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脸就被傅奕阳捧住了,还不等苏颖反应过来,抬眼就对上了傅奕阳含怒的双眼,再听他冷厉的叱咤,苏颖先是心头一紧,抵抗不住侯爷的气势,心里怎么想不说,嘴上就先应了下来,就差没写保证书了。

傅奕阳仔细看她的眼睛,不知不觉中他对苏颖的了解程度都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又哪里看不出她其实还有些不以为意,这女人!

傅奕阳放下手,再然后握着苏颖的手腕,好歹语气缓和了一些:“历来最忌讳鬼祟之事,你休得敷衍我,若让我再知晓,可不会轻饶你…跟前的下人。”

苏颖回过神来,琢磨了下他说的那个不能说的字,心里忿然,之前这人还梦中她死了呢,现在又不许她说死字,真是只许侯爷放火不许太太点灯。不过,真说起来,傅奕阳梦到的应该是没有她代替原来的苏氏活下来的走向吧,真是奇怪,傅奕阳怎么会做这种梦呢?

“你手上的伤如何了?”傅奕阳语气和脸色缓和下来后,又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苏颖有些不自在,说来也奇怪,没和傅奕阳挑明之前,他们俩什么都做了,连孩子都生了,那时候做些亲密事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可现在再来看,两个人之间已经生了隔膜,不说其他的,光是因为傅母,两个人之间就有了裂痕,就算这裂痕看起来不是不能弥补的,可终究在两个人之间横亘下来。

苏颖就不信傅奕阳会真的不在乎,不介意。

把池塘里那层污垢龌蹉搅和上来的是她,其实真照着她原本的行事风格,可不会用这种硬碰硬的解决方法,把那些龌蹉腌臜都摆到明面上来,可就算在那种盛怒的情况下,苏颖也是有所保留。

苏颖低头在思考,傅奕阳问她话她也没听进去,他也不介意,提了一口气道:“魏氏恣凶稔恶,包藏祸心,我本以为她会反思,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腌臜之事…”

他说魏氏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完全不想干的人,苏颖侧过头来看他,淡淡的说:“不必了。”

傅奕阳停下来仔细看她的眼睛。

苏颖被他看的反而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欲、望,从他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腕,轻轻道:“老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向来可不就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算刚才她想说些替魏姨娘开脱的话。傅奕阳恐怕也不会相信,尤其是她硬是将池水搅浑后,在魏姨娘咒诅她后,她现在也没必要展现她的善良了。

想起这个。苏颖就觉得特别好笑,她假善良的时候他信了,现在她真善良一把偏偏又不信了。不过也对,正妻和小妾就是天生的敌对。不是你把我踩下去,就是我把你踩下去,苏颖可不想当被踩下去的那一个。

往前那些心软纵容都太没必要了。苏颖轻叹一声,和傅奕阳说:“升米仇斗米也是仇,我何必自讨苦吃。”

“老爷好好养病,我就不叨扰了。”苏颖要走,傅奕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抿了抿嘴,声音不由地柔和了两分。“以前的事。谁都有过错。事已至此,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好吗?”

苏颖愕然。她从来没听过傅奕阳用这样恳求的语气跟她说话,忍不住有些惊讶。等惊讶过后就忍不住笑了,只不过笑意没抵达眼底,对着傅奕阳道:“你不介意,可我介意。不过,”苏颖顿了顿,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神情换成了往日里温柔娴淑的模样,“夫为妻纲,老爷的话,妾身哪敢不从,反正以前也不是就那么过来了。”

傅奕阳是真恼火了,他心知他和侯府都亏欠妻子良多,他不是在尽量弥补了。他不明白,他都这样放下身段了,她怎么还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看着都觉得特别碍眼。

傅奕阳强烈觉得这段时间就是太纵容着她了,结果弄的自己夫纲不振,实在是恼人。

这么想着,傅奕阳抓着苏颖手腕的手骤然握得更紧了,沉声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你却告诉我你根本就想轻飘飘的把那些事就那么揭过去,说什么好好过日子,还像以前那样面和心不合吗?”苏颖已经是第二次被傅奕阳捏着手腕了,她现在面对傅奕阳的时候,总是不大能好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看傅奕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碍眼。

