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友南的家里,秦瑟去过不止一次了。不过叶维清倒是头回进。

以前就算秦瑟来这里是他送的,他也是在庭院外头停车。秦瑟下来后,他就直接离开。

两人到的时间掐的比较准。华友南他们刚刚吃完了午饭。

胡佳知道大人们有事情要谈,就带着华宝轩出去逛街了。

华友南和薛晨正品着茶等秦瑟。

叶维清一进屋,就引起了两人的热情欢迎。

“哎呀,叶董事长。难得难得。你来了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华友南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她这句话里玩笑的恭维成分有。但是也确实是大实话。

她是真没看到过像秦瑟和叶维清这样漂亮的孩子。两人一进屋,她觉得整个房间都亮堂了。

秦瑟和华友南很熟了,笑着喊了声“华姐”,又叫了薛晨“薛姐”。

薛晨的心情不太好,朝她招呼着:“瑟瑟来,挨着姐姐坐。”

就挪了挪椅子,把她和华友南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眼看着三位女士坐一起了,叶维清索性在旁边独自落了座。

薛晨笑着和他道:“叶董事长可别怪我抢了你家太太。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和她挨得近点,心里踏实。”

华友南知道薛晨这话其实不只是开玩笑,有真实成分,比如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就是薛晨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华友南抬手握了握好友的手。

薛晨朝她笑笑,转而和秦瑟说:“怎么样?”

薛晨之所以拉了秦瑟在中间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看视频。秦瑟在中间的话,正好方便拿给她和华友南看。

秦瑟把手机摆在中央:“确实有点问题。您自己看吧。”

看视频的过程,漫长而又沉重。

当看到姚希真的做出那种背叛自己的事情后,薛晨的眼泪突然就冒了出来。

秦瑟悄悄递了纸巾给她。

“当年都挺好的。真都挺好的。”薛晨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很无奈:“最近几年我发现了一些问题。查过其他部门,都没太大的事情。唯独设计部不好查。”

设计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得很。说抄袭,说类似,说借鉴…什么都有可能,也什么都没可能。

没有个合格的界定点。

怕只怕有人利用这个‘无法界定’来做手脚。

譬如,每次繁星即将推出新款的时候就已经有类似的款式提前上市。搞得繁星的新款倒像是抄袭仿制一样。

偏偏只是神似,并没有一模一样。想要告对方侵权,无从下手。毕竟自家推出的更慢。

薛晨质问姚希,姚希就叫委屈。说是外面的新款大同小异,只有繁星的才最特别。

可问题是那些山寨的极大分走了繁星新款的销量。

甚至有不少人质疑,繁星这个大品牌是不是在抄袭无名气小品牌的东西。

一次两次就罢了。这种状况近两年出现了好几回。而且涉及到的小品牌都不是同一家。

更何况现在设计部的设计成本越来越高。短短两年时间而已,每个月花费的材料费竟然是两年前的将近十倍。可是乍一查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姚希和吕耀然是当年薛晨一手提拔的亲信。两人曾经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自问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

就是因为信任,所以这些年她开始慢慢放权,放心的让这两个人放开手去干。

谁知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一想到自己那么信任这两个人,他们做联手做出这样背叛自己的事情,薛晨就痛心地忍不住泪流。

好在此时有好友相伴。

薛晨流过泪后,到底是把心里的情绪慢慢给压制住了。

秦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再适合坐在薛晨和华友南的中间,就起身去了叶维清身边坐了。

华友南靠近薛晨,拍了拍她的肩,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说,做领导的和下属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华友南唏嘘不已:“如果当时你让他们认清自己的立场,知道他们只是下属,你才是老板,可能事情就不是现在的状况了。”

可能因为失败的婚姻所带来的情伤,华友南在很多时候都冷静许多,不如薛晨那么感性。

因此在面对上下级的问题上,华友南比薛晨更容易把自己放在‘旁观’的立场上。

薛晨先是苦苦地笑了下,继而捏着手里的杯子感叹:“你说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你打算怎么办?”华友南关切地问:“这个视频恐怕没有办法作为正儿八经的证据来指控她。你得做长远打算。”

“我知道。”薛晨点点头:“我打算请人来帮忙彻查她的事情。另外,我想,直接辞退她恐怕也不容易。总得查清楚了她的所作所为,再直接一击即中。”

薛晨拧眉:“她们在公司里很多年了,有批员工和客户是她们的死忠。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姚希和吕耀然很懂得人情世故。

