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

作者:赤焰冷

我真的不喜欢女人

我妈又在电话那头肝肠寸断了,还是在我开会的时候。

她说:“你又把上次给你介绍的男人踢了。”

我说:“是。”

她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一口牙大部分是假的。”

她说:“……”

我说:“……”

她说:“杨娟娟,我要掐死你。”

我说:“掐死我也没用。”

她说:“那我掐死我自己。”

我说:“妈,你可别这样,多做这种运动对您没好处。”

她说,她没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站在走廊里叹气,好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当听到那个男人说,我的牙不好,这边全是假的时,我就开始胡思乱想,牙不好啊,牙不好的人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男人性功能差,那一定不会性福,所以不要了吧。

我知道我想的太多,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我记得前一次因为那个男人太矮,我就想,万一抱不动我怎么办,于是又不要了,而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止一次。

我靠着墙,听到里面销售经理还在一个个的拎出来骂人,就不怎么想进去,我不就是个做会议记录的嘛,偏要陪着被骂,我低头看看手机,唉,都骂了整整两小时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开完会,看到销售员以一种近乎魂不附体的神情出了会议室,我看看记的五页会议记录,考虑着如果把销售经理骂人的话删完,估计没几百个字可写,到时又要被他骂:老子讲了这么多,怎么就这么点字?

正在愁,行政部的经理May神秘兮兮的跑上来:“娟娟,你来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事,很不想跟着去,但人家是行政部经理,我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她的办公室。

“我介绍的那个小陈,他说你拒绝他了,为什么?两套房子,工作又好。”她直截了当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秃头。”

“秃头又怎么了,我老公也秃头。”

那是你老公。

看我不吭声,她开始语重心长:“娟娟,你都快三十岁了。”

是二十九岁。

“你也不是长的特别漂亮,最多算是清秀,年纪轻时你可以挑挑人家,现在是人家挑你了。”

我妈也这样说来着。

“你到底在想什么,公司里的小姑娘都结婚或者有男朋友了,你都不急吗?”

我急,很急。

“娟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是,啊?”我终于反应过来,张大嘴看她,虽然我三观不正的网文看多了,虽然这位行政部经理是喝过洋墨水的,但是,但是,我张大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男人,”我一下子站起来,很义正言辞的,“真的,是真的。”

这回轮到行政部经理张大嘴,摆着手道:“你别这么激动。”

“我哪里激动。”我还站着。

行政部经理盯着我,我也盯着她。

“好吧,那我再帮你留意一下。”她终于下结论。

如同被砍了两刀一般,我带伤出了行政经理的办公室,摸着胸口,苍天啊,我真的受伤了,说我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好不好,而且是身材好的帅男人,呜……我杨娟娟何时沦落到这种田地?我扶着墙往前走。

“娟娟,帮一下忙啦。”旁边前台小金穿着超短裙,小小的身子,伸着手臂往上面的柜子里拿茶叶包。

我几乎是反射性的,直接吊儿郎当道:“小金,内裤露出来了。”

小金“哇”的一声拉住裙子,我在身后哈哈的笑,然后行政经理正好从我身后走上来,走到饮水机下倒水,一脸的诡异。

我当场石化。

呃,什么叫自作孽,我离魂般的飘出去。

我不喜欢女人,真的,是真的啦。

我一定要找个男人

我又在考虑晚上吃什么东西,自上地铁开始脑中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重要的问题。

从今年开始我一个人住了,以前一起合租的同学结婚去了,于是剩下我一个人。

以前因为是两个人,还会动手煮些东西,或是约好了一起在外面吃,现在一个人就很懒的动手,本来两个人可以吃火锅之类的,现在一个人,就只好每天的盖浇饭,或是拉面,乏味的不行。

吃什么,到底吃什么?这是个问题,出了地铁,我慢慢的往站台走,拿出交通卡在闸机上刷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次扣下来,交通卡的账面余额是负的,算了,冲钱去。

边往冲值的机器走,边从包里找钱包,翻了一遍没找到,我继续翻,我喜欢用超大的包,往里面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言情书,手机,PSP,MP3,卫生巾,路上收的传单(因为上面有帅哥)……我以为我会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中会找到我亲爱的钱包。

可是没有,真的没有。

被偷了?

