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冒名顶替

陈宛凝轻轻一笑:“就是想看看她现在沦落到什么境地。”

戴夫人一怔,旋即明白了陈宛凝是什么意思,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你父亲护着,她还有脸呆在陈家么。你放心,她以前做的那些,一笔一笔的我都记着呢,现在我是动不了她,可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无动于衷了。”

陈宛凝拧着眉,压低声音道:“母亲是指邱姨娘?”

戴夫人并没有承认,只说:“如今离选秀没多长时间了,且看着吧。”

原先戴夫人还能容忍邱姨娘,一来邱姨娘只生了陈宛秋这个庶女,二来邱姨娘是个软糯好拿捏的,虽是有一副好相貌,可早已经因为年纪大了没了宠爱,只能靠着戴夫人过活。

只是自从陈宛秋这个被蒙尘的明珠绽放出光彩后,邱姨娘的地位就随之水涨船高,陈远良又渐渐宠起她来了。戴夫人虽有不满,但却对是恨屋及乌,谁让陈宛秋实在是太嚣张了,并不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戴夫人浸淫后宅多年,陈宛秋动的一些手脚,她如何能看不穿,不说陈宛秋设计陈宛凝这么大的事,还有她原先的贴身丫环秋红,借机离间她和她的侄女,也就是她的大儿媳妇,种种桩桩的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戴夫人对陈宛秋退避,并不代表戴夫人没法子对付陈宛秋,还不是陈宛秋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眼看大选在即,戴夫人可没有傻到在这种档口上冲动行事。

但这并不代表戴夫人就能忍下这口气,邱姨娘多是被陈宛秋牵连的。

陈宛凝低着头,她听明白了戴夫人话里的言外之意,邱姨娘往后的好坏是跟陈宛秋联系到一起的,只有陈宛秋好了,邱姨娘才会过的好,这还不是必定的联系。

陈宛凝假装没听懂戴夫人的言外之意。她轻蔑地说:“只是一个姨娘罢了,母亲何须把她放在心上,父亲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戴夫人从鼻翼里重重的哼出一声来:“你是说宠妾灭妻么?他是没有!他不过把个庶女宠上了天,俨然一副陈家往后的前程都寄托在这么个女儿身上的架势。什么时候。陈家也到了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地步了,我可没糊涂,就是靠女儿上位顶多有个几十年的哀荣,可往后呢!家里没个有能耐的男丁支撑,怎么能行?”

陈宛凝沉默不语。

戴夫人声音陡然颓然下来:“远的不说,单就拿陈家和傅家比,当初两家是一块发迹,可如今才过了几代,就因为傅家有能耐的男丁,到了你这一辈。看看大外甥你大伯是袭了侯爵。没降等,可轮到你大哥呢,咱们家这爵位又要往下降等了。再看看你大哥就是得了个五品的虚职就欢天喜地了,那官职是怎么来的,我还不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更觉得难受。”

“她陈宛秋还真当我眼皮子浅只看重了她开的两家铺子不成了,真是笑话了。堂堂的陈家竟是出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庶女,她心思歹毒,偏偏寡廉鲜耻,光是忠睿王爷一个…”戴夫人不敢在背后编排当今,在陈宛凝狐疑的目光中。讪讪的截住了这个话题,叹息一声,“她就是个小人,小人一旦得志就猖狂,谁都不放在眼里,往后若真是让她如了愿。这家可就真是热闹非凡了。你父亲压根就是一叶障目了,当真认为有了个有出息的女儿,就万事大吉了,她连自个的亲姨娘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其他了。”

陈宛凝愕然。她真的是第一次听戴夫人跟她掰扯起这些来,好些话到了嘴边就出来三个字:“邱姨娘?”

