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眼睛看着天空中的那片天“因为季宁烟重来就是一个一层不变的人,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子,就是个王八蛋,一直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不曾变过,他像棵歪脖树就站在那,稳稳的站在那,不动,也不变,我有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选择。

而你不同,你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我只是一直都没有看清楚你过,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而最让我反感的就是你总说会给我的更多,其实你和他都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季宁烟心里清楚他给不了所以会带着愧疚,你则是坚信你一定给的了让我心怀感激。”

我苦笑两声,调过眼看他,眼里酸酸涩涩的“你猜如果是季宁烟在还会不会让我再进去地宫一次了?”

沈掬泉的眼睛有些晦涩难读,他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看我。

“进去一次之后死了那么多人,他到底还会不会让我再进去一次呢?”我不停的眨着眼睛,生怕眼里的眼泪不小心滴下来漏了我的心思。

情到深处,便会不由自主,眼里的泪不断外涌,我不得不抬起脸,像是望着天,企图悄无声息的把眼泪慢慢渗回去。

季宁烟是傻子,非让我进去地宫却还是在危机关头为了我去送死,这是何苦?怕是全世界也再找不出这种傻子出来,他才是最蠢的人。

我抽抽鼻子“沈掬泉,我们在坐一次墙头吧,这一次若是进去地宫里恐怕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好不好?”

沈掬泉紧紧捏住我的手“你相信我,不会的,信我一次。”

“就像上次你带我飞到房顶那一次,我们无看夕阳吧,好不好?”

沈掬泉拥住我的腰,足尖点地,提身飞了过去,稳稳的落在墙头之上。

我张开眼,满目的绚烂霞光,漫天的流光溢彩,把我一身都融了进去。墙很高,眼前是山,是水,是断断续续的楼落,还有炊烟渺渺,天地之间都被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安然而恬静。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久久不肯吐出,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的美,或许真的再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切了,如果真有所谓的三生三世,我真愿我来世能够得到期望中的现世安好。

我在深庭后院里待了两天后的傍晚沈掬泉又来看我,他其实每天都会来,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沉默的时间也越发的长起来。大部分时间就是如此安静的坐着,偶尔有一两句对话,又会很快的恢复平静,显得整个房间和院子都空荡荡的。

沈掬泉的形象越来越接近季宁烟,眼见着原本干净的一个人也像是套上了戏服似的,从此就完全变了样。他一身宝蓝的缎袍,玉冠玉颜,说是玉树临风一点不足为过。

“小十,季宁烟同意把那半个‘骖沅’交出来了。”他撩眼看我,慢慢走到我身前抬手扶着我的肩膀“他肯交出来,平阳侯未必会放过你,这一趟地宫之行,是躲不过去的。如此的话,我便陪你再进去一次,让他们都有去无回。”

我一愣“季宁烟交出骖沅?怎么会?”

“怎么不会,有着你在,拿到另外那一半是迟早的事,就算交出手中的这一个,他还能握着另一个,只要留着青山,就不怕到时候没柴烧。了不起跟平阳侯一人一半,只要有了立身之地总有机会拿到剩下的那一半,可如果要是现在就争的个你死我活,搞不好他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季宁烟是何等高人,这点局势他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至于平阳侯,他先不必得到这个消息,等到下了地宫,你只管躲在安全的 地方,就等着他们死无全尸吧,一个也别想着或者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告诉平阳侯季宁烟愿意交出骖沅的这个事情?”我直直看着沈掬泉“沈掬泉,你是不是疯了?到底你要闹成多大才肯罢休?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季宁烟才肯罢休?”

沈掬泉的脸色极其难看,胸口起伏难平,阴□“你就这么爱为他着想?我下到地宫里去也是为了救你,不然你何日能摆脱平阳侯的魔爪啊?你身上的煞还有血虫要什么时候才能驱除啊?你难道都不想吗?”

“解煞?驱血虫?难道金陵的地宫你没有下去过吗?你没有见识到里面的危险吗?如果能解我会拖到今天吗?”

