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潘姐姐她每次见到我,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踏青呢。”

季夫人冷哼一声:“不知悔改!我已经给你姑妈去信一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教养姑娘的了。”

季夫人跟潘如月的母亲也没多少深仇大恨,只不过季夫人进了门是嫂子,潘如月的母亲是小姑子,嫂子自然是低了小姑子一头。

很快潘如月的母亲也出嫁了,还是远嫁,长年累月也见不着面,再多的摩擦都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阻隔都变淡了。

可潘如月真是膈应到季夫人了,整日里娇弱不堪。惹得私下里季大人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做舅母的不要为难小辈,可把季夫人气得够呛。

这还不算多大的事,季大人那些狐媚子似的装娇弱的侍妾都让她给整治的服服帖帖的,潘如月那样的做派,季夫人作为长辈就更有法子了。

但潘如月思/春这件事让季夫人堵心。若潘如月不参加选秀,对方不是那样的身份,其实问题不大。可关键是潘如月是在选秀女,傅奕阳是有夫之妇,天子近臣,一个不好,都得跟着倒霉。

季夫人忍无可忍。就给潘如月的母亲的去了一封信,质问她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才能教出这么不知廉耻、轻浮无礼的姑娘来!

季夫人多少才解了点气。

季姗姗眼睛一转:“那可不能让潘姐姐知道勇武侯府要办喜事儿的事了。”

季夫人嗤笑一声,点了点季姗姗的额头:“促狭。”

季姗姗扁扁嘴:“女儿也是被逼无奈,潘姐姐既然病了,都不好好养病。我好心去看她吧,反而被她那一通话给说的我都觉得臊得慌,偏偏有碍于潘姐姐的名声,不好反驳。”

“明明女儿曾经点破过,可她根本就过后就装作不知。还和以前一样。那两次在忠睿王府就算了,可日后一旦选秀进宫,可是要在宫里呆一两个月的,我总不能寸步不离吧?”

“再说就算到时候我们分不到一块儿去,可潘姐姐她再怎么说,还是我的亲表姐,我一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夫人也不是没想过,可如今潘如月的名字都报到户部去了,要是她初选没通过被刷下来还好说,可要是进了初选再到复选,可是要在宫里呆一个多月的。

连累着季姗姗心力交瘁是其一,但万一在宫里,潘如月再像在外面时表现的心有所属,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那可真要不得的。

过不了初选?

季夫人在心里琢磨了下这个可能性,连季姗姗说话她都没注意听。

“母亲,母亲?”

“怎么了?”

季姗姗嘟了嘟嘴:“母亲,我刚才和您说的,您有什么看法?”

季夫人自然不会把她的心思说给季姗姗听,她只安慰道:“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躲着她吧,不要被她带坏了。”

“母亲!”季姗姗不满了,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等出了季夫人的地方,季姗姗就把潘如月给迁怒上了,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桃儿,璋表哥是不是搁两天就会来看潘姐姐?正好轮到今天了。”

桃儿点点头。

季姗姗拍拍手:“走,咱们去看看潘姐姐。”

桃儿不解:“太太不是让小姐你不要和表姑娘多接触么?”

季姗姗冷哼一声:“母亲怕我被潘姐姐过了病气,可我身体好着呢,就是过去和潘姐姐说两句话而已,母亲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的。”

季姗姗到了潘如月那里,状似说漏嘴般的说勇武侯府要办喜事了,原本还对她爱答不理的潘如月猛然就来了精神,一叠声的问:“是奕表哥府上么?”

潘如月一时没注意,就把平时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很多次的名字叫了出来。偏偏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季姗姗就先皱了眉毛,幸亏是她有先见之明,把屋子里的小丫头们都赶出去了,不然这一声可就有大问题了。

季姗姗脸上带了些不耐烦,复又笑起来:“可不是呢,本来我还想让母亲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可母亲不耐烦这次。只让大嫂去。”

潘如月顿时失望了,轻声问:“这次又是什么喜事?”

