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转头一想,难不成那前任知府倒台,里头竟还有姑爷参与不成?

苏夫人想想觉得这不大可能,若只除了潘家那寡廉鲜耻的姑娘,不至于和整个潘家都过不去。再说往时还听自家老爷说起来,季尚书为着他家姑老爷的事忙前忙后的,就是连勇武侯府也被拖着说情的。

说来那潘家夫人还是她家姑娘太婆婆的娘家侄女,说到底还是拐弯亲戚。

苏夫人怎么想都觉得有哪里说不通,心里想着等苏文政回来和他说一说,看他可是知道些什么。

苏夫人啜了一口茶。沉吟了下对檀香说:“去问问言容办诗会都请了哪家子的姑娘?”

“是。”檀香虽然还有些不解,但仍旧是领命去了。

苏言容那边,她不解的问檀木:“怎的祖母给下这些东西?”

檀木笑着说:“几个姑娘都有的,姑娘只管收下便是了。”

苏言容羞涩的笑了笑:“长者赐不敢辞,难为祖母想着我。我很喜欢呢。”

檀木笑着说:“姑娘喜欢就好。”

等到檀木从苏言容的屋子里出来,正巧碰上了去二房那边送东西的檀珠,檀珠手上一翻,直接给檀木看她手指上的金戒子。

檀木瞧着,纳罕道:“这成色可是很不错的了。”

檀珠也跟着咂舌:“可不是呢,是慧容姑娘赏下来的。到底我也只是跑跑腿的功夫。你呢?”

檀木把塞到袖子里的帕子拿出来:“我可没你那边的那么大方,只几个麻团,里头夹了豆沙馅,我大方一回儿,分你一个罢。”

檀珠可不客气的捏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麻团,皮炸的金黄,上头撒了密密麻麻的白芝麻,咬上去又酥又香。“虽说慧容姑娘那边手缝比往常松了,可到底咱们家不兴这个。”

檀木翻了个白眼,推了檀珠一把:“得了吧,我瞧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是不喜欢这金戒子。倒不如便宜了我。”

檀珠一口把剩下的麻团塞到嘴里,一边把手往袖子里藏起来,叫檀木笑着啐了她一口。

“到底是二太太娘家兄弟高升了。这精气神都好似大不一样了。”檀珠和檀木往上房走,檀珠撇撇嘴说道,“先前慧容姑娘问我大家都得了些什么,我说只她和言容姑娘独得了一只如意金簪,她好似不大高兴呢。”

“言容姑娘倒是没问我这些个,到底慧容姑娘年纪小些罢。”檀木这么说着。檀珠瞧了眼手指头上戴的金戒子,想了想还是把它塞到袖子里。听了檀木的话说:“我可是瞧着慧容姑娘稳重了些,瞧着先前不还是给姑奶奶家的哥儿们做了小衣裳吗?可是难见的。”

檀木嘟囔了句:“也不知是不是她亲手缝制的。”

被檀珠说稳重了些的苏慧容对苏夫人给下来的镶红珊瑚的如意金簪爱不释手。可一想到苏言容也有支一样的,顿时就瘪了嘴:“去母亲那儿。”

胡氏好笑着安慰她:“到底她就是要参加选秀了,你祖母才也多给了她。”

“我可是觉得祖母给我们这些个,可是为着姑妈,她才是沾了我和姑妈的光。”苏慧容不服气的说,“谁不知道祖母最疼的就是姑妈了,往后我若是也嫁到侯府去,祖母可会是变成最疼我?”

