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冀侯的女婿啊,好好,好说,请进,诸位请进!”

萧靖,“......”

陈朗眸色微眯,他跳下马后,就见宋悠也从马车下来,她提着裙摆,很快就走到了孩子身侧,路经萧靖身子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朗又愉悦了。

这厢,魏祭注意到了宋悠的存在,他突然疑惑了一声,“这位是.....是侯夫人之女吧?怎么.....太像了.....”

王蔷虽是换过脸,但魏祭一眼就看出来,宋悠的五官随了她。

只是......王蔷与冀侯什么时候有了孩子,他怎么不知道?而且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不过,这女子的确是王蔷的女儿无疑,否则怎会这般相像!

闻言,宋悠微愣,但眼下顾不得这些,她恳请道:“神医,劳烦您了。”

魏祭一眼就看出孩子不太对劲,他半点不敢耽搁。

想当初,冀侯因为王蔷的命而威胁他,那次就险些就要了他的命。

看得出来,这孩子也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若是在他这里有个闪失,他也别想安稳度日了。

是以,魏祭领着赵逸与宋悠入屋。

陈朗这时走了过来,站在萧靖身侧,他很畅快,但还是强装出了深沉,“表兄,你无需太过担心了,魏神医可医白骨而活死人,孩子一康复,宋悠的气也该消了。”

说着,他迈步紧跟其后。

萧靖站在滕竹制成的院门处,满腔愤怒与过旺的精力无处宣泄,他站在那处不动,身后的一众山贼各个心惊胆战,只盼着那小娃娃尽快康复。

老天呐,这太可怕了,日后打劫之前先要彻底打探清楚了对方的底细与手段才能慎重决定。

***

赵逸抱着孩子坐在藤椅上,魏神医细细查看之后,打算用银针试探,这时几人异口同声。

“住手!”

“这是作甚?”

“孩子还小,能扎?!”

魏祭手一僵,到底还让不让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人,郑重道:“这孩子太小,虽说是中毒不深,但我依旧需要确定究竟有没有伤及肺腑,诸位稍安勿躁。”

赵逸哪里安定的下来,银针有寸许来长,女孩子才丁点大,他恨不能替女孩儿受了这场罪。

“神医,下手吧。”赵逸仿佛豁出去了。

魏祭见他额头溢出了细汗,抱着孩子的姿势已经僵硬,心道:看来这孩子的确是逸公子的亲外甥女,否则也不会紧张至厮。

魏祭下针时,女孩儿疼醒了,两个多月大的孩子,一双眼睛却是大而明亮,里面正润着眼珠子,本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但她瞪大眼看着赵逸的脸时,却是安静极了,小嘴憋了憋,像是很委屈。

赵逸不知怎么办才好,瞧着女孩儿这个小模样,更是心疼不已,“青青乖,舅舅在呢。”他真是恨不能把命都给她了。

小东西眨了眨眼,撇撇小嘴之后就没哭了。

宋悠也很想抱着女儿,但见此状,也不忍心将孩子硬抢过来。

一旁,萧靖的脸色阴郁的可怕,日后,他定也要好生宠着女儿,才这么大,就跟他不怎么亲密了。

少顷,魏祭深吸了一口气,“毒已入肺腑,需放血治疗。”

“放血?!”赵逸突然爆喝了一声,很是激动。

若是没有把握,魏祭也不敢这么说,他道:“虽说我这里有解药,但也是来不及了,如今之计只能放血,而且不得拖延,只是....孩子太小,在放血时,还需一人给予,否则孩子只怕承受不住。”

这种法子实为罕见,但在场都是见多识广的,也是见怪不古怪,尤其是宋悠。

她自是明白魏祭所言,“神医,我是她娘亲,就用我的血吧。”

神医捋了捋胡须,“且容我先验过才知。”

宋悠惊讶于魏祭的医术,这种现世才有的手段,他竟也如此熟络。

魏祭分别取了孩子与宋悠的血,用了药粉试探之后,他摇头道:“换一人!”

身为孩子的父亲,萧靖自是首当其冲,但验过之后,依旧不符。

宋悠,“......”怎会.....这样?!孩子是萧靖,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时,赵逸道:“神医,试我的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碰碰运气,没成想,赵逸的血还当真是相符,魏祭当即松了口气,“不愧是亲舅舅啊,那现在就开始吧,逸公子且抱着孩子随我过来。”

众人,“......”-_-||

怎么会是亲舅舅?!

赵逸与女孩儿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

陈朗咳了一声,他自是相信宋悠的为人,按理说她不会背叛萧靖,但见赵逸对孩子如此紧张在意,而且方才神医也验过血了,只有赵逸一人符合,他眼神诡异的看了一眼萧靖。

萧靖猛然扫视了过来。

陈朗瞬间收回视线,“.,......”只有他一人觉得可疑么?