这些年拉拢了很多的人。包括公司员工,包括客户,只认准了她们。

这些人甚至认为,薛晨这个大老板仰仗的就是设计部。没了设计部的好作品,繁星就是个空壳子。

这样一来,现在这种情况下,姚希和吕耀然被辞退的话,就会引起一股不小的风波。

这批员工和客户会跟着他们流失。

而且数目不小。

员工无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员工宛若毒瘤,没了正好。

客户的离开最让人心痛。

“这不对啊。”秦瑟奇道:“那些人既然觉得繁星的繁盛是建立在设计部功劳甚高的基础上。那么,繁星出现了‘抄袭’事件,这些人应该第一反应就是设计部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认为设计部的设计泄露出去,要么认为设计部抄袭了小厂家的东西。”

薛晨叹了口气。

华友南说:“有时候客户不会管这些的。信任姚希的客户,只会觉得是公司老板决策出了问题。更何况问题最严重的设计,不会出现在姚希和吕耀然的身上。”

而且姚希厉害的地方在于,她自己的设计,会和小厂家相似度低一些。就算有点类似,她的设计也会远比那些小厂家的更加出彩。

吕耀然也是如此。

但,其他人的设计处境就不一样了。

薛晨发愁着这事儿怎么办比较好。

这时。

叶维清淡淡一笑;“小惩小戒不如釜底抽薪。”

薛晨来了兴趣:“怎么说?”

她和华友南知道叶家这位公子背景很深。更何况,他是雅明集团的董事长。雅明主打酒店生意,并不会插手服装业。

再者叶维清的口碑很好,为人正派是从学校到商界都出了名的。

所以她们并没有避讳叶维清,说话的时候留了叶维清和秦瑟两个人在旁边。

如今听见叶维清开口,薛晨并不在意他年轻而轻视,反而认真询问。

像她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知道,年轻人的创造力和思维能力,绝不容许小觑。

她很尊重年轻人的意见。

叶维清微笑:“直接辞退,太单调无趣。不如绕个圈子。设计部长现在所仰仗的,就是你们推出的新款会和某个小品牌的新款相撞。”

他略一停顿,又问:“那么,如果你们到时候推出的新款和她们所预计的款式不一样呢?”

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意思。

薛晨隐约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催促:“小伙子快说。”

秦瑟有点听懂了叶维清的话:“你是不是说,让姚希继续做设计,也让她继续把设计卖给小工厂。但是,到时候不推出她负责的这个系列?”

“没错。”叶维清见秦瑟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甚是开心,眉眼都飞扬起来:“由其他人来做真正的新系列的设计。只不过悄悄地进行,不可声张。”

但是,简短的舒心过后,他又神色一敛,提醒道:“薛董事长应该知道,我的这个提议有很大风险。所以,我也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具体怎么样,您自己来拿主意。”

这件事情想要完全隐瞒住,首先,要进行新品的开发和推出。这样的话,会耗费一笔资金。

当然了,这笔资金花出去如果有效果的话,得到的长期受益远远大于这一笔短期投入。

比较麻烦的是真正的新品开发和制作。

繁星总部的制作室自然要配合设计部,开发姚希的那批新品。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用制作部和工厂来制作真正的新品的话,事情一定会有所泄露。

所以,除了要找人重新设计新品之外,还要找人暗中制作出来新设计。

在场的董事长们都是思维极其灵活之人。

等到叶维清把话点明之后,华友南第一个表态:“我可以让霓裳华衣的人来帮你制作第一批新品。”

这件事情要的就是一击即中。

只要第一批新品快速制作出来,拿出后达到了效果。那么后续的第二批第三批,薛晨完全可以在自家工厂里生产。

薛晨拍手道:“好!”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那么新品设计师的问题就…

薛晨、华友南齐刷刷地看向了秦瑟。

叶维清莞尔。

他就知道自家小妻子有那么厉害。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推荐熟人的话。”不等两位董事长开口,叶维清已经主动提了出来,慢悠悠说道:“我想推荐瑟瑟来做新系列的主设计师。”

秦瑟听后一愣。

再看薛晨和华友南,居然都不反对这个提议,反而非常支持。

这就意味着。

秦瑟将成为国内知名品牌女装,春季新品的主设计师。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飞跃式的重大突破。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四:我家瑟瑟是最棒哒!~~~︿( ̄︶ ̄)︿