我伸手抓住沈掬泉的胳膊“沈掬泉,再下去一次会死很多人的,你知道不知道啊?弄到最后说不定你也出不来的,如果你们都死了,那平阳侯不就只手撑天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啊?”

“不会的,我有把握下去就有把握上来,你相信我。”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睛里已有了血丝。

“我宁愿不解煞,不除血虫了,我宁愿就这么死了也不希望你们再下去一次,你到底懂不懂?这样并不是找到了办法对付平阳侯,你走错路了。”

沈掬泉心思已定,不想多听我一句啰嗦,转身想走“小十,你乖乖听我的话,以你之前的经验,你可以躲得过那些机关的,记得你手上还有镯子,能护着你的。我们只能再赌一次,赌赢了我们就彻底摆脱所有的困境了,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你的煞,你的血虫,等拿到剩下半本‘易玄经’我会帮你解的。”

“沈掬泉”

“小十,我明早过来接你,今晚你好好休息。”

“沈掬泉,你回来,我还没有说完…”

沈掬泉连头也没回,任是我追到了门口也没有让他回头看我一眼,我呆立园中,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知情却不报,平阳侯并不知道季宁烟愿意交出骖沅的消息于是便让他带着我再入地宫。上次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幸运我们才能安然逃了出去,如果这一次再进去,也许再也不会有那种幸运了。

可为什么沈掬泉会知道季宁烟一定会来?季宁烟又为何不去直接找平阳侯而去跟叛变的沈掬泉接头?

爷爷呢?陈三叔呢?平阳侯能真的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任由沈掬泉在其中翻云覆雨?我想到脑浆发稠,疼痛不已。

脖子上季宁烟送我的那块上好的血玉还在,冰凉凉的,服帖的贴在我胸口。我睡不着,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外面月色如水,清风阵阵,我站起身把窗推的更大些,却意外的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月影下那个人长身玉立,批了一身的月光,孤零零的站在那,孤单而萧条。

他似乎也看见了推窗的我,可他没有动,仍旧保持那个姿态站在院子的月光下凝眸看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在灿然的月光下看清楚对方那双亮晶晶的眼,如隔世一般陌生却又熟悉。

眼见月从中天偏西,月下的人影纹丝不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窗前到底站了多久,只是站到天际发白我才离开,但我并不知道沈掬泉终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天刚亮,下人把早饭端来,我只吃了一点,搭理好衣物坐在房间等待来人。门被推了开,沈掬泉依旧是昨日那件白色的袍子,服帖整齐,连一道褶皱都没有。

他的脸色不好,不过笑容依旧“小十,吃好了我们就起程吧。”

我起身,看他一眼,直往门外的方向去。沈掬泉紧跟其后,隐隐的在我身后念“小十,莫要怪我,我的心思总有一天你会懂得的。”

我顿下脚步,并未回头“希望到时候我们都不要后悔,就算真的后悔了,也绝对不要言悔,不然从头到尾这么一遭真是走的太不值得了.”

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守在旁边就知道平阳侯这一次让我进去地宫的愿望有多么迫切。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幽幽自语“没想到我这一辈子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这是列队给我送行啊,还是排队陪我送死呢?”我叹了一口气,摇摇脑袋。准备掀了帘子进去。

我手刚把帘子挑起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这个人打个照面,我愣愣的定住,像是给点了穴,嘴巴也很恶俗的半天不能合上。

吃惊,我吃了很大一惊。对方看我的样子不禁轻笑起来“吓一跳?”

