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航哇哇大哭,我本想大方一点,可却怎么都装不出来,死死攥着黄猫不放手,一副你敢跟我要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哎,真是昏了头了。

两边母亲各自过来调解,五舅妈当然是训斥沁航:“怎么教你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能随便动别人东西,还不记得是不是!”

我妈更不可能护短:“存心添乱呢?你这老大怎么当的,给他!”

我这个已工作几年的大人,居然沦落到为抢六岁小孩的玩具挨骂,不对啊,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外婆从屋子里出来,疲惫地看了我们一眼,我看到齐漱玉端着一碗粥走过去递给她,那一递一接的瞬间,彼此眼中竟充满了惊异,在沁航越来越高昂的哭叫声中,我居然模糊地听见外婆迟疑着问了句:“小玉?你是小玉不?你咋在这儿?”

齐漱玉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妈,又回去怔怔地望着外婆。我看得出了神,黄猫被我妈拿走也不知道。

“小航来,拿着。”

这边哭声渐止,那边,齐漱玉终于开了口,音量极低极低地应着:“大姐。”

啪一声,那黄猫给掼到地上,我腾地站起来,大吼:“好玩吧?!拿去玩吧!”

葬礼唯一的仓促之处,就是当骨灰盒放进去时,黑色的大理石石碑上还没来得及刻上外公的名字。

“谁有七块钱?”乐队领头的老人问,“一元的硬币,七个,我给你们摆个北斗七星阵,可以保佑后人。”

结果只凑到六个硬币。外婆掏出脖子上挂的玉,圆形,面积跟硬币差不多大,递给吹号老人。

“嗯,这个好,有玉更好。”老人弯腰在骨灰盒上一一布阵,他见惯了这种场面,还能呵呵地劝我们,“行啦,老人家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们家业兴旺。来,行礼吧。”

记不清当时有多少人,三十多个?四十多个?总之几层石阶上上下下都站满了,整个功德园全是人。

第三十八章

“长女和夫人站这儿,不不,就你们这一辈的,孙字辈靠后。”都站好了,大家下跪,在吹号老人“乐队,起”的悠长指令中开始磕头。

葬礼一上午就结束了,包括火化的时间。中午,大家去指定的酒店吃饭时,彼此都有说有笑,毕竟外公已经八十岁有余,可以归为喜丧的年纪了。

齐漱玉竟然没有走,一直帮忙留到葬礼结束,可是在酒店门口,她却来向我妈告辞。

“吃了饭再走嘛,你帮我们家这么大忙。”

齐漱玉推托说没有跟儿子打招呼,中午得回去,依然被我妈拉住,“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咯,沈陌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舫!你来招呼齐阿姨,我过去了。”

整个席间,齐漱玉也就认识我和我妈而已,至于和外婆的关系,我想她大概是不会承认的。陪着坐了一个多钟头,我提出送她,反正楼上楼下,我也要回自己家。

一路上都在聊沈陌,作为一个母亲,而且是性格内敛的母亲,能这样在外人面前夸自己的儿子,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齐漱玉简直是把沈陌当成生命里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呢。

“其实我早就想他回来,不过为人父母,又不能不为孩子的前途考虑。”

“您为什么不去巴黎定居呢,沈陌要取得索邦大学的终身教职聘用合同只是时间问题吧?”

“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懂,想起来就怕,我在国内,至少还有你妈妈这么个朋友……”

“其实也好啊。”我打着哈哈把问题往想要的答案上引,“往大的说是报效祖国,往小的说总算一家团聚,何况N大也是一流学府,虽然待遇跟索邦比起来是差点……不过这也说明他孝顺,肯为老妈放弃前途,要是我的话就难讲喽。”

“舫也是个好孩子,你妈心里有数的。”她笑了,“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家孩子是人上人,你妈心高气傲,其实你跟她才像呢。大概是单亲家庭的缘故吧,虽然我对沈陌从来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开心就好,但他就是爱跟自己较劲。我还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对手,也是男孩子,性格跟他很像,要强得不得了,只是每次都输他一点,始终第二名,后来高考前夕,那孩子跑到大桥上跳了下去——压力大啊!我听说这事后担心得不得了,夜夜做噩梦,还跟他说考不上就算了……他反过来一边照顾我、一边温书,结果那年,他是以第一名考进P大法语系的哦。”

“咳咳,我这辈子都别指望那么有出息。”人比人气死人,梁家一堆书呆子的基因我怎么半点都没继承到。

“说实在的,我以为他只是读书好而已,很多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她靠在椅背上,随公车的颠簸晃动身体,讲话也断断续续,“可是,事实证明,他做任何事都一样优秀。”

第三十九章

Wonderful!看来梁家继我小姨娘之后又出了一个全能型天才。不过沈陌应该是外婆那边的亲戚才对,好像跟姓梁的没什么关系。

“齐阿姨,”我说,口吻漫不经心,“你认识我外婆吗?”