戴夫人咬了咬后牙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可不是呢,大抵是觉得邱姨娘出身低微,爱答不理的。我倒也是糊涂了,非要跟邱姨娘这么个可怜人较劲,算了,你想去看看陈宛秋现在是副什么德行就去看罢。不过,我估摸着你也见不到她人,谁知道她这几天关着门不见人是在弄什么鬼呢。”

陈宛凝抿唇一笑:“姑且去试一试,她愿意见我,我也不过是看她一眼,不愿意见我也就罢了。”同时在心里冷笑,陈宛秋可不就是在装神弄鬼,不过这话陈宛凝压在心里,并没有跟戴夫人说。

看着戴夫人疲惫的神情,陈宛凝心中一动,嗫喏道:“母亲,我总觉得外头关于她的那些传言不大对劲,按理说就算是流言传出来,也不该好像一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再说了,光是头一条就足够她出风头的了,后面那条可实在是太招人眼了,竟还是这种时候传出来啊。”

戴夫人一直笃定了不管是前面陈宛秋有着贵不可言的命格是陈宛秋自唱自说的,至于后面又传出来的那条,戴夫人冷笑一声:“你也说了太招人眼,后面那什么半凤命,在我看来纯属是瞎扯。她有那所谓大富大贵的命格,就当这点是真的,也不过是她想飞上枝头想疯了自己传出去的,可后面那条我料想着,怕是别人捏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戴夫人停顿了下,才说道:“不瞒你,当我知道时,我一度以为是你父亲让人传出去的。”

“父亲?”陈宛凝诧异了。

戴夫人点了点头,嘲讽道:“不但是陈宛秋想飞上枝头想疯了,你父亲他也是想‘光耀门楣’想疯了,不然我可想不出来你父亲怎么一下子就记起来还有陈宛秋这个庶女,还对她有求必应,还专门带着陈宛秋偶遇了微服出宫的皇上。”

陈宛凝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当我什么都不知情呢,”戴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也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

陈宛凝才要张嘴问个清楚,戴夫人却抢先说:“你去吧。”

陈宛凝带着一肚子疑惑出了戴夫人的院子,一路上都拧着眉,心情格外的沉重,连原先去看陈宛秋倒霉的期待心情都淡了很多。

梅香照旧守在门外,陈宛凝过来,随意扫了一眼,旋即倨傲的说:“我听说二姐姐病的不轻。就过来看看。二姐姐可真是任性,病了怎么不请大夫,让一家子都跟着担心。绿湖,你去跟太太说一声。去请大夫来,可不能让二姐姐一直这么任性下去了。”

梅香唯唯道:“姑娘她,只是小病,不好请大夫来。”

陈宛凝嗤笑一声,不屑道:“二姐姐这是个什么意思,就是府里头有些脸面的下人病了,还请大夫来瞧瞧呢。二姐姐虽说只是庶出,但到底是正经主子,又怎么会连大夫都不好请。难不成觉得太太苛待了二姐姐这个庶出的女儿吗?

哼!二姐姐实在是太任性刁蛮了,谁不知道太太还被皇上嘉奖过呢。二姐姐这么做,岂不是与人把柄,让外人认为太太沽名钓誉!还有,太太可说了,二姐姐病了。太太三番两次的说要请大夫来,可都被二姐姐推拒了,不但如此,还闭门不出,让太太跟着担忧,实在是有些不孝了。

旁人碍着如今父亲宠爱二姐姐,不好说什么。我可是敢的,我倒要瞧瞧二姐姐到底病的如何了,以至于到了不能看大夫还闭门不出的地步?”

说着直接越过了梅香,伸手推开了门,脚步不停的绕过了屏风,直接走到了床边。脚踏上摆着一双绣鞋。

陈宛凝一边掀开床帏一边说:“二姐姐,我来探望你了。”

梅香亦步亦趋的跟过来,想拦着陈宛凝,可又碍于陈宛凝是主子,积威尚存。她根本就拦不住。

见陈宛凝掀开床帏,梅香带着哭腔说:“三姑娘,我们姑娘真的病了。”

“呵呵!真的病了?”陈宛凝冷笑连连,甩开手中的床帏,一脸的阴郁,“你这贱婢,瞪大你的眼珠子看看,真生病的二姐姐人呢?”

床上被子摊开了不假,不仔细看好似有人睡在被窝里,可被子都是扁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蒙着头蜷缩在里头。

梅香看清楚后,脸变得惨白,眼中闪过惊惧,整个人瑟缩着,不敢抬头。

陈宛凝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语气也异常的尖锐:“好一个生病了不能见人,合着是根本是见不着人!你这贱婢,你可知罪,还不快说二姐姐哪里去了?”

