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宛秋自己都觉得陈远良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更何况是其他人了,所以这点就被陈宛秋打叉了。没办法了。陈宛秋只好自己来,顺带还想拉拢盟友。

陈宛秋自认为对陈家仁至义尽,但结果呢?

戴夫人,她那个嫡母,要不是她,陈昇会得到官衔?要不是她,陈宛凝那个恶毒的妹妹说不定早就在难产的时候一尺两命了?

偏偏戴夫人现在看她仍旧跟看杀子仇人似的,陈宛秋心里很不平,为此也不先再掩饰她的不屑了,每每看到戴夫人碍于陈远良不得不妥协的样子,陈宛秋就觉得心里舒服了。

戴夫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陈宛秋觉得嫡母对庶子庶女什么的,嘴上说一视同仁,那都是虚伪,恐怕那些个嫡母都恨不得把庶子庶女给掐死吧——处处针对她就算了,但看看陈远良,到现在了都还只能头个想到他自己。

要是陈远良自己争气也就算了,可实际上呢,快要蠢死了。上一次她给创造出那么好的条件,他都能硬生生的搞砸了不说,还为此得罪了傅奕阳,还在皇上眼里留下了坏印象。

陈宛秋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下,压下了对着陈远良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说着:“我觉得还是不要有什么小动作的好,毕竟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选秀了。咱们家现在已经够打眼的了,要是再闹出什么大动作来,少不了惹人眼红,要是为此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可…”

陈宛秋一看陈远良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耐烦的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想要加官进爵,可又不急于一时,等到以后,你会成为国丈,那可比你想的加官进爵厉害多了。”

陈远良被陈宛秋说的话震惊不已,国丈,那可只有皇后的父亲才能这么被称呼,这当然是远远超乎了陈远良的想象。陈远良原本只想着的陈宛秋能进宫为妃嫔,以着陈宛秋的出身,就算日后生了皇子,份位顶天也就是妃,皇后之位可是万万不敢想的。

陈远良连忙四下看看,书房的门紧关,他还让人守在门口,还吩咐了就是戴夫人过来也不能让她进来。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着陈宛秋道:“往后这话儿可是不能随便说的,以免招来祸端!”

陈宛秋在心里冷笑,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的意动,现在还假惺惺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虚伪。

不其然的,陈宛秋想起之前的苏颖也是摆出一副‘我是正义使者’的样子,出言呵斥她!只不过不同的是,苏颖是不屑的,认为她不可能会成为后.宫的主人;而陈远良是渴望的她会有此成就,却面上假惺惺的让她‘务实’点。

不管怎么说。都让陈宛秋觉得虚伪。

等陈宛秋回到她的屋子,照旧遣退了下人,坐在椅子上,往后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把陈远良和苏颖等等让她觉得厌烦的人抛到脑后。陈宛秋重新思考起她先前的灵光一闪。

仙女下凡啊,陈宛秋不由得摸上了自己的手腕,这真是一个绝佳的身份。陈宛秋想着,她以往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原本以为有个贵不可言的命格,就足够吸引人了呢。

只是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发展,尤其是忠睿王爷突然翻脸不认人,让她一下子在这段关系中处于被动。还损失了绝大部分的‘势力’,以至于到现在仍旧是被动。

不然的话,她的奶娘又怎么会在被抓后。她根本就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就是连她是被谁抓走了,还得等到人家亲口告诉她!

真是太讽刺了!

陈宛秋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听听苏颖那像是施舍的话吧——‘往前的那件事儿,看在你曾经帮我的份上,我不予你追究了’。

哈!她的奶娘都死了。苏颖才这么假惺惺的说这番话,真是太好笑了。陈宛秋敢说苏颖根本就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毕竟就像是苏颖自己说的,所有涉案的人都死了。就是她的奶娘也死了,死无对证。

在这种情况下,苏颖还好意思说她什么都知道了,就算她承认了是她做得又如何,哼!

此外,让陈宛秋恼火的就是:苏颖还知道她曾经帮过她啊!可结果呢,就因为没有落实的事情就恨上她了。还用这种施舍般的语气跟她说不予追究,她以为她是谁啊!

