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桐朝着林墨荀吐吐舌头,乖巧的去了。

林墨荀浅浅说道,“今天我父母见过青桐,原本我和青桐商量着定个时间再来拜访伯父伯母,没想到刚刚在楼下就遇见伯父了。”更没想到的您是青桐的父亲。

陆芮芝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心里有了想法。难怪青桐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了,敢情是谈恋爱去了,今天都去见家长了。

她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青桐这孩子什么事都闷在心中,谈对象的事不和我们说一下,连着去见家长这事都不和我们商量,也不怕失了礼数。”陆芮芝定定的说道。

顾教授在知道青桐已经见了林墨荀的父母后,双眼直直的望着厨房忙活着人,那眸子直放光。

顾青桐到了三杯茶走到客厅,正听林墨荀在说他的成长史。她抿嘴一笑,一一将茶放到他们面前。

陆芮芝听了半晌之后,恍然大悟,“你和青桐是同学吧?”那时候她去陵中找校领导谈青桐大学的事,听过他的名字。当时陵中校长对他一直赞许有加。

林墨荀点点头,“是的,我们是高一同学。”

陆芮芝神色一变。

林墨荀快速的加了一句,“伯母,那时候我们都单纯的同学之情。何况青桐和我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顾教授嘴角一扬,“你们关系不好?”

顾青桐眼角抽了抽。

林墨荀浅笑,“她嫉妒我数学成绩比她好,排名都在她前面,所以都不和我说话。”

陆芮芝没忍住,笑了笑,眉眼舒缓了很多。

气氛瞬间变了一下子和谐了许多。

陆芮芝和顾教授对林墨荀的印象很好,只是大概是太过惊讶了,不似平日的热络。

顾青桐下楼送他。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林墨荀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当之无愧的忍者!”,顾青桐抬首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好几次想和他们说,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眸光转了转,有些沉。

要不要和他说呢?顾青桐轻皱着眉头。

“伯父看我的表情好像我骗他一般。”林墨荀无奈的说道。

顾青桐抿抿嘴角,“一会儿我会和他们解释的。”她握着他的手。“我爸妈很开明的。”

林墨荀笑,紧了紧她的围巾,轻轻的抱了抱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去吧。”他的眸子含着几分难言的宠溺。

顾青桐望着他,“路上小心。”

看着他的车渐渐消失在寒夜中,她在心里轻轻的说道,再等等吧。

回到家中,顾教授和陆芮芝还坐在沙发上,齐齐的望着她。顾青桐走过去,坐在他们对面。

茶几上摆放着的茶水已经冷却了。

顾青桐呼了一口气,“爸妈,对不起。”

陆芮芝绷着脸,“青桐,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件事不是小事,你怎么能这么草率。”

顾教授虽然沉默,可是自然是站在陆芮芝这一队的。

顾青桐很歉意,其实她早已酝酿好了,微微动了动嘴角,“原本我是打算毕业之后回支教的小学,一辈子一个人——”

陆芮芝和顾教授暗抽一口凉气。

顾青桐扯了扯嘴角,“可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陆芮芝不知道青桐竟然有那样的想法,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青桐——”

“妈妈,你放心,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真的。”她定定的说道,有些怅然,“只是如果我和子执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就更好了。不过人不能强求太多。”轻吁了一口气。

顾青桐垂着头,“爸爸,小时候我问过您,关于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叫“青桐”。您当时告诉我,你喜欢赎金恩仇录里的这个角色,所以给我取名青桐,我一直以为是这样。”

顾教授僵直着身子,额角突突的跳着。突然之间,大脑有根弦倏地紧绷了。

时光掩藏的秘密好像要被揭开一般。

温馨的灯光下,这一家三口沉默着坐着。

她一字一字缓缓的说道,声音里飘出无限的疲惫。“高三那年我已经知道了。”

顾青桐头埋的很深,眼眶里闪着水光。她紧紧的握着手,眉头紧蹙着。平静的夜晚却没有如期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高考,祝参考的小伙伴一切顺利。

第二十五章

屋里开着空调,却让人无法感到温暖。

顾教授怔怔的望着顾青桐,他的嘴角动了又动,似乎酝酿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来。“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顾青桐面前,“我们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希望你能快乐无负担的过完这一辈子。”

顾青桐眼里含泪,喉咙哽咽的难受。

顾教授嘴角干涩,“你跟我到书房来。”

顾青桐点点头。

顾教授从书柜上拿出一本相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开了,当翻开第一页,那些黑白照瞬间勾起了曾经的记忆。

“青桐,你看——”顾教授指着一张合照,二十多个人。“这是我,这是——”他的指尖落在他旁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高高瘦瘦的,五官俊朗,英气逼人。顾青桐心猛地一颤,大脑有一个想法。

“这是我大学最好的兄弟,也是你的亲生父亲。”顾教授眯着眼,看着照片上的人。“俞柏来自J市农村,他上大学的学费是全村凑出来的。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顾教授有时候在想俞柏要是在的话,他会有怎样的成就呢。

顾青桐神经紧绷着,顾教授的话她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

“那时候有不少女孩对他很好,我们也没少得到好处的。”顾教授轻轻扯了扯嘴角,“俞柏一心扑在学业上,再加上家境的原因,他根本没有心思谈对象。他傻乎乎的不是图书馆实验室就是食堂宿舍。每天我们看着戏。有一天,他拎着一个饭盒回来。我们照样围上去。没想到俞柏护着,愣是没给我们吃。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童钰送的。”

童钰——

顾青桐的身子虚晃了一下。

“你的亲生父亲叫俞柏,母亲叫童钰。”顾教授翻开下一页,一张六人照片,俞柏和童钰站在中间,两人的眼神里隐隐透着恋爱的喜色。

顾青桐眨了眨眼,眼睛涩涩的痛,“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爸爸他现在呢?”

