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看着那盘子里端着玉佩长命锁珊瑚珍珠,忽的哑口无言在说不出话,飞烟转头笑着问钮钴禄:“不知道弘历阿哥那会王爷和福晋有没有给这些东西?”

钮钴禄尴尬的道:“哪里能跟二格格比。”

钮钴禄狼狈的走了,年氏冷笑:“她这种人也好意思出来耍心眼。”飞烟却道:“她能生下阿哥,必然有过人之处,主子还是提防着点好。”

年氏到底还是不舒服,若是她生个阿哥,办不办满月她也不会在意,也许就是因为是个格格她才会更在意些。

牧瑾那里自然也接到了赏赐,她到是佩服福晋的处事方式,在王爷看来,四福晋必定是一位宽厚仁慈时时为着王府利益着想的人。

元氏因为夏青的一番话,好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过来,才忽然想起来,她到如今其实也就是个侍妾,以后格格进门她的身份才就真真的尴尬了起来,丫头不是丫头主子不是主子,全看牧瑾如何处置。

她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等到满月那天,她也跟着平氏生病了。

满月一大早牧瑾终于痛快的洗了一回澡,挽着两把头,簪了朵粉色牡丹绒花,一面又簪着一副蓝宝石珠花,穿着七分袖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大衣,下面系着翡翠撒花洋裙,脖子上挂着福晋赏赐的碧玺珊瑚串珠,手上带着的是赏赐来的赤金缠丝龙凤戏珠手镯,越发显的富贵风流,不敢直视,一副天家气派。

满月和洗三宴上来的人相差无几,兆佳氏这回不但带了根更过来,连更甘也一块来了,更甘到底腼腆,看着这个跟记忆中不大相似的长姐,抿嘴笑着不往跟前去,兆佳氏也不勉强,打量着牧瑾的穿戴,知道她如今过的确实不错,到底放了心:“这就好,这就好。”

牧瑾笑着挽了兆佳氏的胳膊:“额娘瞧着气色也不错。”

牧瑾也只跟兆佳氏说了几句话,到底还要同栋鄂氏一起招呼来的人。

十三福晋在四福晋耳边低语:“四嫂这下享福了,瞧这两个儿媳妇,哪个个不出挑。”四福晋着看着牧瑾周到的同来客说话周旋,到底还算满意,笑着同十三福晋道:“你急什么,也快有儿媳妇了!”又不忘跟身边的栋鄂氏妹妹长安侯夫人说话,长安侯虽然年纪小,但架不住皇上喜欢,长安侯夫人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栋鄂氏撇眼看见四福晋那样的人跟她妹妹亲切说话的样子,心中百般滋味。

怀恪郡主坐在李氏身侧,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这个比往日更加出彩的旧友,只觉得说不出的陌生,牧瑾的日子似乎过的不错,而她怎么就做不到......

更根一眼不错的盯着牧瑾脖子上的串珠和手上的镯子,在看牧瑾那一身衣裳,心里万般不愿承认,长姐确实是得宠了!她心里冷笑,有她在,这个牧瑾嚣张了不了几日,还和在家一样,就是受她欺负的主!

四福晋到底体恤媳妇,笑着吩咐牧瑾和栋鄂氏:“带着你额娘和姐妹到你们屋子坐坐,娘几个说说体己话。”

牧瑾和栋鄂氏自然推脱,众人都笑着道:“福晋体贴,还推脱什么?”

牧瑾和栋鄂氏这才各自带了家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兆佳氏给牧瑾求了几个平安符缝在了荷包里,递给牧瑾:“平日挂在床头,保平安康泰。”牧瑾笑着接过手,又问些家里的事:“大哥二哥和三弟怎么样?”