不过,如今陈宛秋想到苏颖对她的羞辱就没有那么的愤愤不平了,她只要一想到她那张递给傅奕阳的纸条所带来的后果,就特别的快意,她现在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着苏颖倒霉了。

——陈宛秋恐怕是忘记了苏颖当时说这么句话时的关键词,不是不予追究,是‘暂时不予追究’,苏颖才不会不舍得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呢。

被希望倒霉的苏颖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芦荟关切的道:“太太可是昨儿着了凉?虽说天气渐热,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

苏颖耳根子红了,要真是着凉了,也不是因为晚上睡觉瞪了被子。

苏颖一想到他们昨天晚上的胡来,就忍不住觉得脸红,对芦荟的问话也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了。

薄荷撅着嘴进来,芦荟对她使个眼色,薄荷撇撇嘴,一边坐在脚踏上给苏颖捶腿,一边说:“太太,柳姨娘想回来呢。”

“嗯?”苏颖正想着昨天晚上的出格的情.事,乍一听薄荷这么说,好像被冰块冰了一下。柳姨娘?“怎么回事?”

薄荷黑着脸说:“柳姨娘都是被老爷开口说撵到庄子上思过去了,倒还是有本事,连庄子上的管事媳妇都能拉拢。今儿那管事媳妇回府上来,给了翠竹一对银镯子,想叫翠竹在太太这儿给起个头。还说柳姨娘病已是好了,再在庄子上养下去可不是个头,真当主子们说让她去养病,她就真当自个是去养病的了。”

“单就找了翠竹?”柳姨娘想回来,那是肯定的,苏颖并不觉得意外,可把主意打到正院的下人上,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当然,如果是想起到反效果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而且现在看看,柳姨娘的主意不就达到了。

薄荷一听就把眉毛竖了起来:“要不奴婢去问问,但叫她们知道轻重才是。”

芦荟到底比薄荷稳重,出言道:“若是想找人说情,怕是找府里头的老人。毕竟柳姨娘是老祖宗跟前调/教出来的,多少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愿意给她说通说通。只说不通,那管事媳妇怎么就找到翠竹了?”

薄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要是找咱们,那可没用的。我转头就把话给忘了。”

芦荟皱了皱眉,她倒不是怀疑翠竹,到底翠竹是跟着薄荷的,往后等她们嫁人了,是要提上来做大丫环的,总归谨慎一些才更好。

看向苏颖。苏颖笑着说:“如今我也知道了不是。”

薄荷脸涨红,一下子就萎顿了。

苏颖忍不住笑起来,掸了掸袖子上的花纹道:“外头都知她是去庄子上养病的,既如此,明儿再派去个大夫给她仔细瞧瞧。看她的病可是真好了。”

“太太?”薄荷有些不解,又听苏颖继续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柳姨娘的娘家人如今可都是被安排在柳姨娘去的庄子上了?”

芦荟一下子就懂了,笑着说:“可不正是呢,上回他们一家子被姜夫人稀里糊涂的蛊惑了,才想着来侯府替柳姨娘讨个公道。太太没为难他们,反而是送了他们一家子团聚,还叫柳姨娘的侄子在族学里跟着读书。好日后有出息了。想来他们一家子也是惦念着这孩子了,回头我去问问这孩子的情况,跟那过来的管事媳妇说一说。回去跟柳姨娘他们说了,也好叫他们跟着放心。”

苏颖挑挑眉,拿眼看了一下芦荟,这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她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柳姨娘想回来,继续等着吧。

薄荷本想着要弥补刚才的失策。主动把这活儿给承担下来了,还说做就做。得了苏颖的同意,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芦荟把刚才薄荷端上来的时鲜的果子推到苏颖手边。说:“庄子那边可是叫人知会大管事一声?看这情况,柳姨娘也没安分下来。”

苏颖点点头:“稍微提一下,别叫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芦荟应了,想了想又说:“管事媳妇私下里有什么小动作,还是奴婢去看看罢。”

苏颖真是觉得可真是离不了芦荟这几个大丫环了,最近她都在琢磨要给芦荟她们找夫家了,真是想再往后推一推呀。

芦荟去找翠竹的时候,薄荷也在,芦荟把话一说:“省的有些个犯浑的被蛊惑了,到底柳姨娘原先曾跟着过老祖宗,虽说这些个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只这会子府里头糟心事一件接一件的,万一到时候有些话传到太太耳朵里,还是叫太太跟着烦心。”

薄荷冷哼一声:“那些个嚼舌根的,莫不过是先前惯会在老太太的猢狲跟前身后浑水摸鱼,仗人势的,如今没了个依仗,就只有在嘴皮子上过过干瘾了,实在是再讨人厌不过了!”

