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会有警卫过来,万一再报警,那可就麻烦了,别忘了爵爷现在还是取保候审的状态,再进一次,这新录的局子,老太爷的关系不知道还好不好使。
所以说啊,冲动真不能想出好法子来。
唐肆爵弹了下身上的粉尘,走了进去。
爆破靠近他们这一面威力不大,里面的破坏力才是真实的,墙面几乎都震碎了,两边墙面裂缝清晰。
方家哪料到唐家那帮土匪这么拉风,居然敢在医院弄出这么大动静?
甭看安静顶楼,事儿一发生当下,隐藏在暗处的六七个雇佣兵就冒了出来。
唐肆爵一行人刚到转角,就被人拦住去路。
舒谦列了抹冷戾笑容,上前一步。
“再不让开,是不是都想尝尝我新宝贝的威力?任你们是铜墙铁壁,我的宝贝都能的将你们炸成灰!”
舒谦话落,方鹤铁青着脸就出来了。
一行佣兵分立左右,方鹤人很快走到前面。
“小子,你以为是在拍谍战电影是吗?在Z国私人手持危险系数这么高的弹药,是违法的,不想老夫报警,就自行滚蛋!”
方鹤虽然说的是舒谦,但他看的是唐肆爵。
好小子,真有种!
可惜了,不是他的儿子,这种有能力有胆识,却不是自己人的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弄死他。唐家老头子真是命好,生了个这样的儿子,死了都会笑吧。
“我要见雪桐,劳烦伯父让路。”
细心的人都注意到了,唐肆爵这回来称呼变了。
这称呼一变,无疑是自己降低了一等。
方鹤自然也看出了唐肆爵的用意,冷哼一声:“崩以为你一声‘伯父’就打发了,那是什么?唐大老板,你带这么大帮子人来,是想把老夫剁了是吗?”
方鹤大概是自觉中已经判别出唐肆爵比他儿子优秀,加上这人狂傲又内敛的行事风格,给刺激到了。
才答应赵夫人不会插手颜雪桐的事儿,这不,立马生变。
果然赵雅涵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方鹤的话,没几个准数。
“伯父想多了,没有的事,我的人不懂您的规矩,以为这东西弄来,大家就是闹着玩,倘若伯父介意,下回就不用这种方式破门。但这得需要伯父配合,不希望我们玩笑开得太大,这门也不要弄得这么结实,免得我们都误会了您的本意。”
唐肆爵这话说得,给方鹤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方鹤冷眼看了眼这一走廊的粉尘和砖头,要是人在墙角根站着,还不得炸得血肉模糊?
这他么是开玩笑?
“晚辈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想见雪桐而已。伯父同不同意我和雪桐的婚事,来日方长,以后再议,今天她躺在病床上,我不见她一面,晚上怕是谁不着觉,请伯父看在我们都是重情义之人,给晚辈行个方便。”
唐肆爵这紧跟着说的话跟方才的狂傲有差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话里话外全是退让。
都到这个份上了,方鹤还要为难他,这么多人都看着,怕也说不过去。
方鹤到底也是被唐肆爵那句“都是重情义之人”的话说动了,想了想,见就见一面吧,免得说他这人不近人情,真要让夫人知道,那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方鹤侧身时,再扫了眼舒谦。
带炸药来的是吧?
行,你们牛,今儿就看在你们不要命的份上,让你们见。
“五分钟,多的时间没有,我女儿还要休息。”方鹤板着脸冷哼。
唐肆爵眼底一喜,忙点头道谢:“明白!多谢!”
这刚谈妥,赵夫人寻路过来了。
那一声爆炸声响,这整栋楼都连带着震了震,能不吓人?
“你们怎么都堵在这?”