胡氏哭笑不得,戳了戳苏慧容的额头:“你这妮子,浑说什么呢。说这话你都不觉得害臊,你祖母疼你姑妈,还不是就你姑妈那一辈的就只那么一个嫡女,自然是金贵。”

苏慧容撅着嘴,胡氏拿她没法子,最后给了她一对丁香花赤金耳钉才叫她阴转晴了。

回头和自己的奶娘叹气道:“这丫头,才说她长进了些,哪想到还这么跟言容较劲。”

她奶娘笑着说:“到底家里只有她们俩是嫡姑娘,相互别着劲倒也是正常,等姑娘再大些自然而然就想通了,到那时候就好了。”

胡氏叹口气道:“但愿吧,我可不想着等她日后吃苦了才想着长进了。”

胡氏的奶娘瞄了她一眼,总觉得胡氏这话意有所指,不过她也不好说出来,就干巴巴的笑了笑。

苏慧容心满意足得带着胡氏给的丁香花赤金耳钉回到自己的院子,迫不及待的换上了。对她的丫环翠羽抱怨:“明明这回儿我能去侯府见姑妈的,偏偏言容不去,可叫我们俩都去不成,真是的。”

翠羽劝道:“言容姑娘正忙着筹备诗会呢,到底是没空闲。”

“诗会?她可是有闲情逸致。”苏慧容扁扁嘴,眼神闪烁了下,“可知道是什么时候办?”

“这倒是不知,要不奴婢去问问?”

苏慧容点了点头。叫翠羽快去。

上房,苏夫人听檀香回禀,“原本季尚书家的姑娘也在邀请名单上,只季姑娘回绝了。”

可不是么,家里头嫁出去的姑奶奶没了。也不好就这么出门作乐的。苏夫人突然问:“没请陈家的那位姑娘?”

檀香抬起眼皮来,道:“姑娘到底还是能分清好坏的,不说旁的,只说那陈家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就跑上门来,惹得姑奶奶不快。再说,大姑娘和陈家的那姑娘也只有点头之交罢。”

罗夫人寿辰那天。陈宛秋可不是很低调的闯进来,另外这家里还没什么事儿能瞒得住苏夫人。

单不说檀香说的这些个,只苏颖言语里露出来的,以及外头那些个传言,就让苏夫人觉得这姑娘以及陈家都得敬而远之了。

“她不请那陈姑娘是对的。”苏夫人也只是随口一说,见苏家没去招惹陈宛秋就罢了,想着以往有关那些陈家的传言,不由得调侃道,“这几日倒是没听到他家还有什么传言出来,可连个下饭的嚼头都没了。”

陈家以及陈宛秋那些事竟成了苏夫人茶余饭后消食的话题,也不知道陈宛秋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感想。

不过苏夫人这点可是说错了。最近陈宛秋身边又有流言缠身,只是没传的那么快那么广而已。

苏颖先知道了,还是从陈宛凝嘴里亲口得知。

听了陈宛凝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近缠着陈宛秋的传言。苏颖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次总算是玩了点新花样。

“灾星?”苏颖玩味得重复了这两个字。

为什么说是新花样,毕竟先前那几条可都是把陈宛秋尽可能的往高处捧,捧得越高越好,怎么玄幻怎么来,什么命格贵不可言。什么半凤命,最后连仙女下凡都出来了。

如今好了。现在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弄来一个‘灾星’。真不知道这次弄出这‘灾星’传言的人。是不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

谁说捧人就是好的,没听过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吗?

苏颖瞄了眼陈宛凝,蹙着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宛凝苦笑道:“大嫂心细如发,定是能看出其中端倪来。”

苏颖嘴角抽了抽,心说原本她还只是怀疑一下,现在好了陈宛凝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真没见过夸人还带招供的。

“舅夫人做的?”苏颖有点牙疼的问,陈宛凝点了点头:“是母亲做的。”

苏颖舔了舔嘴角,疑惑道:“我可是有些不明白了,舅夫人这是为何?想来对陈宛秋来说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这样的传闻怕是会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陈宛凝嘴苦心更苦:“大嫂你不懂,总得要做点什么,就算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陈宛凝顿了顿,又说:“这几天陈宛秋竟是安生了下来,不再想着出门去到处乱折腾了。还有她竟也能安下心来去教养嬷嬷那儿学规矩了,也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这条传言了。”

“学规矩?”苏颖错愕不已,她宁可相信陈宛秋又去找忠睿王爷试图再续前缘,也没法相信像陈宛秋那样痛恨规矩礼法的人老老实实地去学规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么?

