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一张冷脸无声,朝我和季宁烟拜了拜,沉默的从我们来时的门转了出去.

我觉得他有瞟过我一眼,那一眼,冷冰冰,看得我心没底儿.

厅堂的正当中是平阳夫人的令牌,旁边还有一个小一些的排位,上面赫然写着,平阳侯三子宁臻之灵位.

我和季宁烟迈步上前,焚香,拜逝者.

“一直没能好好跟二夫人道谢,当初为了救可儿着实费了很大力气,没想到最后还是…”我听见平阳侯语调极其平缓,似乎隐忍.

我扯了嘴角,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口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侯爷节哀.”

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回荡在空旷而宽敞的堂中久久留音.

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厮“侯爷,暨阳侯和暨阳夫人已到,人在门口了.”

平阳侯点了点头,转过脸跟季宁烟道“等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出了去.

平阳侯刚去了一会,长冥从外面进了来,看左右没人,贴过来小声道“侯爷,并没有什么异常.”

季宁烟点头,轻声吩咐“本侯这就去前面看看,你在外面守好了小夫人,别出差池,不然为你是问.”

我瞥了他一眼,见他表情略有尴尬“你直接说我等级不够出去见人我也不会生气,快去快回吧,这灵堂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冷飕飕的.”

季宁烟轻笑“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季宁烟走后我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灵堂里浑身冒凉风,供案前的垫子旁边有个火盆,旁边有折好的黄纸,我等的百无聊赖,坐在垫子上面开始烧纸.

“好歹我也是曾经救过你的人,无论如何你都已经死了,而且你的儿子也跟着你去了,你没啥好惦记的了,安心去吧.”

我念叨了一会儿 ,愈发觉得周遭阴森森,起风之时,那被风鼓起来的白纱帘的影子一晃,一晃,在一地月辉之上投出鬼魅般的影子让人越看心越凉,我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到门口,见长冥还站在门外,顿时心安了不少。

我用手推了推他“进来吧,跟我一起烧纸吧,光站着怪累的.”

长冥看看我“侯爷说…”

“得,你赶紧进来,我一个人在里面太孤单了,你过来陪我.”顺手把长冥给扯了进来.

屋子里比外面昏暗,一地的小圆蜡烛火焰单薄,被吹进来的风一撩便左右摇晃,几欲熄灭.供案上的蜡烛倒是大的很,但是只有两只,估计也不禁风吹.

“刚好两个垫子,咱两一人一个,赶紧烧纸.”我和长冥坐在垫子上围在火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里扔纸.

这种黄纸是专为死人烧的,所以有很好的燃烧性,刚投入火盆里瞬间就给火给吞没了,窜高的火苗把我们两个人的脸照得通亮橘黄.

我没抬头,一边烧纸一边问长冥“长冥,你怕死人不?”

“不怕”长冥闷闷道.

“阳尸怕不?”

“不怕”

“活尸怕不?”

“不怕”

“僵尸怕不?”

“不怕”

“翠荷怕不?”

“怕”

“哈哈哈”我伸手指着长冥“无意吐真言啊,回头跟翠荷说去,她得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长冥抬头,下意识的眉梢有些抽搐,我眉开眼笑,俨然忘记这是灵堂的事实了.

正当我得意洋洋的时候,只闻“当”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我一定,朝声音方向望过去,我看见平阳侯夫人的灵牌应声扣倒在桌面上.

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与此同时长冥也似乎发觉了,‘嚯’的窜起身,扭头望向门口,低低一声“是谁?”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前脚走,我后脚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我急忙站起身疾步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框朝四周张望,这长冥伸手可真是利落,才多久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

外面凉风阵阵,树影摇曳,我刚探出一步,想了又想,犹疑的又收回脚,心里默默念叨“但愿不是调虎离山之计才好”心里还没念叨完,只觉得一阵风轻轻擦着我的脸颊而过,一瞬间,身后的微弱的光亮似乎突然黯淡下来.

我开始后背发凉,从脚趾头冷到头皮顶,我憋住呼吸缓慢的转过头,屋子里一片漆黑,所有的蜡烛全部熄灭了,只有月光从门口洒下来,铺出眼前那长长的一条光亮.

就是那么长长的一条清辉月影的尽头,我看见刚刚已经扣倒的平阳侯夫人的令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工工整整的立在供案之上.上面烫金的几个字格外显眼“平阳侯亡妻郭可儿之灵位”

我一瞬间就像是被剥光了立在冰天雪地之中一般,彻底呆住了.