陈宛凝也不能等梅香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原先我就知道二姐姐大变样了,把身为的女子的矜持和品德都抛之脑后,抛头露面的在外面行商贾之事,如此离经叛道也就罢了,更寡廉鲜耻的是竟然私会外男。”

梅香身子震动一下,眼睛充血变得通红,紧紧咬着下唇。

陈宛凝讽刺不屑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毕竟是涉及到陈家女子的名声,还关系到陈家的门风,该遮掩的就遮掩了。我也只当是有些人捕风捉影,到底二姐姐原先是多循规蹈矩,怎么会一下子说变就变了呢,我还觉得特别匪夷所思。

可现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二姐姐竟是谎话连连,还是对着所有人,还让你个下人跟着一起遮掩。这种事又怎么会是一个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的人做的出来的?”

陈宛凝就这么含沙射影的把陈宛秋给骂了一通,尽管另外一个当事人根本就不在,不过也不妨碍陈宛凝将心中的怒火发泄的淋漓尽致。

“二姐姐到底去哪里了?你不说倒也无妨,等会子我就把这院子的下人还有门房的都找过来,问一问。绿湖,你也一块儿把太太找过来。”

梅香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心砰砰的直跳。只有她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二姑娘根本就没有出院子,没有出这个房间,她应该好好的在床上呆着的!

要是把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叫过来,一问就会穿帮了,她们都知道二姑娘并没有出院门,之前还在呢!可如今百口莫辩——都说人还在,可现在呢?好好的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梅香又是惊恐又是忐忑,惊惧过后涌上来的就是一丝激动。

如果能被更多人戳穿了那占据了她家姑娘的孤魂野鬼的真面目,是不是就能让她家姑娘回来了?

这丝激动之后就是憎恶,憎恶着那孤魂野鬼不要脸,败坏了她家姑娘的名声。

三姑娘说的那些话虽然不中听,可梅香反驳不出口,毕竟那都是事实,而且那孤魂野鬼实际上做的比这还要过分的多。简直就是水、性、杨、花,狐媚子化身!

要是真正的二姑娘回来后,知道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依着二姑娘的脾性。肯定会接受不了的!

想想这样假设的后果,梅香忍不住捂住嘴,颤抖起来,一时间可真是百感交集,进而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了?”

屋内传来第三人的声音,梅香如遭雷击,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猛地抬起头来向着出声的方向望去,在看清楚是陈宛秋后,瞳孔猛缩。眼泪噗噗掉下来,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陈宛凝在震惊过后,毫不客气的质问道:“二姐姐一直在屋里?”

陈宛秋按捺住胸腔里翻腾的痛感,眼神闪过寒光,皮笑肉不笑的说:“只是去了净室。没想到你会不请自来。”

“是吗?”陈宛凝挑了挑眉,“难道真是我误会了?没看到原本病的起不来床就该在床上好好躺着歇着的二姐姐,就下意识的觉得二姐姐联合着下人,蒙骗了大家,又去外面抛头露面呢。

二姐姐你也真是的,听到动静,就该知会一声。而不是这么默不作声的任由我跟着着急,还让我的丫环去请太太过来商议呢。”

恶人先告状!陈宛秋后槽牙磨了磨,手撑在桌子上,缓缓提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反嘲讽回去。讽刺的陈宛凝无地自容。

不过现实不允许,而且她还有她自己的计划,不能就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就功亏一篑。

再说了,陈宛凝现在过的可不怎么样。毕竟有那么一个极品渣男做丈夫,还跟自己的亲姐姐共事一夫,呵呵!

陈宛秋做完这一番心理建设后,看陈宛凝的目光里带着怜悯和不屑,好似根本就没把陈宛凝放在眼里一样。

陈宛凝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真是恨不得扑过去掐死陈宛秋,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制住这股强烈的不能再强烈的冲动。

尔后,直愣愣的看了陈宛秋半晌,戴夫人说她生病了,陈宛凝原本是不相信的,可现在见到了陈宛秋本人,陈宛凝就有些不确定了。

陈宛秋皮肤苍白,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刚才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气无力的,看起来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难道是真生病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宛凝胸腔内快要溢出来的火气随着这个想法收敛了回去,同样也对着陈宛秋皮笑肉不笑一下:“既然病了,就该请大夫来瞧瞧,不应该讳疾忌医,二姐姐你说是吧?”