兆佳氏还没开口,更根开了口:“你还不知道,大哥说要云游四海呢!如今连亲也不成,阿玛气的不行,说要吓死力气打一回,方能让大哥改了这脾气!”看上去又嚣张又带着嘲讽。

兆佳氏尴尬,她不想让牧瑾为这事又操心,毕竟王府的长媳不好做。

这个世道,一个大男人家族又有势力,再差也不会太过了去,只看着更根那样子,牧瑾就知道兆佳氏平常没少受气,她笑了笑,看着更根:“妹妹想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荣辱与共,一家子人,大哥若不好,难道咱们这些做妹妹的能得什么好体面?姐姐的话你还是听一听,盼着咱们家里在妹妹出嫁前没什么坏事传出来才是正经。”

牧瑾说话,很少这么刻薄,屋子忽的一静,跟前侍候的谷氏看了一眼眉毛都立了起来的更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更根忽的就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姐姐这是.......”她还不及说话,夏青就挡住了她:“二姑娘还是看看地方在撒泼,这里不是自己家里,若有什么事可没人提你瞒着,传的全京城都能知道。”

更根虽然粗狠,但并不笨,相反还有些急智,她自然知道夏青说的是对的,于是又坐了下来,忽的就开始抹眼泪:“姐姐也太欺负人了。”这又是装可怜扮弱者开始了。

牧瑾冷笑:“夏青,你带着她去园子里转转,散散心。”即要哭就哭的让人人都知道。

更根实在没料到牧瑾还有这魄力,就敢让她这样哭着出去,夏青跟个她没见过的丫头几乎将她架着往外走,她都不及多说一句话,就被架了出去,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有丫头看见过来行礼,夏青笑着答应,又说:“我们二姑娘跟奶奶闹脾气呢!”这话说的仿佛她是个小孩子一般不懂事。她连忙擦干了眼泪,甩开了夏青的手,夏青眼里的冷笑一闪而过。

屋子里兆佳氏的神情也不大好,牧瑾偎依着兆佳氏:“女儿只恨自己不能侍候在额娘身边,让这些不知道深浅的东西近不了额娘的身。”

兆佳氏就渐渐柔软了下来:“额娘一辈子没跟人争抢过,更不想跟人红了脸,要是忍一忍能过去,就忍一人吧,反倒省事,只要你们过的好,额娘如何都是好的。”

牧瑾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兆佳氏说,她也知道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只得为了眼下的事情给兆佳氏出谋划策:“大哥的性子就是留下来都不适合做长子支撑门户,他既要外出额娘便放他去,这不是后头还有个二哥吗,儿子性子稳重也干练,大哥一走家里交给二哥到妥当,您也别舍不得,这到是为了大哥和二哥好,我跟您这样说,这事情您劝劝阿玛,在让二哥自己跟阿玛说,阿玛也不是心理不清楚,只是一时转不过弯,等回过神就好了。”

兆佳氏听的也对,家里的事往常有很多就是二儿子玉柱出面,只是到底不是长子名不正言不顺,兆佳氏还是舍不得儿子:“他从小到大哪里离开过我。”

“大哥若实在受不住自然就回来了,您不用操心。”

等道晌午用了饭,怀恪又过来看牧瑾,笑拉着她的手:“你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

牧瑾笑的真诚:“事在人为,你也可以的。”

怀恪眼中的伤感一闪而过,她哪里有牧瑾这样的绝情,说忘就能忘了,她看牧瑾如珠玉般夺目多彩,心里渐渐就升起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家变

满月过后牧瑾可以自由走动,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给四福晋请安,她现在一心办的是厨房的事,若厨房没什么事,她大多时候都待在四福晋跟前,不少时候也带着猫儿一起。

四福晋上了些年纪,看见自己白白胖胖的亲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再往后要是牧瑾不带着猫儿过去,她还总问:“孩子怎么没抱过来?”

又选了个日子递了牌子进宫,想带着牧瑾进去给宫里的娘娘请安,很快就有了回信,要四福晋带着牧瑾进宫。

到了进宫的时候四福晋是按着品级着装,牧瑾现在暂时还没品级,也只盛装打扮带着猫儿跟着一起进去。

德妃见不得佟家的人,当时给弘晖找这么个媳妇她本就不满意,样子太好看,到底不够端庄,见着四福晋面子上到底还说的过去,跟牧瑾几乎没什么话说,连猫儿也只看了一眼:“孩子还算壮实。”

德妃对牧瑾的不喜很明显,牧瑾自然也不会贴上去找讨厌,便也坐着不说话,德妃看着牧瑾不说话,也不高兴,话锋一转,对着四福晋道:“弘晖这年纪了,明年怎么都该给添上个格格,要不然后院也不成样子。”

