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一僵,这个萧靖.....

耿直啊!

太耿直了!

他非要说的这么直白么?

承德帝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连曾经的配妻子都护不住,不过萧靖言之有理,他看了一眼榻上已经昏厥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少年的时光,他也曾爱慕过卫氏年轻的美貌与朝气。

不是他无情,而是这时光太过狠辣,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承德帝应允了,“好,朕依你。等你母亲稍稍休养几日,朕会命人将她送去骁王府。”

一切都在萧靖的掌控之中,这些所谓的尔虞我诈比打战要简单得多,萧靖应对的游刃有余,况且他的心思都在小儿身上,对待承德帝也是应付了事。

在他看来,承德帝没甚精明之处。

萧靖觉得这些人许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眼下的难事就是如何娶了小儿。

骁王府子嗣凋零,只有一个七宝是远远不够的......

***

是以,赵逸与宋淮远也掐准了时辰从皇太后宫里出来。

四人也在宫门外碰面了,萧靖牵着小儿,让她上了马车,对赵逸与宋淮远道:“本王大婚在即,还有事要忙,就不请你二位吃茶了。”

“....!!!”婚期不是推迟了么?

骁王府的马车似乎有些快,不消片刻就驶离了宫门外的长道上。

眼看着就要入秋,天色愈发的干燥,虽说昨夜连绵小雨,但半天日晒之后,疾驰的马车后方扬起了一阵尘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逸总觉得就连骁王府马车后面飞扬的尘土也是十分嚣张招摇的。

赵逸摇着折扇,他最是喜洁,一身月白色锦袍还是苏州府顶级的绣娘绣出来的,万不能弄脏了,他愤恨道:“萧靖把人看的这样紧,你我如何能靠近?”

宋淮远眯了眯眼,“悠悠是我妹妹,我为何不能靠近?只是逸公子怕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吧。”

合适的理由?

不不不,他的理由也非常合适,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继兄啊!

***

马车颠簸的委实厉害,宋悠是被萧靖抱在腿上的,他似乎总是喜欢这样的亲密,从不厌烦。

随风掀起的车帘在半空荡荡悠悠,偶会露出车厢里面,少年一脸无助的模样。

宋悠一门心思扑在了大业上,根本没有留意到萧情圣此刻饥渴的眼神,她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见过娘娘了?皇上那边怎么说?辰王呢?吓了这么久还没疯,他也是厉害了。”

在小儿面前,萧靖并不想当一个只顾儿女私情的庸俗之人,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装一装深沉内敛的,尤其是他今日才刚刚对赵逸与宋淮远露出了强烈的敌意,若是让小儿知道他是如此善妒的男子,将来夫纲怕是难以坚守。

萧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低醇磁性。

其实,他除却相貌刚毅之外,嗓音是那种成熟男子独有的低沉,他开口说话时像是无形中伸出了一个小勾子,勾人而不自知。

“见过了,父皇已答应让母亲暂回骁王府,至于辰王.....我并不将他当回事。”萧靖的淡淡言辞之间透着无比的自信,这种自信绝非是可以佯装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辰王?他还真是不放在眼中。

宋悠“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萧靖却问,“母亲过几日就来骁王府,你怎么看?”

这算是什么问题?

萧靖是卫氏的儿子,她如今已无皇后头衔,虽说承德帝还在世,但若是她在骁王府小住一阵子也能说得通。

宋悠一脸懵然,她的双眸大而明亮,愣神时总给人一种天然呆的样子。

萧靖喜欢极了,唇在她眉心亲了亲,“小儿。”

他只是唤了一声,继续等着宋悠的话。

宋悠想了半天,她不知道萧靖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在考验她?

“这倒是极好的,王爷与娘娘好些年没有相聚了,娘娘来王府住没甚不妥。”宋悠道。

萧靖闻此言,深吸了一口气,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他握着宋悠的手腕捏了捏,“还没好?梅老说这几天大约能康复了吧?”

宋悠,“.......”感觉到了熟悉的阴谋气息。

“小儿,再给我生个孩子吧。”萧靖突然捏住了宋悠的下巴,那磁性的嗓已经晕染上了.欲.念。

宋悠就知道.....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事!

亲吻来的猝不及防,萧靖每次都能掌握一点新本事,好半天之后,宋悠趴在他肩头无力的喘息着。

若非是了解她,萧靖只会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为此,萧靖很是郁结。

他这才刚刚开始,小儿怎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二人身高悬殊颇大,力道悬殊也甚大.....萧靖越是往下想,越是心跳不稳了......

***

得了承德帝的应允之后,萧靖毫无犹豫命人抓了宋媛。

宋媛这些年助纣为虐,与汤氏不知道做过多少残害小儿的事。

萧靖如果想杀一个人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但对付宋媛,他依旧选择最狠毒的法子---彻底毁了她,让她死后也无法落个清白的名声。

如今的萧靖让宋严觉得害怕,他总感觉萧靖就是他的克星,不彻底毁了他阖族上下,萧靖不会满意。

宋严以为宋悠真的死了,他一时间也不敢去骁王府找萧靖算账。

如果那天在镜湖,宋媛真的杀了宋悠....