陈宛秋真是厌恶陈宛凝这样假惺惺虚伪的样子,她觉得她应该憎恶她,那还做出这么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攥着手,冷然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她做出一副“慢走不送”的姿态来,希望陈宛凝赶紧离开,可陈宛凝偏偏就把她送客的态度无视了,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轻蔑的看着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梅香:“二姐姐可真是养了一条忠心的好丫环啊,我不过是问了句二姐姐哪里去了,她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似觉得我会把二姐姐怎么着一般。不就是去净室了么,还值得她这一副死扛着不开口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真是,我只能说一声愚忠了。”

“好啦,既然二姐姐没事儿,你就起来吧。看在二姐姐的份上,我也不会跟你个下人一般见识。”陈宛凝突然“唉”了一声,颇有些懊恼的说道:“你就该早说的二姐姐去哪里的,不然我也不会差人去告知太太了。这次就不劳动太太了,你就代我跑一趟去说罢。”

梅香唯唯诺诺的。

陈宛凝瞪她一眼:“怎么着,我竟指使不动你了?”

嚣张的样子实在是太刺眼了,陈宛秋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手指都被捏的发白了,撑着不在陈宛凝跟前示弱,冷淡的说:“不如你亲自去和你母亲说,慢走不送!”

陈宛凝声音陡然拔高:“注意你的措辞,太太是你的嫡母,你该称呼她为母亲的。”

又轻蔑的“嗤”了一声。道:“不要以为你有那什么名不可言的命格,就注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照我看,你再扑腾还是只麻雀,你还是别再痴心妄想了。尽做白日梦了!”

说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转身就走了。

陈宛凝刚抬腿出了房门,陈宛秋就撑不住的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捂着胸口用帕子捂住嘴闷声咳嗽起来,感觉到口腔里充斥着铁锈味,陈宛秋颤抖着挪开帕子,帕子上一抹猩红刺痛了她的眼。

她余毒未清干净,又为了不让陈宛凝发现她凭空消失的秘密,强行催动让她转移到净室去。没想到竟会这么难受,还吐了血。

陈宛秋看上去镇定,可实际上怕的要死,她不想死,怕死了就会穿越回去。到时候就发现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该面对残酷的现实。

她不要!

都怪陈宛凝,如果不是她贸贸然的闯进来…想到这里,陈宛秋用冷冰冰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梅香…

陈宛凝回去见戴夫人,戴夫人睨她一眼:“见着她人了?”

陈宛凝撇了撇嘴:“看样子像是真病了,阴阳怪气的。她那丫环还拦着不让我见,躲到净室内。被我指桑骂槐的骂出来了。”

是了,陈宛凝可没那么好心的给陈宛秋请大夫,也不认为陈宛秋偷偷溜出去了,那番话就是想说给陈宛秋听的。

戴夫人笑了笑,对陈宛凝说:“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母亲就不留我吃午饭了?”

“不留,快回去。”

陈宛凝虽然不情愿还是听了戴夫人的话回去了,等回到家,看到停在仪门处的车轿,疑惑道:“谁家的车轿?”

这时候陈夫人跟前的大丫环翡翠急匆匆的过来。见到陈宛凝如蒙大赦,匆匆曲一曲膝盖道:“您可回来了,您快去正厅吧,太太她跟姜夫人吵起来了。”说着一脸的愤愤,“姜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姜夫人?哪个姜夫人?”陈宛凝一边走一边问,旋即就想起来了,“是不是跟老爷有纠葛的那位姜少爷的姜家夫人?”

“正是呢,原本说是什么来和解的,结果说了几句就变了脸色,变得颐指气使起来,太太可受不了这种气,就…”

陈宛凝气笑了:“和解?我看是来给下马威的吧?和我说说她都说了些什么?”