说着又看牧瑾,见她垂着眸也看不出喜怒,只站起来行礼:“牧瑾替我们爷谢过娘娘关爱,只求着娘娘挑几个好生养的,好给爷开枝散叶。”

四福晋满意牧瑾的大度,德妃却被气住了,原本是想让牧瑾不舒坦,到底还被她将了回来,于是只不冷不热的道:“你要是真能这么想,那果然才是好的。”这些后妃说话,一句话里,总藏着无数说不清的意思。

牧瑾只装着什么意思都没听来。

在德妃这里坐着,佟贵妃到让人来传话:“想见见晖大奶奶和大格格。”佟贵妃算着是牧瑾的堂姑,叫牧瑾说话也说的过去。

德妃叮嘱牧瑾:“少说多看,宫里可不比别处,不可出一丝差错。”德妃说什么牧瑾都应,虽说这位贵为娘娘,牧瑾却真还不惧,到底是离的远,德妃想插手王府后宅的事,也还要看看胤禛答应不答应。

牧瑾抱着猫儿跟在宫人身后,永和宫离着承乾宫不算太远,过了个宫门就是,佟贵妃见着牧瑾进来,不急行礼就让宫女扶着牧瑾起来,笑着道:“来我身边坐。”

佟贵妃姿色一般,但是难得周身的柔和气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亲近,牧瑾笑着应是。佟贵妃看她坐下,拉着她的手说话:“我是知道的,你在那边不好过,恰好有些日子没见过家里人,就想跟你说说话。”

佟贵妃话说的直,牧瑾却没觉得难堪,到是感觉更加亲切,也不掩饰,笑着抿嘴:“那就只求着贵妃娘娘多疼疼牧瑾了。”

佟贵妃看她也不是扭捏之人,便多了几分好感,笑着说以前的事:“我进宫的时候也没见过你,只后来听说,你确实长的漂亮,今儿见了果真如此,像你额娘。”

说着又看猫儿,猫儿是个胖嘟嘟的孩子,脸蛋苹果一样红扑扑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就眯成个缝,煞是惹人喜欢,佟贵妃一看,心先软了:“这孩子,长的太可人疼了。”

佟贵妃没有孩子,就是宫里的孩子也不多做亲近,因为她是佟家的女子,所以注定一身无子,这个,她早明白。

牧瑾笑着抱起猫儿:“您抱抱她,这孩子可沉了。”

佟贵妃没抱过孩子,一次都没有,她想抱却有些紧张,看了看牧瑾,牧瑾似乎明白她的窘迫,笑着将猫儿放进她的怀里,又帮着她:“只扶着她的头和腰就行。”

佟贵妃有些小心翼翼,猫儿却没有任何不适,即便或许她的视力还没有完全发育好,但这并不有碍于,她冲着佟贵妃笑,佟贵妃讶异于孩子的柔软香甜,也同样因为猫儿的一个纯真的笑,心软到一塌糊涂,眼睛都湿润了。

牧瑾心里跟着叹气,后宫的女人即便权利在大,还是同样让人看着心酸,她越发笑着说些凑趣的话:“猫儿喜欢贵妃娘娘,果真还是跟您投缘!”

佟贵妃听了越加高兴,到底不敢将孩子抱的太久,又还给了牧瑾,顺手就将个身上的比目鱼羊脂玉佩取下来给了猫儿:“我这辈子没抱过孩子,猫儿是第一个,我跟这孩子投缘,你以后若有空,就带着她多进宫来陪陪我。”

牧瑾看出那玉佩在佟贵妃身上带的久,到不好意思收,佟贵妃笑着道:“我给猫儿的东西,没有你说的话,拿着就是。”

牧瑾这才收下。

她们只不过说些家常,一句跟前朝的事有关的话都不说,这就是后宫,不能说错一句。

到了出宫的时间,四福晋带着牧瑾出了宫上了马车,说起了宫里的事,牧瑾便将佟贵妃说的话捡着相对重要的说了说,四福晋看牧瑾手里的玉佩,笑着道:“我到知道这个玉佩的来历,贵妃进宫没多久,皇上赏的,一直带到现在,很有些年头了,也可见贵妃确实喜欢猫儿。”