“面和心不合?”傅奕阳胸腔起伏,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就被眼前这女人给践踏了,死死的攥住她的手腕,“傅苏氏,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明明…”他把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才从牙缝里挤出后边的话来,“在意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傅苏氏,这是什么鬼称呼?苏颖光故意腹诽这称呼,压根就没把傅奕阳破天荒的表白心迹都没怎么注意到。

她这副样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

傅奕阳怒极反笑,攥着苏颖的手腕用力一扯,就把苏颖给扯到床铺上。

苏颖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绊倒在床上,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傅奕阳猛地抬手扯掉自己的腰带把她的手腕连着衣裳绑起来束到床头,然后把自己的外袍扯开发狠的掷到地上,蹬了靴子,长腿一跨,整个人就骑在苏颖身上。

这种时候侯爷还能注意着力道,不过为了以示惩罚,他稍微用了些力气,可饶是如此,那种力道猛地压过来还是让苏颖觉得腰快要被压断了。

以前她哪里受过这种罪,和傅奕阳在床上越来越融洽后,就更是蜜里调油的,不过苏颖倒也硬气,威武不能屈,愣是没叫疼。

这让见到她脸色变白,闷哼出声,心里稍微有那么些后悔的,就等着苏颖求饶他就给个台阶下的傅奕阳心里头有些挫败。可这挫败根本就没能抵的了刚才他表白心迹时,这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带给他的火气,反而心里头那点火被拱起来了。

傅奕阳扣住苏颖的后脑勺,对着红唇又啃又咬,气势汹汹的攻城略地,直把她弄得气喘吁吁,才放开她,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恃宠而骄!”

苏颖被他这不安调理出的牌弄得心里有些发毛,听他这么说就从鼻子哼出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再说她的胳膊虽然被绑住了,可腿还能动,可她那细腿怎么能抵抗的了傅奕阳的粗大腿,很快乱蹬乱踢的腿就被镇压住了。

苏颖咽咽口水,输人不输阵:“你不要太过分!”

傅奕阳的回答就是把她身下的裙子给扯了开来。手也熟门熟路的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去,顺着已经瘦下来的腰身,摸到那起伏的山峦上,熟稔的用带着薄茧的手揉捏着。

“过分?不是你说的夫为妻纲吗?今个我可得好好振振夫纲。省的日后你再恃宠而骄。”

傅奕阳用刚才苏颖敷衍他的话来堵她的嘴,苏颖脸涨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见他动作越来越过分。恼怒道:“现在可是青天白日,恬不知耻!”

傅奕阳把帷帐都扯下来,里头顿时暗了不少,还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语气说:“现在不就暗下来了。”看苏颖气的要死的样子心里才好受一些,之前还是满心都是怒火呢,现在一磨蹭一揉捏的,全都是变了样子,又因为占着个白日那啥的名头,莫名就让一向自诩最注重规矩的大老爷琢磨出几分不同以往的趣味来。

俯下身来凑到苏颖耳边低语:“你想让外面的下人都知道咱们俩在做甚么?”

要是以往没准这招还能用。现在都这种时候了。苏颖可真是经不起激。眼角一挑:“你以为我不敢么?到时候丢人咱们一起丢人。”

傅奕阳一边得寸进尺,一边含住她的耳垂嘬了一口:“是吗?”

苏颖可恼了,想叫又不好叫了。想打他吧,手腕已经被绑起来了。连能动的腿都被他压住了,只用灼人的眼睛瞪着他,还强自装出镇定的样子:“现在是面和心不合,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成仇了。”

“还说你不是恃宠而骄?现在就开始威胁起我来了,我就不该纵容你的。”傅奕阳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暗自琢磨着女人啊就是不能宠。

还真别说,大老爷心理过渡的挺快,一下子就从他在意他家妻子到往后可不能再宠了,以免夫纲不振上。

苏颖听得那‘恃宠而骄’四个字就特别愤愤然,等傅奕阳摸上她的细腿儿时,突然吃痛的‘嘶’了一声,红了眼圈,脸上也适时的露出痛苦难耐的神色。“你捏疼我了。”

