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房出来,罗夫人冷眼看着胡氏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在心里冷哼一声。

胡氏捂着嘴笑了笑:“我这和老太太说这件事前,原本是想和大嫂知会一声的,只我瞧着大嫂最近忙活着家里家外的,难免会有什么疏忽。再者这毕竟有关小姑子,先叫老太太知道,也能显出咱们和和乐乐不是。”

胡氏意有所指的话让罗夫人眉毛一掀,忍不住想开口讽刺,可想到她们还在上房,就把话咽了下去,“那可真是叫弟妹费心费力了。”

罗夫人可不信这件事是胡氏临时起意的,还有那什么玉的,怎么这么巧手里头就有两块?还有若是今日婆婆是想借机敲打她,说不定这里头就是胡氏在中间挑拨的。

罗夫人暗道自己大意了,更是不待见胡氏,只说有管家事务要忙,就带着丫环婆子离开了,留下胡氏不甘的咬牙。

罗夫人心里也是来气,这一次让胡氏得了先机,回到自己屋里,冷静下来之后,才记起来她原本是有事问苏夫人的,结果被胡氏一打岔,她也不好再开口问。喝了口茶,平了平气,还是等到晚上请安时再找机会问吧。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苏言容带着些懊恼的过来,罗夫人一问是怎么回事,苏言容说了,罗夫人一下子被气笑了。

胡氏先前刚才苏夫人那里炫耀了她的女儿慧容给苏颖的两个哥儿做了小衣裳,转头就让慧容去苏言容那边自鸣得意了,她们母女俩可真是,狗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香油!

在心里冷哼一声后,罗夫人安慰苏言容:“你且不必学她,”那般不就是落了下乘,“心意到了,你姑姑便是能理解的,再说送礼的事儿,我自有安排,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姑姑待人亲切,待我也是好的。”苏言容轻声细语的说道,让罗夫人觉得有些牙疼,现在让她说苏颖的好话,她还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苏言容抬头望了罗夫人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把不小心偷听到的有关苏颖的事儿说给罗夫人听,毕竟那一来知道的方式不光彩,二来苏夫人和苏颖哪一个都是她的长辈,在背后编排长辈,也太失礼了。

等苏言容离开,罗夫人就冷哼出声:“吃相未免太难看,也不怕噎着喽!”

不必点名道姓,春燕都明白罗夫人这是说的谁,见罗夫人脸色不好看,便劝道:“太太何必跟二太太计较,横竖她也小打小闹,折腾不出什么来,再说上头到底还有老太太镇着,左右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胡氏是有些小家子气,可她也就那么点心机,若是摊上个心大的,跟长房媳妇争夺管家权,整日里争锋相对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那才叫人真真心烦呢。

罗夫人也是心烦不已,里里外外那么多事堆着,再加上苏言容的事儿都快让她把心给操碎了,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春燕这么一劝,罗夫人就叹口气,不再这件事上生闷气了,让春燕把她的私房单子拿出来:“这一回不单老太太把自己私房里的好东西,不要钱般往外掏,便是想着就是老祖宗也是不吝惜的,我这边儿若是拿的不够好看了,可不就得…”

春燕在心里叹口气,这些日子光是为着苏言容的事儿,罗夫人就拿了好些嫁妆里的好东西来,这一次又得出血了。

春燕忍不住道:“怎么这会子才想着送百日的礼去?”

罗夫人抿了抿嘴,她其实在心里觉得,这不过是苏夫人变着法子的给女儿塞好东西,即便是办了百日,能送的也不过如此了。

等傍晚罗夫人去上房给苏夫人请安,苏夫人对檀香说:“不是说隔十日过来一趟便是了,怎的不到十日呢,就过来了?”

苏夫人也没有多端着婆婆款,孙女都到了能出嫁的年纪,还让儿媳妇到她跟前来晨昏定省的。再者,罗夫人到底还是当家夫人,若是一直压着她,在苏家也立不大起来。

想到这个,苏夫人就很是怨念傅母以及去世的傅家老祖宗。想着当年把女儿嫁过去,做太婆婆的就立马摆明车马叫孙媳妇代替儿媳妇管家,虽说得了太婆婆欢心固然是好,毕竟傅奕阳是被这太婆婆养大的,可这可不就得罪了婆婆,要知道这做儿媳妇的可不还是在婆婆手下熬着。