只这轻轻一问,我随即哭笑不得,果然这个世界上,人才是最危险的动物,因为人懂得背叛,懂得阴谋,更重要的是,人是最会算计的。

结尾一:再入地宫

我扯了扯嘴角,眉角抽搐“岂止一挑,我已经吓了十一跳了。”

娉婷一身贴身的浅粉色的缎衣,眉梢眼角风韵难掩,嘴角衔着的笑,让人看了后背发麻心没底。

她朝我伸过手,嫣嫣细语“快上来吧,误了时辰可不好,都准备就绪了,可就差你一人了。”

我把手伸了过去,借力跃上马车,从门钻了进去。

马车动了起来,我挨着娉婷而坐,侧眼看她“你们不是处处为家了吗?跑回来干嘛?”

娉婷一笑妩媚“那是云景跟你说的吗?”她撩了撩眼角,笑意更浓“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怎可作数?”

我嘴角抖了抖,缓缓挪过眼睛望向窗外,原来是一厢情愿啊,真不知道那个云景在死心塌地之前有没有问一下对方的意见,到头来活像出闹剧似的,真是丢脸至极 。

“对了,小十,你认识沈掬泉很久了吗?”我听到娉婷这么问我,一愣,转过头看她“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好奇啊,他似乎很在乎你呢。”

我盯着娉婷的眼看了又看,心里不停的算计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以我们的之间的立场和关系来说,远不是能坐下来谈心的地步,奸情处处都有,走到哪都得小心,况且这女人不好惹,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

“没有的事 ,在乎我干嘛,我帮不了他的忙,只有你能啊,他很器重你才是。”

娉婷抿着嘴角笑了笑“当真这么说过?”

我笑“是啊,是啊,说过的,不知道多少遍了,念叨着听得我都烦了。”

娉婷满意的把头转向窗口,回味了半晌,突然不知所故的道“季宁烟也算是个好男人了,你还真是有点福气的。”

我一怔,不知道她再说什么。

娉婷把脸慢慢靠了过来,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有脑子的野心家,只不过,机遇差了点,像这做这种大事,总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缺一不可。就算是稍稍差了那么一毫一厘,可就是要失之交臂了呐。”

我哼笑一声“严格说来,坐拥三妻四妾,他不算是个好男人。做个野心家,他手还太软,还做不到平阳侯那么丧心病狂。至于机遇嘛,碰见我是他三生的大大大幸却是我三世的大大大不幸。我还哪还有闲工夫管他天时地利人和的,操心不禁老,我又不是天山童姥,不能这么挥霍我有限的青春。”

娉婷听见我的话笑的花枝乱颤,一双媚眼眯成一条缝“这话可容得永暨侯听见会被你气死 的。”

“不会,我一定会提前被他害死,要死也轮不着他先我。”我不再看他,调过眼色有些失落。

“小十,作女人总要有选择,人还是钱,命还是感情,那你总要捞着一头是不是?沈掬泉虽然喜欢你,但你们没有缘分,我的话你可清楚?”

这娉婷倒也是个精主,自然不是我胡说八道能糊弄住的。我长出一口气“你帮沈掬泉拿到他要的东西了?”

娉婷笑“自然是拿到了,我允了他的事情从来都会应的。”

“那云景怎么办?你一点都不会感到愧疚?你这么做是完完全全把他给出卖了,现在云景手里什么筹码都没了,你难道忍心眼看着他去送死?”

“人就是喜欢给自己无数的借口所以很多事情都很难办得到,我不一样,要给,就给彻底,要收,就收干净。云景是无辜吗?他也杀了那么多的人为着他自己的欲望,只能算无辜?而我们同是平阳侯手下的人,他还不是照样背叛了主人吗?所以,于情于理于义,云景便该死,能活着是福气,死了那是应该的。而我,只是拿了我该拿的东西,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其余的,并非我能过问的。”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蹙眉问她“好歹云景犯傻到脑袋上顶口铁锅就能做饭那也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说的如此置身事外啊?难道你喜欢沈掬泉为他出生入死就是你自己活该倒霉自作自受吗?你这什么歪理?”