傅奕阳忽然想起她前日在癫狂的马车里跌撞出来的伤,暗骂自己疏忽了,慌忙从她身上起来,再看她手上还包扎的伤口,就更自责了,急忙去解开帮着她手腕的腰带。

之前绑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没直接绑住手腕,而是隔着袖子,而且也没有系多紧,真是让苏颖挣脱不开就是了。还说不能再纵容呢,现在苏颖一呼痛,他就心软了,语带关切的问:“还有哪里疼?”

苏颖眼中狡黠一闪而过,突然发力,朝着傅奕阳一脚踹了过去。

只不过苏颖想象中的她雄壮威武的一脚把傅奕阳踹下床,跌他一个狗吃屎的快意情况可没出现,她的细腿儿根本就没碰到傅奕阳的衣角,就被人家给擒拿住了。

“我可不记得你腿上有伤。”傅奕阳看她的眼神都微微带着些怜悯,苏颖涨红了脸,恶人先告状:“你骗我?!”

傅奕阳脱了她的鞋袜,露出白嫩圆满的脚丫,抠弄着脚心,以示惩罚。

苏颖笑的瘫软在被褥上,傅奕阳满意了,重新压过来,不过这次是将双臂撑在苏颖的身体两侧,没有再压上来,大手重新抚弄上那细腿儿…

门外,白芷和紫苏脸都涨的通红,之前屋子里头传出来老爷和太太争吵的声音可是把她们给吓到了,都准备去让奶娘把福哥儿和禄哥儿抱过来,进去缓和气氛了,哪想到这会子两位主子…

桂嬷嬷急忙赶过来一看她们俩这样就明白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让底下人嘴都把严了。”就算是白日那啥不合规矩,但这里是正院,正院的奴才还能出去说嘴,她这个嬷嬷就白当了。

交代完后,桂嬷嬷真松了一口气,夫妻俩床头打架床尾和么,这就好这就好。

104章 握手言和

苏颖卯足了劲和傅奕阳酣战,咬着他的肩头缠着他紧紧的,傅奕阳自然是觉察出和以往的不同来,来了一回后还想再来一回,结果就被苏颖一巴掌拍回到床上。

“刚吐了血,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苏颖可真是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说着双腿不经意的蹭过傅奕阳下半身,意味深长的说,“小心铁杵磨成针。”

傅奕阳脸一红,伸手就朝她翘臀上拍一下,“浑说什么。”

“哼。”苏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翻了个身面朝里头抱着被子不愿意理会傅奕阳,她早晨起的早,半夜还跑过来和傅奕阳斗智斗勇,这会子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根本没力气再和傅奕阳吵架了。

傅奕阳也顺着她的动作贴了过去,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胳膊上,腰上还占有性的搂住了裹在一起。

苏颖不愿意理睬傅奕阳,可傅奕阳却不放过她,嘴角扬起来,拿手指梳理她乌黑的鬓发,嘴唇轻轻贴过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晶莹的耳垂上:“我可是头回做这事。”虽然帷帐放了下来,可外面确实是青天白日的。

苏颖撇撇嘴,做都做了,美都美了,又来唧唧歪歪,神烦。

傅奕阳手在她腰上摩挲着,苏颖被他弄的心痒痒,身子扭了一下,心里在想,难道就这样了?

苏颖心里又哪里不懂,她现在也只有用现在的身份生活下去了,更何况还有福禄俩娃。再闹下去,磨掉的也只会是傅奕阳对她情分。她又怎么不懂,这时代的贵妇能靠的是娘家,丈夫的倚重和宠爱。以及儿子。

以前的苏氏能靠的只有娘家,空守着大妇的尊荣,一个家生子抬上来的姨娘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虽说这其中也有苏氏本身的原因,但不可否认有丈夫的宠爱就真的不同。