果不尽然,等做太婆婆的一没,做婆婆真面目就露了出来。原先女儿在侯府过的不如意,苏夫人还当是最初嫁过去的时候,戳了傅母这当婆婆的肺呢。

可后来事实证明,苏夫人是想的太简单了,就算当初刚嫁过去时把婆婆哄高兴了,人家那当婆婆的该下黑手的都已经毫不客气的下了。

苏夫人从苏颖口中得知真相后,真是没少在心里咒骂傅母,等到后来该做的一点都没少做。

苏夫人心里可清楚着呢,傅母瞧不上苏家,觉得苏家门第低,当时苏夫人在心里就冷笑了,也就只能在后宅耍耍威风了。

殊不知,当初老侯爷还在,为着长子傅奕阳求娶清流世家出身的女儿为妻,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如果不是当年傅家对苏家有些个恩情,苏夫人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嫁到侯府去的。

傅母怎么都想不到,就是她向来看不上的苏家——听听她怎么骂苏颖的,‘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让她跌落到庶民的地价上。

这事儿做的隐秘,苏颖知道一些,傅奕阳毫不知情,而且他恐怕也想不到,苏家为了女儿说对着亲家母背后捅刀子,就毫不迟疑的下手捅了。

这其中除了是因为疼爱自家姑娘,另外还是心存愧疚。所以到了苏言容身上,苏家都不愿意再让自家的女儿重蹈覆辙,不求高嫁。

檀香笑着说:“怕是大太太有事儿要请教您呢。”说着去把罗夫人迎了过来。

罗夫人落了座,便有小丫环端了茶来,罗夫人望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盅,杂七杂八的扯了一通,话头就扯到苏言容身上去了,冷不丁就听苏夫人问:“你是言容的亲娘,言容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罗夫人闻言立时愣住了,她正想着转着弯子想从苏夫人这儿问出些什么,可没想到苏夫人自己先提起来了。

可听着苏夫人的话,罗夫人心里可不怎么舒服,她自己的女儿,可却在言容的婚事上说不上话,这都叫什么事!

罗夫人斟酌了下话,假装不知苏家在苏言容选秀这件事上的看法,只道:“只选秀在即,言容的事儿可还不得先瞧瞧上头贵人们的意思,万是没有还没参选呢,就私下里聘嫁的道理。”

这说着说着就露出一些来,苏夫人抬眼看了罗夫人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是这么大理不假,不过咱们家的姑娘断是没有去给旁家做妾的道理。”

皇家的尊贵在世人眼中已经是根深蒂固,所以在世人眼中,皇上的嫔妃不算妾。要知道皇宫的一员,外面的公侯命妇诰命哪怕是超品,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也得躬身行礼。

可苏夫人虽然没明说,但也是把皇家算进去了的。

苏夫人这算是摆明了下自己的态度,又说道:“我可记得往前忠睿王妃请了几家姑娘,包括咱们家言容去王府时,还没探听清楚呢,你这做娘的就火急火燎的呢。到底你为着言容着想,那可比什么都强。”

罗夫人背都挺直了,当初以为是忠睿王妃私下里相看,她断然是不愿意的,不说别的,但就是忠睿王爷名声在外。

后院里乌怏怏的,什么身份的人都有,一个婢女出身的都能委任侧妃,这还不算,后头竟还有个下九流出身的庶妃,实在是不像话。

罗夫人觉得她是没看错的,且看看如今忠睿王府的后宅,忠睿王妃竟是不主事了,想来原本就乌怏怏的后院就更乱了。

如此一来,罗夫人断然是不想自家的女儿,就这么着羊送虎口的。

罗夫人没抬头去看苏夫人,只说:“您说的在理,言容是媳妇儿头个孩子,又是几个孩子里头的唯一的女儿,总是想着能叫她过得好不是。”

苏夫人挑挑眉梢,摩挲了下茶盏杯口的纹络,再说话时语气变都没变:“我听着言容在家里头办了诗会,也好,请相近的姑娘家凑到一块儿也能松散松散。”

罗夫人听到“相近的”三个字,不由得攥住了帕子,扯着嘴角露出笑来,附和着苏夫人的话。心里忐忑了片刻,又状似随意的说起最近出门应酬时遇到的新鲜事儿。

“…说来,咱们家可是和钟家来往不多,媳妇儿对那家的事儿也不好多置喙,便想着回来问问您呢。”

“钟家?兵部的那个钟家?”见罗夫人应是后,苏夫人皱起眉,先前苏颖过来给罗夫人庆贺生辰时,就提到了这个钟家,不过那都是被她家和姜家的纠葛顺带提起来的。

“怎的遇着钟家的人了?”