我们之间的对话不再隐忍,而是直截了当,一目了然。

“是,你说对了,我既然愿意为着我喜欢的人做着一切,那么,所有后果都是我自己能承担的,就算说我活该倒霉,自作自受我也接受。”

我被噎在一边,无话可说。这简直就是最荒唐可笑的人生观吧,就算她是个冷酷的女人,也不会冷酷到如此地步,哪怕是个与己无关的人做了这些,也会感到心酸不已吧。

娉婷见我不说话,一张脸笑容荡漾,朝我靠了过来,她身上那股子胭脂味道甜的发腻“如若你问他,为了我去死愿不愿意,你猜他会怎么回答你?”

我斜眼看她“他那是鬼迷心窍,吃饱了撑的不知该干点啥才好,我有正事干,不问胡话。”

“他会说,死,我也愿意。”娉婷得意的一瞥眼,一撩眉“于我,为了沈掬泉,我也是如此回答,你,可懂?”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冷冷回她“懂,大家说的都是人话我怎么会不懂,真希望你们都赶紧光荣献身去,这样一来世界就太平了,我就自在了。你赶紧为着沈掬泉去送死吧,云景在为你去送死,都死了才清净。”

娉婷但笑不语,看着我的神情,相当的诡异。

我从窗子望过去,见沈掬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的旁边,那样子还真是气宇轩昂。我正看着,他突然转过眼看我,我一顿,手脚麻利的把帘子放了下来。

“季宁烟会去。”

我一定,侧过头看旁边的娉婷“他人在哪?”

“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她扯了嘴角朝另外一个方向转了过去。

马车一路挺进金陵,过了聚宝屯就行的更快了。眼见着金陵越来越近,我的心坠的发沉,这个沈掬泉到底会如何设计季宁烟?骗?还是光明正大的威胁?

人总是有着求生的勇气的,虽然我也知道这次金陵地宫之行绝对是九死一生,可只要有一生就一定要去争取,怕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不甘心,要死也不会是被平阳侯逼死这么个死法,我宁愿被尿憋死。

马车戛然而止,我迫不及待的先来帘子张望了过去,果然是已经到了金陵。不同于以往,这一次我们没走后门,而是准备从正门登堂入室。金陵四周围了不少人,我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没有平阳侯本人,也未曾见到季宁烟。不过我正张望着,到盼来一个脑袋顶锅能煮饭的主。

一向喜欢乌鸦一般黑的袍子,却扬着一张白净到不能再白净的脸,手里短棍一只。我见他缓缓从陵园的大门走进来,前后左右无人敢拦。我心里赶紧念叨,打吧,搅合吧,越乱越好,乱了我才有机会溜走。

“娉婷,你怎能不告而别?”云景不管不顾,直勾勾的盯着我身后的娉婷,直直走过来。我生怕会被他拿出撒气,不断往旁边闪。

“是你逼她?”云景半路转了方向,手里的笛子指着沈掬泉,面色紧绷。

“云景,这趟地宫,我一定要下,我的解药在侯爷那里,我若不下,会死。”娉婷一字一句道,慌撒的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那你去下”笛子又是一转,稳稳当当对准了我的脸。我眉梢抽搐,爷爷的,好事怎么从来不找我,这粪篓子总是往我这儿扣。

我想来更火,横眉冷对道“我的解药还不知道问谁去要,我凭什么听你指挥。”不料他突然一步上前,我惊得魂都发麻,脚步利落的倒退了五六步,瞠目,急急叨叨道“我若是死了你们给都甭想着进去那地宫,到时候拿不到解药,你就等着你心上人给我做陪葬,有种你一笛子拍死我。”

云景闻言果然纹丝未动,我赶紧趁热打铁“反正我身上的煞没解,血虫也没驱,我这是带着半条

命跟你拼,我豁出去了,半条赚一条,我不亏。”

“云景,平阳侯有话给你带到,如果你能帮着小十进去拿到东西,这一切侯爷答应不再追究,至于娉婷的解药,你想要就给你,然后你们是远走高飞还是上天遁地,那便是你们自己的事儿,就当这事是一笔勾销,你看如何?”

