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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婆子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宋悠这位嫡长女的极大不敬重。

宋悠两年前借故去了冀州,她知道如今的英国公府,没有几人将她当做真正的嫡长女。

宋悠此刻是墨书的面容,这婆子更是肆无忌惮,见宋悠一双水眸冷视着她,婆子啧了两声,“你个小蹄子,看什么看,就连大小姐都闭门不出户了,你这个当丫鬟的还想翻天不成。”

宋悠方才不过是险些撞上了婆子。

这本是小事,但见婆子不依不饶,分明就是想寻事。

要知道,墨书是宋悠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这婆子显然没有将宋悠放在眼里。

宋悠未作他言,直接从婆子身边走过,头也没回。

却不想这婆子竟当场故意倒地,还指着宋悠道:“大小姐房里的人打人啦!”

宋悠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婆子是有意为之,她是想往海堂斋泼脏水!

事不宜迟,宋悠跑回了海堂斋,与墨书换回了衣裳。

当她戴着面纱,领着身边的丫鬟过来时,那婆子还在哭天喊地,无论谁来拉扯,就是趴在地面不肯起来。

英国公府多年之后的覆灭不是没有理由的。

高门大户的衰败,最初时都是从里面开始。

英国公宋严早就被汤氏的枕边风吹的神.魂.颠.倒,二房三房倒是有成气候的公子,但得不到重用的机会,府上的大小仆从越发没得规矩礼数。

宋悠的步子停在了婆子跟前一丈远处,她冷视着婆子,道:“云婆目无尊卑,竟在府上嚼舌根子,我好歹也是堂堂英国公府的嫡长女!就凭你一个回事处的婆子也敢在背后碎嘴!来人,给我掌嘴!”

墨书与墨画是英国公府的家生子,对宋悠颇为忠心,却都是文弱姑娘。

宋悠在冀州便特意找了一个身手不错的女子回来,这人名黄桐,是个练家子,因着宋悠帮着她家父兄洗脱冤屈,遂愿意追随她。

“是!姑娘!”黄桐领命,上前就揪着云婆子的衣襟,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云婆子被打懵了。

阖府上下谁人不知宋家长女性子懦弱,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别说打婆子了,她就连丫鬟都不曾训斥几句。

云婆子捂着脸,手指着宋悠,嘴里又是一阵污言秽语,“好狠毒的大小姐,老奴不过是被大小姐屋里的丫鬟给撞了,大小姐非但不教训自己人,反而动手打老奴,老奴品行高洁,不曾有亏,不认这茬罪!”

隔着一层薄纱,宋悠唇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看来她是太过仁慈了,一个不入眼的老婆子也敢这样污蔑宋家嫡长女?!

“云嬷嬷说的是鬼话么?你可不冤,我打的就是你!”

宋悠此言一出,黄桐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揪着云婆子的衣襟,继续抽她耳光。

作者有话要说:七宝:爹爹这是要扣押我?

萧靖:你娘又开始搞事了,待在爹爹身边安全,乖女儿。

七宝:!!!说了多少遍了,我有小jj。

宋悠:娘亲在给你谋划将来,以后跟娘亲过日子,娘亲带你起飞。

长留:阴郁成疾......

☆、爹爹抱抱

宋家嫡长女在英国公府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就连二房三房庶出的姑娘都比她露面的次数多。

加之,她常年戴着面纱,阖府上下对她的印象,只是一个丑陋沉闷的病秧子。

谁晓得,平时不露痕迹的嫡长女,这两日却是闹出了大动静。

先是在整个洛阳城掀起了一场退婚宴的风潮,以往只听闻过听婚宴,还不曾有人办过退婚宴。

而今日,宋悠竟然当众教训了婆子。

要知道,汤氏身为英国公府的正房夫人,府上中馈如今由她执掌。

说明了,府上的婆子丫鬟都得听汤氏的。

宋悠惩戒海堂斋以外的下人,这便是越俎代庖,不给汤氏颜面。

汤氏领着一众下人过来时,云婆子已经被打的面颊红肿。

黄桐的是断掌,她也瞧出来云婆子是故意找茬,她一贯是爱憎分明,嫉恶如仇。遂下手便重了一些。

汤氏依旧保持着一家主母的高雅大气的姿态,她能以一个二嫁之妇的身份坐稳国公夫人的位置,汤氏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她扫了一眼匍匐在地面的云婆子,问道:“悠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云嬷嬷在府上也有些年头了,这把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折磨?”

汤氏一贯温柔示人,几乎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认为汤氏贤惠大度,温雅宜人,更让英国公宋严坚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像汤氏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

不过,她字里行间之意,却是在指责宋悠。

单是“折磨”二字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到宋悠是如何毒辣。

宋悠眼底的笑意带几丝嘲讽。

她道:“母亲,云嬷嬷方才说被我院里的人撞伤了,以至于无法起身。我也不过是提醒云嬷嬷,一个下人诋毁主子会是怎样的下场!另外,讹言谎语这种行径,在英国公府是要不得的,我已经命人请了郎中过来,马上就能验出云嬷嬷究竟是撞伤了?还是在装呢?”