我一下子慌了,老娘所有的财产包括身份证,银行卡全在里面。

还是忘在公司了,今天好像拿出来和同事一起拼着买奶茶的。

我拿出手机拨公司的电话,想让没下班的人帮我确认一下桌上有没有我的钱包,没人接,看一下时间,对了,今天我加班,我是最后一个走了。

惨了,到底是在公司还是被偷了?

我在地铁站里一阵茫然。

然后我想回公司去,但是我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我交通卡里没钱了

我直接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找,地铁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从包里倒出这么大堆东西有些傻眼,里面甚至还有两天前只咬过一口的大饼。

我使劲在里面翻找,终于眼前一亮,找出四个一块钱的硬币来,天助我也。

我喜滋滋的又将那堆东西全部放进包里,然后蹦到出票口买票,当工作人员将票递给我时,我又傻住了。

万一公司里没有钱包,钱包实际上是被偷了,我身无分文的怎么回家?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冲工作人员僵笑道:“呵呵,我可不可以退票。”

只好回家,我紧紧抓着那四个硬币心里悲愤不已。

我还没吃饭,那四块钱是我明天上班的路费,我不能用掉,家里好像没有存粮,难道我要饿一顿?我难过的捧住头。

一路往家里走,一路在手机上翻,可怕的是,那些要好的朋友都离我住的地方超远,而且都结婚了,我可以拿了这四块钱坐车硬挤到人家家里去混一顿,再死不要脸的借点钱回家来,但是,他们都结婚了,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有多狼狈。

“老公,我下班了,你来接我吧,晚上吃什么,小肥羊好不好?”一个女人,拿着手机从我身边走过,表情微笑着。

我忽然被打到一般看着她,老公?狗屁老公,我瞪着她,死死的瞪着她,老娘没饭吃,你还在这里说吃小肥羊,我靠!

女人大概看到我要杀人的眼神,白我一眼,转开了,我这才收回视线,无语的看着天,苍天啊,扔个男人给我吧,只要是男的就好。

但是我站了半晌,没有男人掉下来,连垃圾也没掉下来,只有一个乞丐露着黄牙走上来:“小姐给点钱吧。”

我看着他破碗里的硬币,四,五,六,比我多两个,靠,你比我有钱,我问我要?我悲愤的拿出包里那个两天前只咬过一口的大饼,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转身走了。

奶奶的,老娘至少还有一个大饼,虽然干的要命。

我边走边骂,却不知骂点什么,表情是悲愤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走到自己住的小区门口时,我终于将最后一口大饼塞进肚里,然后握紧拳头。

“好,我杨娟娟一定要找个男人!”我对着小区里的路灯很悲壮的大声道。

然后背后猛然传来狗叫声,我回头,一只小京巴,嗤着牙对我叫得正凶,再然后一个胖胖的女人走上来抱起它,瞪了我一眼,道:“人家不正常的,宝贝不要理她。”

我欲哭无泪。

直接推倒一个男人

所以我穿上了那双只穿过一次磨了一脚泡的高跟鞋,还穿了超短的裙子,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在没早饭吃的情况下,非常满意的出门了。

往地铁的路,平时我只用七八分钟,我今天用了二十分钟,我尽量保持仪态优雅,但是我心里其实已经想脱了那双要我命的鞋直接扔出去。

我忍,我忍,我边念,边一步步往有挪,身后是一条血路。

终于移上地铁,我在地铁里东歪西倒,不知撞到多少人后,终于光荣的到达目的地站,看了下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迟到了,但是这双该死的鞋只能让我以匍匐前进的速度往前挪,我咬着牙小心翼翼的下楼梯,一步步跨,我一步步骂,走路的方式已经没有任何优雅可言,活像被打残的狗,旁边有同样上班的人走过,朝我笑,我一律用杀人的眼光将他们秒杀。

还有十步,我扶着扶手喘了会儿气,然后准备一口气走完。

管他水泡,管他是否站着稳,老娘我就这样奔下去,如何?