云景身后的沈掬泉慢慢悠悠的走,负手来到我身边,站在右侧,凝眼看着他“侯爷的话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这点你很清楚,此外,目前对于你们来说也无路可走了,不是吗?要不要做聪明人就看你一念之间了。”

云景阴□“你们等我多时了吧?”

“岂止”沈掬泉笑的如浴春风。

云景看着眼前粉红衣装的女子,那眼色,寂寥而忧郁,是数不尽的深情纳入其中,像是化成了千丝万缕的缠绕,牢牢的把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缠住,死都不打算放开。

“东西你…”

“交给侯爷了”娉婷无惧的望向云景“不然,你我都得死。”

云景直直盯着她看了许久,两人相视,我站在一边开始胡思乱想。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沈掬泉只是个有抱负的青年,说难听了叫野心成患。他只是求那剩下的半本‘易玄经’而已。而如今他已经拿到了,这趟地宫还有必要跟着下吗?

于他来说,只要回去闭门修炼就好啊,然后等着平阳侯祸起萧墙把自己那几个弟弟赶尽杀绝之后,自己自立山头称王称霸,到时候沈掬泉就是上上功的恩人,这地位不低,好处那是大大的,犯得着非进来地宫冒死不可吗?没理由啊。

再说了,目前的状况来说,不是还有一个季宁烟在吗?季宁烟已经交出了半个骖沅,平阳侯已经算是坐在家里就有了半个天下了,只要在季宁烟拿到另一半之前掐死这苗头,便是完全的胜券在握,为何非要在这动荡的当口下去不可?难道就不避讳皇帝的存在了?他现在已经牛到这种目中无人的程度了?我愈发觉得这里面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似乎有着什么阴谋,可我说不清楚。

云景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娉婷的侧脸,那张本来没什么人气的面皮上才有了一点人类该有的表情

“娉婷,如果那是救你唯一的办法,我愿意。”

果然是笨到可以,你愿意那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愿不愿意,他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现在云景手里已经什么筹码都没有了,除了那一条谁都不曾在意的命之外,我看来真是悲凉的可以,这是感情带给生命的启示?还是生命成就感情的高尚?抑或是我太自私了?世人太悲观了?

我苦笑,人的通病就很好的体现在此时的我身上,看见云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我会觉得他是如此不值得,甚至是愚蠢。却也因为季宁烟的不见身影而感到失落与幽怨。我的确还是一个平常人,平凡人。喜怒哀乐,就算从不曾说出口,却是真真切切的在我心里像河水一样流淌着,一直流淌到心的最深处,那么悠缓,那么生生不息,而这一切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

“我会跟着你们进去,平阳侯的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云景斩钉截铁的道。

我看见沈掬泉的脸在笑,笑的有些阴狠“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快办完事情,也好早点回去跟侯爷交差。”

陵园里外都有把守,前面的人带头已经准备往里进去了,我走在最后面最后张望四周一眼,顿了顿身子,调过头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外途。

外途是这个朝代陵墓特有的一种设置,不同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墓葬方式。一般说来,墓室前面有一条非常幽长的墓道,墓室与耳室还有侧室部分,甚至有些墓还有回廊,总共加起来都算作地宫的组成部分。

可到了这里,在墓石门的外面还有一道延伸出来的路,与整个墓室的最外端的大们相连,算作是陵墓设置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是外途,也是一段距离的幽长的路,是通往墓石门的必经,但不属于地宫的部分,只算是外面的延展。于是,被墓石门隔开的地方为界,外面一段叫外途,里面一段叫墓道。

外途的两端分别是墓石门以及外门,我们打开外门轻松得很,开了之后,一股子陈旧潮湿的味道传了出来,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看来这外门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里面空气很陈旧污秽。外途是用青砖铺路的,四周建造起来的圆拱形墙壁都是同样质地的材料。打头的人带着足够的荧石束,所以一路上轻松至极,没有阻碍。