黄桐只是扇了云婆子的耳光,并没有伤她筋骨。

汤氏一僵,面色微沉的看着哭天喊地的云婆子。

须臾,大夫就过来了。

云婆子突然眼神急切的看着汤氏,汤氏道:“云嬷嬷,你当真诋毁了大小姐?还不快致歉!”

未及云婆子开口,宋悠道:“致歉倒不必了,我倒要看看府上的下人究竟疏于管教到了什么地步?连主子也敢讹诈了?”

宋悠离开洛阳那年才十四,如今堪堪十六的光景,恰是女儿家年华最好时,只可惜常年只能蒙面过日子。

阖府上下,不少人对这位大小姐都是心存同情的。

但此时此刻的宋悠,即便身形纤细,声音听上也是柔弱温婉,但言辞之间,却是隐露一股咄咄逼人的霸气。

大夫很快就给云婆子看诊,少顷就得出结论,“夫人,大小姐,嬷嬷身子无恙,并没有伤及筋骨。”

云婆子见事情暴露,她翻了一个白眼,当即装晕了过去。

汤氏也似乎松了口气,正打算言相劝宋悠,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悠却突然笑了,“母亲,云嬷嬷看来还不知错呢。母亲整日忙于府上中馈,两位婶娘也帮不上忙,悠儿如何能不替母亲分忧?”

说着,她对黄桐使了一个眼色,“云嬷嬷既然昏厥了,你就想法子让嬷嬷醒来。”

黄桐明白宋悠的意思,当即照办,对付这样一个老无赖,黄桐非常有手段,只是三两下就吓的云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汤氏感觉不妙,“嬷嬷!你......你若是无其他事,就先下去!”

云婆子自是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当即应了一声,打算逃之夭夭。

宋悠却不依,“站住!云嬷嬷想往哪儿走啊?今日我若是就此放过你,那就是纵容你日后继续在主子背后烂嚼舌根了!黄桐,给我往死里打!”

宋悠倒不是真的想弄死云婆子,无非是杀鸡儆猴,想趁此机会告诉英国公府的所有人,她宋悠依旧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不是一个下人就能肆意污蔑的!

云婆子哪里受得了黄桐的手段,被踹了几脚就说漏了嘴,“夫人救老奴啊!您可不能不管老奴啊,老奴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做的!”

顿时,汤氏脸色煞白。

汤氏最是会审视夺度,眼看着云婆子就要指出她,汤氏当即喝道:“混账东西,我原以为你是个知礼的,竟这般蒙昧无知,难怪大长姐要教训你!”

云婆闻此言,猛然意识到了她自己的处境。

大小姐不打算放过她,而夫人的意思是对她弃之不管了。

就在这时,宋悠道:“可以了。”

黄桐这才止了殴打的动作。

宋悠道:“看来云嬷嬷当真是说谎成性,竟然连母亲也敢诋毁。母亲又怎会专门指使你来污蔑我呢。”

“是?母亲。”

一言至此,宋悠莞尔一笑,又对汤氏道:“既然云嬷嬷连母亲也一并诋毁了,悠儿便不插手,全权交给母亲处置。”

宋悠丢下一句话,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谁的奴才,谁亲手教训去。

云嬷嬷如丧考妣,根本不敢直视汤氏气急败坏的脸。

汤氏目送着宋悠离开,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走!都回去!把云嬷嬷也给我带回去!”

云嬷嬷瘫软在地,今日本是她立功的日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白发老者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汤氏一见来人是谁,当即低下头,恭敬道:“父亲,您来了!”

如今的英国公府虽是交到了宋严手上,但宋老将军还尚在人世。

老人家虽是已到耋耄之年,眼神却是锐利有神,即便退居深宅,但在英国公府依旧是北斗之尊,无人敢得罪。

宋老将军扫视在场的众人一眼,手中的拐杖重重掷地,“再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不管是谁,我英国公府都容不下!”老者略显沧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威严。

这话分量十足,宋老将军的态度很明确,即便是汤氏,也不能赦免。

***

汤氏回去之后,一直惊魂未定,宋媛闻讯而来,问道:“母亲,祖父怎会突然出现?”

汤氏心里也没底,“你祖父已经多年没有踏出禅房半步,今个儿那桩事也不至于叨扰了他,你长姐.....当真不一样了!”她面色愤恨之色。

宋媛道:“长姐这次太过分,竟让辰王那般丢了颜面!”