陈宛凝讥讽道:“大嫂可是不知道她竟是进宫觐见了皇上,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后来父亲从宫里得出话来,只说陈宛秋教养规矩不过关,”说到这儿的时候,陈宛凝脸上讥讽更甚,苏颖对此不置可否,继续听陈宛凝往下说,“父亲难得的发了火,只叫陈宛秋临时抱佛脚也好,临阵磨枪也罢,叫她静下心来好好跟教养嬷嬷学规矩,免得到时候连选秀的初选都过不了,要是那样的话,可实在不好看了。”

陈宛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了她的轻蔑,也不知道是针对陈远良的担忧,还是针对陈宛秋本人的。

见苏颖望过来,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陈宛凝心里清楚,陈宛秋根本就等不到参加选秀了,现在再去学什么规矩都是白费的。

“就为这?”苏颖觉得这可不像是陈宛秋的行事风格啊,她不是应该抗争到底吗?

“谁能清楚她是怎么想的。整日里鬼鬼祟祟的。”陈宛凝说起陈宛秋来就是满腔怨气,可不能从她嘴里听出一句不含贬义的话,就是中规中矩的话都没有。

苏颖干脆把帕子放下,帕子里还有吃了一口的酥卷,她等着陈宛凝停顿的时候问她:“倒是不先说她现在如何了。前几日她出门,车夫被杀,她却是安然无恙的回陈家去了,这件事你们可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哪里还有空档查这件事,”陈宛凝愤愤的说,“原本母亲是想查的。只查到了她去见了忠睿王爷,从忠睿王府出来后,母亲再过去跟着的人也没了踪影…”

陈宛秋越说越小声,期间还瞄了苏颖一眼,见苏颖也没有要发表什么意见的意思。就继续往下说,“车夫没了,陈宛秋什么都不肯说,有父亲在一旁担保,母亲哪里还能问出什么来。这件事儿本来是想细细查的,可哪想到刚过一天,陈宛秋就又翻腾出大浪花了,竟是跑到了皇宫里头见皇上去了。到底母亲还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适才先前的事儿就只能暂时搁下了。”

苏颖恍然大悟,原来戴夫人跟着陈宛秋的人也被灭口了。苏颖有些庆幸。她叫过去跟着陈宛秋的家丁是个实在人,叫他跟过去查查陈宛秋去哪里了,他就真的只跟到陈宛秋到忠睿王府,然后就颠颠的过来‘报喜’了。

这实诚真是有可能救了他的小命。

不过,戴夫人对陈宛凝还真是知无不言啊。

苏颖把手上吃剩下的酥卷填到嘴里,陈宛凝盯着她看。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坚持把酥卷细细嚼烂了咽下去。喝了口茶。

“听你的意思,你们连陈宛秋入宫找皇上所为何事。也是没弄清楚?”

苏颖真觉得只要忠睿王爷掺合上了,事情好像总是一团乱麻,而且这位就是个不安调理出牌的主儿。

瞧瞧忠睿王爷最近都搞出什么来了,先是去做中间人,把陈宛秋引过去见皇上;再去做媒人,平阳侯到底是有多大的面子,才能请动忠睿王爷去保媒;最后就是逗弄傅奕阳,还半遮半掩的搞得那么戏剧化,仿佛自己就是那幕后*oss。

不过,忠睿王爷成功了!他成功的把自己烘托出神秘了,他们这一边对忠睿王爷所知甚少,更不用说忠睿王爷背后还站着最大的*oss,傅侯爷的顶头上司,皇上他老人家。

“难不成大嫂竟是知道些什么的?”陈宛凝没回答苏颖的问题,算是默认了,反而是反问起苏颖来。

苏颖回过神来,抿了抿嘴角:“我若是知道,何必再问你。”

陈宛凝盯着苏颖,最后失望的低下头。苏颖心想,她到底是哪里表现的好像真的能够力挽狂澜的印象啊,难道是因为她的‘心细如发’?