而娉婷就走在我面前,虽说她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一个女人遇见这种环境竟也一点不恐惧,脸上的笑容随时随地的挂在脸上的,让我多少有些佩服。云景走在她旁边,偶尔侧过眼看她,要多深情就多深情。

外途并没有很长,据说它的作用只是让死者能沿着这一段路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宿的门口,也就是说从这条路找墓室门,然后进去安息。

可我充满疑问,刘二洞曾说过,墓室建造虽有很多不同,各朝代的习俗不同,习惯不同,连方式方法也不会相同,可大致的结构都是有讲究的,因为那不是吃饱了没事随便造的,每一道都是有说法的。墓道其实就是指死者通过这条笔直的路一直通往来生,也代表死后归宿的必经之路。我就不懂,为啥到了这里又多出一段出来外途?灵魂不会觉得走了这么多路而不耐烦吗?看来这个朝代的人都是喜欢多走走多逛逛的,死也要死的麻烦一些。

墓石门很快就现在眼前,同我第一次进入到地宫时候一样,都是清一色上好的青石砖。

说是砖,也不尽然,它根本不是烧制出来的砖,严格说起来是石,是用不同大小的青石块打造出来的跟砖头大小相仿,略为大一点的砖型石块。

可想而知当年要想建造这么个地宫需要多少石块打造成比砖头稍微大一圈的石砖块?光是人工打磨需要多少时间和人力啊,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初轩辕修死的时候就不会是仓促下葬,看得准备如此之齐全,也能猜得出,这些准备是早就开始备下的了。

墓室门前老规矩,沈掬泉先我一步准备好蒙面的布,可无数细长口袋。

“这个是你的。”他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接过,一摸,是那柄匕首,之前遗落了,原来在他那里。

他探过头,贴在我耳边声音极低道“一会云景会打头,你跟在娉婷的后面,不要走在前面,别离开我视线,我们无需跟着地宫里面的东西较劲儿,我们只是走个形势,时机成熟了,我带你出来。”

我一怔,沈掬泉非下这地宫难道不是为了拿出剩下那半个骖沅吗?那他这是演戏?他想干嘛?我微微抬起头,余光瞥见前方的娉婷,她已经带好了蒙面布,一双媚眼无笑,凌厉的盯着我们看,像是恨,像是伤,眼色复杂不辨。

我目光转向沈掬泉“娉婷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沈掬泉面色一点不为所动,定定看着我“我沈掬泉喜欢你小十,你知不知道。”

“可她为了你命都豁出去了,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沈掬泉冷冷看我一眼,并未出声,转身准备离开。我伸手去抓他“自少她给你拿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东西,你看这个份上也该…”

我还没说完,沈掬泉面无表情道“我只喜欢你,别人如何,不是我会管的。听我的话,你自己小心。”

我的手滑落,无话可说,沈掬泉和娉婷还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怎么就那么般配。

我深叹一口气,看着背朝着离开的沈掬泉,看着目光不离他身影的娉婷,心里的感觉好复杂。这两人的感情都似乎太决绝了一些,似乎有着常人无法碰触到的不胜寒,有时候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到一种绝望感,只觉得那是命悬一线般的爱情,太激烈,太起伏,往往无法让人安心。

我抬步跟上,之间前面的娉婷,死死看了我一眼,扭头便走。她身后跟着云景,几乎是同样的目光纠结在自己面前那个冰冷冷的女子身上。

墓室门很宽大,在荧石那黄色泛微绿的照射下,发出冰冷的青色。我从后面走到旁边,仔细看着这道石门。

当初第一次进金陵地宫的时候拿惨绝人寰的一幕我还记忆犹新,吸血的癞蛤蟆精,无数断臂拉扯和呻吟嘶喊的声音。我顿时后背发麻,汗毛站立,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云景是科重的后世弟子,科重是薲的师兄,沈掬泉也是个玄术师,这里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在场,轮不到我这个半斤八两出来献丑了,我老实的站一边喘我的气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