汤氏看着女儿姣好的面容,一想到自幼就被毁容的宋悠,她心情终于转好,“以我儿之容色,他日定是人中凤凰,且让你长姐先得意着,她这辈子就甭想嫁好人家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汤氏叮嘱了一句,“媛儿啊,你与辰王虽是两情相悦,但你定要切记母亲对你说过的话,这天下的男子都一样,太容易得到,便不会珍之惜之。”

宋媛脸色一红,自是听懂了汤氏的意思,“母亲,女儿省得了。”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漫天星辰点点,预示着明个儿就是好天气。

一阵尤为嘹亮的哭啼声打破了骁王府的安静。

梅先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响亮的孩提哭声。

九皇子几刻之前才刚登门,他正与萧靖吃茶,打听一些边陲趣闻,却被孩子的哭声给惊讶到了。

稍愣几息,九皇子的白玉小脸上堆了一脸的笑意,抱拳道:“恭喜大皇兄,没想到你都当父亲了,孩子抱来我给看看。”

萧靖早已过弱冠之年,若非因为早年流放在外,他早就娶妻生子了。

一个堂堂亲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并不是稀奇事。

梅先生险些被一口热茶给呛住了,只见萧靖手中茶盏微顿,那冷峻的眉宇明显蹙了一蹙,淡淡道:“不是。”

九皇子自是不信,萧靖才回京没两日,他又是极其清冷的性子,定是不会收养他人的孩子。

孩子的啼哭声越发响亮,不多时,裴冷领着肖嬷嬷抱着孩子过来了。

裴冷虽是外表冷漠,瞧着这小团子也是不忍心,道:“王爷,这孩子喝鱼汤卡着喉咙了。”

七宝断奶有阵子了,肖嬷嬷按着宋悠的吩咐,给孩子炖了鱼汤,谁晓得小东西趁着她没注意,自己爬过去喝了。

这不,小喉咙卡到了。

九皇子看了一眼正哭的带劲的粉团子,他眼眸一亮,“皇兄,你还不承认,这孩子跟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梅先生低头猛咳了几声,裴冷等人也被这话惊到了。

而萧靖的脸色已经不止清冷那般简单了。

七宝看着一屋子的人,目光锁定在了萧靖脸上,喊道:“爹爹,爹爹.....疼。”他也想好好说话,但年纪太小,委实说不出来。

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双眸润满眼泪,当真是人见犹怜。

见萧靖站着不动弹,七宝小眉头蹙的死紧,“疼.....爹爹。”

他展开双臂,好像在索要抱抱,就连肖嬷嬷也惊呆了,七宝虽是不认生,可也不会平白无故让骁王抱。

屋内众人齐齐看向了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萧靖,只见他幽眸晦暗不明,即便小团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也无动于衷。

九皇子这下更加笃定了,这孩子肯定是他侄儿,遂伸手去抱,“让九叔看看,哭的这般响亮,鱼刺应该没有伤到要害。”

七宝小脸一皱,有点生气,他这个爹啊.......还是老样子。

七宝被九皇子抱在怀里哄了哄,他张嘴就喊了声,“爹爹,七宝疼。”

九皇子大喜,他才十五,连个心悦的姑娘都无,更别提当爹了,他举着七宝,兴奋道:“这孩子真乖,逢人就叫爹。”

萧靖,“........”

作者有话要说:七宝:除了我爹爹之外,所有人都喜欢我。

萧靖:小东西,不能逢人就喊爹!

宋悠:宝儿乖,天下到处是你爹。

萧靖:.......

梅先生:王爷他......头顶变色了?

PS:没错,七宝他是重生的。本剧神助攻之一。天天为了爹娘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是老相好

七宝太高估自己了。

下回再想接近他爹,也万不能用自残的法子。

鱼刺卡在喉咙的滋味委实不好受。

奈何饶是如此,他爹还是那张万年冰川的脸,也不正眼瞧他一眼。

九皇子的心都被孩子给哭融化了,他还想亲手给七宝取鱼刺。

七宝这场苦肉计可不是为了得到他九叔的注意,见九皇子要抱他,一双浑圆的胖腿朝着九皇子一顿乱踢。

九皇子只好将小东西交给了肖嬷嬷。

肖嬷嬷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七宝寻常都很乖,今日却是格外闹腾,就连她也不要了。

轮到裴冰与梅先生来抱,他照样是哭闹不休。

没多久,七宝就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支了,当个孩子着实不易。

梅先生也无法子,这孩子名义上是“人质”,但只要卫辰彻底忠心于萧靖,孩子也是自己人了。

梅先生了解萧靖的为人。

萧靖自幼见惯了冷面无情的皇权,从没有被人温柔以待,世人如何对他,他便如何对待世人。

因为被冷落无情惯了,所以萧靖全副武装,强行让自己变得刀枪不入。

梅先生知道萧靖不会在意一个孩子的生死,他只好将孩子交给长留,“长留,你年轻,或许这孩子能跟你熟络,你先哄哄看。”

长留全身心都是抗拒的,动作僵硬的伸出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