赵夫人温婉的声音在方鹤身后响起,方鹤当即脸色难看了一秒,转身时候立马仰起笑脸来。
“夫人怎么出来了?咱们女儿醒了没有?”方鹤问。
赵夫人没搭理方鹤,而是神色凝重的看着周围的人。
“你来了。”赵夫人这话当然是对唐肆爵说的。
唐肆爵赶紧点头示好:“夫人,我想见雪桐…”
“跟我来吧。”赵夫人转身时候剜了眼方鹤。
方鹤明白赵夫人那眼里的意思,赶紧为自己解释:“夫人,你可千万别误会,这还真不是我在做什么,你可以问问唐总,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了带他将雪桐那丫头,你再慢一步出现,兴许就见到我们过来了。”
赵夫人没做声,人多,她也不能剥了方鹤的面子。
一行人往病房去,场面浩荡壮观。
接近病房时,赵夫人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身。
“这些不相干的人,就别跟来了,病房不是展览,别污浊了空气,我女儿在修养身体,都外面站着吧。”
方鹤那在赵夫人跟前的地位实在不咋地,赵夫人无论说什么,他后面立马跟声附和。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话落转身指着一行人:“都在这站着,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雇佣兵们整齐回应:“是!”
赵夫人目光直接转向唐肆爵,唐肆爵立马道:“他们不会进去,我一人进去。”
赵夫人没说话,率先进了病房。
赵夫人对唐肆爵印象不说多好,但也不差。
虽说年级上确实大了些,可这样一来,她女儿跟他处一块儿就有优势。
赵夫人此刻心里不舒坦的是得知了唐肆爵居然结过婚的事,她女儿还是这么青葱水嫩的大姑娘,又不是没有条件,为什么要屈就一个有过婚史的大龄男人?
如方鹤说得一样,方家差了哪点儿?
但赵雅涵绝对不是会为难子女的母亲,顶多提提意见,不会强行干涉。
赵雅涵走了两步转身,方鹤居然也跟着进来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你进来干什么?”
赵夫人身后是唐肆爵,唐肆爵闻言忙抬眼。赵夫人当即道:“不是说你,我说他。”
唐肆爵顺势一个侧身,赵夫人冷淡的眼神就落在了方鹤身上。
方鹤吃惊:“夫人…”
“你出去啊,你向来都知道撤退的旁人,你为什么不予人方便?”赵夫人那话,真没客气的。
方鹤心口一堵,不过又一想,见的又不是他老婆,没所谓。
“如此说来,夫人也应该予人方便才好。”方鹤道。
赵夫人沉默了片刻,当即转身往外走,声音轻轻想起来:“雪儿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在里面待太久,不要让她说太多话,她需要的是休息。”
“谢谢赵夫人。”唐肆爵赶紧言谢
好在赵夫人深明大义,不像方鹤私底下想要谋算什么。
唐肆爵进了病房,颜雪桐本来已经睡着了,爆炸声给震醒的,精神确实不那么好。
唐肆爵将带来的食物在放在一边台桌上,紧跟着他坐在一边。
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眼底闪过掩饰不住的心疼。
“好累,想睡会儿,你回去吧。”颜雪桐轻声而出,眼睛缓缓闭上。
心里是难过的,痛失了孩子和养父,谁都不可能在这时候还提得起精神来应付谁,不想说话,不想理会任何事。
“颜儿。”唐肆爵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颜雪桐紧闭着双眼,看得出在压抑隐忍着情绪。
她躺着不动,只是闭紧了双目,却没回他的话。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颜达不是我杀害的,我没有杀他的理由。这一切,都是方家在背后作乱,我们很早之前,就落在了方家的陷阱里面,颜儿,方公子的出现,就是个大陷阱…”
“出去!”她忽然怒声而出。
姑奶奶这会儿身心伤得跟什么似地,这人居然一出现就说这种话。
方家?
关方家什么事?可千万别把这一切跟她亲生母亲扯进来,故事不要编造得太离谱,当她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吗?
“颜儿,听我说,我能肯定颜达是方家派人杀害,然后嫁祸给我。我来新录来得太急,还没看到监控画面,你父亲的病房中,在我发现他病情可能有假之后,舒谦就暗中装上了微型监控。颜儿,相信我,你父亲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我好累,以后再说。”颜雪桐听得头疼。
不想去想这些烧脑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她醒来就去想父亲去世的事情?