***

赵逸躺在榻上,他怀中搂着女孩儿,小东西并没有睡下,却是乖巧的惹人怜。

一双大眼睛正乌溜溜的看着赵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得出神,眼眸里倒映着赵逸的俊脸,仿佛.....上辈子认识他。

赵逸对着她无声的笑。

女孩儿这个时候是他的,只是.....他也知道,不久之后,他与女孩儿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想到十几年后,女孩儿会身着嫁衣,嫁给别的男子,成为别人的小娇娇,赵逸心头一阵不痛不痒的怪异,却是难受的有点窒息。

一个时辰后,魏祭给孩子解了毒,小东西是在赵逸怀里睡着的,等到被奶娘抱走时,还是没有醒来。

赵逸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榻,一众人重新上路,最起码,女孩儿体内流着他的血了。

魏祭目送着一批人马离开,终于松了口气。

回去之后,宋悠的所有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别说是和萧靖亲近了,看都没多看一眼。

萧靖也不敢招惹她,翌日一早,就开始启程了。

陈朗不敢离开,一路继续护送。

至于赵逸,他肯定是不放心女孩儿,索性也一同入京,按着他自己的说话,他这是给自家义妹送嫁,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于是,数百人继续朝着洛阳城的方向浩浩荡荡的上路。

***

一月后,洛阳城。

宋悠脸上戴着一张甚是普通的人.皮.面具。

这是萧靖强烈要求的。

以防他的小儿被人惦记上,萧靖觉得这个法子很有必要。

宋悠暂时无法入住骁王府,此前,萧靖又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冀州,遂将她暂时安顿在了客栈,另吩咐了数十名影卫护着。

宋悠舍不下孩子,“青青交给我吧。”

萧靖不敢惹她不高兴,在冀侯府邸时,小儿不让亲近,从冀州回洛阳的路上,又是屡次遭阻,加之不久之前女儿中毒一事,更是让宋悠对他冷淡。萧靖只好等着时机成熟,这个时候更要依着她。

是以,萧靖答应让宋悠带着孩子,他则先行离开了。

不出半日,裴冷领着两位面生的奶娘,另外还有几位骁王府的婢女婆子过来,道:“王爷交代过了,说是冀州过来的奶娘婆子今日就遣送回冀州,今后小姐身边伺候的下人另有安排。”

宋悠,“.......”

萧靖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因着青青是在冀州出生,又是赵逸安排的奶娘,加之萧靖无意间听旁人提及过,说是青青的眉目有几分像赵逸,故此,他更是不会留下赵逸的人了。

“好,我知道了。”宋悠无奈。

裴冷又道:“王爷还说,让你莫要着急,王爷今日就入宫请封,我还听说,皇上已经钦封了小姐为安阳郡主。”

这么快?

裴冷离开之后,宋悠才得以真正的休息,青青才将将两个月大,却也是个机灵的,一换奶娘,她就不乐意了,起初还不愿意吃.奶,闹了小半天,待她自己累了之后才消停。

看着女儿哭肿的双眼,宋悠心疼的不行,小家伙粉嫩香软,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看样子委实可怜。

“这事就怨你爹爹!”

宋悠埋怨了一句。

***

陈朗赶来洛阳时,人已经有些狼狈。

不过还好,萧靖一家如今安然入京,想来万家就算还想借题发挥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暂时入住了骁王府。

萧靖刚洛阳的第一桩事就是安顿好了宋悠母女,之后就是亲自筛选奶娘婆子等人,紧接着便入宫请封去了。

卫氏在骁王府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踪迹。

这时的萧靖正跪在御书房,朗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德帝看着萧靖跪在不远处的大理石地面上,气的两撇胡子发颤。

奈何还寻不出合适的理由治罪。

萧靖莫名其妙就与冀州牵连在了一块,冀侯还为了他亲自写了书函解释,若是承德帝因为此事给萧靖治罪,或者怀疑赵家义女的身份,那么冀侯也脱不了干系了。

治了萧靖,就要治罪冀州......而事实上,眼下朝中国库与兵力都不允许承德帝这般任性。

承德帝反复呼吸,用了孙女安慰自己。

萧靖再怎么混账,毕竟又给他添了一个孙女。

而且安阳郡主的封号都已经昭告天下了,此事只能到此结束。

“咳咳,起身吧,既然安阳郡主的生母是冀侯义女,朕也不会亏待了她,朕给你二人指婚,待择良日,你就迎娶赵侧妃进骁王府吧。”

萧靖似乎很满意,抱拳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承德帝,“.......”不成全还能怎么样?

