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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白日里是阴天,连带夜晚的月光也异常的昏暗,整座山林几乎都沉寂在真正的黑暗之中,只有起伏的树梢顶部才因这无力的月光而泛出朦朦地轮廓。

沈浪几乎无声无息地飘上了岩石,伸长了修长的腿,在我一边坐了下来。

“你还在想是谁下的毒手。”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曲着双腿抱着膝默然不语。沈浪也不再开口,跟着我沉默。

底下的茅屋中不时地传来阵阵笑声,不用说,一定是那只极其乐观的猫儿,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种很累的感觉,好希望干爹或者五哥就在我的身旁,可以让我依靠一下肩头,舒缓我疲惫,这些日子以来,我真觉得我动的脑筋太多了,要考虑要算计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我几乎又要产生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可是,我不能逃,我讲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大义,我只知道,如果我真逃了,我将永远都无法面对自己——只是,现在这种什么都只是怀疑和推测,却没办法拿出证据告诉人们事实的感觉,真的让我感觉很累很无力。

“喂,肩膀借我靠一下。”大脑还没发出指令,一声低语已自动出口。

我原以为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说出口,不止沈浪会惊讶,我自己也会先大吃一惊,就象那夜之后,我曾以为以后将不知该如何再与他独处,可事实上,此刻我的心里却连一丝尴尬感觉都没有,方才说话的语气也平淡的紧——或许,是因为今夜这颗心太过沉重和愤怒,而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吧!

沈浪没有作声,却微微地往我这边挪了挪,我也没有看他,只是把头侧了过去,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任微凉的山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复又久久地不语。

“那天你跟说我,你也怀疑我的失踪和王怜花有关,此刻你还这样认为么?”一声细细的虫鸣过后,我忽然低声道,有些事也是时候摊开来说了,就算别人再觉得不可思议,也总比等到将来事情无法控制后才后悔来的好。

沈浪没有开口,但是微微震动的肩头却让我感觉到他在点头。

“除了那天所说的,你还有什么理由么?”我感觉疲惫好象稍稍缓解了一点,但还是不想动,连眼睛都懒的睁开。

“其实有些事情我们只要稍微再想一想就会想到很多疑点。那日在山谷之中,你突然说睡就睡,而且还当着数百英雄的面,实在不符合你的性情,只是因为我们都太过自负,以为无人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伤害你,再加上你五哥测过你的脉搏后又亲口说你只是单纯的睡着了,我们就没有再怀疑。”沈浪的声音也低低地,似乎有一丝淡淡地苦笑,“却没想到兵行险着,你那个时候竟已被人暗中下了迷药,说起来,还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这也怪不得你们,我自己也不够小心。”我淡淡地道,“就连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给我下了什么迷药。”

“我想应该是醉海棠。”沈浪沉吟道。

“醉海棠?”我微微动了一下,离开他的肩头,抬起头侧过去看他,月光虽微弱,可迎着我的目光却明亮似晨星。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踪迹

见我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独自行在前头,沈浪忽然打马跟了上来,与我并骑,道:“还在为修君兄弟的事不开心?”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沈浪微笑道:“你也不要过于为他担心了,他此刻虽已失忆智力也不稳,让你瞧着固然伤心难过,可他自己却不一定觉得痛苦啊!至少我们从昨天看到他直到现在,他欢笑的时候都是比茫然的时候多的不是么?你再看看现在他的样子——”

我无言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只见莲儿正拿了一枚果子要喂他吃,却又逗弄似的迟迟不放到他的嘴里去了,修君急了,忽然伸手抓住了莲儿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莲儿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声,修君却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的碰了一碰,然后一侧头就把莲儿手指头上捏着的野果整个的咬到嘴巴里去,脸上那神情竟是每个小孩子都有,却从未在他脸上表现出来过的调皮之色。

我不由的怔然,从我七岁那年遇见修君起,他给我的印象就一直只有懂事乖巧、羞涩安静八个字,别的孩子玩的再起劲闹的再凶,他也只是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从不主动参与,就算被人家硬拖下水总还是脱不了拘谨的神态。我曾以为他天生就是这副性子,问了修远才知道,未遭家变之前的修君其实是个活泼不过的孩子。后来我数次试图帮助修君找回孩子的天性,却一直都不曾成功——难道,只有在他忘记一切的时候,他才能释放出那颗被家变压抑了多年的心,露出性格中最初的一面吗?