罗夫人回道:“可不是在秦家老夫人的寿诞上碰着了,只打了个照面。”

苏夫人“嗤”了一声:“怪不得那钟家继夫人能和李尚书夫人交好呢。”苏夫人讥讽了句,她怎么能想到罗夫人这么拐着弯说是想引到苏颖身上去,就说:“咱们家和那两家子素来来往不多,”说着还看了罗夫人一眼,让罗夫人如坐针毡,“远着便是了。”

罗夫人忙站起身道:“老太太提点的是,媳妇到底是经事少,以后还要您多多教导才是。”

都这么着了,罗夫人原本想说的事儿哪里还好再说出来,图惹苏夫人不快,只能在心里悻悻然的离开了。

等罗夫人一走,苏夫人就叹口气,先前罗夫人说的好听,一切都照着家里和自家老爷的意思,只求着叫苏言容过得好。可实际上呢,心里怕也是不甘,喃喃道:“怎么就生出这种心思了?”

檀香觉得先前罗夫人说“想着叫她过得好不是”那番话时,好似是话里有话。见苏夫人面色没有舒展,只劝道:“大太太往后定是能理解的,横竖都是为着言容姑娘好呢。”

苏夫人斜睨着檀香,叹道:“到底她才是言容的亲娘,见我这做祖母的插手孙女的亲事,面上不说,怕是在心里不满了。说实在的,我也是不愿意插手的,可谁叫你们大老爷,一棍子打不出两个字来,他怕是都没和他媳妇儿商量这件事,不然,大太太可不会忍到今天才来拐着弯的问我。”

“这,不会吧?”檀香不大相信。

“不会?怎么不会。”知子莫如母,苏夫人太了解苏颖的嫡亲大哥苏申了,有了亲娘拿主意,就不用问媳妇的意见了。可这毕竟关系到苏言容的亲事,罗夫人这个亲娘被排除在外,算是怎么一回事?

苏夫人想着等苏申过来时,好好问问他。

说起来苏家有关苏言容选秀的表态,苏颖都是早知道的,说起来就有点好笑了,她是从罗夫人那边猜到的。

当初苏言容被忠睿王妃请过去做客,罗夫人就火急火燎的找苏颖打探,话里就稍微暗示了下,苏颖就以为是苏家就是这么个姿态,后来还从苏夫人口中确定了。

所以在平阳侯夫人问起来的时候,苏颖才给她透了底。

也亏得苏颖后来问过苏夫人,不然若是苏家的态度截然不同,那这事儿可不就闹大了。

苏颖不清楚这里头还有这么一遭,她正在和傅奕阳说潘夫人的事:“季家要去杭州奔丧,主事的是他家大少爷,咱们家这边儿,我想着叫个管事跟着去一遭便是了。”

傅奕阳只“嗯”了一声,算是表个态。

苏颖无奈,这算什么表态?从傅奕阳回府来,真是问三句都蹦不出个整句子来。以前就够寡言的了,现在干脆是无言了。

苏颖原本还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旋即福至心灵,侯爷他不会是还害羞着的吧?为着她夸他的那句可爱,不是吧?

苏颖忍着笑,就一个劲的拿事情烦他,想着他总不能就一直“嗯”“啊”,点头摇头下去吧?

可事实证明,苏颖还是小看傅奕阳了,他还真的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然就绷着一张脸,看她能奈他何。

苏颖都快给跪了,到这儿苏颖也就放弃了,低头喝了两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她今天可真是说了不少话。

结果呢,“敌人”半点事没有,她自己反而是渴的不行。

唉,不是己方太没用,都是敌方太狡猾,不服不行。

275章 老僧入定

苏颖低下头喝茶,没看到傅侯爷悄悄的瞥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

苏颖连忙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顿时就囧了,这是怎么着了?他刚才还真的只是咳嗽一下?

傅奕阳老神在在端起茶杯来啜了一口,苏颖抿了抿嘴,突然说:“二老爷闹绝食了。”

“咳。”饶是再淡定如傅侯爷,也被这句话呛了下,“怎么?”

