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认识他了,他是个全才,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思维创造力很强,运动也很好,从小就有艺术细胞。当年他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B大的金融系,虽然他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代,他坚持念了四年,但没一直放手艺术这块,四年后他凭自己的实力考上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研究生,也是第一个非艺术专业考上那边的中国人。”朱学弈说起慕一洵,言语透着自豪,“他很了不起。”

曾好忍不住叹了一声,为什么神人这么多,每每听到这样的奇迹,都会感叹自己的平凡。

朱学弈还有一个会议,不方便送曾好回学校,曾好自己坐公车回去。

这个时间段的路况不好,堵车情况严重,等绿灯的时候朱学弈拿出口袋的手机,发了个短信给慕一洵。

“怎么样,你满意她吗?”

过了一会,慕一洵回复了一条。

朱学弈看着屏幕微笑,大拇指轻轻敲了敲手机键盘,想了想后逗趣地回复:“那我将她交给你了,她还很小,你可别欺负她。”

显然,慕大师不屑打理朱学弈这般无营养的玩笑,丢开手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

两天后,夏奈约曾好吃麻辣火锅,曾好将自己毕业后要去慕一洵工作室做他个人助理的事情告诉了她。

夏奈的筷子正夹着一只牛肉丸子,闻言,手轻轻一颤,牛肉丸子滚进热锅里,溅起的汤汁烫着她白嫩的手背,她蹙眉“啊”了一声,随即顾不上拿纸巾擦擦手背,立刻追问:“你说的是真的?你见到了他?慕一洵?!”

曾好点头:“绝对是他,不会有错。”

夏奈的美眸划过来一道光,又问:“他看上去怎么样?”

曾好喝了口酸梅汁,想了想说:“大帅哥一个,很有气质,说话,态度都很稳,站在窗口的时候,阳光投射进来,全身被镀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很华丽又神圣…的确是电影里艺术大师的感觉。对了哦,他身上还有股香香的味道,但又不像是喷了香水,很好闻…”

夏奈这才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背,又断断续续地问了曾好关于慕一洵的各种细节。

曾好回答得很详细,她知道夏奈对慕大师的迷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她见到了真人,自然要说得详细一点,充分满足她作为粉丝的窥视欲。

只是到了后来,夏奈的话越来越少,目光有些游离,好像有心事似的。

“你怎么了?”曾好反问。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竟然对曾好有了无法控制的嫉妒,夏奈轻轻摇了摇头,余光看见手机屏幕在震动,拿起一看。

“小习啊?”曾好涮牛肉。

夏奈点头:“他问我在哪里,说要来接我。”

“这黏得真够紧的啊,半点空余时间都不给我。”曾好抱怨。

习焕文是夏奈的狂热追求者之一。夏奈是H市美院第一美女,一米七三的个子,中葡混血的精致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优雅卓越的艺术气质,追她的男人可以组成一个团,不过她对男人的要求比较高,自己也洁身自好,大学四年只谈过一个男友,维持短暂四个月的恋情后就分手了,之后一直保持单身。

这个习焕文追了夏奈一年半的时间,直到今年年初,夏奈才微微松动,给他接近的机会。

当然夏奈还是不承认习焕文是她的男友,只用“可以发展的,尚在考察期的潜在对象”称呼他。

半个小时后,习焕文开着名车来接夏奈,顺路将曾好送回大学城。

曾好下了车,热情地和习焕文道谢,末了还说:“加油啊,焕文,爱情多美好。”

习焕文笑着回了一句:“你也加油找个男朋友,早日脱光啊。”

找个男朋友?爱情…曾好晃了晃神,随即扯了扯笑,又招了招手,才转身跳上石阶。

爱情,好像离她很远了,距上一次恋爱快五年了。

那一次,她彻底成为一个loser。

第2章 chapter2

六月下旬,曾好顺利毕业,她和室友赵浅一同在城西合租了一套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

赵浅不是本地人,毕业后签约本市一中型企业,暂时担任前台秘书的岗位。她性格不错,做事认真,这点和曾好很合得来,两人搬进屋子的那天,去了趟小商品市场,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将屋子好好布置了一番。

“对了,你那份短期合同靠谱吗?签约的时候逐条,认真地看过了?”赵浅一边将琉璃花瓶放在圆桌上,一边和曾好聊天。

“嗯,我看了好几遍,没什么问题。”曾好说,“再说了,这是朱老师推荐的,不会不靠谱的。”

赵浅坐下,双手挪着花瓶的位置,微笑提醒:“给艺术家打工,听起来比给资本家打工要高端多了,光说那个工作氛围就很愉悦,学术味很浓…不过呢,你也要当心一点,艺术家在性格上都存在缺陷,或偏执,或阴郁,或暴躁,总而言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曾好摘下口罩,双手叉腰,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慕一洵的模样,好看的脸,好看的身材,好听的声音,真不像是有心理问题的人。

“他看上去挺正常的,除了有些冷漠。”

“人是要相处一段时间后才能下定义的。”赵浅说,“你现在无法判定他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总之你小心点,工作认真谨慎点,尤其是细节上别出差错,除此之外,别八卦,别猎奇,这样就没什么大问题。”

曾好无奈地一笑,用手掸了掸T恤上的灰尘:“好,我谨记你的教诲。”

赵浅摆好了花瓶,感觉有些疲倦,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上,抱过打开的笔记本浏览新闻:“对了,你说他叫什么?”