我靠在门边浑身有些僵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鬼?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厚实有力,我从窗纸往外看去,那人一身白布衣,不是长冥,不是季宁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我等他布上台阶再仔细看过去,竟是又折回来的云景.

从今天下午在刘大福那里的知道问雪尊的乌鸦黑衣的男青年,又由镯子的身世联想到科重的后人,在联系到当日院子里受袭的那些种种,无数的冒头对准了这么一个人,是他?

还是这只是巧合?我不得而知,但是我的的确确对云景非常的惧怕.

猜疑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深陷这种危险之中却不能掌握到危险来自何方,我虽然怀疑到云景,可我不懂,这么一个收惊的术士和玄术师虽然同出一祖,可毕竟许多年过去早已经分成两支不同的派别,这人会跟科重扯得上什么联系?科重没有子嗣 ,这人不会是他的血亲后人,难道是徒弟?想来也不大可能…

他步上台阶,有节奏的迈步朝着门口走过来,我屏住气,悄无声息的往后挪身.不管如何,没有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屋子里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不敢出声,扶着窗框往供案的左侧挪过去,那是一处紧挨着墙角的地方,光根本照不到,我蹲在那里静等云景进到厅堂里来.

我往后靠了靠竟发现背后的墙微微动了动,我一愣,伸手去摸,意外的那竟不是墙,我靠的是一扇同供案平行,紧挨着墙角的暗门.

我悄悄转过身,伸手朝门闩处按了按,意外的,门没锁,轻微的“咔”的一声半虚掩的开了,里面迎面一阵冷飕飕的风吹了过来,我浑身一战,见云景还没进来,猫着腰从门里钻了进去.

里面着实冷了许多,我双手抱肩,直戳自己胳膊上生出的鸡皮疙瘩.

空气有些混沌,漆黑的一片啥也看不真切.我摸索着往里走,又不敢东摸西碰,生怕弄出声音引来云景的注意.

顺手一摸,摸到一个冰凉凉的桌面,上面盖了缎布,我看不见,朝里面摸过去,似乎桌面上还放了个大东西.

我悄悄的扶着那东西在桌面上坐了下来,静静听了听外面,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仿佛正是朝着这扇门走过来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侧着身子,伸长脖子又听了一听.

越听那脚步越近,我刚觉得不好想起身那门已经被外面的人推了开,我迅速起身想踩着桌面翻到大东西的后面去躲,可才踩在上面却脚下一滑,顺势跌了下来.

“妈呀”一声,身子从桌面上滑下来,我手一快,扒住了那个大东西 ,可那东西没能撑得住我的重量竟然侧翻,与此同时从里面调出来一个东西,有枕头那么大,迎面朝我砸了过来.

我迅速侧头,只见一个黑影从我头的侧面冲了过去,一声闷响砸在地上,我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有些腥,有些刺激味道.

我紧跟着歪歪扭扭的扶住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大箱子总算是能稳住脚,背对着我的门开了,我回头,看见一身白衣表情冷峻到了极点的云景,他拎了一只灯笼,定定看着我。

“那个,我,走迷路了…”我僵笑着解释,比比划划。

他不理,眼色一转,目光从我身上瞟了一眼掉到地上的东西,我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这一望,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白布包裹的如同枕头一般大小的东西,被摔开的布中露出一只胳膊,一只婴儿的胳膊,青紫色,就如同我看见它刚出生时候那种让人看了会寒毛倒竖的那一色,那是婴儿未能正常生产被憋到窒息时皮肤的颜色.

它怎么会在这儿?那…

我顺势朝自己右手边望过去,那里哪是什么大东西,是两口漆皮烫金的棺材,一大一小,小的就是被我扒翻掉的那一个,小孩子掉了出来,而旁边那个大的就是平阳夫人的棺材。

他们下面的也不是什么桌子,而是一块极大的冰块,上面蒙着一层白缎布.

我顿时傻了眼,前面是灵堂这我清楚,可我并不知道灵堂的正后方的暗室里竟然是停尸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云景依旧没有说话,一张俊脸如同这暗室中的空气一般冰冷,他提着灯笼,一步步往前,我下意识一步步往后,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除了躲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暗室其实很小,只够放了大冰块和棺材而且密闭,这样才能防止冷气散发出去。

很快我就无路可退,腿被墙壁挡住了去路,我一颤,左手扶住了棺材一角,手腕上的两只镯子同时跟着滑了出来,相互撞击,发出极其轻脆的声音回荡在暗室之中.