苏颖扁扁嘴:“大概是胃口不好吧。”一哭二闹三上吊,瞧瞧,这三招傅煦阳用的多好,除了把上吊换成绝食。毕竟他现在就是想上吊,也没有那个基本条件,绝食就成最简单的了。

傅奕阳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这件事。

苏颖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她放弃跟高冷无双的傅侯爷说话了,径自起身。

“作甚?”

苏颖在心里呵呵一声,有气无力的说:“时辰不早了,我去洗漱。”您爱咋咋地。

傅奕阳“嗯”了一声,苏颖背对着他,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里还想着,傅侯爷可真是太不经逗弄了。

事实证明,苏颖还很想的太简单了,傅侯爷不是不经逗弄,而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太能习惯一本正经了。

想想以前,傅侯爷在床上还和床下面一本正经呢,现在可是好太多了。

等床帏拉上后,苏颖可见识到傅侯爷这一整天憋的话都憋到哪里去了。

傅奕阳哪里会这么快就放过她,揉捏着她的胸前雪白,凑到她耳畔说:“到底是谁可爱了?”

苏颖不知该吐槽到他到现在都还计较着这件事,还是着男人禁不住夸啊。她真的是在夸他,不识货!

苏颖不理他,他就挺住不动了,把苏颖卡住不上不下的。苏颖浑身上下都泛着粉光,就知道傅奕阳是故意的。她明明是不愿意服输的,可他偏偏又慢慢动了两下,苏颖真的受不住了,哼哼着求饶了,傅奕阳才快动几下,搂着她翻来覆去的弄了一回。

苏颖腰酸得不行。不愿意理他,往旁边扭动被他给按住了手脚,明明知道苏颖是个什么意思,却说:“别急,一会儿咱们再来。”

说的好像她是拉住他不放似的。苏颖从鼻子里哼哼出声,“不来了。”明明是带着恼火的,可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像是撒娇。

傅奕阳手还在她身上作怪,咬着她的耳朵:“刚可还说不来了,不也是…”

这人就是个两面派,苏颖恨恨得在他肩膀上磨牙。傅奕阳把她搂到身上,苏颖磨牙的就被他当成了猫挠挠。作怪的手就往下,顺手把腿架到自己的腿上,把腰一挺。慢慢的来了一回。

等后来趴在傅奕阳身上手指头都不能动了,心想着:昨天她没有趁着傅侯爷喝醉后那么乖巧,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傅奕阳搂着她,手还在她滑腻的背上无意识的滑动着,等外头送了水来。等人出去了,他才抱着苏颖过去简单的擦洗一番。只披上睡袍,纽扣都没有系上。就抱上了床。

傅奕阳倒也没再提那句‘夸赞’的话,吃饱喝足了心情总是好的,棉被下还夹着苏颖白生生的长腿,苏颖懒洋洋的调换个舒服的姿势,毫不客气的把傅奕阳当人形枕头。

“潘夫人的死怕是有猫腻。”苏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冷不丁的听傅奕阳来了这么一句,顿时睡意去了大半,“怎么一回事?”

傅奕阳安抚得拍着她的背,苏颖拍他胸膛:“你可真是的,大晚上的才和我说起这种事来,我看你是故意的。”说到这儿,又想起先前傅奕阳自打回正院俩,就在那儿装深沉,唬的芦荟她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惹得他不高兴了呢。

“那事儿咱们先岔过不说罢。”傅奕阳捉住苏颖的手啃了一口,苏颖扁扁嘴,“那你说的潘夫人的死有猫腻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不是染病没的?”

谁知道这种借口里被渲染成什么了,因为女儿的死打击过大,没撑住没了,这理由说出来让人都不好说不信。

“这我可不清楚。”傅奕阳这话儿说的苏颖险些暴起,抬起头来扫过傅奕阳的脸,见他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后,顿了顿听他继续往下说。

“在上午我就知道了潘夫人的死讯,报丧的人过来找季尚书了,他过来找我。”傅奕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苏颖自动展开联想,季尚书难道是过来指责傅奕阳的?

想想潘璋,潘如月闯祸的时候,潘璋恨不能没她那么个妹妹,尽管出事那天潘璋还替潘如月背书呢,可实际上他怎么想的,从潘如月死后,他迫不及待写来的“谴责信”就能看出点端倪来。

迁怒么,人之常情。

“然后呢?”