魏氏当初凭借的不就是傅奕阳的宠爱么,所以就算是为了她的孩子,傅奕阳的宠爱和倚重都不能少了。

恃宠而骄。他倒也没说错。

苏颖苦笑一下,或许是真的不一样了。

“给你揉揉?”傅奕阳说着就真的有一下没一下给她揉着酸疼的腰,心里却堵了一个问题,他都被她逼着说认下了在意她了,她怎么也得有所表示的。

之前她盛怒之下说的那些话,傅奕阳心里觉得不可信,他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当然该把他放在心里头的。可她说的那些气话总归是一根细刺。不拔出来就不舒服。

傅奕阳一想到他之前说那些话时,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开始胸闷,可真让大老爷舔着脸问“娘子啊你待不待见我”这种话,大老爷都觉得矫情,说不出口啊。

苏颖一只手覆在傅奕阳让她枕着的手上。缓缓的分开他的手指和他十指相扣,还是她先服软了。

“今天的事我本不想瞒你的,”苏颖斟酌着开口了。“哪想到这几天事情一窝蜂的涌上来了,那天要是知道你身体抱恙,我也不会激愤的说了那些话,我只是…气不过。”

“气不过,就全冲我撒了?”傅奕阳手也跟着握紧,对她刚才的小动作这是默许了。

苏颖声音弱了下,又扬了起来:“我那不是恃宠而骄么。”她这说话可没了之前或咄咄逼人或阴阳怪气的意味,刚经历了情、事,轻轻细细的带着那么些些勾人的意味。

傅奕阳被这枕头风吹的如同春风拂面,分外惬意。就连底下那东西也有应景的有些动静,他勉强压了下去,从鼻子里“哧”出一口热气来全喷到她脖子上。那细白的颈子染了粉红,只不过上面的青紫格外碍眼。

傅奕阳心就先软了,凑过去在她软乎乎的耳垂上嘬了一口:“个小没良心的。”

苏颖竟是觉得心里跟着这称呼甜蜜起来,她勉强压住脸上的热气,想着把话同傅奕阳说清楚了。

“丽月原是从我院子里出来的,原本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哪想到她渐渐动了那么些心思,”苏颖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懊恼,“后来竟然把心思打到了福儿和禄儿身上,我恼了才罚了她去和魏氏一起,哪想到她撺掇魏氏,不然魏氏哪里会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魏氏托人往雯玉那里夹带的针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想里头掺杂了腌臜的东西,好在被嬷嬷检查出来,原本我是打算腾出手来就处置这事的,没想到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

苏颖说的很语焉不详,事情点明了,可有些原因过程都很模糊,傅奕阳如今心都偏的没边了,本来就算觉得死的丽月无辜也不会多计较,更何况如今丽月还真是个恣凶稔恶的,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傅奕阳叹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这段日子过去就好了。”

苏颖睫毛轻轻一颤,眼睛眯了起来,这算是将这页给揭过去了,果然雷声大雨点小。

苏颖和傅奕阳说的语焉未详,但并不代表她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丽月和魏姨娘几乎算的上与世隔绝,当初挪到那边的时候,除了魏姨娘身边的那小丫头还算有心给她收拾了一些细软,丽月除了衣物别的根本就是没有的,她哪里来的那些污祟东西。

更巧的还是在这几天送过来,一环扣一环,若是让他们得逞,大房就真算散了。

丽月有些心机不假,可最后她也成了替死鬼。

至于魏姨娘,苏颖嘴角轻轻翘了翘,她可真是一把好借的刀,只可惜刀子太钝了。

苏颖一翻身把自个埋到傅奕阳的胸膛里,半晌才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胸口上,又一点点沁到他的心口里去,傅奕阳手指顺着她的长发往下滑,嘴角勾了起来。胳膊紧了紧把她揽在怀里。

哪里管外面还是青天白日,帐子里又暖又香,这几日来渐渐冻起来的坚冰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青天白日也不是正经躲在帐子的时候,苏颖从傅奕阳怀里起来,乌黑浓密的长发顺着圆润的肩膀滑了下来,傅奕阳贴了过来,伸手捏了一把:“夜里再来。”

