸几乎拂到杨帆的脸颊上。

杨帆的心猛地一跳,只觉心脏有种难以承受的力量,仿佛不受地心引力的作用,止不住的往喉间滚去。

“当然会记得你啦!”杨帆用力揉了下李政一的头发,他的头发很硬,却有股淡淡的清香,杨帆故作镇定,“你成天粘着我,从成都到这儿,整天白吃白喝!别说这辈子,下辈子我也忘不了你!”

杨帆慌看向电脑屏幕转移注意力,“张昱旁边的人好眼熟啊。”她说着伸手去放大照片,张昱同身旁男孩子勾肩搭背,男孩子笑得温润如玉,有种翩翩君子的风度。

单反拍的照片异常清晰,足够放大很多倍,杨帆拖动着鼠标,只瞧见那男孩子的挎包上打了个渔人结,很巧妙精致的结,看得杨帆越发觉得眼熟,当真是似曾相识。

李政一无趣的瞥了眼,“嗯,那是他的男朋友。”

杨帆出人意料的惊叫了声,“张昱的男朋友,这么浪漫?”

李政一伸手给了她个爆栗子,“你们宅女是不是都这么荒唐?这种笑话也当真?”

杨帆却拿起桌上的大包啃了一口,“什么宅女?没文化,麻烦叫我居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