傅奕阳皱起眉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苏颖的长发,“之后遇着忠睿王爷了。”

苏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是什么走向?怎么走哪里都能碰到忠睿王爷?!就跟先前不管她周围发生什么事,都好像跟陈宛秋脱不了关系一样。

想想看,潘如月和陈宛秋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都能凑到一起去。她们怎么凑到一起去的?还不是因为忠睿王妃‘心血来潮’的请在选秀女去忠睿王府‘赏花’,才认识的吗?

另外如今忠睿王爷那么时刻‘关注’着侯府,源头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陈宛秋!就因为陈家和傅家是姻亲,顺带就关注上了侯府!以及陈宛秋送来的纸条,一下子就好像把她和忠睿王爷还有苏侧妃联系起来了,这坑不坑爹!

傅奕阳对此也是疑惑不解,斟酌了下只说:“他好似知道潘夫人的死讯,所以我才觉得她的去世怕是有什么问题。”

傅奕阳这么说。都还只是保守想法,忠睿王爷表现的好像什么都知道。这很不正常,所以傅奕阳才猜测潘夫人的死不正常。但傅奕阳想不通的是,潘夫人又是怎么招惹上忠睿王爷了?这就很不对劲了。

“有问题?”傅奕阳说的那么简短——从季尚书找来,到和忠睿王爷见面的始末。再到推测出潘夫人的死有问题,就那么一句话就完了——苏颖能联想的也有限,她和傅奕阳倒是有一点想的是差不多的。

对忠睿王爷来说,说好听点,潘夫人绝对风牛马不相及的人物,说难听的点就是蝼蚁。这两者之间。真的很难扯上关联啊。

“难不成潘夫人不是得病去了的?”苏颖更想问的是,到底关忠睿王爷这样的大人物什么事!他到底有什么毛病,自己跑来臭显摆?!

果然是能和陈宛秋凑到一块儿,快快乐乐的玩了一年多的大人物啊。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听季尚书说只是寻常。潘夫人在回杭州的途中就病了,大抵也是在潘氏没了之后。”

苏颖突然就想到,如果潘夫人的死有问题的话,那会不会潘如月的自杀也有问题?想想先前禄小娃的戏言:‘潘如月就是被炮灰的女配,都不用女主动手,自然会有女主的裙下之臣男主或是男配去下手了’。

苏颖被这个想法弄得一激灵,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傅奕阳以为她是被‘阴谋诡计’吓到了,抬起手轻拍她的背。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也只是猜测罢了。”

这话儿是哄小孩的吗?苏颖微微一顿,扯了扯嘴角:“若是这么说,一早你就不该和我说这事儿的。”说着枕在他胸膛上。让他瞧不见自己的脸,“先不说里头到底有没有猫腻,可忠睿王爷又是怎么一回事?昨儿那是想给平阳侯府和我娘家保媒么?若是想想,倒还能说得通。可今个这事儿又是唱的哪出?”

傅奕阳拍着她的背,说:“你说的对,不该这时候和你说这些个的。这事儿说起来叫人匪夷所思。如今一时半会儿的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等我叫人查查再说罢。”

苏颖愣住了。倒不是为着傅侯爷说他也没有头绪,就是有些错愕他这么干脆利落就‘认错’了。

傅奕阳把她的怔忪看在眼里。说了睡了她还没有睡意,把她搂过来,拿手往下摸:“可还不累?”

苏颖压住他的手,拿眼睛斜他:“到底是谁的错?”这句话倒是把傅奕阳的好胜心给勾上来了,苏颖捏了他手臂一把,把手勾过来枕着,故意打了个哈欠,她可不想再来了,不然明天起来腰非得酸得不行。

傅奕阳没有再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拿下巴磨磨她的头顶,外面晕黄的灯光透过已经换上的薄帐子,撒在床里面。傅奕阳在心里叹口气,像是要把今天累积的烦恼都叹出去,尔后阖上眼睛就要入眠。

怀里的人动了动,紧接着下巴上一热,是妻子抬起脸来亲了他下巴一口。

傅奕阳的嘴角勾了起来,胳膊紧了紧把妻子揽在怀里。莫名想到早上起床时,妻子和他说那句近乎情话的话,心里一动,抬起她的下巴,只在她嘴唇上吮了一会儿,拉了拉被子,让她继续睡。

傅奕阳既然是给苏颖说了这些想不通的事,苏颖不能当做睡了一觉,就把它们抛之脑后了。

可说要是查这件事,苏颖真的没什么头绪,而且也没什么渠道。

等奶娘把孩子抱过来,苏颖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把她的这根‘金手指’给忘了呢。

——谁见过能变成人的金手指?