似乎是看出了苏颖的疑惑,陈宛凝解释说:“只觉得大嫂好似对陈宛秋很在意的样子,再说你和大表哥到底不像是我和母亲,在后宅里缩手缩脚,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陈宛凝都这么说了,苏颖还真的不好再在她所谓的‘小打小闹’上泼冷水了——既然陈宛秋在陈宛凝的预想里,就快要让她见不着了,那就没必要再搞什么灾星不灾星的出来。

她其实挺擅长做这个的,说实话。

陈宛凝又带着那么一点期待看过来,看得苏颖都觉得压力好大。她想了想说:“舅夫人这么说,怕是有作用的,到底比起什么贵不可言的命格、仙女下凡的,灾星这样的说法更是叫人更容易相信的。毕竟前面那些个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的,只这灾星,如今瞧着她身边那些个事儿,这名声很容易就能落实了。”

其实这样还挺好的,不过也有可能没等灾星的名声落实,陈宛秋自己就玩完了。

278章 敢作敢当

苏颖说这话,她自己都在心里嘀咕呢,更何况是知道事故走向的陈宛凝呢。

所以苏颖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从陈宛凝一脸苦涩上就能看出来了。

陈宛凝真是有苦难言,除了戴夫人相信她,她要是真跟别的人说她知道的那些,绝对会被当成鬼祟抓起来送上火堆。

“我如今这些个话,也只能和大嫂说说了。”陈宛凝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都红了,她现在都恨自己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了往后的事。既老天叫她因缘际会的知晓了未来,怎么就没教会她挽救的法子,反而是让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糟糟的一点能量都使不上。

若是不知情,这会子也就能跟陈夫人似的,忙着家长里短。就算是日后陈家真的跟着倒了,她跟陈夫人的日子也断然不会苦到哪里去。

毕竟能让她吃苦爬不起来的傅母如今都已经是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还有傅煦阳,把自己作到摔断了腿,再没有往日里的风采。

苏颖一时无言。

陈宛凝用帕子擦拭了下眼泪,勉强说道:“母亲还叫我对大嫂赔个不是,毕竟上回的事情不大好说出口。”

苏颖看不过去陈宛凝这么低声下气的,开口打断她的话:“那并没有什么,当时我也有些反应过激了。我听说你娘家大哥和大嫂一家外放到永州去了?”

陈宛凝现在可能是真的把苏颖当“知心姐姐”了,对苏颖的问话那可真是知无不言,点头说:“是我母亲的主意,我外祖父在其中帮忙斡旋。才谋了个外放的职缺。”

苏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陈宛凝眼睛亮了下,最起码她大哥一家不一样了。

想想陈宛凝都还觉得讽刺,她大哥还是因为陈宛秋的缘故才得了那么个五品的虚衔!

陈宛凝黯然的离开了,芦荟皱着眉劝苏颖:“太太。您明知那陈家分明就是一滩浑水,太太又何必去趟?”

苏颖被芦荟问的一怔,她哪里去趟浑水了,她分明就是站在污池塘旁边,见缝插针的就往里头投石子而已啊。委屈的对芦荟说:“你可真冤枉我了。”

芦荟可没被苏颖的话骗到,她把陈宛凝刚才用过的茶具收起来:“三太太可是三番两次为着陈家的事儿来烦扰太太您了。这您可怎么说啊?”