第 116 章

接下了繁星春季新品设计的工作后, 秦瑟忙得脚不沾地。

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外,还要回到家做设计。

另外她还要和霓裳华衣的工厂厂长联系,毕竟到时候第一批设计还要依靠他们来生产。

更何况, 周一和周四下午她还要去繁星总部的设计部。

面对着那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姚希和吕耀然, 秦瑟真的是反感非常,却又为了保证薛晨的事情顺利进行, 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还有郑雪在。

郑雪脾气好, 人也好。秦瑟和她在一起工作倒是非常开心。

而姚希和吕耀然, 除了刚开始为难过她之外, 后来也懒得搭理她了, 只是每次都派了不少的任务给她。

秦瑟明白,那两个人现在正密谋着利用繁星的新款来谋取更多利益, 所以顾不上她。

十二月下旬的时候, 秦瑟的设计和霓裳华衣工厂的制作接近尾声。

秦瑟每天都要往返于家里和工厂之间。

好在有叶维清每天接送, 倒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这天下午从工厂赶回家的路上,她一不小心睡着了。谁知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顺手接起来。迷迷糊糊间都没看是谁, 直接“喂”了声。

那边停了一会儿才说:“秦瑟?”

秦瑟坐直了身体,奇道:“叶枫?”这个人一般都是笑嘻嘻叫她一声弟妹, 倒是很少直接喊她名字。

叶枫应声后, 问她:“你现在有空吗?”

秦瑟看了看正在开车的某人:“有空。”

“我想问你件事儿。”叶枫难得地吞吞吐吐:“你还记得上次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人吧?我看新闻说他已经判刑入狱。就想问问看,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关在哪一个监狱。”

这话问得太有水平了。秦瑟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相信,神通广大如叶维清,此时此刻也肯定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毕竟他们并没有一直关注那件事。

“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秦瑟说。

叶枫吁了口气:“那就谢谢你了。”略迟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能找谁, 所以只能拜托你们了。”

电话挂断后。

叶枫倚靠在墙边,抬手揉了揉眉心。定了定神才回头往屋里走。边往里多走一步,那边的争吵声就更加明显起来。

陆媛气急败坏:“我说了这个是给我的!你凭什么拿走!”

刘芬悠悠然地抚着脖颈上的钻石项链:“立柏只是放在桌上,说他觉得这个项链很漂亮,所以买了。他又没说给你。”

“他也没说给你!”

“可他是放在我跟前的桌子上的呀。”

“你个臭女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呀,陆姐姐,你何必这么欺负人呢。让立柏看见了你这种泼妇样子,他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看着里面争执不休的两个人,叶枫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歪在门边儿,挑眉看着里面,喊了声陆媛:“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陆媛死死瞪着刘芬颈上的新项链,心头一把火烧得正旺。

叶枫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可我想和你说的是有关陆馨的事情。”

那个名字好歹让陆媛略微冷静了点:“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打算这个冬天回家过新年。”

陆媛很认真地想了下。

恰好这个时候刘芬打算戴着项链出门去。

陆媛气得直跺脚:“还陆馨呢。那种整天光知道要东西的人,不理也罢!随便她去吧!”

说着陆媛就拿了个皮包在手里,去追刘芬了。

她并不在乎刘芬。她在意的是刘芬挂着的项链。

就算那项链的盒子是放在了刘芬的跟前,陆媛依然坚定地觉得,叶立柏的东西就是她的。

她跟了叶立柏那么多年。刘芬算什么东西!

陆媛拿着包直接跑了出去。

她甚至没有留意到,今天穿的鞋子和衣服不搭配,拿的皮包风格也不对。

叶枫怔怔地看着陆媛的背影,听着陆媛怒喊着刘芬的名字,忽然一阵悲从中来。

这个他叫了十几年‘妈’的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因果报应?

她总觉得刘芬偷了属于她的男人,属于她的生活。

她怎么不扪心自问,多年前她是怎么对待叶维清的妈妈谢明琳的?

叶枫双手插在裤兜里摸了很久,没找到打火机和香烟盒子。仔细想想,或许是落在了车上。

他正打算下楼去找,忽然电话打了过来。

叶枫:“秦瑟?”

“嗯。我们刚刚帮你打听到了,那个人现在的位置。”秦瑟拿着叶维清的手机,对着上面的名字念:“是在,西郊第三监狱。”

叶枫把最后那几个字又念了一遍。

秦瑟说:“要不我等会儿给你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