快步走到正厅,听了一句,愤怒之色一闪而过,尔后,也不让人通报就直接走进去,指着来传话的翡翠怒骂道:“你瞎说什么?姜夫人多高贵的人物,怎么会是你说的那般蛮不讲理,没理还横三分的泼妇?照我看,肯定是这人冒名顶替了姜夫人,门房是做什么吃的,怎么不核实了身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了!回头看我不扣他月钱,让他这么不长眼!”

翡翠忍着笑,特别委屈的说:“门房的哪里见过高高在上的姜夫人?只来人禀明了身份说是兵部侍郎姜大人的夫人,瞧着像模像样的,门房的不好拦着,哪想到竟会是有人冒名顶替的来咱们家耍威风的。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样岂不是给那正经的姜夫人抹黑么?实在是太可恨了,您说是不是让婆子过来把人叉出去,再去姜府去跟姜夫人说一声呢?”

陈宛凝拧着眉,道:“姜夫人如今怕是为了姜少爷打死人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罢,怎么会有空理会这等小事?我看来咱家的泼妇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连诰命夫人都敢冒充,实在是太可耻了!”

正厅里的姜夫人真的是快被气死了。

195章 能屈能伸

陈宛凝和翡翠一来一往让姜夫人肺都要气炸了,浑身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陈夫人幸灾乐祸了一把,谁让这姜夫人太气人了,把这儿当自己家呢,忒不要脸。

等陈宛凝进来的时候,陈夫人就很配合的说:“什么?你说这位打扮的富贵堂皇的夫人不是姜夫人?我就说呢,这位夫人这么蛮不讲理的!不过我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怕是背后有什么依仗,说不定就是那什么姜夫人派来的管事娘子,呔!难不成是个狗仗人势的?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当咱们傅家没有个能耐人么?”

“闭嘴!你,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姜夫人颤抖着手从陈夫人指向了陈宛凝,那眼神就如同看杀子仇人似的,“我堂堂二品诰命夫人竟被你们这两个庶民侮辱,简直,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姜夫人喘着粗气,一脸阴郁,阴恻恻的盯着陈夫人和陈宛凝。

陈夫人从鼻翼里重重哼出一声来,她可是受够了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鄙视道:“二品诰命夫人?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原来就跟那骂大街的泼妇没什么差别!”

陈宛凝‘好心’的提醒道:“是不是真正的姜夫人还有待商榷呢,谁知道眼前这位耀武扬威的夫人可是真的姜夫人?姐姐你说这样的话,为时过早。”

姜夫人胸口一起一伏,阴恻恻的目光扫过陈夫人落到陈宛凝身上,不屑的撇了撇嘴:“我道是哪位呢?你应该就是傅家的那上不了台面的平妻吧。我是来找傅家的正妻太太,这里可没有这么个不入流的平妻说话的份。

不要别人叫你一声太太,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是说你们府里,正儿八经的正妻太太说话的分量都不如个商贾之流才会有的平妻太太了?可真是让本夫人大开眼界!”

姜夫人不屑的“哧”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向陈夫人:“也难怪你们不认识本夫人,一个白身太太,旁的诰命夫人怎么会看得上眼。但凡有什么交际应酬的宴会,哪里会屈尊降贵的请你们来。更别说还是什么不入流的平妻,向来是被世家所不齿的!”

陈夫人气的眼睛血红,正要上前和她理论。被陈宛凝抓住了手腕,安抚的拍了拍,突兀的笑了笑,嘲笑意味特别浓,让姜夫人脸再次耷拉下来,“你笑什么?”

陈宛凝斜睨着姜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姑且当你是姜夫人,我只是想到了最近流传最广的传言。姜大人养外室,连外室子都有了,还被人家找上了门。这还就罢了,偏偏姜大人甘愿做那绿、头、龟,将这外室母子拱手让给了庶弟呢,您若是姜夫人您会作何感想?

是不是如同旁人说的,姜夫人是个胭脂堆里的英雄。很是善妒特别的不容人呢?要不然姜大人怎么会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一养就是数年,这儿子都生了,都不敢让其认祖归宗?