【干嘛笑的那么猥琐?】苏颖还没开口说话呢,禄小娃就开口取笑她了,让苏颖嘴角咧了咧:【那不是我以前都是用来形容你的吗?现在学会现学现卖了?】

【我告诉你!】禄小娃滴溜溜的眼睛灵动的转着,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盖盅上,【我又长了一颗牙。】

【噗——】苏颖真的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原来只是一颗小玉米牙。

【这有什么好笑的,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了。盖盅里是什么?】

这两句话的关联到底在哪里?苏颖虽然觉得好笑,但还是回答他了:【是糖蒸酥酪。还想知道里头都搁了什么吗?让我想想,有核桃,有葡萄干,原本还放了杏仁,我不喜欢就没让他们放。还有——】

【别说了!口水要流出来了。】原本这话只是说说。那么形容,但鉴于禄小娃现在还只是个小贝比,控制能力还没那么好,所以他说着湿哒哒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苏颖一边说着嫌弃他,一边还接过偷笑着的芦荟递过来的湿软的帕子给他擦口水。就抱了那么一会儿,苏颖就觉得腰软背痛的。想到今天早晨过来收拾床褥的媳妇子都是脸红着快步走出去的,苏颖真觉得让傅侯爷做一夜几次郎实在是不大好,最起码是对身体不好哈。

苏颖只得把禄小娃放到软榻上,把盖盅接过来,用银勺子舀了勺酥酪吃。【味道不错。你想尝尝吗?我想着小孩子几个月就能开始吃辅食了?我想想也快了,不过一开始你也不能吃这么复杂不好消化的,你只能吃米糊糊,或许还能加上一点鱼肉和鸡蛋,你想吃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禄小娃受不了了,想瞪苏颖吧,可他软乎乎的,瞪人的时候也软乎乎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有,你描述的一点都不生动形象。】

苏颖:【…那你别流口水啊。】苏颖故意逗他,把盖盅挪啊挪的。禄小娃的目光就随着盖盅转,口中还逗他:“晨儿想吃这个?可不行,等你再长几颗牙再说哦~”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呃,潘夫人死了,你知道了吧?】

【你是说潘如月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又不算什么主要人物。我才懒得关注她。】

【你都关注了谁啊?我原本还想让你告诉我潘夫人的死因呢?现在看来我真是对你期待过高,或许我应该遵从这里的养婴儿的传统。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你想吃奶到几岁就吃到几岁,两岁前都只吃奶哦。】苏颖捏住了禄小娃的七寸。禄小娃嗷嗷叫,那可是他短阶段内奋斗的目标!

【你逼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侦探,我又不是万能的。再说潘夫人死了,关你什么事啊?做人啊,最重要的是开心。】禄小娃说完这段,还自鸣得意的说,【这句台词也很经典,我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我真是酷炫~】

苏颖什么都不想说了,她觉得她和禄小娃的代沟不是一般的深,她觉得选择问他,真是个愚蠢的选择。

正僵持着呢,薄荷从外头进来了:“大舅太太和二舅太太要过来探望老太太,只问太太方不方便呢?”

苏颖把盖盅放下来:“大嫂和二嫂?她们怎么想着过来探望老太太?要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下午。”

“我方便,叫她们只管过来便是了。”苏颖又问:“二老爷那边情形如何了?还是打算绝食的吗?”

傅煦阳没饿到三顿就老实了,这一次自己闹绝食,难道还能打破之前的记录?

“我叫人去问问。”芦荟接了话,苏颖点点头。

禄小娃自鸣得意却没有了欣赏的观众,顿时就蔫吧了。

苏颖‘安慰’他:【虽然没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每日一娱乐还是被娱乐到了,不客气哦。】

禄小娃不理会苏颖的调侃,自怨自艾的说:【唉,有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闹绝食都闹不上。】

他那口气可真可怜了,苏颖都被打动了,她举了举勺子:【要不我叫你尝尝味道?】

【我谢谢你了!】禄小娃脱口而出,然后好像意识到这句话不怎么礼貌,连忙说:【我是说真的,我很想,让我舔一舔就好了!】

真的好可怜啊,苏颖舀了一勺子,顿了顿,让禄小娃眼睁睁的看着,勺子进了苏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