“这个我也知道,是他们家的二太太生了嫡子,洗三呢。”季姗姗见潘如月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潘姐姐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原我还等着潘姐姐你病好了,才好一块儿去踏青呢。在选秀前,怕也没几回能松散的机会了。”

潘如月突然扑过来,把季姗姗给吓了一跳,“潘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潘如月抓住季姗姗的手,有些疯狂的祈求道:“姗姗妹妹,你去和舅妈说,能不能不让我去选秀?舅妈她一定会有办法的,之前舅妈就——”

潘如月还没有傻掉。话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对后,她就把后半截给咽下去了:“总之,我知道舅妈一定有办法,我不想参加选秀。我,我…”说着,潘如月就捂着帕子掉起眼泪来。

潘璋正巧过来,见潘如月哭的泣不成声,皱着眉头问季姗姗:“这是怎么了?”

潘如月听到潘璋的声音,连忙擦了眼泪,蹙着眉:“不关姗姗妹妹的事。是我自己…”说着她咬了咬嘴角,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可把季姗姗给气疯了,这样子活像是她把她给欺负哭的。

果然就见潘璋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起来,季姗姗没得受这个冤枉气,笑的无辜道:“我只跟潘姐姐说要去踏青的事儿呢。左右选秀在即,往后没几回松散的机会了,哪知道潘姐姐突然拉住我说她不想去参加选秀,然后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我正想劝呢。表哥你就进来了。”

“那也正好,我也想知道潘姐姐不想参加选秀的缘由呢,这可不是小事啊。”季姗姗眼神清澈,毫不躲闪,潘璋一看就信了几分,他扭头问来不及阻止的潘如月,“如月,是这样吗?”

潘如月想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她只有一味的哭泣,如丧考妣。

季姗姗偷偷撇撇嘴,猜测说:“难道潘姐姐是对要进宫选秀发憷?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比潘姐姐小呢,那我岂不是应该腿软的都走不动道了?”

潘璋不由得皱眉:“如月她从小身子弱,被我们家人娇宠惯了,姗姗你就多担待一些。”

要让我个做妹妹的帮衬个做姐姐的,你们还真好意思这么说,季姗姗已经不止一次从潘璋嘴里听到要她多照顾一下潘如月这种话了,她又不欠潘如月的!

季姗姗笑盈盈道:“表哥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人家就不是被娇宠长大的,哼!我要告诉母亲去,就说表哥觉得您没娇宠我哟。”

潘璋一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姗姗摆摆手,很大方的说:“我只是跟表哥开玩笑呢,表哥怎么就当真了?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潘姐姐的问题呢。”

说着季姗姗看向潘如月,潘如月脸色白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晃,她扯着帕子,摇了摇头:“我,我没有。”

季姗姗拧着眉:“是我在,潘姐姐不好说实话么,那我就回去,毕竟我这样和表哥同处一室也有些于礼不合呢。”

那‘于礼不合’四个字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到了潘如月心上,她假装在忠睿王府时季姗姗在她耳畔告诫的那些话没有听过,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忍不住,季姗姗现在不知怎么看待她呢。

思及此,潘如月泪水就往外流:“姗姗妹妹,你怎么…”

得,又是说话说半句的。

季姗姗疑惑道:“怎么了?”

潘如月又说不出话来。

季姗姗不解的走了,等走出院门,不由得磨牙:“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父亲误会了母亲,从来就不是个纯良的。”

想了想又道:“桃儿,咱们去大嫂那儿看小侄子去。”

潘璋问潘如月什么,潘如月又不说,越发让潘璋认定是季姗姗说了些什么,但潘璋对季姗姗也没有多大的恶感,只是觉得季姗姗有些娇惯罢了,就跟潘如月说:“你比姗姗年长,能让的就让一让,毕竟咱们现在还在舅舅家住着。不好跟她有什么摩擦。”

潘如月绞着帕子,她的心思已经不在季姗姗身上了,对潘璋的话也只当是耳旁风,到后面潘如月还是没忍住。就问潘璋:“哥哥,我听姗姗妹妹说勇武侯府的二太太生了嫡子,要洗三了,你说咱们该不该送些礼去,恭贺一番?”