苏颖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推开他:“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傅奕阳神情不由得淡了下来,本来要是往常,傅母病了,作为儿子不管如何都是要去跟前伺疾的,可如今傅母众叛亲离,就连一贯是孝子的傅煦阳都还对昨日白鹭的死发憷,在上房呆到傅母醒过来终于忍不住连蹿带跳的离开了。

苏颖见状,拿手捏住傅奕阳腰上的肉,指尖轻轻一转:“不高兴了?那你去找别人啊。”

傅奕阳思路被打断愣了一下。才听进去她说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觉得慰贴,他都有所表示了,她怎么也不能没个回应。腰间上的疼痛也被忽视了,搂着她亲了一口,“哪里还有别人?不就只有你一个。”

苏颖眉毛一挑。“昨天你病了,柳姨娘可是鞍前马后的贴身照顾你呢。”

她这么一说,傅奕阳心里那点藏着的火气又被勾了上来。柳姨娘还好,昨天她穿的芙蓉色衣裳就是巧了,遭了无妄之灾。

可魏姨娘今天那一身,和梦里那身刺眼的衣裳一模一样,见微知著,就可见平日里魏姨娘是多么的不重规矩,再加上那灼人眼睛的扎小人,她留给的傅奕阳的就全变成了不好。

昔日里那些踩着规矩线的行为全都成了‘罪证’,过去傅奕阳看她有多合心意,现在再看她就有多厌恶。连再看一眼都不愿意。

傅奕阳现在可真是一半松快一半沉闷,搂着苏颖腰的手微微使劲,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沉声问:“往日魏氏不守本分,你为何不同我说?”那样的女人他怎么就一宠宠了好几年,还为此和妻子渐行渐远,到最后竟是差点形同陌路。

那种钝痛又来了,傅奕阳埋在苏颖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溢满了鼻腔,才感觉好一些。

苏颖一挑眉,冷哼一声:“我难道就没说过?那你可曾信过?”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得寸进尺!

听听他说的那叫什么话,魏姨娘不守本分,那是因为什么,还不都是男人宠出来的。怎么到傅奕阳这里,就成了她不说他不知情都是魏氏根上不好了。

以前苏氏还是没能占了先机,虽然她是正妻但她是后来的,比不上魏姨娘这种已经跟了傅奕阳很久的,乍听之下他自然是更愿意偏向跟自己相处好几年有了感情的妾室,就像是魏姨娘跟他诉委屈诉辛苦,他就会下意识的相信,而且还会觉得是不是苏氏这个正妻对他的妾室不够宽大,久而久之,这种思维就会定型了。

苏颖指责傅奕阳的时候,其实只是站在了原来苏氏的立场上,可真说起来,这世界本就没那么多公平可言,没有谁规定了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对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就必须要有回报一样。

这样的道理稍微一点就能明白,但是明明知道是这样,可就是觉得辛苦觉得委屈,人之常情。

苏颖眯了眯眼睛,身子一扭不让傅奕阳贴着,伸手去狠狠戳他的胸膛,泄愤。

傅奕阳心口那点因为以前的事起的火就被她这一戳给戳散了,抓住她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亲,“往后再不会了。”

苏颖愣住了,不用她装,脸就慢慢红了起来,艳若桃花,水光潋滟,很快就微微抬起了下巴,轻轻哼了一声:“且看着。”

有前科,谁知道往后等她人老珠黄了,再碰到那些年轻的漂亮的,会不会就故态萌发。

苏颖在心里咂咂舌,做女人难,做正妻更难。虽然傅奕阳纵容妾室不规矩,多是原身的经历,可苏颖为了钉死魏姨娘着实没少费工夫。即便自从她穿过来,傅奕阳都老老实实的,黄瓜还是从一而终,可总会时不时有人有事跑出来,提醒她。这根黄瓜以前可是不太新鲜。

按说那些时候用的又不是她,可理解归理解,但真自己碰到了,就觉得是个疙瘩。

这声‘哼’轻轻细细的还带着软乎劲,傅奕阳心情松快的去亲她的下巴,“咱们俩就不翻以前的旧账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踏青。”侯爷这一辈子哄女人的经验可全都是在苏颖身上练出来的,原先那些妾室殷勤奉承他还来不及,哪个敢甩脸子给侯爷看。