承德帝都快糊涂了,萧靖到底心悦的人是谁?

还是.....他果然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见一个爱一个?

承德帝自是愿意相信,萧靖骨子里定是随了他。

不过,有些事,承德帝似乎也能猜出一二,但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萧靖不是谋权,一切都好办。

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费尽心机,这种事,承德帝愿意放任儿子。

“听闻你打算招安骆驼峰的山贼?”承德帝眯了眯眼,那方圆数十里是几州的接壤之地,其实承德帝也惦记已久,只是碍于如今天下隐有大乱趋势,他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若是此事真能办成,萧靖算是又立功了。

谁料,萧靖却道:“此事不急,儿臣想先成婚再说。”

承德帝唇角抽搐,孩子都生出来了,还用得着这般着急么?!

“.....好!朕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陈朗:总感觉萧靖头顶泛着绿光\(^o^)/~

宋悠:我也很纳闷.....

赵逸:没办法,这是我和女孩儿之间的缘分O(∩_∩)O

萧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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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认亲

萧靖从御书房出来, 刚走下汉白玉的石阶, 一身着锦袍的男子袭风而来, 人未至,声先到,“皇兄!皇兄!”

萧靖未作理会,径直往前走, 宛若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他心中有一事一直压着他,让他迟迟无法放下, 如万蚁啃食,委实难受。

他本不该怀疑宋悠。

但.....

女儿与赵逸之间仿佛当真存在着某些无形的亲密,而且已经不止一人在他耳边提及, 孩子长得像赵逸, 他虽是不懂医术, 但上次魏神医给孩子解毒时, 他的血并不相符,这些种种都让萧靖心中不安。

女儿如果是他的骨血,为何会不相符?

萧靖离开洛阳之后,宋悠就被赵逸掳走了,而且算着孩子的生辰八字,似乎.....怀上的月份也可疑。

这个念头让萧靖内心仿佛深藏着尚未点燃的□□,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即刻爆发。

萧靖步子很大,他走路一惯都是带风的,穆王喊了半天, 也不见萧靖回头。

穆王知道萧靖是故意不想搭理他,但穆王无法,如今只能想法设法去抱他的大腿。

辰王被关大理寺数月,穆王上回去看他时,人已经消瘦成了一副骷髅样,还时常念着牢中有女鬼出没。

就辰王那个样子,就算是这次能脱罪,也成不了大器了。

而如今,萧靖风头正盛。

饶是上次不辞而别,承德帝也没有降罪于他,此番不仅册封了骁王府的小世子,还将一个庶女册封为安阳郡主,这等恩荣是很少见的。

话说回来,萧靖当真是命好。

大半年前失踪了一个曹侧妃,如今又多了一个赵侧妃。

冀州赵家兵力昌盛,萧靖如今是冀侯的女婿,将来夺那个位置又多了一个筹码。

其实,穆王心里很清楚,如今朝中放眼望去,已经没有皇嗣能与萧靖抗衡了。

幸运的是,承德帝正当壮年,还不是退位的时候,但宫中再也没有皇嗣出生,就算是哪位妃子侥幸生出孩子,也没有那个能力与履历军功的萧靖对抗了。

穆王此前是辰王一党,干过不少有损萧靖利益的事,他如今自然是整日惶恐,削尖了脑头想巴结上萧靖。

“皇兄!皇兄且等等我!”

穆王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萧靖,但人还没靠近,就能明显感觉到萧靖身上的煞气。

他也不知道萧靖是怎么了?

按理说,萧靖眼下正当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应该这般罗刹般的表情呀(⊙o⊙)…

萧靖止步,只是侧过身子,斜睨了穆王一眼,冷漠道:“你有何事?”

他的话如淬了冰,吓的穆王心头发颤,他忙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道:“皇,皇兄,我听闻孩子已经回了洛阳,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皇兄能带去给安阳。”

安阳是青青的封号。

萧靖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玉佩,上面还挂着大红色流苏,日光下玉质通透,成色极好,是一块好玉,但还谈不上是极品,“不必了,我萧靖的女儿,只会用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穆王手持玉佩,僵在了当场。

怎么?

萧靖是嫌弃他的玉佩还不够好?

穆王哑口无言时,萧靖已经迈开大长腿,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原本他理应给皇太后请安,但心中记挂着妻女,无心与那老太婆虚与委蛇。

萧靖不想做的事,很少有人能逼迫得了,他对眼下的局势也是了如指掌,自是知道承德帝有心压制万家,故此,即便萧靖不去给皇太后请安,承德帝也不会降罪。

穆王很是尴尬,他手中的玉佩绝对称得上是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