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迟迟未见萧靖出来,赵逸微微纳闷,倒也没有直接过问。

这里是萧王府,萧靖愿意待在哪里,那都是他的权利。

***

宋悠自是无法睡下,她睁开眼望着头顶的长留,对他笑了笑,不亚于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

长留可能不太习惯和姑娘家独处,尤其这人还极有可能是个心机叵测的女子。

长留撇过脸去,不想去看她。

宋悠也不勉强,不多时,安静如斯的庭院内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宋悠睁大了一双杏眼,她倒要看看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连萧王府他也敢闯?!还提前就下了“夺命帖”!

就在这时,窗棂吱呀一声被人迅速推开,宋悠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藏着被窝里的小手已经开始哆嗦。

她怕死,非常的惧怕。

毕竟她如今这具身子的原主就是一个十足的炮灰女配,未到二十就香消玉殒,宋悠自是百般惜命。

她还要去寻七宝他爹,一家三口还没能团圆呢。

一阵奇怪的气味传入鼻端,这气味与昨天夜里在张家小公子寝房内闻到的很相似。

宋悠当即惊惧,她憋着气,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同时暗示长留捏住鼻子,长留却是以为她在耍什么花招,对她不理不睬。

宋悠,“.......”说好的嗅觉极为敏锐呢?

“卫辰小儿,我来了。”幔帐被人撩开,昏暗的光线下出现的竟然是赵逸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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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赠文】

“卫辰小儿,我来了。”幔帐被人撩开,昏暗的光线下出现的竟然是赵逸的脸!

不过这嗓音并不是赵逸本人,宋悠擅长易容,一看就看出来男子脸上所戴的是人.皮.面.具。

她自是知道屋内被男子下了毒,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正憋的满脸通红时,长留从承尘上落下了下来,他武功高强,身形轻盈,不过依旧让床榻“吱呀”晃动了几下。

长留眼神朦胧,呆呆的看着男子,神色发痴。

男子先是一凛,不过待看见长留相貌,他旋即又笑了,“呦,还有一个!没想到今日一次得双!”

宋悠身上的薄衾被掀开,男子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她的浑身上下,贪婪的像只饿狠的野兽。

宋悠捏着鼻子,内心近乎咆哮:王爷怎的还不来?!

她一定要为七宝他爹爹守身如玉的好伐!

“啪——”

门扉被人大力踹开,宋悠实在憋不住气了,她起身抱住了男子的腰,大喊,“王爷,我抓住了!我抓凶手了!”

萧靖来的比谁都快,在宋悠尚未意识到了,他人已经大步行至内室。

男子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他算错了一步,方才明明已经迷晕了院外的那些守卫,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萧靖见宋悠如此毫不顾忌的抱着男子的腰,那一瞬间,他炎帝的阴霾无比浓烈,旋即持剑就朝着男子的后背刺了过去。

这时,赵逸领人冲了进来。

众人因为昨夜的教训,今天夜里兵分三路,先前被凶手迷晕的那一伙人不过只是诱饵罢了。

男子背后被刺,萧靖直接将他掰开,动作之快让赵逸也为之惊叹。

萧靖一手抓着宋悠的肩膀,将她从榻上拽到他身边时,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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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萧靖:(现实中)冷酷无情,禁欲漠然。

萧靖:(梦中)热情似火,专门想象小谋士不穿衣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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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着她(万字)

宋悠还没看清凶手的死活, 就被萧靖一下拽到了身后,他后背结实强硬, 方才动作过猛,宋悠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

宋悠只觉一阵神情恍惚, 鼻端除却淡淡的男子身上的雄性气息之外, 还有一抹幽香。

好生古怪, 像萧靖这样的男子, 竟然还熏香!

宋悠捂着鼻子,她另一只手腕被萧靖抓着, 所以只能老实巴交的站在他身后。

待门扇具被打开, 屋内古怪的气味渐渐散去, 数只火把照亮了内室,将凶手的脸照的一清二楚。

萧靖下手很有分寸, 方才那一剑并没有伤及他的要害, 却是伤的不轻, 鲜血流在脚踏上,汇集成一片艳红色。

“来人,速带长留下去医治!”

萧靖一眼就看出长留不太对劲,当即吩咐一声。

赵逸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发现萧靖似乎并非是传闻中那般冷硬无情,他闯入屋内的头一桩事就是救自己人, 不管是卫辰,还是长留,他似乎都很在意。

赵逸眯了眯, 对萧靖有了新的看法。

这时,裴冷上前一步,他看了看杀手,又看了看赵逸,“赵公子,这......”

赵逸白玉般的脸僵住了。

宋悠道:“这是人.皮.面.具!”