可妻子就不同了,夫妻本是一体,是相伴一生的,傅奕阳放下身段去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的,还有那么些甘之若饴。

“当真?”苏颖算是满意了,凑过去主动亲了傅奕阳一口。傅奕阳勾住她多亲了几口,摸了摸她的耳垂,“自然。”

这才算矛盾说开了,握手言和了。

苏颖先起来,被褥是要换的,可往常哪有大白天换被褥叫热水的。苏颖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等白芷和紫苏脸涨的通红,都到耳朵根了,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不好意思也就那么一下。在她的院子里,难道还有下人敢拿这种事说嘴不成,而且都不用苏颖吩咐,桂嬷嬷早就提点过下人了。

傅奕阳最能装,系上玉佩,还跟苏颖说:“我去前头了。”

苏颖拧了眉:“你身体还没大好呢。”就不怕过劳死。

傅奕阳眼睛往床上瞟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我心里有数,你且安心。”

“谁担心你了。”苏颖这么说,傅奕阳就当她是口是心非了,心里同样受用。眼睛里带着笑意就出门了。

桂嬷嬷可真算是长长松一口气,跑到苏颖跟前劝:“我的太太,往后可不能再这么跟老爷硬着来。亏得老爷宽和,又是在意太太和两个哥儿的,不然太太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往前那委屈不就白受了。”

“现在总算是和好了,老太太得了那病,怕是往后都不会好了,就算是能好了,也会留下根子,就是这样,往后跟那些世交故旧交际应酬都只得太太出面了。”

桂嬷嬷是苏颖的奶娘,地位与一般的下人不同,更兼之知道里头的腌臜事,对老太太也只剩下表面上的恭敬,不让外人捏住错处就行了,私下里在苏颖跟前说话就放得开了。

“本来,自打去年老太太被皇太后的懿旨降了诰命等级,送来帖子请府中女眷过府赴宴的,就比往常少提到老太太了。更何况三太太那事儿上不得台面,那可是老太太娘家姑娘,陈家未婚配的姑娘可是跟着受牵连,如今再出了这种事,老太太跟娘家的关系可就真大不如前了,太太您总算是熬出头了。”

桂嬷嬷在知道老太太中风瘫了后,差点就在丫头们跟前露出喜色来,脸上的皱纹好像都舒展开了,那可真是由衷的替苏颖觉得高兴。

多年媳妇熬倒婆婆,真真是励志。

“往后啊,太太就多顺着老爷些,夫妻俩和和美美,往后的日子才更好过。”桂嬷嬷不放心,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嬷嬷我都知道,不过我想着有些事乘着我们感情好的时候说开了,总好过等日后感情淡了,再被提出来,那岂不是更糟心。”苏颖在心里叹息,有这样的么,才刚好上,就想着日后失宠了,不能更糟心。

桂嬷嬷‘呸’了一口:“太太浑说什么呢,哪有人自个咒自个的。以老奴冷眼看着,这一年来,老爷独宠太太,就是太太怀孕,老爷也没去旁人那,顶着老太太的压力也没纳新人,可见老爷对太太是非同一般。”

那岂是非同一般,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有宠,有儿子,娘家也能靠得住,这样的日子往前可是不敢想的,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魏姨奶奶也早就没了气焰,那柳姨奶奶也是不足为惧的,再者老太太不顶事了,您就能松快了,再往后,那日子只能更好。”

桂嬷嬷这话算是侧面表示了苏颖杞人忧天,苏颖见桂嬷嬷意犹未尽还要唠叨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

“丽月没了,给他们家三十两罢。”

桂嬷嬷不忿起来:“丽月那个背主的,太太还没追究她,她就畏罪自杀了。还算是便宜她了,现在何必再抬举他们家。”

苏颖不打算再把这件事往下揪扯了,戴夫人捅出来的事加上她在云若寺外遇到的事就足够绊倒傅母了,再往下追根究底,只会让傅奕阳更为难,她自然是不希望傅奕阳心中再有一丝偏颇的。“到底她是从正院出去的,人都没了。给个体面而已。”