树倒猢狲散,到傅母这里是,树还没倒,那些个猢狲都快被铲除光了。等到树倒了,侥幸存活的猢狲个个都成了缩到乌龟壳里的,不敢再升起什么侥幸心,战战兢兢的可没了往日里嚣张的气焰。

而底下有那不满的,也就是薄荷说的这些了,没皮没脸的,不敢自己出头,反倒是借着其他事儿,打着旁的名头,出来滋生是非,实在很遭人嫌。

芦荟闻言,也是同意了薄荷的说法。先前若不是永平被老爷叫出来出面送走,怕还少不了些闲言碎语呢。

翠竹红着眼,解释道:“她只管是一上来就塞给我一对镯子,我连拒绝的话儿都没说出口呢。”

薄荷和芦荟对视一眼,芦荟斜看了翠竹一眼,朝薄荷微微点头,薄荷明白了,拉了翠竹到一旁去。

实在不是芦荟和薄荷风声鹤唳了,只是先前红玉的事儿,实在是叫她们惊醒不少,可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了。

249章 兴风作浪

薄荷和翠竹说了几句,便把心神不宁的翠竹打发走了,便是那对银镯子也塞到她手上,只管叫她戴着。

薄荷回来冲着芦荟摇摇头,低声说:“我看宋新家的也是急昏了头。”

芦荟沉吟一声,道:“是不是急昏了头,我去问一问便知。”她是不是急昏了头,芦荟不好说,但真是胆子大,都那么急巴巴的把手伸到正院来了,可见柳姨娘也是急了。

薄荷点了点头:“你去罢,太太这儿有我呢。”

“对了,先前顺郡王妃差人送了帖子来,我正要拿给太太呢,你一会儿别忘了拿过去。”

“顺郡王妃?”薄荷想到了姜侧妃立马皱起眉头来,嘀咕道:“怎么到哪里都有姜家人?”

芦荟对着姜家人尤其是姜夫人很是看不过眼,只和薄荷说:“只管拿给太太,看太太怎么说。”

宋新家的正和府里头相熟的媳妇子说了会儿话,就听到外头小姑娘热情的叫着:“芦荟姐姐来啦。”

宋新家的心头一跳。

芦荟笑着同那小丫头说道:“原是太太知道宋嫂子回府里头交差,便是惦念起柳姨娘来,特别差我来问问宋嫂子,柳姨娘病养的如何了?”

小丫头讨好道:“这种事儿哪里还需得芦荟姐姐亲跑一趟,只管叫我们跑个腿便是了。”

说着便是有机灵些的小丫头去叫宋新家的,宋新家的心里直打鼓,又不好露怯,跟着到了芦荟跟前。

芦荟挺客气的叫了句‘宋嫂子’。宋新家的可受不起芦荟的这般客气,她男人在庄子上虽说大小也是个管事,她在府里头多少也有些面子,但万万是比不上在太太跟前当差的大丫环的。

就算是在庄子上,府里头的消息知道的晚。可都到这会子了,再没点眼色的都知道如今府里头早已经变了天了。

不光是原先定海神针般的老太太倒了,如今府里头做主的彻底成了太太;便是如今的后院可也是彻底变了,本来挤得正院暗淡的南院早已经是过去了,便是柳姨娘都躲到庄子上来了。

这可真是原本怎么想都料想不到的,宋新家的心里忐忑。就听芦荟笑盈盈的开口道:“太太听说柳姨娘的病可是大好了?”