那么,他自己也可能是帮凶了。

潜意识之中,宋严总觉得他这是遭到报应了。

而这厢,媛被抓的消息让辰王更加笃定宋悠已经死了。

前几晚夜夜过来找他索命的人定然就是恶鬼无疑。辰王坐立不安,身边所有得力的探子都派出去盯着骁王府了,大白日里,他就站在院中暴晒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身上的晦气。

辰王生的俊美,本是那种魏晋风流时候的男儿,此事却是面色诡异的红,身上早就被暴晒的汗流浃背,再无素日里天潢贵胄的矜贵端正。

这时,一穿着常服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抱拳急促道:“王爷,属下许是查出了什么!”

辰王当即问道:“快说!查出了什么?!”

眼下的辰王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是不知从何查起,所以就让人一只盯着骁王府,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以骁王府为中心,方圆半里之内每隔数丈都有他的人。

整个辰王府已经倾巢出动,辰王感觉自己都快要疯魔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苗头了。

男子如实禀报,“回禀王爷,方才属下一路从皇宫跟踪至骁王府,王爷您猜,属下看见了什么?”

辰王可能快被气的走火入魔了,“说!”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他没那个心思猜!

男子被镇住了,立即道:“属下发现骁王爷与一个叫做卫辰的谋士之间.....关系暧昧,属下一路追踪,透过被风吹开的帘子,竟然看到骁王爷抱着那小谋士在腿上,一直强迫着亲他。”

“而且......”

辰王身子一僵,接着怒喝,“而且什么?你再不把话给本王说清楚,本王把你剁了喂狗!”

男子登时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而且,骁王一路亲那谋士,一直到骁王府大门外还没停下,二人在马车内足足停留了半刻钟才出来,那小谋士下车时,腿都站不稳了,还是骁王爷扶着入府的!”

辰王在一阵耳鸣之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男子甚是为难,但依旧绷着脸将方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那个叫做卫辰的,辰王自是早就见过了,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他也早就知道萧靖对此子有些不同。

但.....这是多大的.欲.念,就算是入宫也要顺便将人带在身边?回府的路上也不消停?还把人家小谋士折腾的站立不稳?!

辰王反复呼吸着,只觉告诉他,此事有诈,可他一时间根本辨别不出哪里出了岔子。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笃定,萧靖会是他的强敌,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二人年幼的时候,辰王就将萧靖视作了死敌,如今看来,他自小看人就极准了。

男子等着辰王的吩咐。

辰王站在一株枝叶繁茂的腊梅树下,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萧靖若是圈养男宠,这也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还不至于令他无法翻身。

辰王无法想象萧靖宠爱他的谋士时的画面。

“继续盯着!再派人给本王查卫辰的身份,他是哪里人?从何处来?又有怎样的过往,统统给本王查个水落石出!”

男子当即应下,“是!王爷!”

***

萧靖带着宋悠去看婚房,可她与萧靖之间的婚事已经延迟,一月后是侧妃先入王府。

但宋悠发现,骁王府并没有准备安置侧妃的院子,她狐疑的看着萧靖,还发现了萧靖似乎受伤了,他总是会忍不住轻咳几声,但由于故意隐忍的缘故,所以蜜色的肌肤涨红了。

“王爷,您没事吧?”宋悠问道。

小儿的关切令得萧靖很是欢喜,“我无碍,你我大婚在即,我如何能有事,咳.....”他又以手抵唇咳了起来。

宋悠看出了什么,今日在马车上时,她被他摁在了怀里,用手捶他时,他明显蹙了眉,像是很痛苦。

“把衣裳脱了!”宋悠突然神色严肃的道了一句。

萧靖怔住了,目光在宋悠脸上凝结,他俊脸涨红,没想到小儿这般等不及了,“小儿....现在还不是时候,且再等上一月,届时我不会让给你失望的。”

宋悠,“......”他脑子里果然只有这些事!

“把衣裳脱下,我要看看你的伤口。”宋悠绷着脸道,她几乎能笃定萧靖定是受伤了。至于为何会这么笃定,一来是她察觉到了萧靖身上的异常,二来这几天夜里萧靖都没有过来骚扰她,这也太不正常了。

萧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原来小儿是这个意思。

他方才又孟浪了。

委实不该啊。

萧靖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他只会告诉宋悠高兴的事,他的难处从来都不会在宋悠面前提及半个字。

见小儿如此的关切他,萧靖十分享受小儿此刻的柔情,而且.....他的确是非常喜欢在她面前脱.衣.裳。

很快,萧靖麻利的将他自己的上半身剥的一干二净,清俊的眉目望着宋悠时,眼睛里倒映着她有些娇羞的脸,“下面还要继续么?”