是啊,也许有时候失忆并不代表就是痛苦,至少我现在不用担心,他会被白飞飞利用和欺骗,我也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再来伤害修君半分。

“放心吧,有祝老前辈在,相信过不了多久,修君兄弟就会恢复正常的。”沈浪柔和的道。

我转回头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道:“你说的对。”

“哈哈,沈浪说的话,几时有错过?”后面忽然想起一阵揶揄的大笑声,却是一直跟随着马车旁担任护卫的熊猫儿,见我回头瞧他,更是故意眨了眨眼扮了鬼脸,笑容之中仿佛和话语一般大有深意,惹得药圣妇女也笑了起来。

我不由得微红了脸,忙低喝了声驾催着马车往前慢跑了几步,目不斜视的只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但还没走几步路,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哨声,紧接着前方十几米外,一个黑衣人从树上飘然而下,伏在前头路。

“禀小姐,找到上官公子的四个侍卫了。”

我精神一振,道:“人呢?”

黑衣人不出声,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布帛抖了开来,那是一块原本青色但现在几乎全变成暗褐色的衣襟。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一无所觉的修君,突然觉得此刻真的有点庆幸他已失去记忆,不用面对这样残忍的现实。

其实自从昨天找到修君,派人以发现修君的地方为中心,在方圆十里内重新仔细的查找之后,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如果修君的四个护卫没事,修君又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修君的护卫都是修远亲自选定的高手,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人所害呢?

“可已仔细检查过?”

“回小姐,已仔细检查过,死人皆是被一长约尺余的短叉,一叉入喉,瞬息致命而死,没有其他伤痕,不过四人面上均无异色,似乎死前已曾被迷昏。”

迷药,又是迷药!又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竟夺去我七世堂四条精英的人命,还把修君害的这么惨!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寒着脸吩咐他留下一批人好好的处理后事,接着下来几乎半天都没开一句口,大家自然都看出了我心情极其不好,也没人来打扰,我机械的催着军马跑在最前面,脑子里却不停的在转动,晋城在望的时候,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冷冷的笑意。

就算是一只病猫,也是有爪子的,更何况我不是病猫。

“二公子回来了吗?”我们敢进入客栈,才见了五哥和三姐夫,一抹纤细的身影就从楼上奔了下拉,惊喜万分的呼道,看见好奇四顾着新环境的修君,更是激动的眼含热泪,慌忙上前搀扶,没想到修君却突然避开她的手,往莲儿身边缩了缩。

看到修君的小动作,我暗中轻呼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感到一点欣慰,修君不记得白飞飞,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再看明显一副沪犊情绪的脸儿,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希望,真希望将来的生命里,莲儿和修君将能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依靠!只是事情能如我的愿吗?

不,不管能不能如我所愿,我都会保护修君,不会再让白飞飞有机会伤害到他的!

白飞飞一怔,纤手顿时停在空中,浓密黑长的睫毛颤了颤,泪光顿时浮了上来,哀声道:“二公子,朱公子说你失忆了,难道——难道——你连飞飞都不认识了吗?”

“二公子?飞飞?”修君眨了眨无辜的双眼,求助般的看着莲儿和我,秀气的问道,“莲儿,仙女姐姐,她是在叫我么?她也认识我么?”

“二公子,您——您怎么会这样?我是飞飞,我是飞飞呀!”一颗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儿从白飞飞洁白的面庞滑了下来,仿佛被修君的无知狠狠的伤害了一般。

见她又想来碰自己,修君轻叫了一声,更加躲向莲儿的身后,弱弱的问道,“莲儿,她是谁?”

“二公子,我是您亲自买回来的丫鬟呀——”

“白姑娘你又妄自菲薄了,修君一直都把你当做是他青睐的客人,你再这样说,修君要是清醒了一定会不高兴的。”见她还似乎要再试图靠近修君,我忙向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会意忙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白飞飞,同时将修君扶往一旁的椅子上。

“白姑娘千万不要伤心介意,修君兄弟不知中了哪个贼人的暗算,伤了大脑,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并不是有意要忘记姑娘的。”沈浪在一旁温和的解释道。

“是啊,白姑娘,他也不认得我们那,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祝老前辈很快就会医好他的,到时候他一定会重新想起你来的。”熊猫儿也劝慰道。