原先我还不能确定,可今日见到您,若您真是姜夫人,那就真的是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了。”

姜夫人拿陈宛凝是平妻来揭她的伤疤。陈宛凝原先可能会因为这个暴跳如雷,可现在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还反过来拿姜存富养外室来回敬姜夫人。

虽说平妻在世家不入流,可到底人家是正儿八经娶回家的,但外室算什么。

这可就严峻多了,没看到之前就因为养了外室被御史弹劾。姜存富都生怕以为私德有损害怕丢了乌纱帽,还想拉庶弟当替罪羊么?

再者陈宛凝还尖锐的抨击了姜夫人,善妒不容人,母老虎,响当当的回了姜夫人一个巴掌。

陈夫人也不甘落后。虽然姜夫人说陈宛凝说话分量比她重让她稍微有些在意,但一想到都是姜家害她要守活寡,那点不悦就全都化成了对姜夫人的怒火,蜂拥而出:“还有这样的事儿?那可真是要不得,要知道善妒乃七出之条啊,这传扬出去了,姜家女儿的名声岂不是都要被败坏了?”

“哪里还用得着再传扬,如今全京城就是贩夫走卒怕是都知道了兵部侍郎姜大人养的外室找上门了吧。”陈宛凝附和道。

“你们姐妹俩倒是伶牙俐齿的,”姜夫人赤红着眼睛,“可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世家的事儿哪里是你们这等升斗小民能置喙的!”

自从从勇武侯府分家别居后,陈夫人最恨人家拿她是个白身的身份说事,姜夫人无疑是最毒辣的,被狠狠戳了痛脚的陈夫人当下就发飙了:“上不了台面?哈哈,我们姐妹出身陈家,世袭爵位,世禄之家,未嫁时但凡陈家宴客,来来往往的都是世交,那时候也没见过姜夫人啊。

再说现在,在勇武侯府时,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姐妹在这两个交际圈子里都没见过姜夫人,所以到现在还分辨不出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姜夫人。这可真是稀奇了,毕竟姜夫人可是二品诰命夫人呢,怎么就没见我那大嫂勇武侯夫人宴客的时候宴请过呢?”

陈夫人鄙视的看了姜夫人一眼,“不过,单凭如此,还真的不能评判说你就不是真的姜夫人。原先未曾听过那姜夫人的事迹时,我还能有信心觉得这么个胡搅蛮缠、见识少,鼻孔朝天的泼妇样的不是姜夫人。可听了那事迹后,我就不那么肯定了。”

姜夫人也是能单打独斗的,可现在连番受辱,理智险些大崩盘,口气很冲的拔高声音说:“我今日来,原本是一番好意,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全都被蒙蔽在鼓里,到头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不过看你们姐妹俩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么胡搅蛮缠,我可不愿意我这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她一副要走的架势,可脚下根本就没挪动半点,正等着她们俩反问,她正好顺着下个台阶呢。

“到底是谁胡搅蛮缠不讲理的?”陈夫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至于陈宛凝她狐疑道:“既如此,这位夫人何不报上名来?何必冒名顶替姜夫人?这么藏头露尾的我们如何能信?再说了这位夫人要真是有这样的好心,何必一上来就那么的咄咄逼人,还颐指气使的侮辱我们姐妹俩?这样的好心。可真是让我们承受不起!”

姜夫人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现在再强调她就是姜夫人,那些含沙射影骂她的不就落实了。可要是让她不承认。高傲的姜夫人才不屑顶替其他人的姓名呢,再说了先前那些你来我往,都让姜夫人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原本还以为是两个好糊弄的,哪想到都是硬茬子,姜夫人憋着火气,口气异常生硬的说:“看来你们是不愿意听我给你们指点迷津了,就这么被人蒙骗了,想让亲者痛仇者快?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你们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罢了,今日此来,不过徒惹一场气。玉簪,我们走!”

陈夫人嗤笑道:“这人实在是奇怪,自话自说就算了。还出口侮辱我们,如今竟还卖起关子来了!哼,真是丑人多作怪!”

陈宛凝挺诧异的,她还以为她这个姐姐会按捺不住,想刨根问底呢,没想到竟是没上这个不知所谓夫人的激将法。

就在陈宛凝刚感叹后,陈夫人就嚷嚷道:“我们家是什么阿猫阿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现在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就别想离开!”