苏颖真是拿芦荟这丫头无可奈何,想了想说:“她不过是求个心安,她心里不知道多清楚呢。”她一挑眉,又说:“信不信,陈家发生的事儿二太太都是两眼一抹黑呢。”

陈宛凝还真把自己当老妈子了。把陈夫人护得滴水不漏的,等哪天陈家真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定陈夫人还后知后觉的想: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我可不跟太太赌呢,我听太太的就是。”芦荟这话儿让苏颖哑然,又听芦荟说:“再说便是二太太那般的,也不是轻易就能扶起来的。”

说话要不要这么毒?尽管芦荟说的是实话,想想以前傅母也想把陈夫人扶起来跟苏颖打擂台,可结果呢。就算是有傅母的加成,陈夫人可不还是没立起来,有时候还来一次无差别攻击。

苏颖回想起傅母被陈夫人的话噎的脸色僵持的场面。就觉得挺乐呵的。

“你这丫头的嘴是越来越利了,”苏颖象征性的说了芦荟一句,想起来桂嬷嬷说的就问她,“先前桂嬷嬷和我说了下薄荷的事儿,”她说着就见到芦荟脸红了起来,“我这边儿不说什么。到底你还得去探探薄荷的意思才行。”

“太太!”芦荟慌忙解释,“薄荷没有和我哥哥私相授受。只先前叫我哥哥去给薄荷家送东西的时候,碰到了。”

“那不是这几天的事吗?”苏颖眼见着芦荟手忙脚乱的故意说道。等芦荟慌里慌忙的解释,着急的都要掉眼泪才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苏颖瞧着芦荟默默的松口气,又开口说:“且不说薄荷,就是你自个呢?可是想着找个什么样的?我记得上回你说不要读书人是吧?”

芦荟这下子脸红的都要冒烟了,跺了跺脚端起托盘说:“我去重新倒茶来。”就逃也似的掀开帘子出去了,差点和领着管事媳妇的白芷撞了个正着。

芦荟连忙放慢脚步,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太太在里头呢”就快步绕过去了,留下白芷一头雾水:这是怎么的了?跟后面有人追似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颖是从陈宛凝嘴里得知了陈宛秋的近况,那时时监视着的陈宛秋的忠睿王爷,在‘事发’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只是最近两天他乐于给自己找些事儿做,就暂时把陈宛秋的事放那么一放。

可忠睿王爷这放那么一放,并没有给陈宛秋带来喘息的空间。陈宛秋到底还是年纪小,往日里顺风顺水的——不但借助外挂空间赚足了银子,盖了温泉庄子,又开了日进斗金的胭脂铺子和酒楼;就是同为穿越女的清婉也被她利用完了就丢,没法跟她添堵了;最重要的是,左手忠睿王爷,右手皇上,左拥右抱的好不快哉——如今一连串的挫折,已经深深打击了陈宛秋的自信心。

这也还不算,陈宛秋性命堪忧,上一次出忠睿王府被蒙面人追杀已经险些吓破了陈宛秋的胆。

如果说再上一次被下毒时,陈宛秋还能升起立刻回击的念头,但现在接二连三的“意外”,被下毒、被追杀以及险些被毁容,陈宛秋意识到已经不能靠忠睿王爷。

陈宛秋觉察到是她和忠睿王爷‘谈判’时惹恼了忠睿王爷,不管是因为她提到了苏侧妃,戳到了忠睿王爷的痛处,还是因为她把苏颖和苏侧妃相提并论。又或者其他原因的,忠睿王爷是得到了她给的‘好处’,就翻脸不认人了!

陈宛秋都能觉察到监视着她的人少了很多,陈宛秋痛恨忠睿王爷翻脸不认人,可现在并不是找忠睿王爷算账的时候。

陈宛秋不愿意承认。在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丝的保留,她不愿意就这么和忠睿王爷反目成仇,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陈宛秋心情复杂,决定按兵不动。

她相信没有谁能躲得过长寿的蛊惑,皇上一旦信了她编的故事。最主要的是她送上去延年益寿的宝物,那现在所有的困境都不成问题了。往后的事儿,等先过了这一关再徐徐图之。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陈宛秋暂时把她浑身的刺收起来,不再‘叛逆’着想出门看外面的世界。而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陈家,还主动去学规矩了。