又笑看牧瑾怀里熟睡的猫儿:“我这乖孙女,果然有福气。”又道:“即贵妃说让你进宫陪她说话,以后进宫我尽量带着你。”

牧瑾忙应了一声。

四福晋瞧着牧瑾不管是对着德妃的不喜,还是对着佟贵妃的喜欢看着都如往常一般,到是满意,想了想还是对牧瑾道:“不管什么时候,你只做好你该做的就是。”

牧瑾听着四福晋这是给她安心的意思,笑的真切:“额娘的意思儿媳明白。”

贵妃从不特意亲近哪个孩子,她身边的宫女到替她担忧:“又该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头了。”

佟贵妃冷笑:“我不过喜欢个丫头,她们都看不过去,果真是不能,那这贵妃当的有什么趣味。”

才说着,康熙就进来了:“什么事这么生气?”

佟贵妃处事自有自己的度,她到不怕康熙听见,赶着行了礼,就听见康熙问:“听说你喜欢弘晖家的丫头?”

佟贵妃一听这话先落泪:“不过是个丫头,难得抱了抱她,又投我的缘,难道这事皇上也不允许?”

康熙看她那样子,到先笑了:“朕还没说什么,你到先哭上了,你即喜欢那就养到身边,这也没什么。”

佟贵妃擦着眼泪道:“何必要她母子分离,我若多亲近些又该有人说话,还是算了。”

康熙到不行了:“谁敢说什么?你喜欢就常叫到身边就是了!”佟贵妃这才笑了起来:“谢皇上!”

佟贵妃知道若是个儿子,事情自然没这么简单,只是皇上到底对她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才会纵容她。

才回了府,就听见后院有事,说是武氏忽的生了大病,牧瑾也不好走,让奶娘将猫儿抱了回去,自己跟着福晋一块过去看。李氏几个都在跟前,脸色也不大好,万太医见四福晋到了忙都行了礼,四福晋看武氏脸色惨白,转身问万太医:“到底怎么了?”

“武格格下红不止,人都晕了过去,瞧着也不像小产的样子,武格格往常应该就有些经期不调,这几日大致睡的也不好,气滞血亏,所以才有这个症候,奴才先开几幅汤药,慢慢调理就是了。”

四福晋颔首:“下去开药吧。”

万太医退了下去,四福晋坐在武氏身边片刻,微叹了口气才起身:“不必都在这里了,散了吧。”

众人这都才走。

没人更比四福晋知道武氏这是怎么了,而年氏似乎隐约也猜到了一些,她倚着窗户看着窗外:“我以往都不知道福晋有这样的手段,杀人不见血,若不是我知道些由头,只怕怎么也猜不到。只不知,到底是谁下的手?”

飞烟轻声道:“依奴婢看,这人只怕是李侧福晋才是,若是别人,福晋早收拾干净了,只还不是因为有个二爷在。”

年氏叹气:“这样瞧,我还是太稚嫩了,怎么能是福晋的对手。”她的路还很漫长。

武氏也知道是谁伤了她,但她拿不出证据,只能打落牙往肚子吞,几日后下红是止住了,但万太医也宣布,武氏以后在不能有子。

年氏如今出了月子,胤禛自然就又成年氏的,再加上武氏身子不好没法侍候胤禛,渐渐的也就被抛到了身后,如今又不能在生育,果真是从此门庭冷落,在不受宠,也许以后就都如同在冷宫一般。

最终的赢家只有四福晋一个,武氏和李氏反目成仇,而武氏以后在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对付李氏的一方利剑,四福晋做事从来都有原因,她在为未来铺路扫清障碍做预备。

兆佳氏思来想去还是把大儿子岳兴阿和玉柱叫道了跟前,一看见岳兴阿她还是先流了泪:“在谁身上都没费过对你的心思,你自小三灾八难,没少出事,额娘不知道守着你流了多少泪,原想着要你支应门户,却原来也是白疼了你一场.......”才几句就又说不下去,只落泪,岳兴阿听到此也跪了下来:“是儿子不孝顺,枉费了额娘的教导。”

兆佳氏慢慢擦着眼泪:“只不过听了你妹妹说的话,我也渐渐想通了,强留了你也没意思,你志不在此,额娘也不能对不起你弟弟。”

岳兴阿听到此又欣喜又难过。

兆佳氏叹气:“罢了,玉柱,你只说以后你可能支应门户,照顾弟妹。”

岳兴阿心情复杂,他只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岳兴阿不敢推辞,唯求阿玛额娘长命百岁,家族兴旺,兄妹和睦安康!”

