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些雨,颜雪桐和其他两位女嘉宾都是穿的高跟鞋到现场,其他两组都已经出发了,颜雪桐还在原地坐着,而陆天逸这时候却丢下颜雪桐不见了人。

颜雪桐一个人等在原地,几台机器对着她,把她的尴尬和不耐烦全部记录了下来。

等了二十分钟,陆天逸还是没回来,颜雪桐上火了,可面前有镜头了,不能发泄。

“请问你们看到陆天逸了吗?”颜雪桐问旁边的摄影师。

陆天逸不在,肯尼和小助理也在节目组的要求下离开了青云镇,回市里去了。

所以这两天,几位艺人是真要自力更生。

“你们谁见到陆天逸了吗?”她又问了一遍。

人去哪里了,总有句话吧?心底火死了。

有镜头拉近,颜雪桐抬手挡开镜头:“别拍了别拍了,心烦。”

起身背对所有人,第一天就坚持不下去,别说录完这期了。

身后工作人员依旧默不吭声,扛着机器锲而不舍的跟,有一台摄影机靠近,就拍她侧面,这让颜雪桐有些上火。

她都已经避开了,已经说了不要再拍,为什么还要拍?

“别拍了。”颜雪桐挡开机器。

可摄影师依旧不听,依旧跟着。

颜雪桐蹲在地上,内心煎熬,一开始就抗拒真人秀,为什么要接呢?更唐肆爵好好说一下,放假时候自己完不去婆婆家,他也不会强硬拒绝啊?

想了一圈觉得很无力,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么办?

“走吧,不等他了,我们先去找黄豆,总要有人把任务完成吧。”

准备自己单独完成任务,跟拍她的摄影师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依旧不说话,反正她去哪,他们就跟到哪。

颜雪桐拐进弄堂中,雨后的青石板路面非常不好走,地面并不平坦,她踩着高跟鞋穿着小洋装小心翼翼的走路,每一步都试探了再试探,装扮得像去出息活动,画风突变人在这民风淳朴的小镇上整个造型就是个笑话。

颜雪桐叹气,嘟嘟嚷嚷说:“不知道对我这画面会有多滑稽。”

反应过来后立马回头,一张玉白的脸子对上镜头:“喂喂,这不会也要播吧?求放过!”

跟着她的一个摄像,一个工作人员,两人谁都不说话,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回答,让她唱独角戏。

颜雪桐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傻瓜,拉着脸子威胁摄影师:“你们不要太过分哦!”

连这栏目的策划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这些都谁谁谁啊?

颜雪桐在一家农家找到了黄豆,然后准备离开,三十斤黄豆压根儿就扛不动。

“有没有人帮我?”

周围人围观,没人动,老人小孩的居多。

颜雪桐无奈的摇头:“算了,他们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

自己拖着黄豆袋子走,拖着袋子走了一段后,她忽地反应过来,立马转身指着摄影师质问。

“说,是不是你们故意把陆天逸支走了,故意让我一个人完成任务,就要拍我出丑,拍我发火?”

摄影师终于有反应了,摇头。

颜雪桐呲牙,双手叉腰,毫无形象的说:“要不是看在你是男人的份上,我咬死你!”

话落转身,提着袋子又回头:“刚才录的回去立马剪掉,要是敢播出前…”

挑衅的看了眼摄影师,知道她家老公是谁吗?知道她家老公的铁哥们儿都谁吗?

摄影师拿她当空气,颜雪桐觉得无趣:“我不说话了,反正跟你们说话,你也不会搭理我。”

颜雪桐正拖着黄豆回红队屋子,总算在这看到陆天逸了。

陆天逸的摄影师提醒他颜雪桐回来,陆天逸抬眼,立马喜出望外,直接朝颜雪桐飞奔过来。

颜雪桐拉着脸子:“一边儿去啊,别以为有镜头对着我就能大方的原谅你。”

简直太过分了,他人跑了,留她一人完成任务,什么男人啊?一点都不绅士!别忘了她还是他的老板。

“我来拿。”陆天逸抢过黄豆一把往肩上搭:“你都已经找到黄豆了啊,后面的事情我来做,你不用做了,我来就好。”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知道我穿这鞋子走了多久吗?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老板的事情转身跑去玩儿去了?”颜雪桐怒声指责,站在原地不走了。

陆天逸连连道歉,扛着黄豆往他们小屋跑,把袋子一搁,又拿着鞋盒子朝颜雪桐跑去。

“我看听丹丹说你就背了个包,没带行李,一定也没带鞋,所以我给你买鞋去了,你看今天还下雨,你这鞋怎么能走啊?”