因着这花了好大力气从宫里请来的教养嬷嬷,当初请来是教陈宛菡和陈宛秋的。

可陈宛秋对陈宛菡观感一般般,因而对陈宛菡的示好爱理不理,摆明了不愿意和陈宛菡‘同流合污’。

陈宛菡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陈宛秋了,乍一见陈宛秋只觉得特别的陌生。

见陈宛秋穿着雪青比甲外罩,浅绿中衣,下穿白色长裙。陡然想起来陈宛秋的姨娘前几日才刚没了,只当陈宛秋是因为邱姨娘的死心情郁结。

想了想到了陈宛秋身边,劝说道:“秋姐姐快别伤心了。邱姨娘在天之灵,也是愿意秋姐姐欢欢喜喜的。”

陈宛菡说过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妥,到底邱姨娘只是陈宛秋的姨娘,算不上正经主子,规矩礼法上哪有给个姨娘守孝的。

想到这里。陈宛菡就不好再继续这个话头了。

可看在陈宛秋眼里就变了样子,她和陈宛菡虽说是堂姐妹。按理说该是比较亲密的,但谁让人家是嫡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

以前陈宛菡可不都是处处以陈宛凝马首是瞻,怎么现在陈宛凝不在,她就露出‘真面目’了?还有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她的出身吗?

陈宛秋在心里冷笑,陈宛秋是庶出,可陈宛菡又高贵到哪里去。陈家的爵位是在陈远良身上,陈宛秋还能说自己是公侯千金,可陈宛菡的父亲身上可没有爵位,也不过是有个从四品的官衔而已。

陈宛秋心里不快,又不想跟陈宛菡一般见识,正巧教养嬷嬷过来了,算是把刚才这一页揭了过去。

教养嬷嬷许是得了上面人的吩咐,对陈宛秋原先的消极怠工、甚至是一次不来往后就没再来过不闻不问,让陈宛菡去一边儿,自有她身后跟过来的丫环去看着。

教养嬷嬷如今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陈宛秋身上,陈宛秋虽然心中不忿这古代繁琐的规矩礼仪,但她自尊心强,很不愿意让别人挑她的刺。

教养嬷嬷态度严苛,原先陈宛秋就是忍受不了这样严厉的教养嬷嬷,另外她也看不惯教养嬷嬷看碟下菜的态度——明明从出身上来说,她自认是要比身为二房嫡女的陈宛菡要高一筹的,可教养嬷嬷却是区别待遇。后来陈宛秋又听说了,这位教养嬷嬷原先是不愿意教授庶出姑娘的,如果不是看在戴夫人的面子上,都未必愿意教她。这个说法让陈宛秋气的要死,她不愿意教,本姑娘还不屑学呢——再加上陈宛秋业务繁忙,抽不出空来,索性就干脆不来了。

现在,陈宛秋又觉察到教养嬷嬷态度的改变,在心里想了下原因,立马就不屑的笑了。

看来这教养嬷嬷是知道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认为她往后很有可能是一飞冲天了,所以就不拿原先那种带着点轻视的态度来对待她了。

陈宛秋暗自撇撇嘴,不就是宫里女官出身的教养嬷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在宫里面还不是伺候人的下人。如今被聘到陈府来,就算挂了个教养嬷嬷的名头,不一样是个下人,竟敢轻视起主子来了。

这就是陈宛秋的误区了,其实能进宫的,即使是做小宫女,都得是清白人家的好孩子。更不用说做女官的了,大都是世家女子。

有些出挑得宠做了嬷嬷的,被恩荣出宫时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家里自然是愿意供着的,这些姑奶奶可都是家里头的荣耀来着。

虽然不乏人来求娶。但多是聘娶为续弦或是小门小户里年纪小不少的公子的原配,所以这些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多是不愿意嫁人的,大多是被请去做姑娘的教养嬷嬷。

这样的教养嬷嬷很有体面,就拿陈家请来的这位教养嬷嬷,当时人家一听是来教庶女的,二话不说就是不同意。戴夫人都没法子强迫她,好说歹说才叫教养嬷嬷同意了。因而,就是戴夫人都得让三分,哪里会把人家当真的下人一样对待。