果然,云景的视线直直盯住了我的左手,我朝那边望过去,除了看见自己的手,还看见了棺材里面的平阳侯夫人。

一种极其难抑的恶心感从胃底泛了出来,当初一个温润娴雅之人如今早已经面目全非,肿胀的超乎想象,我猜想她已经进入到腐烂的初级阶段了。

那张原本瓷白的脸上纵横着无数血印,深到皮肉外翻,两只眼圆瞪,暴突.

身上更是没法看,肚子处依旧很鼓大,一身寿衣把原本支离破碎的身体掩在地下,只有一只手的手腕处还依稀可见针缝的痕迹.

脖子也是如此,虽然皮肉模糊了,但是依旧被强硬的把头部跟身体连接在一起,翻出来的脂肪就那么暴露在那里,发出黄白色.

尽管尸体上露出的部分涂了很多白粉,可伤口出的不契合还是看的一清二楚,没有达到美观的作用反倒弄的更瘆人,像是要诈尸了一般.

我们就如此对视,我心如敲鼓,悬得老高,不知道眼前这个怪异的男子究竟要干些什么.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长冥的声音,似乎在到处找我.

云景那死死盯住我的眼神淡了淡,往旁边一划,遂又聚集在我身上,幽幽开了口“小夫人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不然恐会诈尸.”

我僵硬的点点头,他收了眼,带头往外走,我更是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停留,疾步跟着出了去像是后面跟着恶鬼.

谁的局

从那暗室里走出来,我整个人已经浑身僵硬,长冥见我脸色青白,忙上前“小夫人您这是…”

“没事,我们出去吧.”手接触到长冥的胳膊,属于人体的温度缓缓传到我的手上,我紧紧握住,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长冥竟然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扶着我从灵堂里走了出去.外面季宁烟和平阳侯暨阳侯三人一起走过来,我站在门口,气息很急,身体不断发冷.

季宁烟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没好多问,只是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轻语“在这儿等我.”

我点头,抬头之际见平阳侯也平淡的撩眼看了我一眼.暨阳侯走过的时候依旧笑嘻嘻道“小嫂子别来无恙?”

我僵笑点头“拖暨阳侯福还好.”

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去.

我见人都进去了,那云景又没有出来,把脸转向长冥想开口,却还是忍忍住了.

又过了一会,季宁烟从里面出来了,伸手过来扶我,半揽着我离开了那灵堂,等走出一段距离他才贴过来小声问我“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我贴在他胸口,轻轻道“灵堂的供案后面的暗室竟然是停尸的地方,刚刚我歪打正着的进去了.”

季宁烟闻言到不惊讶“平阳侯把暨阳侯府的收惊术士招了来为平阳夫人安魂,那个术士有些本事的.”

我点头“那晚不是看到了移魂术的表演了吗?你不觉得跟科重的那个阵术有些像?”

季宁烟沉思了半会儿,低头看我“今天回去就找张之远来问个究竟,如果说科重的那本‘易玄经’的前半本有所有玄术的明细的话,那么这一招必然也会有列出.”

等我们回到永暨侯府的时候月已近中天,张之远还是被招了过来,季宁烟初步询问了一下,据张之远所说那半本‘易玄经’上并没有移魂术这么一说,倒是有‘挪魂术’,那是指令阳尸这种傀儡所用的阴毒的玄术.而两者的名字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究竟玄术之间的区别在哪他也说不清楚。

等张之远走以后我们才休息,季宁烟只说是时间太晚要在我的房里过夜,也不问我意见,自顾自脱了外衣俨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床上的被子只有一床,我尽量把身体往里,被子被抻的有些紧.

躺了一会,季宁烟突然侧过身看着我,我感觉有些不妙,侧眼看他“干嘛?”

他单手拄着自己的头,俊美的脸上漾着温润的笑容,黑发从他的脖子出滑下来,服帖的靠在他的胸口,那样子魅惑异常“想起第一次我们一起睡的光景了.”

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柔柔的摩挲着我的下巴,我被他的手弄的有些痒,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拍了过去,结果这小子也有动作利落的时候,没等我拍下去,他反手捉住了我的手,扯向他自己一边,我被一带也跟着侧过身,同他面面相觑.

“温驯些.”他碎碎念,像是呓语一般.

缓缓的把我往他身边拉的更近,我一个劲儿眨眼,见他那漂亮的长眼,眼帘微垂,半眯着眼,直盯着我的脸不放,那目光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醇的让人沉迷不已.

“季宁烟”我淡淡唤他,他缓缓朝我的脸靠了过来,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不知不觉那只手已经滑到我的后背处,轻轻的游走,我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那种感觉真是让真濒临失控.