她茫然地一震,不知道是因为公车颠颤,还是因为我的话。

很巧,我们到楼下时,沈陌正拿着钥匙开门,手里提着一只轻便的旅行箱。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那会得开个十天半月的?”

他低低地应一声:“都八天了,不是差不多吗?”

“事情办完了你可以多玩几天再回来嘛,难得出去。”

“30几度的大热天,有什么可玩的。”他边说边转过脸来朝我点头表示谢意,笑得淡漠又不失谦和,“对了,我有带特产给你,待会儿送上去。”

冷气还没有充满整个房间,他来了,我正抓着袋子往壶里抖粉末,冲冰爽茶,于是,客套地问他要不要。

“好。”

把一杯滚烫的冰爽茶递过去,顺手打开矮几上多出来的深蓝色盒子。里面铺着香槟色绸缎,衬托紫水晶材质的手链和耳环,“哇,你去哪里开会的啊,这也算特产?”

“还行,那地方靠海,产水晶和珍珠,给你妈妈带的是珍珠项链呢——或者,你想要那个?”

“不了不了,这个挺好,谢谢大教授。”

短暂的沉默。冰爽茶当然还不能喝,甚至不能拿在手里,除非他想被烫死,“你外公的事,我很遗憾。”他盯着我袖子上的黑纱,眼神平静,却含着某种预兆,我突然意识到他还有别的话要说,而且,不是我喜欢听的那一种。

“告一段落吧,老人家的臆想。”

我警觉起来,“什么?!”

“梁家人已经够多了,不是吗?”他笑,修长的十指在膝盖上轻轻交错着,“再认一个舅公,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怔了好几秒,头脑里“嗡”的一声,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梁家也算名门望族了吧?教授、商人、外交官,真是各行都有精英。”他举起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根手指历数,然后收拢,“特别是你外公,一生廉名,以刚正著称,现在死者已矣,你就别再搅浑水,刨根问底去毁他清誉了。”

我倒是很想说“关你什么事”或者“您这是在说什么玩意呀”云云,不过我会隐藏,偏偏不会演戏,所以从小到大一旦给人揭发就只好憋得面红耳赤,以沉默对抗到底。

“还有你外婆,她在梁家许多年不容易,难道过清净日子也是奢望?”

我“噗”地靠在沙发背上,充气靠垫发出夸张的泄气声,“这么说来——你真的是我小叔叔啦。”

他大概压根没想到我甩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关于这个。

“你很古怪,”他眯着眼看我,“我真庆幸梁家唯一的知情人是你这个冷血动物……明明知道那么多,却置身事外一副兴高采烈看好戏的模样。”

第四十章

他倒是一针见血,“切,说我!恐怕连你妈都被蒙在鼓里吧,小叔叔!”

“彼此彼此。”他冷笑,但我却很奇怪地看不出讽刺的意味。

“你也说了,我置身事外,本来就没打算认舅公。”

“那最好了。”他耐心地抚平了裤子上的一条褶皱,起身告辞。

“喂!”我喊,“手链和耳环真的送我?要收买人心这点东西也太少了吧!”

走到门口的他回头,顿一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那玩意划了个抛物线向沙发边的我飞来,不假思索抓住一看,是跳踢踏舞的黄猫呢。不愧为日本产品,虽然被掼得裂了条缝但照跳不误,只是,看起来有点滑稽。

伤痕累累地笑着、跳着,多可笑。

沈锥的笑容我可以理解,毕竟部分男人有心上人从旁鼓励,智商便可以降到负数;然而沈陌在低头瞥了一眼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后竟然也笑得出来,那种彬彬有礼的温文浅笑瞬间让我大脑冻结。

威和路的老房子里,只剩下外婆一个人,我妈本想搬过去陪她一段时间,无奈那里离工作地点太远,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全家唯一的闲人——梁沁舫身上。

“不就写小说嘛,你在哪儿不是个写!”