唐肆爵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很不忍心,但不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又会被人离间,她现在可是在方家人身边,他根本无法自由进出这里。
“你不想听,就好好休息。”
唐肆爵叹气,目光暗沉中透着一丝无助。
想听到她说相信他的话,可又不愿意招她烦。
颜雪桐头转向另一边,缓缓闭上眼睛,眉头拧得很紧。
唐肆爵轻轻给她提了提被子,轻声叹气,很无奈,心情很糟糕。
“我给你带了汤和清淡的热粥,要吃一点吗?”唐肆爵轻声问。
哪怕给他一个坚定的笑容也好,他也不至于在内心煎熬下苦苦死撑。
“不想吃。”颜雪桐轻声道。
唐肆爵殷勤的动作当即停顿,片刻后,东西放回去。
“不想吃,那就不吃吧。”
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落寞和悲凉,连颜雪都听出来了。
她轻轻转头,手搭在他手上。
唐肆爵猛地抬眼,眼底瞬间迸射出亮光来。
颜雪桐轻声说道:“我好累,你别跟小孩儿似地闹脾气好吗?我想休息一会儿,今天的事情,所有事情以后再说。我听得头好疼,以后再说。”
哪有探病是说这么沉重的事情的?
存心不让病人好过是吗?
唐肆爵看着她她眼里的脆弱和无力,妥协了,再不提半个字。
“是我太冲动,一心想解释,没顾及到你的身体。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只要给我解释的机会。”唐肆爵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他应该相信她,她不是那么没脑子的女人,她比谁都聪明。
唐肆爵忽然间仿佛又活过来了,跟来时的滴落完全不同。
“快快好起来,我等着你。”唐肆爵轻轻抚摸她的头,目光担忧又心疼。
他没有杀害她的父亲,可她却拿掉了他的孩子…
唐肆爵脸色瞬间沉下去,轻抚她额头的大掌也停滞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冲动,把他的孩子拿掉?
她就这么不愿意给他生孩子吗?孩子什么时候有的,他也不知道,她剥夺了他成为父亲的知情权知道吗?
唐肆爵收回了手,前一刻的明朗,这一刻却又魔怔了。
他低声虚询问:“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就拿掉我的孩子来报复我?”
他声音很轻,很低,很沉,没有愤怒,却有的是冷漠。
颜雪桐刚闭上的双眼瞬间圆睁,一动不动的看着唐肆爵。
她爱的男人,在她身心遭受双重打击的情况下,居然这样猜疑她。
“你还有良心吗?”颜雪桐目光冰冷,声音同样冷漠。
唐肆爵轻笑了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直以来,你心里,我的位置都不如其他人,你那些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家人,现在凭空出现的家人…”
“我对唐先生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啊。”颜雪桐撑着身子困难的坐起来。
但似乎感觉到在流血,想坐起来的动作生生停顿下来,只一个起始的动作,便又躺了下去。
“你在乎我,就会在乎我的家人,而不是时时刻刻一副嫌弃他们是草芥的语气。如果你真的爱我,但我找到亲生母亲时,应该为我高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吃这些飞醋。唐先生眼里,除了你自己外,还能容得下谁?”
颜雪桐这通话说完,情绪有些不稳定。
女人小产也是大事儿,也需要好好养着,可这男人呢?
莫名其妙跑来说这通话,故意来气她的吗?
“我如果不在乎你,我会第一时间从菁城赶来这里?颜儿,我对你如何,你自己扪心自问,你需要这样一次一次用语言刺伤我吗?”唐肆爵沉声反问,眸光的愤怒昭然若揭。
“出去。”颜雪桐冷声道。
唐肆爵坐着不动,颜雪桐忽然反手按了床头的铃。
“颜儿!”唐肆爵怒了,“你现在真要联合起外人来对付我,是吗?”