陈宛凝扶了扶额,真是不禁夸。心里感慨归感慨,但面上陈宛凝自然是要力挺陈夫人的,她睨了姜夫人一眼,拧着眉道:“姐姐,依我看。这位夫人连自己的身份都藏着掖着,谁知道她古里古怪的到底想做什么?先前还故意贬低你我,来挑拨离间呢,她说的话怎么会可信。”

陈夫人听了进去,剜了面色难看的姜夫人一眼。“说的有道理,既然这位夫人自己不说,你,就是你,叫玉簪是吧,你说说你家夫人到底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说出来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被点名的玉簪顿时心里恨死了点她名的陈夫人,她就是个下人啊,怎么就这么祸从天降!

在玉簪踌躇的时候,陈宛凝就讥讽道:“怎么说不出来了?真是大开眼界,连自个的下人都说不出主子的身份了,好上得了台面啊。”

陈宛凝非常确定面前的这位夫人是实实在在的姜夫人,看不把人给气死。真是没见过像姜夫人这样的,不去忙着去对付外室母子,也不去忙着把因为打死人被关起来的儿子,怎么还有这闲心跑到她们家来耀武扬威来了?

脑子被门缝夹了吧。

姜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眼中全都是阴翳,看上去蛮吓人的。“你们姐妹俩也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了,连你们老爷被利用了都不知道!我就直说了吧,傅煦阳之所以进了顺天府的大牢都是被勇武侯这个嫡亲兄长算计的,你们是不是还对他感激涕零呢?哈哈,被我说中了吧,被你们那好大嫂勇武侯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呢!果然就是只会耍耍嘴皮子的蠢货。”

陈宛凝立马反唇相讥:“你是姜夫人?哈哈,你当我们是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傻瓜,其实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蠢货吧!要不是你儿子打死人了,连累到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又怎么会被关到顺天府的大牢里?你不会是想说,就是先前我家老爷被你儿子打了,也是勇武侯指使的吧?那大伯可真是厉害了,竟然能指使动你儿子!”

见姜夫人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陈宛凝冷笑一声道:“我看姜夫人是脑袋被门缝夹过了,才会扯出这么异想天开的谎话想来挑拨离间!还是说姜夫人被找上门来的外室母子还有杀人进大牢的儿子给弄的焦头烂额,头昏眼花了?”

陈夫人被这一出弄得有些懵,指着姜夫人的手指颤抖,“她还真的是姜夫人啊?”

得到肯定答案后,险些一口啐到她脸上,“贼喊捉贼!绝对的贼喊捉贼!你自己没养好儿子,养出那么一个混不吝的,还敢睁眼说瞎话,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实在是…恬不知耻!对,就是恬不知耻!”

“还有你怎么还敢厚着脸皮到我家来耀武扬威!我家老爷全都是被你那好儿子给连累的,还…哼!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现在就该滚了。不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竖在这里!”陈夫人指着姜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这次倒没有把傅煦阳被伤着命根子的事给说漏嘴。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姜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跳着脚,全然没了风度。当然,风度什么的,从一开始就没了。

陈夫人可不在乎什么风度,被人咬一口,绝对是要不管不顾的咬回去的。掐着腰做茶壶状:“老不休!不要脸的老不休!难怪你相公会在外面养外室,找个镜子照照你脸上的褶子。人老珠黄的黄脸婆!”

姜夫人什么时候遇见过陈夫人这么不含蓄的,以往大家打嘴仗,都是委婉再委婉,一句话恨不得绕几道弯,还得说的意味深长。含蓄再含蓄。再者还得给彼此都留些余地,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是,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陈夫人可没这样的大局观,她就只为了自己爽快了,还专戳对方的痛脚——不管什么时候,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年龄和容貌。

陈夫人全都击中了。

陈宛凝目瞪口呆,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姜夫人。她从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发出一声怪叫,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是真晕了。

陈夫人骂声戛然而止,在意识到对方被她气晕了之后,嘟囔了一句:“真是气量小,我就这么说她两句。她就晕了,脸皮不是很厚的吗?”

陈宛凝哭笑不得。

玉簪一边扶着姜夫人坐到椅子上,一边瞪着陈夫人和陈宛凝:“你们怎么敢?…”

剩下的话被陈宛凝阴冷的目光盯的全都咽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