颜雪桐垂眼,看他把协和打开,取出一双跑鞋出来。

陆天逸半蹲在地:“师姐,换上吧?”

颜雪桐沉默,陆天逸把鞋子往她跟前放,又抬眼:“师姐?”

颜雪桐吸了口气,好吧,看在有镜头的份上,原谅他了。

脱了高跟鞋穿进跑鞋,陆天逸把她的高跟鞋装进鞋盒里,然后说:“后面的事我来做,你当指挥。”

颜雪桐想说话,但又怕后期剪辑师乱剪镜头,所以忍下了。

拍摄在持续,全天拍摄,就连午睡的房间里,都放了摄像机。

唐肆爵下班后回了趟时代城,估算着去青云镇的时间,这个点儿要来回估计不行,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回时代城看装修成果,知道爱妻从不录制综艺,却在这个时候接这工作的原因,知道却不提,不能协调好妻子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是他的责任。

上楼,屋子里的装修工人已经下班了,唐肆爵在屋子里转了转。

原本两室两厅一阁楼的格局要修改,他准备改成三房,卧室和次卧都挪出些空间来做婴儿房,等孩子大了后就把楼上他的健身房弄成孩子的房间,正好与书房毗邻,方便孩子学习,而楼下的婴儿房做他的健身房。

唐肆爵看了看重新隔出的空间,原本是次卧的房间被他当衣帽间用,现在衣帽间减小了三分之,增加了墙体柜以及各种便利的收纳空间,主卧室中也增加了两墙体柜。

现在粗粗一看,空间也是够用的。

屋里东西都放在楼上,唐肆爵在客厅站了站,又去阳台。

在这里住了几年,还真是有感情了,不愿搬去别的地方。

唐肆爵回头,从阳台看进屋里,大厅、餐厅、厨房,视线无阻挡,屋子不大,却处处都有爱妻的影子。

唐肆爵离开时代城时有些晚,正好覃老板在这边,电话问他吃饭没有,唐肆爵看了眼时间,答应了兄弟的邀约。

这边答应了覃老板,那边就得告诉母亲他有应酬,回去不了。

唐肆爵进了覃老板的店,见面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了。

“听说最近你家里催得紧,怎么样,有结果没有?”唐肆爵对兄弟的终身大事还是很关心的,一坐下就问。

覃老板面露苦色:“大哥,难得出来坐坐,就别提了好吗?”

唐肆爵看兄弟这反应就知道是什么结果:“行行,不提不提。”

“小嫂子呢?”覃老板问。

“工作,二十四小时都在录节目。”唐肆爵同样面露苦色,不过他这苦色中与覃老板的苦色不一样,他这表情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覃老板听得皱眉:“二十四小时的拍摄?”

“什么真人秀的美食节目,菁城电视台的节目,本地的节目,不好推,就带着公司的艺人去了。为了工作,可是连我这老公都撇下了。”唐肆爵无奈。

像这样怨念的话,唐肆爵也只能对兄弟吐露,要在唐家,稍微说一句,还不得引起战争?

妻子不关心他,心疼和不依的,第一个就是母亲。

唐肆爵想起爱妻和母亲之间的矛盾,脑仁儿抽抽的疼,抬手轻轻按在眉心,很无奈。

覃老板听出了的这话中背后的意思,试探的问:“大哥,你跟小嫂子不是闹别扭了吧?”

想起早上助理给他透露的新闻,脸色立马不对劲,猜测着是不是颜雪桐那出啥状况了。

唐肆爵笑开:“夫妻嘛,我要说没有别扭都不正常,但她是懂事的,闹一闹两分钟不到,又好了。”

他愁的是婆媳问题,这事情曾经他从来没担心过,毕竟前妻进门的那段时间,这问题可从没出现过,可如今,却弄得他焦头烂额。

跟母亲的矛盾,颜雪桐是不会主动做什么和解的,再者,她那脾气早被他养坏了,就跟带刺儿的球一样,只能顺着捋,逆着来得翻天。

所以这婆媳问题,说到底还是他要解决的事情。

覃老板听他大哥这话里有隐瞒,自己已经将事情往坏里安了。

“就算本地的节目,推不了也不能夜不归宿,菁城才多大点儿?再者,我还没听说过什么节目要二十四小时录的,这话说得可太过分了,大哥,有些事情能纵容,有些事情…”

唐肆爵听那“夜不归宿”有点刺耳,不愿兄弟对自己老婆有误会,当即摆手解释。

“真人秀,机器全天跟着,她也叫苦不迭。”唐肆爵这话说得轻松多了,改了方才沉闷的语气,免得兄弟再误会。

覃老板笑了笑,还记着跟史老三那茬儿呢。

“大哥这么说,是在助纣为虐,早上我听助理说,嫂子闹新闻了,就昨晚的事情,昨晚她回家了吗?”