宋新家的一听这话就一咯噔,知道事情要糟,正琢磨着说辞呢,芦荟不停歇的又说道:“这可是正好呢,等明儿派个大夫去跟着瞧瞧。当初柳姨娘病的断断续续的,就是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来,可曾想被侯爷叫人送去了庄子养了些许日子,就是大好了呢。”

当初柳姨娘的病是怎么回事,芦荟心知肚明,只怕宋新家的毫不知情。

一听芦荟这么说,宋新家的多少有点懵,当初柳姨娘被送到庄子上来。只对外说是送去养病的,实际上怎么回事,柳姨娘能不清楚么?她倒是不会往外说。只说是太太遣她过来的,也就够底下人猜测的了。

宋新家的也只当是苏颖不容人,到底柳姨娘不是原先的魏姨娘,张狂到快要爬到正院头顶上去了。

可乍一听芦荟说把柳姨娘送到庄子上是侯爷下的令,宋新家的当下就冒出了冷汗,她可不会怀疑芦荟说的假话。这样的事儿只要问问府里的人都能知道真假了。

宋新家的咽了咽唾沫,扯动着脸皮说着:“太太可是宽厚呢。”

这边儿芦荟和宋新家的‘相谈甚欢’。那边儿薄荷把顺郡王妃送来的请帖递到了苏颖手里。

“顺郡王妃送来的?”苏颖接过来,轻轻挑了挑眉。

说起顺郡王来。他虽说是宗室中人,可因为上一代皇权交替中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了顺郡王在宗室中的地位很尴尬,这从封号上就能看出端倪来。

好在顺郡王是个很懂中庸之道的人,他很少掺合朝堂的事儿,不拉帮结派,多少让上位者满意。

所以顺郡王和傅奕阳这样的权臣基本上就没什么往来,顺郡王妃送请帖来也差不多是今年的头一遭。

和薄荷她们俩想的差不多,苏颖也是想到了姜侧妃身上去了,要知道上一回姜夫人派人来送诚意过来,竟是还跟着个姜侧妃派过来的丫环。

苏颖在心里冷笑,是来增加说服力呢,还是想以她侧妃——或者更该说她身后的顺郡王——的身份来压人呢。

这种事,姜夫人可不是没做过:觉得自己压不过了,就把更厉害的搬出来。

想想钟继夫人不也是,和苏颖说话的时候,句句不离钟家老爷子一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从苏颖从苏夫人那里得知了钟继夫人、钟家老爷子以及姜夫人的母亲钟家原配夫人,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后,苏颖都觉得没法好好地对待了。

苏颖打开请帖看了看,只是很普通的邀约,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如果李夫人在这儿就好了,她应该会吧啦吧啦的说出一大堆顺郡王府后院的密事来,苏颖这么想着。

“明儿叫人去打听下郡王府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再说罢。”苏颖想了想,这么说着。

薄荷瘪瘪嘴,忍不住道:“会不会是姜侧妃在其中掺合的?”

苏颖想了想,倒也不曾听说过顺郡王宠妾灭妻,这是顺郡王妃亲下的帖子,管姜侧妃一个妾什么事。

说是侧妃,其实就是小老婆,不过称谓好听而已。想到这里,苏颖不禁想起苏侧妃,不管游戏里如何,就是到了这里,自从知道苏侧妃是真实存在过后,苏颖曾经有一段时间下意识的多注意了一些。

那些个夫人太太提起苏侧妃来,多是不屑的,再不然就是把她形容成一个红颜祸水。

这也很好理解,苏侧妃出身卑微。竟是成了亲王侧妃,就算是个小老婆又如何,夫人太太们见了也还是要向她行礼的,这让正儿八经官家出身的夫人太太们心理上就很过不去。

再说了,正妻和小老婆是天然的敌对。她们自然是看不过小老婆大行其道的,自然就看不惯把小老婆做到快到极致的苏侧妃。

苏颖当时就想,幸亏她们的教养让她们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然苏颖听到的可不只是诸如‘红颜祸水’‘奴颜媚骨’这类的词了。

“太太?”见苏颖竟是出起神来,薄荷轻轻唤了一声,把苏颖拉回到现实来。

苏颖轻轻笑了下。看来陈宛秋那张小纸条带来她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大。

要知道就是知道了她现在的容貌和苏侧妃肖似后,她很多时候都是下意识的就忘记了这点。即便之前去忠睿王府见忠睿王妃,她也没有跟如临大敌一般。

如今陈宛秋的那张纸条让苏颖意识到她曾经犯过的错误,在云若寺外,马失蹄拉着马车狂奔。生死攸关时,被忠睿王爷救了时,她的表现出格了。

这也不能怪苏颖,她那时候几乎以为她要死了,对上熟人,就算只是游戏里的npc,但现实中有对应上身份的,不能算是熟人的人。她没有崩溃到错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已经是很好了。