我豁出的往下跨了一步,然后,哎呀,不好,多跨了一步,脚直接往前滑出去,我还没回过神,人直接就以高难度的动作往前做自杀状抛出。

会不会一跤就摔死?会不会摔个半身不随?我还没结婚,还没谈过恋爱,还没对我妈说,妈其实我很爱你,对,还没确认钱包还底是在公司还是被偷了,我不想死啊。

我以为我会直接摔死在硬绷绷的大理石地面上,却不知为什么,忽然间眼前就急冲冲跑来一个人,应该是急着去坐地铁,他似乎没想到怎么忽然就有个可疑物体朝他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我人就以狗见到主人的姿势将他整个人扑倒,就差没直接用舌头舔了。

什么东西似乎撞到了地面,“咚”的一声,我没办法搞清楚,只是顺着惯性,跌倒在他身上,然后,咦?虽然知道有人堑背跌不死了,但至少会跌得很痛,却好像没有任何疼的地方。

我七晕八素的坐起来,这才看到帮我堑背的人,原来是个男人,还是个长的不错的男人,我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好像晕了。”旁边看热闹的人说了一句。

晕了,我这才回过神,果然,那个好看的男人,眼紧闭着,动也不动,我脑中“嗡”的一下,会不会死了,手忙脚乱的伸手摇他:“喂,你醒醒。”

“撞到头了吧,快看看他的头。”旁边又有人说。

我已六神无主,伸手过去看他着地的后脑勺,一摸,还好,没有血,可是他为什么不醒呢?

“快叫救护车啊,小姐,你摇他也没用啊。”旁边围着的人继续七嘴八舌。

“哦,好,”我急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号码时却愣住了,急救号码是哪一个?110?那是报警的,112?那好像是天气预报的?还是119?我从没有打过这类电话,以至于在这个时候这种常识性的号码居然不知道,“急救电话是哪一个啊?”我快哭了,对着旁边的人群问道。

“120,你是笨蛋吗?”有人说了一句,我“哦”了一声,也不管人家在骂我是笨蛋,直接拨120,然后接通话键时手被按住了,我一愣,抬起头时,看到那个男人已经醒了,正是他的手按住了我的手机:“不用打了,我没事。”

“哇,你醒了?”我扔了手机一下子又扑过去,竟然就这么抱着他的脖子哭起来,“你醒了,太好了。”

他人僵了僵,用力拉开我的手臂瞪着我:“你果然是笨蛋,还有,小姐,你还坐在我身上呢。”

我一愣,低头去看,顿时傻住,我是坐在他身上没错,问题是我今天穿着超短裙,这么张着腿坐着,就只隔了条内裤坐在他身上,而坐的地方正是男人的那个地方。

我有些后知后觉的往四围看了看,四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在观摩。

不要紧,我拼命对自己说,我三十岁了,不对,还有一年就三十岁了,我是个老女人了,不,我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这是小意思,没关系的,我尽量心平气和的站起来,然后再心平气和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再心平气和的,不,我的手在发抖,递给那个男人。

“我的名片,有事就找我。”也不看他的脸,然后捡起地上鞋子,就这么赤着脚,深吸一口气,一溜烟的就跑了。

苍天,我宁愿刚才就这么摔死算了。

小受一样的男人

最早的时候,还在我小荷才露的时候,我妈常说的话是:我家娟娟要是找男朋友,那方圆几里都会闻香而动啊。这话让我觉得自己颇像一块红烧肉。

又过了几年,有人上门说媒,我妈基本比我还挑,挑不中的就说:我家娟娟年纪还小,不急,不急。

再过几年,她终于略略的有些急的,开始找人说媒,但一般我看不中的,她也就同样的看不中,这也难怪,我们母女一起看偶像剧时一般对里面的男主男配有极其相似的喜好,以至于看完偶像剧的几天里,我妈都不正眼瞧我爸。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她几乎是发狠的看着我,常对我这个女儿说的话是:你就这么漂亮,老了知不知道,没人要了知不知道,有人看上你已经不错了,你还挑?所以我总结一句话就是,现在只要是男的,未婚的,还有口气儿,她都觉得好。