兆佳氏终究收起了眼泪:“走吧,去跟你阿玛说。”

四儿听说兆佳氏带着岳兴阿和玉柱去书房找隆科多,就知道事情不好,岳兴阿是个神仙一样万事不管的人物,要是他还做嗣子,那这家她就有本事以后给她儿子抢到手,但玉柱那个锯嘴的闷葫芦,半天不说一句话,却是个满肚子心眼的家伙,可不能让他做嗣子,她急急忙忙换了衣裳就往书房赶。

书房里隆科多铁青着脸听着兆佳氏说话:“.......我原不该多说这些,但只到底是额娘,不能不管,老爷心里明白,其实这个家里最适合做嗣子的是玉柱不是岳兴阿,即岳兴阿有心云游四海,便放他去吧,强留着他,却对谁都不好......”她到底忍不住伤心,顿了顿才道:“我从没求过老爷什么,只这一次,算我求老爷,成全这两个孩子吧。”

隆科多何尝不知道谁适合,只是他从来不喜欢儿子们挑战他的权威,给是他的,不给也是他的,容不得儿子们要或者不要。

兆佳氏见隆科多不说话,忙又补充:“老爷,到底家族兴旺,才是大事。”

隆科多微闭起了眼,才要说话,四儿闯了进来:“老爷,不能答应!若答应了旁人怎么看这个家,怎么看老爷,人人都只会说老爷教子无方,无力约束长子,以后老爷就是众人的笑柄啊!”

隆科多的神情又变得坚定起来,兆佳氏大急,第一次指着四儿呵斥:“大胆!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四儿向着隆科多行礼,起了身朝着兆佳氏冷笑:“难道奴婢不知道太太怎么想,太太一心为了儿子着想,却忘了替老爷想想,难道老爷的脸面就能不顾?太太未免太自私了些?!”

兆佳氏实在不会跟人打嘴仗,她急切的看着隆科多:“老爷,我实在不是这个意思,您是知道的.......”

玉柱微微将兆佳氏护在身后,但他并不向着四儿说话,只向着隆科多:“阿玛,成王败寇,世人都只道胜者的荣耀,败者却无论如何都是错的。”

玉柱的话,让隆科多一震,是啊,强留着岳兴阿家业败了,那才是真真的被人嗤笑,但若是让玉柱来当嗣子,以后真的家业兴旺起来,那谁又不会赞一声他此时举止决断英明?

四儿眼见着事态不好,急切的往前走了一步:“老爷.......”才说了一句就晕倒在了地上,隆科多大急,在也顾不上其他事情,大步走到四儿跟前,抱起了四儿,一面又吩咐下人:“快去叫大夫!”

岳兴阿看着自己阿玛走了,又回身看流泪的额娘,长长的叹气,勉强笑着拍了拍玉柱的肩膀,到了这一步他如何还能再给母亲兄弟添再多的麻烦,需要下决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盛夏渐渐过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舒爽,牧瑾吩咐着丫头把冬天的毛皮衣裳翻出来晒晒,自己打算去后花园里转转,恰巧谷氏来请安,她便又坐下跟谷氏说话,看她脸色不大好就让她坐下:“你身子瞧着好像不好,还是坐下说话。”

谷氏俯了俯身子,也没多大推辞,就坐在了凳子上。牧瑾便越发瞧着谷氏不大对劲,笑着问:“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谷氏抬头看牧瑾,嘴抿了抿,犹豫半响,才斟酌着道:“这几日总觉得没精神,也不大吃的下饭,晕晕沉沉的不舒服........”