教养嬷嬷在宫里时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陈宛秋自以为蔑视的隐蔽。哪里能瞒得过教养嬷嬷这样的人精。

教养嬷嬷只作不见,心里已经把陈宛秋看轻了去。在宫里时,她自是见过不少年轻貌美,自命非凡的新人,自诩家世贵重,可再贵重又有哪个能贵重过皇家。

更何况陈家的这位庶出的姑娘,还未进宫就已经得罪了一干人等,尤其是还招惹上了皇后娘娘。

虽说身处后,宫最重要的伺候好皇上。但有句俗话不还是“县官不如现管”,后,宫到底是皇后娘娘管辖的地盘,没入宫就招惹了皇后不喜。往后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教养嬷嬷收敛了心思,该省的都省了,直接严厉的上了。

陈宛菡在一旁偷瞄了下被教养嬷嬷厉声教训的陈宛秋,心里疑惑,怎么陈宛秋的规矩还不如以往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逝,教养嬷嬷的视线扫过来。陈宛菡立马收敛了小心思,不再分心了。

两天下来。陈宛秋叫苦不迭,自认是规矩学的有模有样了。可教养嬷嬷鸡蛋里挑骨头,一个劲的挑剔她。陈宛秋严重怀疑这教养嬷嬷是故意针对她的,不,是得到了戴夫人的授意才那么明目张胆的针对她。

陈宛秋不屑的撇嘴,戴夫人也就这点能耐了!

为这,陈宛秋就把戴夫人从‘幕后黑手’的名单上排除了。陈宛秋不认为戴夫人有那么大的能耐,接二连三的想下手除掉她。

说起来,陈宛秋不是没感觉到周围丫环婆子的嘀嘀咕咕,又或者是以为她没发现,就敢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不过都是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人,每当陈宛秋一眼扫过去的时候,都做鸟兽散了。

非但如此,陈宛秋发现兰香好像更怕她了,有时候她一个眼刀过去,兰香抖的跟筛糠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陈宛秋可不会纡尊降贵的抓住兰香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是这么说,陈宛秋还是在心里想了想,最后只能归咎到梅香的事上。

最开始的时候陈宛秋还在梅香的事上随便找了个借口,等到后来兰香哆嗦一跪下,陈宛秋干脆不遮掩了,直接承认了梅香就是她戳死的。

陈宛秋还真‘敢作敢当’,她认为下人们因为这个惧怕她,就算是心里介意,但她都觉得这些个下人最多只敢在背地里说说,可不敢戳到她面前来,这样最好,她没功夫再在这群人身上费神。

因而陈宛秋身处陈家,竟然不知道她如今又多了个灾星的名头,不说外面,单就是在陈家就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端看下人们的表现,就知道这条传言带来的杀伤力了。

戴夫人不知陈宛凝把她的底都透给了苏颖,她这么做也只是想给陈家留条后路,希望到时候能把陈家摘出多少来就摘除多少。

可看到陈宛秋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戴夫人还是免不了一阵气结,可戴夫人哪里知道,陈宛秋是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个传言。

而还被陈宛秋惦记着的忠睿王爷呢,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他晃悠着惹是生非了,没等忠睿王爷继续到户部晃荡,就一记口诏把忠睿王爷召唤到勤政殿了。

忠睿王爷向皇上规规矩矩的问了礼,皇上从御案后走了下来,走到跪地的忠睿王爷跟前,伸手搭在忠睿王爷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却说着与这声叹息毫无关联的话:“朕可是听说你最近挺是有闲情逸致的,怎的还当上媒人了?朕以为那是母后爱做的事儿,她老人家最近可是很积极的和皇后给你选贴心人呢,不一下子赐下四五个都不罢休。”

见着忠睿王爷一下子苦了脸,皇上才把手收回去。负手而立,慢吞吞的说:“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