潘璋不以为意:“咱们俩如今只是客居在舅舅府上,又没有个能主事的人,这种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潘如月咬了咬嘴唇:“会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了?”

潘如月这么一说,潘璋皱起眉来,他是男人,向来不管后院庶务的。在家时这些都是由潘母操心的,就是要操心,也轮不到潘璋这个爷们儿。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潘如月说的他乍一听觉得有道理,想了想道:“那妹妹觉得该怎么办?”

潘如月心里一喜。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她装作想了想,才轻声细语道:“不如咱们备些礼,上门去恭贺。我听姗姗妹妹说,这次是表嫂去,不若我跟着表嫂去,也算咱们不失礼了。”

潘如月只懊恼。之前苏颖生孩子满月时,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不然她当时也不会棋差一招的扮成季姗姗的丫环去了侯府,还在苏颖面前出了糗,难堪的要命。

潘璋迟疑了,道:“这事儿还是和舅妈知会一声吧。”

潘如月瞪大眼睛。要真知会舅妈的话,舅妈肯定不会让她出门的,她连忙摆手,发觉自己太急切了,连忙低下头轻声道:“这次舅妈把事务交给表嫂。想来也是想是表嫂做主的,不若我去和表嫂说,哥哥你看这样怎么样?”

潘璋还没说话呢,潘如月又蹙着眉轻声道:“我也只是想出去走走,就权当散散心了,毕竟离选秀越来越近了。”

离选秀越来越近了,可她还没有能再见奕表哥一面,她实在是不甘心,这次是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实情告诉奕表哥,让奕表哥知道还有她在想着他,在念着她。

潘璋见不得潘如月黯然神伤,就道:“表嫂若是应了,就都依你。”

潘如月顿时就破涕为笑了,潘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和潘如月说了没两句话就走了。

等潘璋走后,潘如月立刻就来了精神,连因为大病一场苍白的脸上都带上了红晕,唤来了秋水,要梳妆打扮。

秋水从箱子里捡出件海棠红折枝花卉褙子,正是上次潘如月病了时季夫人赏下来的缎子做的,潘如月一见就皱起眉头来。

秋水见状就道:“奴婢也知姑娘平日里最喜欢颜色素淡些的衣裳,可奴婢觉得姑娘穿上这件衣裳会显得气色好些,更明媚些。不若姑娘先试试,要是实在不喜欢,再换上姑娘平日里惯常穿的。”

潘如月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她见到苏颖的几次,苏颖都是穿着明艳的衣裳,打扮的富丽堂皇的,潘如月心里不喜那样的打扮,可现在她就拗上劲,没等秋水再多说,她就把那件海棠色的衣裳接了过来,倒让以为还要费些口水才能说动她的秋水好一阵诧异。

要说潘如月身材纤细,穿淡雅的衣裳确实能显出她的优点来,只这海棠红挑人,潘如月因为大病了一场,脸上无血色,这海棠红反而是衬不起来的。

秋水睁眼说瞎话,把潘如月好一顿夸,潘如月伸手抚了抚褙子上的刺绣,想起她曾经满怀期待的一针一线绣过的大红嫁衣,忍不住红了脸。

秋水一看就看出不对劲来,在心里啐了一口,真是好不害臊。

潘如月到季大嫂院子里时,季姗姗也在,见到季姗姗,潘如月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

季姗姗假装没看到潘如月变色的脸,笑着对潘如月说:“潘姐姐你来啦,刚才我还和大嫂说起你呢。”

潘如月勉强笑一笑:“见过大表嫂。”又对季姗姗说:“不知姗姗妹妹和表嫂说我什么呢?”

季姗姗在心里撇嘴,见到她大嫂就知道叫表嫂了,怎么见到侯府的大表嫂,就叫人家苏姐姐,不伦不类!