应嬷嬷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变的不对。

牧瑾似乎隐隐约约也觉察出来了些,微笑着问:“那我让人找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谷氏又看牧瑾,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小声应道:“劳烦奶奶了。”

牧瑾这就算是明白了谷氏的意思,这个时候便也不多说了,吩咐丫头:“去请万太医过来。”应嬷嬷想要说话,看牧瑾的神情,张了张口又将话吞了回去,想来奶奶的主意也差不了。

万太医一会就过来了,给谷氏把脉,仔仔细细的好半天才笑着起身:“恭喜大奶奶,谷姨娘这是有喜了,一个多月。”

屋子里人人都变了脸色,只牧瑾笑着道:“这果真是天大的喜事!”

给了万太医赏钱,又让人去给福晋报喜,牧瑾的屋子也便安静下来了。

谷氏虽然做足了准备,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大敢看牧瑾,低头站在牧瑾面前,牧瑾笑道:“怎么还站着?这头三个月要最小心,快坐下。”

谷氏听不出牧瑾的不满意不高兴,越发忐忑,只得乖顺的坐下,还是不敢说话。

牧瑾好笑:“我不是那小肚量的人,你能怀孕是好事,以后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来找我,我给你。”

谷氏却噗通一声跪下:“奶奶!奴婢有孕不敢有丝毫隐瞒,若奶奶不喜欢这孩子,奴婢现在就能自己打了,绝不留着!”

这话说的牧瑾登时变了脸:“放肆!”

谷氏吓了一跳,忙又磕头:“奶奶,奴婢是一心一意侍候您,这孩子便是生下来也是叫您额娘,您将他养在身边,奴婢必定不跟他亲近,这孩子将来心里眼里都只有您一个!奶奶,奴婢愿意为奶奶生孩子,只求奶奶务必保奴婢一条活路!”

牧瑾听她说话越说越不像,不知道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会说话这么混账。

夏青和访蔓却吓了一身冷汗,深怕谷氏说出不该说的话,夏青在一旁呵斥:“你胡说什么?以为咱们这个府是个什么地方,以为奶奶是什么人?”

谷氏看着夏青:“难道还瞒着奶奶不说?不让奶奶知道?不让奶奶早早的筹谋,难道等别人取而代之,你们才甘心?!”

牧瑾越发糊涂,这些下头人到底有什么瞒住了她?

谷氏朝着牧瑾磕头:“奶奶就是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也要说出来,奶奶生大格格的时候伤了身子,太医说,以后在不能有孕了!”

牧瑾猛的瞪大了眼,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她以为不论千难万险她都能克服,她甚至对未来充满信心,却从来没想到过,她已经不能生育,没有自己的儿子,她要怎么在这后宅真真的立足?到头来她又算个什么?

她见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各种眼神都有,她最终垂了眸,只淡淡的道:“都下去吧。”

谷氏不敢在多说,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夏青和访蔓几个不敢走,牧瑾抬头冷笑:“怎么?我不是主子?这话你们都不听?”

访蔓一听这话先落了泪,跟夏青几个在不敢多说,弯腰退了下去。

秋日正午的阳光,即便在灿烂耀眼,却在没有夏日的灼热,从雕着百子千孙图的月洞窗里透进来,明媚清澈到有些忧伤,牧瑾笔直的坐在榻上,阳光里几乎刻成了一副雕塑,一动不动。

访蔓站在廊下的石榴树前落泪:“奶奶心里不知道多难受,这可怎么办?谷氏也是,何必这么说?她安的什么心?”

夏青垂头丧气:“你也别说谷氏了,她说的也有道理,捅破了到也好,由着咱们左右为难,谁知道要耽搁多少事。”又安慰访蔓:“你也别哭了,咱们不能先垂头丧气,得想法子安慰安慰奶奶,她这个样子不吃不喝的,旁人还只当奶奶容不下谷氏,到头来还叫人笑话。”

牧瑾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就是放在现代,忽然有人告诉她,她不能生孩子,她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在这里,没有个属于自己的儿子,她这个人就像个笑话一般,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屋子外头忽然传来了猫儿的哭声,牧瑾还是怔怔的,访蔓在外头道:“奶奶,您就是谁都不顾还是要顾着大格格的,您身子要紧!”访蔓抱了猫儿进来,递给牧瑾,牧瑾下意识的接过怀里,猫儿仿佛是知道自己在亲娘的怀里,很快就不哭了,吃着自己的小手指,黑亮的眼睛转着张望。

牧瑾忽的落了泪,用脸颊触碰着猫儿柔嫩的脸,罢了,罢了,她不是还有猫儿么?历史上的太子妃,四福晋不是都没有儿子么,路是走的艰辛了些,但又何尝是走不下去?悲秋伤怀于事无补,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应该的!