顾教授抬眼看着她,“你父亲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你母亲生下你之后,我们便收养了你。”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无法掩去个中的酸苦。

顾青桐睁大了眼,五脏六腑剧痛。

陆芮芝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轻轻的将她拥到自己的怀里,“都过去了,青桐。”她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脊。

顾青桐紧紧的咬着唇角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高三那年,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一切都是假象。

一夜未睡。顾青桐和衣躺在床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些微的月光。她闭着眼,脸上冰冷一片。凌晨五点的时候,她给林墨荀打了一个电话。不确定他现在有没有开机,只是在这个时刻,想听听他的声音。

手机里传来那首熟悉的音乐。

顾青桐脑子突然又晃过一张面孔,快速的挂了电话。

林墨荀当拿过手机,电话却挂了。是她的电话,再看看时间,立马又拨了过去。

一首铃声唱了大半才接起来。

“青桐,醒了?”林墨荀站在飘窗前,看着窗台上摆放着的吊兰。

顾青桐轻轻应了一声,“把你吵醒了?”

“是的。你准备怎么弥补?”林墨荀笑问道,一手拉开窗帘。冬日的清晨,冷寂而安静,她的一通电话莫名的让他感觉到几丝温暖。

“我请你吃饭,今天。”她加了一句。

林墨荀眉心蹙了蹙,“青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青桐默了默,忽而一笑,“没事。”

短暂的沉默。

“墨荀,我想你了。”

林墨荀给了她无法割断的安全感,她从来没有过依赖。

“好,我一会儿去接你。不然今天正式见一下你父母,昨晚上太匆忙了。”

顾青桐咬唇,“爸妈今天要出去。”

“那好,改天吧。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林墨荀低声说道。

顾家这一夜,谁也没有睡。顾教授大清早起来脸色不是很好,陆芮芝在厨房熬小米粥,眉宇忧愁。

回想这些年,家里这两个孩子青桐和平安,从来没让她操心的。她用心疼着,可就不希望两个孩子能快乐成长吗?

谁能想到青桐在高三时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孩子藏得太深了。她骗了所有的人。谁都以为当年她是因为高考压力才得了抑郁症。

陆芮芝叹了一口气,身后传来顾青桐的声音。

“妈,这两天我出去一趟,去同学那里走一走。”

陆芮芝回头,“吃过早饭再走吧。”

顾青桐摇摇头。

陆芮芝不勉强她,”好,注意安全。早去早回。”顿了顿,“不要想太多。”

顾青桐点点头,“我知道。”

林墨荀接走了顾青桐,见她起色暗沉,双眼下布满了青色。

“墨荀,我要睡一会儿。”说完,她便闭着眼倚在座椅上了。

林墨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安呢。“这样睡脖子会不舒服的。”

顾青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太困了。”又太累了。

林墨荀皱了皱眉,“去我那睡吧。”

顾青桐鼓囊了一句。

到了他的公寓,车子停下来,顾青桐早已睡沉了。林墨荀下车,轻轻的抱起她,她只是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直到将她放到床上,她都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这哪里是要请我吃饭啊?”他坐在床沿,轻柔的替她盖好被子。

到了午饭时间,林墨荀去叫她,顾青桐还是没有醒,林墨荀表情渐渐的沉了。顾青桐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被林墨荀给叫醒的。

“墨荀,我困。”她沙哑的说道。

林墨荀拧着眉,“睡了一天了,要是真的困,吃点东西再睡。”他端起床头柜上的粥。

顾青桐垂头丧气,根本没有胃口。

“吃一点——”

顾青桐愣怔,一天没有吃东西,胃口焦灼,却没有一点食欲。

“顾同学,这是我亲手熬的。”林教授挑了挑眉。

顾青桐吃了半碗,擦了擦嘴角,怔怔的看着他。“原本说要请你吃饭的——”

林墨荀看着她,“下去走走,再睡下去,就变小胖猪了。下次我就抱不动你了。”

顾青桐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脸色虽然比早上好了一点,可是还是打不起精神来。顾青桐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呢。

林墨荀知道她有话要说,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墨荀,高考前三个月,我就没有去学校了,你知道了吗?”她望着他的眼睛。

林墨荀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段时间,秦子执也常常请假。

秦子执每次回来时,周边的几个男生总会拿他开玩笑。“你家那位怎么样了?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嫂子。”

……

大家都说顾青桐因为高考压力太大,在家休息。

林墨荀轻轻说道,“三月之后,我就没有再看过你。后来再见你,是在高考考场。你一个人看上去很——沉重。”

顾青桐点点头,“那时候我老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我妈带我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我得了抑郁症。”

林墨荀呼吸一紧,顾青桐连忙拉住他的手,“我现在好了。”她朝着他扯了扯笑,“阳光美少女。”

“可以省去美少女中间那个字。”林墨荀幽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