宋悠,“.....你是怎么伤的?”

只见萧靖胸口被绷带捆绑着,那上面还溢出了淡淡的血渍,看样子伤的不轻。

萧靖没甚可隐瞒的,“昨夜我闯了皇宫。”

宋悠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猜测.....大约和冷宫走水有关,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

得知萧靖是在意大业的,宋悠稍稍放了心,“你也不小心些!”

面对小儿斥责,萧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捏着她的小下巴,“外伤无恙,内伤才危险。小儿,今后休要刺激我,你若是敢离开我,我定将你捉回来,索性.....吃入腹中!如此,谁也惦记不上了。”

宋悠,“.......”

相拥了一会,宋悠感觉到越来越烫,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遂轻轻推了推萧靖,“王爷,虞美人的画像可拿来了?”

辰王还算是个厉害的角色,这都连续吓了他数日了,此人却依旧好端端的。

宋悠决定今晚再加点猛料。

萧靖总觉得小儿从未全身心的依恋过他,这才相拥稍许,她又提及了旁的事。

有时候萧靖觉得,小儿比他还想得到那个位置,他眸色微眯,越是心悦她,越是觉之看不透,“小儿。”

他轻唤了一声。

宋悠不解的看着他,“嗯?怎么了?”

萧靖默了默,未作他言,若是她想要....不过是江山锦绣,给她就是了,一个小女子罢了,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都只能是他萧靖的妻。

夫在上,他永远都是在她上面的。

萧靖命人将虞美人的画册送了过来,宋悠就按着虞美人生前的模样,重新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

是夜,长留一早就准备妥当,这几天晚上每天都出去办事,他已经乐此不彼。

很快,一行人避开探子,从骁王府的后山出发,趁着夜色赶去了辰王府。

辰王已经被吓了多日,每日晨起都会他的人都被人迷晕了,而且几次下来,不管他如何防备,结果总是大径相庭。

辰王既信鬼神之说,同时也怀疑有人想加害于他。

而且此人知道有关他的秘密。

这一天夜里,辰王防备至极,将辰王府所有高手都集聚在了院落之中,而他就坐在院落中央。

夜色凝重,不知从何处涌来阵阵雾气,渐渐的将整个辰王府都淹没在无边的雾海之中。

辰王灌了半壶秋露白壮胆,对众人道:“今晚谁若捉住女鬼,本王赏赐黄金千两!”

助阵的还有洛阳城有名的黄杉道士,辰王今晚算是豁出去了,算起来他已经数日没有睡好觉,他坚信自己将成为普天之下的帝王,鬼怪根本无法近身,否则这么多天过去了,对方只是过来吓唬他,却从未真正伤过他,不是么?

有了这个认知,辰王愈加的自信了,这一次就算是渡劫,若是这一遭能安然度过,他辰王定会所向披靡。

暗处,宋悠暗暗吐了口浊气。

今日萧靖说什么都不同意让她扮鬼,而是让长留戴上了人.皮.面具。对此,长留自然是欢喜的接受了。

大雾弥漫,不知何处传来老鹚的哀鸣声,此情此景愣是让一众辰王府的护院开始犯怵了。

就连王爷也说今夜的任务是抓女鬼,那肯定是错不了的,八成是真的有女鬼。

长留飞上了屋顶,看到院中乌压压的一群人,顿时玩心大起,之前光是吓唬辰王,他一度认为没有挑战性,今夜甚合他的心意。

长留身形消瘦,又很灵活,带着虞美人的面具之后,像极了女鬼。

为防露馅,长留全程未曾说话,他其实不是一个喜欢的打斗的人,武功太高也纯粹是天赋,所以今晚他避开与辰王府护院的所有肢体接触,一直用了轻功扰乱辰王的视线。

宋悠看着长留一人将整个辰王府整的团团转,窝在萧靖胸口笑的乐呵呵的。

萧靖很喜欢小儿对他的这种依赖,他原本不知如何讨好她,眼下却是明白了。

原来,她喜欢这些。

此时月色朦胧,夜间不冷不热,拥着佳人看着对手狼狈不堪的画面尤为让人心旷神怡,却在赵逸出现的那一刻,气氛陡然之间变了。

萧靖敏锐性极强,眼角的余光看到赵逸一身白衫立在了屋顶上,萧靖冷瞥了他一眼。

赵逸,“......”瞥他?!

“骁王爷好雅兴,我偶遇此地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动天地的事。”赵逸摇着折扇,他就站在宋悠与萧靖身侧,并没有觉得自己大煞风景。

宋悠稍稍矜持,脸从萧靖胸膛抬了起来,“怎么巧呀,逸公子。”

赵逸,“......”这声招呼打的太敷衍!

辰王府的动静闹的很大,很快巡逻禁军带着人马上前敲门,长留知道时辰差不多了,往高处的屋顶看了一眼,很快施展轻功,飞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