她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萧靖侧脸看了她一下,不过此时的宋悠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意识到萧靖眸中的凝视。

裴冷闻言,上前摸索凶手耳垂后方,果然发现了异样,当即用力一撕,突然之间一张奇丑无比出现在众人面前。

凶手被萧靖重伤,无妨动弹,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摸着自己的脸,“不!不不,我是美男子,我是美男子!就连冀州赵逸也不及我!”他近乎歇斯底里。

凶手脸上沟壑横生,还有几块青紫色瘤,看上去尤为可怖。

宋悠摇了摇头,“你这人原是这般丑陋?!你可知人的相貌不过只是一张皮囊,你作恶多端,饶是给你潘安之貌,你本质依旧丑陋!逸公子慈悲为怀,如白玉雕琢之人,你如何能同他比!”

赵逸被夸的噎着了,这个卫辰,竟然还知道他的好!

不过,白玉雕琢之人?觉得他很白么?

宋悠这时很想挪开几步,冲鼻的血腥味让她尤为难受,可她发现萧靖的大掌依旧紧握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这份护犊子的心也太强了吧。

无论是宋悠,还是赵逸,都已经明显察觉到萧靖的态度有些失常。

这时,萧靖低喝了一声,嗓音微沉,不怒自威,“押去大理寺,连夜审问!”

“是!”裴冷领着朝廷官兵迅速从卧房退了出去。

赵逸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人.皮.面具,他打量着与自己的这张脸如此相似的薄薄一层面具,叹道:“这东西竟能以假乱真。”

宋悠心虚,转移了话题,“王爷,今晚安全了么?我.....”

萧靖似乎明白她的心思,“你可先去后院小住几日。”

赵逸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一眼萧靖握着的宋悠的手腕,更是心中起疑,道:“王爷虽是暂时没有家眷,这卫辰也不能住后院,王爷有所不知,卫辰委实是个孟浪之徒,王爷万不可被他(她)表面乖顺给骗了。”

赵逸见多识广,见过无数达官贵人,萧靖算是独一份的一人。

他来洛阳这些日子,萧靖虽是有机会接近他,虽是从未有过拉拢之意,而且对待下属当真是重情义,只是他似乎一惯冷漠,让人产生一种他本是铁石心肠的错觉。

所以,赵逸不免多说了几句。

宋悠不服气,“逸公子,我卫辰就算是骗谁,也不会欺骗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

后来的某一日,萧靖就用这话反过来堵的宋悠哑口无言。

当然了,此乃后话。

终于,萧靖松开了大掌,那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间不舍离开。

他贵为亲王,这辈子渴望的东西寥寥无几,但眼下却是对个小郎君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萧靖很清楚内心所盼。

或许有朝一日,他也用不着隐瞒。

只要卫辰答应跟了他,他必将许诺他(她)万千荣华。

萧靖不会轻易顾及世人眼光,只是....不知卫辰作何想法?

见宋悠揉着小细腰,萧靖不动声色转移了视线,他自是知道把小腰是多么纤细柔软。

“逸公子,你可有兴趣一道去大理寺?”萧靖问道,嗓音清冷中透着丝丝喑哑,只是他的神色太过漠然,让人无法轻易瞧出破绽。

凶手假扮成了赵逸的样子,而且还胆大包天的给赵逸送了“夺命帖”,赵逸自是想查个清楚,不过他一个冀州小侯爷也不便直接插手朝廷之事。

既然萧靖已经邀请,他恭敬不如从命,“好,我随王爷一块去。”

***

宋悠暂时搬去了后院,眼下骁王府并没有女主人,而萧靖则是住在外院,故此宋悠没甚可避讳的,再者她从来都不是客气的人。

她此前所居的那间屋子,她是不敢再住了。

小睡了几个时辰,等到晌午过后,萧靖才从大理寺回来,他又是彻夜未眠,加上前几日也不曾睡的安适,眉宇之间的阴郁更是明显。

宋悠去前院见了萧靖,许是自己错觉,这才几个时辰未见,她发现萧靖下巴处已经冒出了青色胡渣。

整个人除却冰玉般的清冷气度之外,还平添了一丝成熟男人的沧桑与魅力。

他眸中充斥着血丝,依旧精神。

“王爷,案子如何了?凶手可有同党?他因何要杀人?逸公子怎么没来?”宋悠一连串的问题。

不过,萧靖的注意力却停留在了她最后一句话上。

看来卫辰对赵逸也是不一般。

此时,一穿着鹅黄色小衫,下身配着襦裙的婢女上前倒茶,这婢女颜色极好,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宋悠多瞄了几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欣赏美.色时,感觉萧靖也在凝视着她。

宋悠当即转移了视线。

萧靖这人少言寡语,很多时候都是用眼神表明自己的心思,可......谁又能明白呢?