“慕一洵。”

“嘿嘿,我来查查。”赵浅开始输入大师的名字,“哪个洵呢?”

“三点水加一个下旬的旬。”

“名字倒是挺有感觉的…”赵浅输入后,按了回车。

页面上跳出关于“慕一洵”的搜索结果,赵浅粗粗一看,眼睛亮了:“原来是个神人。”

曾好耸了耸肩膀:“对,他好像是第一个非专业考入英国皇家美术学院的中国人。”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赵浅逐行看下来,“他的一个作品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287万港元成交…创下了当时青年油画家作品拍卖最高价,当时他才二十三岁。”

曾好楞了一下,随即叹气:“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很偏心,长得好看的人还赐予他特殊才华,简直是剥夺普通人的生存资源。”她承认自己嫉妒了,深深的嫉妒。

赵浅笑得桀桀桀桀:“我还是认定人无完人,他一定有心理或者生理上的缺陷,嘿嘿。”

嫉妒归嫉妒,曾好还是觉得赵浅那个“生理上的缺陷”的诅咒太阴险了,重点是她们谁也没法验证吧…?

*

七月初,曾好正式到慕一洵的工作室报道。

她的办公室在慕一洵隔壁,空间宽敞,采光好,办公设备齐全。她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整理,安排,协助慕一洵的日常工作,负责他创作过程中的服务,商务接待安排,创作室内的作品展示及维护,个人网站的宣传和更新,应对媒体,陪同出席会议,办展,发布会,撰写相关文章等等。

内容看似又多又杂,而事实上,曾好很清闲。

譬如这个阳光炽热的早晨,她喝了两杯花茶,浏览了无数遍的相关新闻,连一个电话都没接听到

挫败之余,她转头,透过大玻璃窗,看见坐在里头桌子后的慕一洵正低头,认真地处理手头工作。

她看了他许久,直到他不经意间抬头,目光精准地追了过来,她发现再要假装看别处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对他微笑了一下。幸好他也没介意她的分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

就这样悠闲地到了午餐时间。

慕大师依旧在忙碌。

曾好走过去,轻轻叩门后探脑袋进去:“慕大师,您中午吃什么?需要订餐吗?”

“不需要。”他头也没抬。

“那您要吃鸡腿三明治吗?我带了两个。”曾好友好地提议,“可以请你吃一个。不过,那个,你介意吃一下吗?”

“不用了,谢谢。”他依旧没抬头。

曾好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地盘,取出包里的三明治和牛奶,开吃。她边吃边想,以后午餐问题该怎么解决?总不能每餐都啃三明治吧?要不自己带便当?不过那样的话要早起一小时准备…

她就这个午餐该怎么解决的问题想了很久,边想边吃,待三明治差不多被啃完了,转了身,眼睛竟然对上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隔壁的慕一洵正坐在沙发上,提起筷子,对着沙发几上的一份视觉红红绿绿,色彩丰富,冒着热气的食物,准备开吃。

曾好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剩余的一小口三明治,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还是那么饿?

还有,慕大师的饭菜是哪里来的?没见他打电话订餐啊,也没见外卖小哥送餐上来,他是自带的?看上去好像很丰盛,很美味的样子…

慕一洵夹了块西兰花,咬了一口,抬眸对上正窥视自己的曾好。

曾好无处可遁,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推门进去,笑着说:“慕大师,您自己带的饭菜?”

慕一洵点头。

“您自己做的?您会做饭啊?您有时间做饭吗?”曾好趁机看得仔细了点,一荤两素,荤菜是炒牛肉。

“在英国读书,工作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下厨做饭,到现在整整五年了。”慕一洵看了一眼曾好,停下筷子,“个人习惯。”

“哦。”曾好点头,“那您以后都是自己带饭是吗?”

“对。”慕一洵说,“我桌子上有几张外卖菜单,上面有联系电话,你以后可以选择订餐,或者和我一样自带饭菜。”

曾好正在思考,他又说:“当然,午餐费我给你报销。”

曾好笑了,眼眸出现一抹亮光:“那谢谢慕大师了。”

慕一洵面色未改,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水杯,黝黑的眼眸对上曾好的眼睛:“曾好,我向你提一个意见。”

“嗯?”

“换个称呼。”慕一洵放下水瓶,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这里没有大师。”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您有英文名吗?”

慕一洵双手叠在后颈,微微垂下眼眸看曾好,过了一会后说:“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这…这不合适吧。

“要不,慕老师,慕先生?慕总?慕老板?”

慕一洵安静地看她,然后否决:“没必要。我说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我比较习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