桂嬷嬷才将这事应下了。

正院雨过天晴了,底下的丫环婆子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人都显得精神起来。

傅奕阳这段时间其实很忙,可每天都在临上朝前看一眼福禄俩娃,现在抽出空来了,就把俩儿子抱到跟前来。

指着福儿同苏颖兴致勃勃的说:“昀儿和晨儿虽然是双生子,可我瞧着昀儿更像我一些,这样也好,省的日后分不清。”

傅昀是福儿的大名。傅晨是禄娃娃的大名,这名字可是傅奕阳花了不少功夫才确定的,在他们俩没出生之前,大老爷就开始琢磨名字,等儿子真出生了,他又不满意了。总觉得以前选中的那些名字还是不够好,配不上他儿子,钻研来钻研去。等年底要上族谱的时候,才取了大名。

昀,日光也,与太阳同寿,又表示是侯府的日光,寓意不可谓不深。

晨,日光出,晨曦至,也就只比昀略逊一筹,虽然是双生。可长幼还是要分明的。

傅奕阳平日里表现的也更偏爱福儿一些,到底是嫡长子,在傅奕阳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禄娃娃是非原装的西贝货。再高智能表现出来的总是没人家福儿有灵气,更何况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福儿显然深谙此道,而且还卖的一手好萌。

傅奕阳俊苏颖美,结合了父母优点的福儿长相自然不差,又被养的白白胖胖,那脸蛋水灵,那眼睛机灵,瞧着就是有灵气,精力旺盛,就显得格外灵动,爱哭的时候傅奕阳没见着,爱笑的时候当爹的都碰着了,哪能不疼,上朝前都得绕到婴儿房里去摸摸儿子的脸蛋。

禄娃娃腼腆啊,不如福儿讨喜,但文静也有文静的好,再说人家小爷才不屑卖萌求宠爱呢。

苏颖冲禄娃娃眨眨眼,禄娃娃挥舞着小拳头,咧着红润润的小嘴咯咯直笑,果然傅奕阳也没厚此薄彼,同样夸了小儿子一句。

禄娃娃嘟嘟小嘴,遗传了苏颖的杏眼闪烁着泪光。【卖子可耻!】

【子啊,呵呵。】苏颖又去‘呵呵’他了,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正准备下手捏捏他肥嘟嘟的脸蛋,外面白芷过来通报:“太太,大舅奶奶来了。”

傅奕阳疑惑的看她,苏颖解释说:“是我大嫂,她知咱们家里头人病了,过来看看我。”又对外扬声道:“快请进暖阁里头去,我这就过去。”

苏颖看向傅奕阳,他微微点头,他自然是不便去见大舅嫂的。

苏颖病了并没有往娘家传,她大嫂递了帖子要过来,恐怕不是因为听到什么来探望她的,难道娘家是出了什么事?这也不对,要是真出什么要紧事,自然是传消息过来。

苏颖心里嘀咕,面上不显,到了暖阁见了被丫环领进来的大嫂罗夫人,冲她微微一笑:“大嫂。”

罗夫人心里存了事,可到底急不得,见了苏颖先关怀一番。

苏颖叹了口气:“本是出了些意外,没想让祖母跟太太跟着担心,我没什么大碍,手上只是看着严重,过两天就没事了。最近府里事多,我也没能抽出空来带福儿和禄儿去给祖母和太太看,等我得闲了再回去瞧瞧。”

苏颖都这么说了,罗夫人自然不好多问,只是脸上笑得有些勉强,以前这位小姑子在夫家不得宠,又没有嫡子傍身,苏太太在家里有时就感叹,一如侯门深似海,当时苏家也没指望这位小姑子能提携娘家,只求她过的好。

可现在时来运转,不仅得侯爷独宠,还生了嫡子,地位稳固,自然是不同了。本来上门来就听领她过来的大丫环说侯府最近事多,苏颖正养着伤,也不该多打扰的,免得显的太急切了,可心里实在是惴惴,即便是求个话,得个心安也是好的。

105章 争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