她永远有道理,这次更是有道理得连我都无法否认,于是,立刻卷铺盖滚过去。

每天:早起,晨练,吃饭,码字,再吃饭,睡午觉,再码字,又吃饭,又码字,睡觉。如此反复。外婆有轻微神经衰弱,不能在夜里听见大响动,我只好陪着调整到正常得人神共愤的作息。

舒雯时常过来,她都成精了,任何场合只要有此人在,肯定热闹得没法呆。我看得出来,外婆并不寂寞,只是比起热闹,她似乎更希望家里能冷清一点。

“婆婆养只宠物如何,也算有个伴。”

一天晚饭时,舒雯积极提议,看外婆的表情,似乎正中下怀,“我去选,婆婆喜欢猫?狗?鱼?还是新兴类型的,像是蜥蜴、老鼠、龙猫?”

饭毕,我们缩在电脑前,点开一大堆图片,讨论至深更半夜也没决定下来。

外婆虽然表现出浓厚的兴致,但毕竟年岁不饶人,十点一过就打着呵欠去睡了,剩我们两个继续筛选,舒雯也想当然地留宿下来(反正这种事的次数绝对不少),屏幕上不知不觉从动物图片变成了帅哥写真集。

“有没搞错,这也叫帅,不及那对极品兄弟花一根手指头。”

我站起来,手肘撑她头顶,“人家怎么着也大你几岁,给点面子别再调戏了。”

“人生无趣,不调戏帅哥怎么活!”她理直气壮。

我冷哼:“我是说人家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能被你一个丫头片子涮了?省省吧,少自作聪明。”

“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呀!”她压下电脑翻盖,冲一边的我先翻白眼再抛媚眼,“给点提示,给点提示OK?”

第四十一章

我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突然把她挤开,电脑拖自己面前,掀起翻盖。

“做什么?”她看我输入沈凡佑这名字,呵呵笑了,“病急乱投医,连互联网都不放过!”

然而出来的结果让她傻眼了。沈凡佑不仅有名,而且名利双收,在加拿大华人圈混得可谓人模狗样,有头有脸。

“这人竟然是渥太华最大的房地产经销商?”舒雯开始暴打我,“认他!认他!地位如此显赫的舅公,值得攀龙附凤!”

我吭哧吭哧啃起大拇指,严肃得直想笑。沈陌大概以为我是冲着沈家财产才会上蹿下跳,四处折腾,怎么可能想到我的动机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所以算起来,我知道的真相还是比他多,至少多这一条!哇哈哈哈哈!

深更半夜的电话铃声,不是恶作剧就是噩耗,总之绝对是不祥之罩。那个时候外婆估计已睡着多时,而我和舒雯仍在网上游荡,于是手忙脚乱拎起听筒,希望不至于打扰到外婆,刚要喂却听到那边已经在交谈了。

是医院打来的。我只听了个一知半解,因为他们说得太快,总之就是某人突然陷入危险之类的话。我一边捂着话筒汲取信息一边冲舒雯做手势,让她出去发动车子。

外婆当然想独自一人去,可是这种时候,要叫到车得走至少一刻钟,而且她也无法对我解释究竟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她深夜外出,最重要的是,我是被派来照顾她的,她的安全我责无旁贷。

坐在车上,我什么也没问,舒雯更是一心一意地对付方向盘。

外婆忍不住开口:“我要去医院看一个老朋友,可能会呆到天亮,到时候我自己坐车回家,你们两个小孩子早点睡,在门口把我放下就成。”

我转过身,正想开口说我早就全知道了,舒雯忽然把我的脚当成油门,狠狠一踩。我防不胜防咚一声磕上旁边窗户玻璃,一边眼冒金星一边诧异奇了怪了,她怎会知道我的企图!

车子一直开到忠辅路的肿瘤医院门口,外婆推开车门下去,不放心地绕到前面来嘱咐我们:“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别仗着路上没人就开快车!”

舒雯响亮地答应一声,连我的份也一起应了,看着外婆走进住院部,我讪笑道:“这回真是歪打正着。”

“呵呵。”她冲我耸肩,做鬼脸,“这就叫天助我也!”

舒雯的父亲是这里的主任医师,而且,今天正好值夜班。

有车就是方便,我们开到最近一处夜市去买了据说是她爸爸最喜欢吃并且绝对抗拒不了的臭豆腐和活珠子,再绕回去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整间医院一片寂静,这个全市死亡率第二高(第一是火葬场,完全没活口)的地方,竟能如此洁白、安详。

“小心点,我爸爸说他们医院昨天收了个狂犬病病人,见水就疯。靠,据说那人被咬之后立刻就去打了疫苗,可隔这么多年下来照样发病!世事难料,世事难料——该你死的跑不掉!”

第四十二章

我没空理她的即兴诗词,兀自探头张望着走廊两边。

有人从一排房间的其中之一出来,“咦,来找爸爸呢?”显然是在跟舒雯说话,但是没等我们回答,他就兀自消失在楼梯上,幽灵一般莫名其妙。

“这人谁呀?”许久,舒雯眨巴着眼睛问我。

我没好气地瞪回去,“我怎么知道!”