唐肆爵了然,覃老二果然已经误会了。

“昨晚是没回家,但她跟你我在一家,你说那新闻,是我。这几天正在节庆日里,回唐家住,但跟家里有点误会,晚上临时去了酒店。”

唐肆爵这话,覃老板更怀疑了,“就算不在唐家,你们不一直住在这时代城这边?”

“在装修,准备要孩子,房间不够。”唐肆爵坦言。

“原来是这样。”覃遇这才恍然大悟。

反过来一想,都准备要孩子了,那或许是,真没啥问题吧。

“大晚上离开唐家,看来昨晚事情闹得不小。”覃遇笑道。

“你呀,就别来挖苦我了,我家的事儿相比起你家老头子给你选媳妇的动静,要好解决多了。”唐肆爵笑道。

覃遇果然不再多提:“吃东西吧,都是素的,就奔着你口味来的。”

唐肆爵言谢,席间各方面聊了些,相谈甚欢,离开餐厅时都快九点了。

走出时代商城时,唐肆爵居然又见到那叫“小钱包”的小女孩儿了,这缘分,还真奇妙。

因为孩子长得实在太漂亮,唐肆爵没忘记她。

情形是这样的,唐肆爵和覃老板前后从商城出来,在大门口站着说话,唐肆爵感受到裤子被拉动,身边一小人儿不停的扯他衣摆,他这才垂眼看。

“叔叔…”

唐肆爵垂眼时,对上孩子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似曾相识的眼睛,唐肆爵愣了下,认出了这孩子。

“又走丢了?”唐肆爵下意识问,拨开她攥紧衣摆的小手。

覃老板打住话,好笑的看着。

“谁家小孩儿?”长得可真漂亮。

唐肆爵回答覃遇的话:“前一次跟颜儿在超市见过她,走丢了,看来今天又走丢了。”

覃遇倒是比唐肆爵更有人情味儿,半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主要是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好看,忍不住想亲近。

“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要是被歹人带了去可真是可惜了。”

说着转向小丫头问:“叫什么名字,爸爸是谁,家住哪里,家里人的手机号码会背吗?”

“又来一个叔叔。”宫千宝揪着头发,胖乎乎的手胡乱捏了一把可爱的粉脸蛋儿,不理覃遇,扭向唐肆爵。

“我妈咪呢?”

覃遇好笑的看着这丫头,让他主动抱上身的孩子可不多啊,可这小丫头却没当回事。

唐肆爵皱眉,有些介意别人家的孩子管自己老婆叫“妈”,他又不是生不出了,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孩子叫爸叫妈的?

“出差。”唐肆爵没什么感情的回答。

也是孩子长得可爱,他不排斥,差一些的,唐肆爵怕是不会多看。

唐肆爵本身不是多喜欢动物孩子,但自家的,就另当别论。

小千宝认真看着唐肆爵,小孩儿的感觉是敏锐的,知道那大叔不喜欢她,但想不通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爸爸来了。”

小钱包抓着覃遇耳朵拉扯着,覃遇不得不把孩子放下地。

唐肆爵转身,只好奇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但当他回头时,看到个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宫子岳!

“爸爸!”小千宝迈开小短腿儿直朝她爸爸跑去。

宫子岳倾长身形半蹲而下,将软呼呼娇嫩嫩的女儿抱进怀里,单臂抱起,顺势在她脸上亲了几下,然后带着温和笑容朝唐肆爵和覃遇走来。

“好久不见,唐总,覃总!”

覃总,情种!

这谐音是为什么覃遇一听别人叫他“覃总”时就会大动肝火的原因,熟识覃遇的人,都会识趣的喊一声覃老板。

可宫子岳就是故意装的失忆,他表示在大帝都生活多年,忘了菁城这圈子里的潜在的规矩。

覃老板已经在宫子岳这招呼后黑了脸了,唐肆爵却还绷着脸子,跟宫子岳握了下手,忍不住看向小女孩儿。

“你女儿?”叫我老婆叫“妈”,是何居心?!

宫子岳点头:“是啊,我女儿,宫千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千宝。”

覃遇暗哼:这么直白的名字,还用得着解释?

唐肆爵却回了神,因为他老婆以为是装钱的“钱包”,原来是千宝。

忍不住又看向宫千宝,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宫子岳的?抱错了吧?