四福晋知道谷氏怀孕,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她却只吩咐丫头:“就说我知道了,要她好生养着。”给个丫头给什么大脸面,生个儿子不出意外自然是牧瑾养着,生个女儿,那就看牧瑾的心情了,好歹跟谷氏关系不大。

不过她还是进了佛堂,虔诚的跪了下来,但愿佛祖保佑,生个壮实的小阿哥吧。

谷氏忐忑,但更多的是志在必得,之桃替她担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姨娘难道不怕得罪奶奶?连访蔓夏青都不敢说的。”

谷氏抚摸着肚子叹气:“富贵险中求胜,我虽求的不是富贵,却比富贵更重要,哪里有不冒险的道理,我不过是赌,赌奶奶就是在气我,还是愿意拉我一把,我做了那么多事,奶奶必定还是信我的。”

她才说着,外头的丫头就道:“平姨娘和元姨娘来看姨娘了。”

谷氏冷笑:“她们到来的快。”

平氏和谷氏走了进来,谷氏已经换上了笑意:“不想两位妹妹竟来了。”

元氏笑着目光却在谷氏肚子上直打转:“还不是来恭喜姐姐的!”平氏的目光晦涩难辩,也笑着道:“可不是,姐姐大喜呀。”

谷氏笑着让两人坐下,又让人给上茶,才道:“妹妹们不也是迟早的事?”

平氏垂眸想,她得的宠幸最多,却无子,这所谓迟早的事,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元氏掩唇轻笑:“听说妹妹是在奶奶那请的太医?也是奶奶大度,若是别人家的主母,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样?”

谷氏垂眸淡笑:“奶奶自然是好的。”

元氏见激不出她什么话,鼻子里哼出了气,大大的喝了一口茶。

平氏攒眉,忧愁的叹息:“咱们如今还能有丫头们服侍,等明年谁知道会如何?奶奶前些日子没少下我跟元姐姐的面子,可见还是恨着咱们的,等以后机会来了,少不得是要好好出出气。”她转而又笑:“瞧我,说的什么话?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在生个胖儿子,跟我们自然就不一样了,只盼望着以后妹妹们落难了,姐姐能帮衬一把。”

平氏话才说完,元氏就跟着落了泪:“是啊,姐姐以后千万帮衬一把。”

这两个人说唱俱佳,气的谷氏只觉得心肝疼,又要忍着,好容易等着两个人走,一把就将手里的杯子摔了:“她们要是少来几回,我到能多活几日!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

之桃吓的忙给她顺气:“您跟她们计较什么?她们是巴不得您不好,肯定是来故意气您的,能气的您有个好歹,才是随了她们的愿,您怎们都要保重身子,千万别让她们看了笑话呀!”

谷氏只觉得心慌的难受:“这才刚知道,她们就过来又是吓唬又是挑拨的,等过上几日,谁知道会出个什么幺蛾子。”她越想越觉得不行:“明儿早上怎么都要在去求着奶奶,这府里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她不帮我,我一个人根本保不住这孩子.........”

牧瑾知道访蔓和夏青肯定是为了她好,前主是个没主意又心软的,访蔓和夏青肯定是帮着做惯了主的,但牧瑾不想这样的事情在发生,她瞧着跪在地上访蔓和夏青,还是硬着声音道:“以前的事情我就在不说了,但从今往后,若还有事情在瞒着我,你们我就再不敢用了!”

访蔓和夏青忙磕头:“奶奶的话奴婢记下了!”也知道以后再不敢这样,但眼瞧着牧瑾很快从不能生育的阴影里挣脱了出来,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等牧瑾叫了两个人起来,又忙着凑到跟前问:“奶奶要不要吃什么?新厨房现下也能做饭了,说是蒸了豆腐皮的包子,是茄子馅和南瓜馅的,让她们端几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