“好像恐怖电影哦!”她打了个寒战,然后,我们看见了恐怖电影的男主角——英俊到足以让观众把注意力从鬼身上转移的帅哥,想不到他在如此阴沉沉的氛围中,样子依然有型。

不过,男主角似乎完全不认得我和舒雯这种鬼一出手三秒内必死的小配角,正温柔体贴地跟同生共死的女主角说话:“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

“再等等,伯父现在情况这么糟。”

“看来你舅公凶多吉少啊。”舒雯下意识地藏身楼梯拐角,远远观望,“喂,苍蝇,你要不要过去跟那对俊男美女的叔叔婶婶打招呼?”

我冷笑,“想泡人家?有胆你直说!”

“我倒是很想跟你有福同享,但两个都是你叔叔,你也知道国家规定近亲不能结婚——所以——”果然心怀叵测,难怪这么积极。

我正想呕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盯着楼梯口发傻。那个我最怕看见的人正从底下往上走,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我们送外婆来的……”我竟结巴起来,“顺便陪舒雯看她爸爸。”

沈陌连理都没理,步伐毫无停顿迹象地径自越过我们,仿佛一个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舒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教训我:“要死啦,说什么看我爸,我爸是这里面的医生不是病人,你少咒他!喂,他,怎么会……”

“他早知道了。”我颓丧地瞪住她衣服上的某个点,“算了,回去吧。”

“他竟然已经——”舒雯一副“你怎么不早说”的咬牙切齿样,像倔强的半吊子小丑被戳穿了把戏般无地自容,“还在这儿丢什么人,还不快走!”

我也是这么想,连身都转过去了,却听到病房那边突然有人在骂,回头看时,沈锥正抓着沈陌往外拉。走道本就不宽,他跨出门的那一刻手上用力一甩,将沈陌结实推在墙上,窗户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深夜里人心惶惶。

傅凭澜紧随其后,死死抱住沈锥摁着沈陌的手臂大叫:“不要打架,这里是医院!冷静一点啦!”

说来也怪,看起来怒火万丈的沈锥居然立刻侧过头,对她笑了笑,“我不会动粗,放心。”语气温柔到家,我都忍不住翻白眼。后面这句也依然轻缓,不过倒像是某种威胁,“我只是警告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别太过分。”

沈锥的笑容我可以理解,毕竟部分男人有心上人从旁鼓励,智商便可以降到负数;然而沈陌在低头瞥了一眼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后竟然也笑得出来,那种彬彬有礼的温文浅笑瞬间让我大脑冻结。

第四十三章

“对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欲望,有什么错吗?”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抬手格开沈锥的手腕,动作干脆利落。

我条件反射地去看傅凭澜,她的脸上是一片被流言击中的煞白。

“你是孝子的话,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把钱留给你?”沈陌越过沈锥,站在门口往里瞥了一眼,“在指责别人之前,先扪心自问一下吧,你在他身边给他当了快三十年的儿子,到头来连一半的遗产都继承不到……”

“够了!”一旁的傅凭澜按着太阳穴大叫一声,“钱真这么重要吗?里面躺的是你们两个的父亲,而他就要死了!”

沈陌住了口,目光飞速从她脸上扫过,终点仍在沈锥身上,“OK,尽孝去吧,反正我来过了。”

和上来时一样,他把我跟舒雯都当成楼梯口的摆设,擦肩而过,看都懒得看一眼。

被无视的我们却连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动弹,沈陌那种气势冷得可怕,沈锥又像头喷火的巨兽,我和舒雯一不是孙悟空,二不是傅凭澜,惹上哪方都有性命之忧。

“苍蝇,撤好不好?”舒雯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这事不好玩,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又何尝不是?!

两个人深更半夜坐在医院候诊大厅外的花坛边上分吃臭豆腐和茶叶蛋,心中充满挫败。忽然发现今天的我居然比舒雯能吃,她都停下许久了,我还一个劲地往嘴里塞。

“喂,你怎么知道——他已经知道的事?”

“被警告了。”我这话一出口就被舒雯揪住,“他没说要告我们吧?”

“没,只是觉得我们很无聊,叫我别再玩了。”

“玩?”舒雯扁扁嘴,表情很不甘心,“猜猜看梁家人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反应?玩!”

确实不是件该拿来玩的事。刚走了一个,眼看着又是一场葬礼。这个舅公,是外婆娘家唯一的亲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