他端起杯盏,正要品上一口,却是觉之茶水过烫,只会让他内心越发浮躁,遂又将茶盏放下。

在大理寺诏狱,亲耳听着凶手对死者的描述,以及他是如何看上卫辰的,萧靖只觉胸口堵着一层看不见的棉絮,让他难以顺利呼吸。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父皇偏宠万贵妃,连带着对辰王更是疼宠。

当年辰王看中了他的一只小.奶.狗,父皇就要求他将.奶.狗给了辰王,可不出两日,那只小.奶.狗就死在了辰王手里,对此,父皇非但不责怪,反而一笑了之。

那时的萧靖不过还是五岁稚龄孩童,他不该承受那些本不属于他的憋屈。

眼下也是如此,卫辰对他而言,不亚于就是当初他亲手饲养照料的小.奶.狗,容不得旁人觊觎!

更是容不得旁人伤害!

堂屋内一阵尴尬,在旁人看来,萧靖似乎是对宋悠不理不睬。

裴冷见气氛诡谲,又见宋悠眼巴巴的样子,委实“渴望”,遂道:“是爱而不得,故毁之。凶手是洛阳城康杜钱庄的筛子手,出生江湖,身手功夫了得,此前在赌坊很受器重。不过此人早年行走江湖早就毁容,他戴着一层.人.皮.面.具流连烟花柳巷,因一次意外被人看见了真容,这才动了杀念。”

宋悠不解,可她并不认识此人。

未及宋悠开口,裴冷笑了笑,突然翘起了相当标准的兰花指,“卫辰,你当初的确是在冀州名扬一时,不过你来洛阳也不过几月之久,你怎就让那种阴暗之人给看中了?”

宋悠哑然。

裴冷又道:“他已经招了,说是瞧见你与逸公子在开元湖边上相拥,这才笃定你二人是断袖,不过比起逸公子,他倒是最心悦你,所以昨夜才将他自己伪装成了逸公子的模样过来找你寻.欢。”

宋悠一愣也不愣的听着裴冷说完,只觉被人泼了一桶凉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心,可谓是透心凉。

这个误会太深了。

难怪赵逸此番没有跟过来。

“王爷,那.....案子就此结了?”宋悠回过神,又问道。

萧靖终于肯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这眼神委实轻蔑,像是瞧不起宋悠似的,他从圈椅上起身,桌案的杯盏碰都没再碰一下,大步离开之前,冷漠无温的留下了一句,“你还想怎样?”

只此一言,萧靖头也未回,感觉到宋悠的小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离开,萧靖平身第一次觉得走路如此别扭。

与赵逸相拥!这个卫辰委实让人气愤!

这厢,宋悠觉得很是奇怪,她没想怎样啊!

***

洛阳城的连环杀人案一破,承德帝在朝堂上亲自褒奖了萧靖。

这自是让满朝文武开始对立储一事又有所思量。

数年前,一得道高人曾扬言承德帝断子绝孙,萧氏王朝不久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年轮中,承德帝因此屠杀了众多修道之人,一时间道观血流成河。

而事实上,宫中的确再也没有皇嗣出生。

萧靖此番回洛阳,一是带着军功;二来还有了皇长孙,这个孩子即便是庶子,但他的存在打破了皇家的诅咒,故此对承德而言,不管这个孩子的生母是谁,都将得到旁人不可企及的荣华。

另外,萧靖这次又仅在几日之内就破了连环杀人案。

好像风头又转了!

掌事太监唱礼,群臣退朝。

多少双视线都在看着萧靖,但萧靖从头至尾都没有试图与任何一位大臣交谈,他款步而来,亦款步而去。

顺着数百层汉白玉石阶往下走,萧靖望了一眼远处的万里苍穹,那里浮云舒卷,皇城繁华从未因任何人的离去而消散半分。

十六年了,他又回来了。

***

承德帝下朝后去了坤寿宫见了皇太后。

承德帝生性多疑,秉性暴躁,宠爱过女人,但也亲手废弃过她们,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长情者。

唯对皇太后言听计从,“母后,您见朕是有何事?”

皇太后忧心着宋悠的婚事,当初她对宋家老侯爷亲口许诺过,将宋悠许配给辰王。

如今辰王退婚,宋悠也年岁不小了,皇太后自是想给她寻一门良婿,在几位皇子当众挑来挑去,也只有萧靖合适。

“皇上以为,宋家长女能否许给骁王?”皇太后试探性的问道。

承德帝蹙眉思量,对这个儿子,他以往当真是不在意的,又是废太子,将来不可能再立他。

可近日承德帝对萧靖大有改观,“宋家长女奇丑无比,若是朕促成这桩婚事,骁王还指不定怎么想朕!”

皇太后颇为惋惜,要知道宋悠生母的容色可谓是倾国倾城的,“可七宝不能一日没有母亲啊,眼下坊间都传遍了,说是七宝来路不明!”

这话刺激到了承德帝,当年对于皇嗣诅咒一事,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七宝跟骁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朕一眼就瞧出来是父子两,谁若是质疑七宝的生母,朕就让他当嫡子,将来不管是谁做了辰王妃,七宝的身份更改不得!”

将七宝过继在骁王妃名下便是了,此事并不难办。

皇太后最是明白承德帝的执念。

当初说废了先皇后,次日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