季姗姗眨眨眼:“我正缠着大嫂,想和大嫂一起去勇武侯府参加洗三礼呢, 还想说潘姐姐想不想去呢?”

潘如月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我想去。”

季大嫂不由得多看了潘如月一眼,季姗姗笑了起来:“大嫂我就说吧,潘姐姐虽然身体弱。可是不愿意多闷在家里的。大嫂,你就答应我们吧,我们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可太太那?”季大嫂不愿意和小姑子有什么摩擦,就把季夫人搬了出来。

季姗姗眉眼一转。余光看到潘如月紧张期待的神情,就道:“太太那我去说就行了。”

季大嫂只好道:“只要太太同意,我是没意见的。”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季夫人头上。

潘如月在季大嫂这里没说几句话,就被季姗姗拉走了。

季姗姗边走边旧事重提:“我还是很好奇,潘姐姐你为什么不想参加选秀啊?”

潘如月以为季姗姗是明知故问,可再看季姗姗神色不似作伪,不知为何,潘如月就松了一口气,她捏了捏手指道:“妹妹只当我一时没想通。说胡话吧。”

“哦——”季姗姗拉长音调,“是这样啊,可潘姐姐当时提起我母亲,说什么我母亲有法子让你选不了秀,我就想了。潘姐姐你对我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要知道我母亲自从你和表哥住到我家后,潘姐姐你的吃穿用度和我都是一样的,就连潘表哥也是和三哥一样的啊。”

“不过呢,我觉得潘姐姐是个善良的,就是连蚂蚁都不会踩死的,肯定不会对我母亲有偏见,难不成是身边有不识好歹、包藏祸心的奴才挑唆的?”季姗姗的口才在潘如月到季家后有了质的飞跃。她这么说噎的潘如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季姗姗也是指桑骂槐,见潘如月脸色变换,心里得意的不得了。

谁让她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就跟别人是真的欺负她似的,所以她现在要真的欺负过去。才能对得起人家这个表情不是。

这么想着,季姗姗就叹了口气:“潘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活该被人欺,人善被人欺么。

潘如月捏着帕子,避开了季姗姗之前的问题不答,问起了她现在最关注的问题:“姗姗妹妹。你是真的想去勇武侯府吗?”

“当然了,你刚才不是听到我这么和大嫂说了吗?”季姗姗说的理所当然,“正好趁此机会,和大表嫂陪个不是。”

潘如月一时没想起季姗姗是指的什么事,她顺口就说:“苏姐姐一看就是个大度端方的,一定不会为难妹妹你的。”

季姗姗笑了,心里恨不得啪啪给潘如月几巴掌,看能不能把她给扇清醒了。

“呵呵,潘姐姐可真是会说笑,其实说起来,我要跟大表嫂赔不是的缘由呢,还是跟潘姐姐你有关的。”季姗姗特意在‘大表嫂’这个称呼上加重了音,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

“一来呢,就是在满月礼上,我也是一时糊涂,才觉得潘姐姐你自愿扮成丫环跟着去,其实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我想岔了,潘姐姐但凡要去,只要和我母亲说一声,我母亲难道还会拦着潘姐姐不成?虽然是潘姐姐想出来的法子,可我也算是从犯,理应和大表嫂正式陪个不是。”

“再有呢,我觉得潘姐姐自己更该注意一些,不说我刚才说扮丫环这件事,还差点搅了两个侄儿的满月礼,这实在是不该的。”

“另外,潘姐姐对大表嫂也有偏见吗?我怎么觉得潘姐姐不待见大表嫂呢,像苏姐姐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呼,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妹妹在这儿就劝告你,像这种称呼还是不要叫了,叫大表嫂才是正理。”

季姗姗说话又脆又快,潘如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幽怨的看向季姗姗,季姗姗眨眨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潘姐姐要是再那般不知礼下去,我怎么好劝着大嫂也带你去勇武侯府呢。”

正中红心。

124章 打抱不平

“这是准备大办洗三礼么?”苏颖听着芦荟说二房那边的动静,说道。

芦荟回道:“是三太太操办的,陈府的舅太太也在一旁帮衬。太太,这样好吗?”