“我”

“别说话”他声音软的很 ,整个人准备俯下来,那股好闻的味道又传了过来 ,我盯着他那陶醉的表情,感觉自己酥痒的后背,忍了再忍,直到他的唇落下来的那个瞬间终于还是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季宁烟正陶醉着,被我‘噗’的一声爆笑吓了一跳,他身形一顿,僵在原处,一双眼全部睁开,直直的看着我.

我伸手推他,他却不动.

“那个啥,你的样子太像一只打瞌睡的猫了,眼都睁不开了,我是忍无可忍,实在忍不住了,你弄得我好痒.”说完还伸手给他擦脸“不好意思,太近了,喷了你口水,不好意思”

季宁烟顿了一会儿,直勾勾的看着我自己在那咯咯笑,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再想什么,只觉得他身体崩的紧紧,像是时刻做好搏斗的准备似的.

我还没笑够,这家伙像是突然想通了啥一个翻身转了过去,背对着我,好像生气了.

我伸手戳了戳他后背“唉,小心眼唉你,生啥气啊,人家痒嘛,干嘛不让笑.”

他不作声,也不转过来,无论我说啥,他就是一动不动,我只好死皮赖脸的贴了过去,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感觉舒服至极“你个王八蛋,顺毛摸还不成,脾气倔的像头驴子.这么着吧,我赔点,给你抱一会,我们还没成亲,那种事儿可不行.”

我话音落了这男人还是没反应,我不爱搭理,把脸收回来,稳稳躺在自己枕头上,蹙眉,噘嘴“我数五个数,你不转过来刚刚那个事儿就算作废,1…2…3…”

季宁烟的身子动了动,一个翻身,转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加,恨恨道“我们早就成过亲了.”

“那是假的,不作数.”

“所有的礼数一一都过了,连玉牒上都有记录,而且众所周知,怎么会是假的?”

季宁烟蹙眉.

“我们当初讲好的,我为你掩人耳目,你给我银两安抚,你见过这么功利性的婚姻,吗?”我不屑.

“见过”

季宁烟一张嘴,我一顿,方才知道问错了对象.

“住在皇宫内外的皇亲国戚的婚姻有哪个不是功利性的,这是惯例,只有连接了很多裙带关系才能让自己更稳更有争夺的后劲儿,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三妻四妾的,那不是必要,只是需要罢了.”

见我还盯着他看,他低头问我“还想问我什么?”

我摇摇脑袋“没了”

“那你让我抱抱”季宁烟伸手我把往自己怀里扯过去,紧紧拥住“答应你,等以后稳定了我定然八抬大轿重新把你迎进门好不好?”

我心头一酸,挑剔道“你个侯爷太小气了,一般人家八台,你至少十六台才勉强说得过去.”

季宁烟呵呵一笑“好,就这么定了,十六台.”

我勉强把脑袋从他胸口移开,仰过去问他“话说回来我要是又回到我那个世界去就享受不着了啊,这事儿是挂在瓢把儿上的事儿,没个准儿,你还是给我折算成银票吧,好歹我心里有个底儿.”

“谁准许你回去了?”季宁烟声音冷冷“你这么就回去了我算什么?你祸害了我然后一身轻松的就跑了?门也没有,死也不能让你跑了.”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于是淡了淡眼色瞟我“这事儿没的研究,你死了心吧.”

“可是那个秃瓢儿和尚说我有三生三世呢,我不能在你这么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三回吧,我也太没见识没智慧了,这辈子指不定咱两儿谁祸害了谁呢.”

我瞪他一眼“都说幸福要自己争取,这样吧季宁烟,我把你拐走吧,这辈子我亏点,放着一片森林只流口水不去占领,就养着你这颗歪脖树吧,你看如何?”

季宁烟又笑,嘴角扯出最漂亮的弧度“歪脖树是那个沈掬泉吧.”

我被逗笑了“沈掬泉小爷儿可不只是歪脖,他是整棵都歪了,我要把他立直.怎么样季宁烟?”

“小十,如果天意如此,我也算是甘心了.”他眼色亮亮,很认真,并不想再敷衍我.

我很鄙视“靠,你就是那种一问选择哪个就赶紧抓阄的手儿,既然你这么说了,赶明儿我再去那个庙里给我自己求一卦,就求你心想事不成。”

季宁烟不说话,笑了笑,把手伸向我衣领,轻轻一拨,里衣被拨到一边,露出肩膀.

“你干吗”

“还疼吗?”他轻轻的问我,小心翼翼的摩挲我肩膀的伤疤,我撇撇嘴“不疼了,就是有点丑,要是在我们那个世界夏天穿吊带的话会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