以至于我现在每星期和她打电话时犹如芒刺在背,每每吓出一身汗来。

而又是那么一天,在我妈在叫了几个月说遍寻不到给我说媒的人时,又送上男人一枚,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我周末在家,通常是不出去的,死命看片子,死命打游戏,一般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才窜出去,猛吃一顿再窜回来,在家的状态多半是不洗脸,不刷牙,不梳头,蓬头垢面,外加衣衫不整,用我自己的话就是,反正一个人,能将就就好,何况老娘天生丽质,这样也吓不到人的。我所谓的人,是送水的小弟和送外卖的阿姨,一般他们的表情就是往屋里拼命瞅,看我是不是正好在跟人打架。

今天是周六,我仍是这付德性,睡到日上三竿,正在考虑是躺着看会儿电视,还是坐起来打会儿游戏的问题,然后门铃就响了。

我没欠钱,该交的费都交了啊,我很不情愿下了床,以梦游的姿态开了木门,也不看铁门外站着的人的脸,拿了钥匙开铁门:“查表是吧,阿姨,你上次计的数字不对,多算我了。”说着拉开铁门。

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先拎了进来,放在地板上“嘣”的一声,我这才有点清醒,慌忙的抬头去看,查表的阿姨哪有这么高?何况那人是个男的。

男的?

“杨娟娟,你的警惕性一向这么低吗?连男女都没分清楚,就放人进来?”那男人的声音极好听,带着柔和的笑意,呼吸喷在我的额头。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不由叫了一声:“非非?”

“不行,你想也别想!”我是用吼的,直接将手撑在门上,挡住方非的身体,不让他进门,两条腿还死命的将那行李箱往外踢。

“你妈说行的。”

“我说不行。”这房租还是我自己付的呢。

“娟娟,我没地方住。”

“关我什么事?”

他不说话了,拎着手中的行李看着我。

妈的,又是这副神情,不说话,抿着唇,表情迷离,以前就是用这种表情骗走了我的零食,风车,兔子灯笼,现在又来,我三十岁了,不,二十九岁了,我不是以前那个好骗的傻瓜。

“方非,你别用这种表情对着我,老娘不吃这套。”

他故作迷惑:“我用什么表情对着你?”

“什么表情?”我瞪着他,“小受的表情。”天知道眼前的男人多适合做小受,虽然高了些,但极瘦,皮肤极好,睫毛比我长,眼睛极亮,一笑间唇角自角的弯起,倾倒众生,以前当我还不是腐女的时候,我还单纯的以为那是漂亮,是超凡出尘,现在再看他,不就一活脱脱的小受?

“小兽?”他故意歪曲,“那是什么东西?”

我白他一眼,也不与他纠正,依然撑着门道:“反正你不许住这里,现在就走。”

他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慢条斯理道:“可你妈说你同学搬走了,有个空房间。”

“我就喜欢让它空着,谁都可以住进来,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他迷离的表情更浓,似乎我将他欺负成什么似的。

“为什么?”反正看上去是我欺负了他,我干脆眯起眼凑近他道,“你不是很聪明嘛,保送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我妈让你住进来是什么动机都看不出来?”

他眨了眨眼,反问我:“什么动机?”

我恨不得直接用头撞他,装,你继续装,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我妈让你住进来的目的,我妈看到与我同龄或者比我年长的男人都没办法与我凑成堆,就把魔抓伸向比我年纪小的嫩草,而眼前这棵嫩草就首当其冲,真不知道方非的父母是怎么想的,居然与我妈一拍即合。

我比你们的儿子大五岁,五岁,不是五个月,好不好?他穿开档裤露着小鸡鸡的样子我都见过,他在我眼中是男人嘛?是吗?

我不由得再次抬头打量他,其实我到城里来上大学后就极少见到他了,后来他也上了大学,我开始工作就更少见面的机会,现在看他,确实长高了许多,结实了些,样子却没变多少,只是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他的胡根,微微有些诧异,他也会长胡子啊?

我不由得胡思乱想,他看着我的表情道:“你在斗鸡眼。”

我这才回过神,档在门上的手将他推了一下道:“反正不许住这儿,快走,快走,回你的宿舍去。”妈,我告诉你,你的变态主意不会得逞的。

“可我已经毕业了,前两天刚从学校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