苏颖知道芦荟是说戴夫人插手的事儿,她挑挑眉:“就算是这样,可等洗三那天,出面招待客人的也只会是我,旁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是上不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

芦荟想了想,就明白了。“听说大办还是老太太授意的,私下里添补了一笔银子呢。”

“本来洗三礼所花费的都该是从公中出的,既然老太太拿自己的银子贴补上了,那只能说老太太心疼孙子,这有什么的。”苏颖嘴角翘起露出半个笑容来,眼底含着讥诮说,“等着瞧吧,二太太生的这个儿子,就会被喊做大爷了。”

“难不成二房是想要分家?”苏颖喃喃自语,然后如醍醐灌顶,她怎么没想到还有分家这一招呢,只要分家了,两家相互之间的干系就小了,就算日后哪一家出事,也不会连累到另外一家。

不像现在这样,一荣即荣一损即损的。不对,是二房靠他们大房的荫蔽,偏偏还贪心不足,想取而代之,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让人憎恶。

苏颖越想越觉得分家这主意不错,不过她自然是不会主动提出分家的,要是二房主动提出分家,主动把自己给剜除出去,那可就精彩了。

苏颖心情飞扬起来,漫不经心的问:“三太太都给哪家送了帖子?”

芦荟有些气不顺的说:“仿佛是比照着福哥儿和禄哥儿的满月送的帖子。”这能放到一块儿比吗?

苏颖倒不恼,紫苏端了一盘削好切成块的菠萝上来,苏颖拿着签子插了块送进嘴里,眯了眼睛,道:“去年二老爷娶三太太进门的时候,不也是很大的阵仗么。”

帖子送去了,人家也选择来或者不来。正经侯府嫡长子和嫡次子,日后是要袭爵的,和空头二房的嫡子,明眼人一看自然是知道哪个更重要。也只有傅母傻傻分不清楚。

芦荟浅浅笑了,“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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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日

戴夫人虽然帮衬陈宛凝操办洗三礼,可总不能出面招待客人,陈宛凝到这种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身份上的尴尬,无法,只能去请苏颖来。

如今侯府,只有傅母和苏颖身上有诰命,而去年傅母诰命等级被降了等,反而比不上苏颖了,侯爷夫人这个名头还是很好使的。

不出苏颖所料。这次洗三礼办的隆重是隆重,可来的客人根本就没有发出的帖子上多,要么是主人家没来,派了管家送了礼来;要么是年长一辈的没来,来的都是比较年轻的媳妇;家里年长一辈来的不多。还多是侯府故交世旧了。

和福禄俩娃满月时,宾客满棚,还有不请自来的相比,根本就是弱爆了。

陈宛凝气的眼睛都红了,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强撑着,幸好还有戴夫人在一旁。不然陈宛凝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太欺负人了。

有几个年长一辈的诰命夫人想去探望下卧病在床的傅母,苏颖脸上挂上担忧的神情陪她们去上房。

上房

苏颖陪几个老诰命夫人进了里屋,她们几个见了偏瘫在床的傅母忍不住唏嘘起来,傅母眼中的难堪一闪而过,可为了她的大计她忍了。

苏颖上前两步,轻声细语道:“老太太。几位长辈夫人来探望您了。”

一位老夫人上前拍了拍傅母的手背,按了按眼睛:“老姐妹,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啦?放宽心,一定能治好的。”叹口气又道:“老姐妹,你有一对孝儿佳媳啊。说起来,我都羡慕你呢。”

傅母以为这位老夫人指的是傅煦阳夫妻,还自谦道:“哪里哪里。”

另一位林老夫人笑着说:“你就别谦虚了!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勇武侯夫妇是个孝顺的。为了你的病,勇武侯可是在京城里遍寻名医,还亲自上门去请大夫呢!”