颜雪桐觉得唐肆爵是魔怔了,不想理会他,只等人进来将他拉走。
“颜儿,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不堪一击?”唐肆爵心口闷痛阵阵,在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左右。
颜雪桐无力出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说的外人,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联合起来对付你了?唐肆爵,你不要太过分,我被你害成这样,因为你,我未婚先孕,你觉得对女生来说这是很光荣的事吗?现在我还丢人的躺在这里我…我现在已经够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气我?”
唐肆爵大掌紧握成拳,眉目间怒气翻涌。
“我在害你?未婚先孕是根源是谁?不想未婚怀孕为什么不早跟我结婚?这么介意怀上我的孩子,当初为什么要闭着眼睛享受?”
唐肆爵怒声刚落,颜雪桐一把扯了枕头朝他砸过去。
“唐肆爵你混蛋!出去!”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的愤怒和力气,颜雪桐抓紧了被子,胸口起伏不断。
这是人话?
因为他,她受了这样的痛苦,到头来他还在这里嘲讽她当初的下贱是吗?
门被推开,赵夫人和方鹤前后快步走进来。
颜雪桐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攥紧了被单,脸色苍白如雪。
赵雅涵三两步冲上来,没客气的一把将唐肆爵推开。
“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滚!”
怒火中烧语气还依然保持这样平缓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声音语气听不出赵夫人的愤怒,但从她隐忍得轻轻发抖的身体来看,足以见得她此刻怒气多大。
方鹤上前,挡在赵夫人身前:“死皮赖脸要来见她,就是为了来给她添堵的?”
赵雅涵隐忍片刻后,平复了些许情绪再出声训斥。
“唐先生,你是男人,我女儿现在所受的痛苦你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也请你起码看在她为你掉过孩子的份上,不要这时候刺激她。你不要以为她以前没娘家人撑腰,你就可以一直对她为所欲为。唐先生,我告诉你,我女儿想要找什么样的名门贵胄都找得到,不是非你不可,请你收起你那副高姿态,对我女儿放尊重点。”
唐肆爵心口怒火霹雳拍啦的烧着,缓缓看向颜雪桐。
这男人生长的环境,让他自我,孤傲,有能力有担当。可在人际关系上,确实是个大缺憾。
即便此刻面对颜雪桐亲生母亲的指责,他也依然没有真听进去几句。
身为方家主母的赵夫人他尚且不放在眼里,以前的颜家,他就更没把人当自己人了。
确实自我,确实不愿意听人的意见。
“找到亲生母亲了,有人撑腰了,有更多好的选择了,就不要我了是吗?这就是你并没有拒绝方家安排的一切是吗?包括这个孩子,听信几句谗言,让你拿掉,你真就拿掉了。颜雪桐,你是打算找下家了是吗?菁城唐家再了不起,也不过是地方上一个有点钱的土豪,哪里比得上京城大京都的财阀是吗?颜雪桐…”
“滚,出,去!”
颜雪桐声音尖锐的喊起来,忽然跪坐起来,发疯一般抓着被子朝唐肆爵砸去。
“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唐肆爵?你出去,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滚--”
被子一扯开才看到床上一摊鲜红的血,赵夫人一看,差点晕过去。
“老公,把这人撵出去,撵出去!不准他再出现在这里!”
方鹤被赵夫人那一声“老公”叫得有些飘飘然,傻了一秒,直被赵雅涵抓住他衣服连连扯动才回过神来。
方鹤这一回过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喊了一声:“张南张斌,送客!”
外面人“嗖”一声人影窜了进来,唐肆爵被架着推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唐肆爵不甘心的上前一步,一拳砸在门上,脸上肌肉狰狞可怖,怒气声声,气喘如牛。
“爵爷,要不再让小米来开门?”谦人轻声问道。
唐肆爵眼眶一片怒红,胸口起伏剧烈。
曾经激怒之下伤害了颜家一家,今天同样愤怒之下,一些混账话冲口而出,实在太正常。
人在愤怒之下,行为和语言都是不经大脑的,话赶话,悲剧就这么酿成了。
“走!”
唐肆爵忽然怒声一喝,率先离开。
谦人和扶江当即互看一眼,两人带着同样的疑问,所以这来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不走这一趟,兴许今晚还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