苏颖不知道忠睿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像是她也不想知道如今侯府内外又增加了忠睿王爷的人手,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

苏颖只能假装不知情,假装陈宛秋给她的纸条上的内容,只是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同时,苏颖想要把陈宛秋剁手的心思越来越强烈了。

“去倒杯茶来罢。”苏颖同疑惑的薄荷说着,薄荷应下了。转身去倒茶。苏颖瞟了一眼手边的帖子,觉得略微有点心烦。怎么这段时间,烦乱的事儿一波接一波的涌上来。感觉就好像没个消停的时候。

薄荷把茶端上来,顺便把请帖收了起来。

苏颖刚喝了两口茶,那边芦荟就回来了,朝着苏颖曲曲膝盖,神色忿然的。

“怎的了?”

芦荟凑到苏颖跟前说了一通,说完时看了看苏颖的脸色,忿忿道:“她哪里是思过,倒是把自个当成庄子上的主子了,嘴上更是没个遮拦,竟是在背后这般说您,早晚叫她烂了舌头。”

“这倒是稀奇了。”当时柳姨娘可不是被舒舒服服的请到庄子上去的,傅奕阳都下了定论了,她倒是能作怪,一大清早的就跪到正房门口来,哭着求着让苏颖宽宏大量的宽恕她这一回。

说的好像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全都是苏颖的主意一样。要知道苏颖原先可是警告过她,让她老实一点,哪想到她竟是听不进去,以往的那点子察言观色的聪明劲儿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到最后作到傅奕阳都厌烦了,亲自插手了内宅事,叫永平把柳姨娘给送走。

当时柳姨娘在正房门口哭求,来来往往的人经过都要扫一眼,虽然没什么人敢凑过来看热闹,但她那样子伏低做小的请罪,偏偏没什么好结果,指不定私下里叫不知情的人怎么看苏颖呢,说不定就会说她苛待妾室了。

如今都到了庄子上竟还不老实,哼,真是丑人多作怪。

“太太,这是?”芦荟不大明白,苏颖沉下脸说:“我竟是不知道她还有一张能颠倒黑白,舌灿莲花的嘴呢。”

当时送她去庄子上,虽说是给了她最后的颜面,说她是养病,可是永平扭送她过去的,都该知道那不过是变相的流放呢。

芦荟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苏颖挑眼看她,“有什么只管说。”

“奴婢觉得柳姨娘不大对,”芦荟咬了咬嘴唇,“只她不该有那么多钱财的,听着宋新家的说的,只感觉柳姨娘倒是不吝啬钱财的。奴婢瞧见宋新家的手腕上戴着一对金镯子,瞧着成色可是不差的。先前宋新家的给翠竹的银镯子,我也瞧了,是细银的。”

苏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芦荟这般说。大抵柳姨娘在银钱上不怎么吝啬。“竟有这事儿?”

苏颖原本并不讨厌柳姨娘,后院里哪个女人不想得到宠爱呢。尤其是还有猖狂爱作死的魏姨娘‘珠玉在前’,后头丽月这个看起来最是憨厚,实际上心机深沉的也忍不住冒头。

这么一对比,还懂的察言观色的柳姨娘倒是好了一些。头前让柳姨娘管家的时候。小打小闹的贪墨一些,使唤着银钱收买下人,苏颖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想老板底下的经理,谁会没点私心呢。不给根萝卜,怎么能使唤好人给你干活呢。

可柳姨娘搞到如今这局面,就纯粹是自己作死了。

苏颖倒是猜出一些柳姨娘突然蹦跶起来的目的。她那么作死了,苏颖肯定要出手管教她,动静再大些,最好叫傅奕阳知道,转而把视线投到她身上去。如此的话才能在傅奕阳跟前露露脸,反正再坏可不比长年累月的见不着傅奕阳的面好。

柳姨娘目的是达到了,可她倒是错估了傅奕阳的反应。

“她在庄子上收买下人可做什么?”苏颖冷笑一声道,这可没什么意义,就算是那些庄子上的下人,在背后说苏颖几句坏话,那又如何?总之他们是不敢说到外面去的,他们该知道命运到底掌握在谁手里。