“可不是!还有你这好儿媳妇,在外面以你的名义又是施粥又是善堂扶弱,还给云若寺添了二百两的香油钱,别的不图,就是图那些被帮助的人能念着你的好,希望让你的病早日好转呢。这份孝心,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几个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苏颖和傅奕阳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没注意到傅母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

“贱/人!”傅母咬牙切齿的说道,只不过几位老夫人说的兴起,没有听到。

傅母脸上青筋暴起,抓着枕头就扔了出去,苏颖手疾眼快的护着眼看就要被砸到的林老夫人往旁边退了一步,那枕头就扔到了地上。

这下子安静了。

“贱/人,都是贱/人。”傅母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苏颖,呵斥道:“你们夫妻在外面做了什么鬼!傅奕阳是个逆子,你是个毒妇,你们俩孝顺,吼吼,全都是假的假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原本还聊得欢快的几位老夫人都惊愕的看着傅母,都皱起眉头,再看看皱起眉头一脸隐忍的苏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林老夫人原本和傅母关系在这几个人里面最好,可刚才傅母扔过来的枕头是冲着她来的,就让她心生恼怒,就没有在第一时刻就想着给傅母打圆场。

有一位老夫人上前打圆场:“呵呵,我说老姐妹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家那施粥棚我们可都是见过的,都连续好几天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母呸了一口,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在家的时候那都是被人奉承着的老封君,出门在外也是被人尊着敬着的,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的。

当下就恼怒起来:“傅家老封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颖刚想出来说话,傅母胸口又燃起熊熊大火,想也不想的怒吼道:“贱妇,我告诉你。你们夫妻俩,再弄鬼也没用,日后袭爵的是二房!”

如果说刚才傅母怒骂苏颖,几个老夫人还有所怀疑。等听了傅母这句话,都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来。

傅母的偏心她们都有所耳闻,可没想到竟然会偏心到这种程度,听听这话,真是不像话!

一时间看傅母,就没了之前的关怀和同情,心里都涌出了不屑于与之为伍的念头,尤其是被‘呸’了一口的老夫人,她冷哼一声:“尊卑不分,历来都是嫡长子袭爵。这是祖宗礼法!我道呢,怎么会被皇太后下懿旨降了诰命等级,合着是这么个缘故!”

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位诰命夫人也想起来了,当时她们还琢磨着。是因为侯府闹出平妻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才惹得上面人不悦了,可又觉得这是不是有些太大题小做,原来这里面还真是另有隐情!

傅母躺在床上直喘气,刚才那几句怒吼可是废了她不少力气,苏颖几步上前要给她顺气,结果就被傅母狠狠的把手给拍开了。

‘啪’好响亮的一声。

林老夫人看不过去了:“傅大家的。让底下人来做便是了。”

傅母呼呼喘粗气,她也意识有些不对劲儿,按她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个走向。她应该借机把傅奕阳和苏颖都不孝的名声宣扬出去才对,可她一听这些人夸奖傅奕阳和苏颖,就浑身不得劲。

说话就不经过大脑。平日里她习惯了咒骂傅奕阳和苏颖夫妻不假,可她没想到张嘴就骂出来,这很不对劲!

傅母张大嘴,瞧着似笑非笑的苏颖,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根本不经过思考,就质问道:“是你,是你跟那个逆子,要害我,我就知道,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孝子,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他,不知廉耻的混账!”

几个老夫人听傅母越说越过分,面面相觑之后,就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连跟傅母说再见的意思都没有,只和苏颖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府了。

苏颖还在一旁赔不是,替傅母解释,“婆婆自从中风偏瘫后脾气就不大好,各位长辈多多包涵,改明儿我定上门赔不是。”

林老夫人多嘴问了句:“好端端的怎么就中风了?”

苏颖面露难色,斟酌下道:“太医说是上了年纪,又受了刺激,这才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