“这孩子跟你长得不像,验DNA没有?”唐肆爵酸溜溜的刺儿了句,风度尽失。

连宫子岳都有后了,他居然还没有,心口别提多堵了。

覃老板听他大哥那么一问,当即认真打量着宫子岳和宫千宝。

宫子岳抱着女儿对着光让他们看个够,这是妒忌他父女二人颜值高啊,他懂,他这回出现,就是来给人添堵的!

大家都是抱着自己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你痛快了去的心在搅和别人的生活。

覃老板看了看,看着好像不太像,五官差得有些远,可说不像吧,却又有些像,应该是亲生的吧,他们都是同类人,不会过继家族的孩子更不会领养别人的孩子,因为一生所得只会留给自己的血脉。

宫子岳没理会唐肆爵,转向覃遇问:“覃老板看我们是不是父女?”

覃老板碍于他大哥忽然间的情绪变化,笑答:“看都能看出来是不是亲生的了,那权威机构早就没饭吃了。”

唐肆爵忽然背对着宫子岳,对覃遇说:“走吧,不早了。”

覃遇点头,没忘记友好的跟宫子岳打了声招呼。

“后会有期,今天不早了,得回去休息。”

宫子岳大度的不多做纠缠:“正好我女儿也要休息了,覃老板唐总,再会。”

人都走远了,宫子岳抱着女儿换了手,在她脸上亲了亲。

“都说了妈咪不在这里,以后要听爸爸的话,嗯?”

宫千宝委屈极了,抿着小嘴巴肉呼呼的双手抱住她爸爸肩膀,小脸儿枕在爸爸肩膀,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汪汪的看着周围。

“想妈咪。”她小小声说,声若蚊音,听进宫子岳耳里,却异常难受。

没料到母亲在孩子心里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他这个朝夕相处的父亲,都不及。

“千宝,要听话,不然以后爸爸不带你出来。”宫子岳轻声哄着女儿。

女儿难过,最心疼的,是他。

“可是我想要妈咪,爸爸,你把活的妈咪带回家好不好?”宫千宝轻声问。

宫子岳沉默,宫千宝又软乎乎的问:“好不好?”

宫子岳心底最柔软的感情被女儿牵扯,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能如此主导他的情绪。就连颜雪桐都不能,可这小丫头,做到了。

就为了女儿,赴汤蹈火又如何?

可就怕,到时候不成功,会坏了现在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要你想要的,爸爸都给你,包括,活的妈咪。”宫子岳亲亲女儿的头发。

女儿出生后,他生活才有了主心骨,这生活丰富,单纯,美好,他很满足。

覃老板快步跟上唐肆爵,“大哥,大哥等等。”

唐肆爵在停车场边上站着,回头看跟上来的覃老板,见他身后没有宫子岳,脸色才稍微好看几分。

“大哥,你还忘不了当年宫子岳为了一己之私,杀害颜达嫁祸给你的事情?”

警方已经立案,拖来拖去模糊焦点给了个答案,找了医生当替罪羔羊。

可幕后人是谁,谁都知道。

舒谦在病房装的监控清楚记录着朝言前后进出过病房,可这证物莫名其妙在警局消失,并异口同声说并未见过所谓的录像资料,而最后查来查去,揪出几名医生和护士顶罪,还弄了个主谋。

当时唐肆爵还未跟颜雪桐复合,警局那边怎么断案,他不管,只要不再把他牵扯进去,谁当替罪羔羊他不过问。

“宫子岳阻挠我和我老婆,除了忌惮我会坏他计划之外,还对颜儿有异心。”

覃老板愣了下,“嫂子招惹的人,还真不少…”

好在他和史老三不算其一。

唐肆爵脸色很沉,“前一次见到那孩子,一上来就抱我老婆喊‘妈’,我担心这是宫子岳再一次的预谋。”

覃遇当场恍然大悟,他说呢,怎么那孩子刚才只管他大哥问妈咪在哪的话,原来问的就是颜雪桐。

“那孩子要真是宫子岳的,跟小嫂子就没关系,有孩子了那也是有家庭了,相信他不会乱来,大哥你别多心。”覃老板宽慰着唐肆爵。

唐肆爵一想到宫子岳就心里不安,更别提再见到了。

“当初方家对他的追杀,逃了就算了,现在又回来,不怕方鹤对他的仇恨未消?”唐肆爵沉声而出。

覃遇对方家的恩恩怨怨和宫子岳的什么目的,没那么上心,事不关已谁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