“太太!”芦荟可是受不了。先不说柳姨娘被遣到庄子上去全都是自作自受,单就是她是被侯爷遣送过去思过的,就该让她安分些。有点被‘流放’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庄子上还‘兴风作浪’,竟还作回侯府来了,实在是不能再姑息了。

“可清楚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银钱的?”苏颖沉声道。

“这倒是奇了,先前送她走的时。只慌乱下收拾了行李,按理说她先前也不该存下多少余钱的。”她又不是魏姨娘。先前得宠,不知道得了多少好东西。

就算不说这些。就是魏姨娘的娘家指着侯府贪墨了多少,魏姨娘跟着分了多少好处,这多少是有定数的。

就是后来魏姨娘没了,查检出来的东西,可实在是叫人开了眼。苏颖当时只冷笑一声,同样是把东西记录下来,记成册子,扔给了大姑娘,不管她怎么处置,全都是她的了。

但柳姨娘不同,虽说先前在老祖宗跟前呆过,后来又成了姨娘,拿着和魏姨娘同样的月例。可这受宠和不受宠到底不一样,柳姨娘可存不了多少银子,就算是往后苏颖叫柳姨娘管家了,那就算能贪些油水,可也不足以让柳姨娘这般大手大脚的。

“这倒是有意思了。”苏颖冷淡的说着,“那庄子可是公中的?”

苏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柳姨娘这样子可不正常,可是到今天为止,没人给她说过这件事呢。

当然,苏颖也不怎么在意,她不觉得柳姨娘会翻出什么浪花来。

芦荟一愣,没想到苏颖会突然这么问,但愣了下后,她就意识到苏颖话里的弦外之意。

“太太…”芦荟神色愤然,想说什么,可苏颖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柳姨娘那边?”芦荟说完紧紧抿着嘴,苏颖笑了笑,她都没觉得多恼火,反而是芦荟更着急了。

“叫宋新家的看着她。”既然那么短的时间内,芦荟能从宋新家的嘴里知道那么多,可见这位可不是什么被锯了嘴的葫芦。

“这?”芦荟错愕。

苏颖“嗤”了一声:“既然柳姨娘叫她来,定是有她的道理,你只管去和宋新家的说,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芦荟觉得不解,薄荷在旁边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她不由得跺跺脚。

芦荟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不愿的说:“知道了。”

苏颖低头端起茶来想喝,不过茶有点凉了,薄荷扁扁嘴道:“我再去倒一杯来。”

“嗯。”

薄荷只有悄悄的瞪了芦荟一眼,就下去重新沏茶来了。

苏颖看了一眼仍旧抿着嘴的芦荟,和她解释说:“柳姨娘可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愿意在庄子上作,就让她继续作下去,我倒是想看看她那些闲钱用光了。倒是该如何了?”

芦荟果然是跟在苏颖跟前最久了,就算是由着以前的苏氏变成了现在的苏颖,她还是很快一点就透,她露出费解的神情,然后舔了舔嘴角。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太太的意思,可是叫宋新家的去骗…”

苏颖瞪了她一眼,佯装生气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芦荟看了看苏颖的脸色,意识到她没有真的在生气,只抿了抿嘴说:“我知道了。只管叫宋新家的去哄着柳姨娘,让她没心思去想旁的。”

苏颖再次瞪了她一眼,眼睛里却带着笑意,语气不好的说着:“芦荟,你可记得。有时候可不能把话说明白了,你心里清楚可就行了。”

芦荟低下头。

“好了,我都不知道离了你该如何了。”苏颖笑着说着。

芦荟没说话,等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是哽咽了。

苏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等她回想一下,觉得她刚才的那句话是有那么点煽情,煽情到她都起鸡皮疙瘩了。“我有点饿了。去厨房叫紫苏做点吃得来。”苏颖像是撵鸭子一样把哭鼻子的芦荟撵走了,她才不愿意看到别人,尤其是亲近的人。在她跟前掉眼泪呢。

芦荟破涕为笑,退了出去站在门外头擦掉眼泪,往外走。正好碰到了端茶过来的薄荷,薄荷鼓着脸冲着她,用鼻子喷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