我在一旁瞧着他们两个只微笑不语,回来的路上我也曾想过要隐瞒药圣父女的来历,可一转念,白飞飞和王怜花都不是普通人,身后也可能有自己的一批势力,迟早都会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坦荡一点,以免打草惊蛇。

“祝老前辈?”白飞飞泪盈盈的看了一眼药圣,忽然俯身便拜,道,“求求祝老前辈,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只要医好了我家二公子的病,飞飞来生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感激祝老前辈的大恩大德。”

“老夫这可担当不起!起来起来,快起来!”药圣忙伸手扶起白飞飞,他年龄本就大,因此自然不需要和年轻人一般拘礼,双手便直接扶住了白飞飞。

“既然修君小兄弟的病可以医好,大家就不要太感伤和多礼了,你们急赶了一天的路,必已十分辛苦,在下已在花厅备下了薄宴,为大家接风洗尘,七七,还不快请祝老前辈去用膳。”三姐夫笑着打圆场。

“是啊,有什么事等吃晚饭再说吧,修君肯定也饿坏了。”我有意无意的将白飞飞和修君再度隔离开来。

白飞飞,你现在的名字叫危险,我绝对不能让你再有机会接触修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宴席下来,除了偶尔“忍不住”低头拭泪、几乎未动过筷子的白飞飞外,可谓是宾主尽欢。

只因我们回到晋城时已是酉时末,再经一番酒宴之上的你来我往,眼见已到了亥时。大家正欲撤席换座,酒楼的掌柜忽然跑了进来,在姐夫耳旁一阵低语。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练武之人,因此他的声音再低,我们也听得个清清楚楚,他说的正是:“已在东郊十里处的破庙发现色使司徒的踪迹。”

“此话当真?”姐夫还未说话,我已眼睛一亮,大声问道。这几日以来,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这位“青衣妇人”啊!

“回七小姐,自从小姐道晋城那日起,属下就已派人四处搜寻那恶贼的消息,如今这个消息已八九不离十了。”掌柜恭声道。

“那色使胆子倒大的狠啊,他居然还敢留在晋城?”熊猫儿叫道。

“那色使的职责原就是为快乐王搜集天下美女,如今他一下子失去了两位绝世美女,心中必定极不甘心,如果换了我,也一定会选择留在附近伺机再动的。”沈浪微笑道,“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前去一探便知。”

熊猫儿哈哈大笑道:“他娘的,这变态总算浮出来了,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

我兴奋的站了起来,叫道:“我也去。”

“还是我去吧!”三姐夫也站了起来。

“让我去,我倒要瞧瞧敢欺负朱家的人有几分能耐。”五哥一惯温和的脸上也现出霜意。

沈浪道:“不必,人多反倒打草惊蛇,那日在下和色使曾交过手,对她的身手心中大约已有数,在下和猫兄两人去即可,朱兄和范兄还是留下来陪伴保护朱姑娘和白姑娘为好。”

五哥和三姐夫对望了一眼,似已默许,我正欲张口反对,熊猫儿却抢先笑道:“七七你别急,我们保证一定会把那家伙抓回来给你出气,外面天黑风高的,你就不要去了。不如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先好好想想等人抓回来后该怎么出气,如何?好歹也得让她知道我们的朱七七可不是好惹的美女是不是啊?哈哈哈——”

对呀,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反正只要人能抓回来就行,管他是谁抓的,而且这件事没有谁能比沈浪和熊猫儿去办更让人放心了,我眼睛转了转,看了一眼五哥,两人的严重不约而同的闪起同样的光芒。

整人么?这可是我们的专长啊,而且——嘿嘿——尤其还是整恶人。

“好,那就你们俩去吧,记得要给我留活口回来。”我勾起一朵微笑,吩咐道,“鹦歌,墨兰,你们去房间把我那些好东西都给搬下来,今天本小姐我要好好的温习一下功课。”

“是。”听到马上就会抓回色使司徒,鹦歌和墨兰显得比我还兴奋,立刻像一阵风似的跑到楼上去了。

“五哥,我们那先来商量商量等会拿什么招待人家吧?”我甜甜的笑道。

这一等便等了半个多时辰,眼看快到子时了,却还不见俩人回来。

“七七,你就莫要在转了,转的我眼睛都快花了。难道沈公子和猫儿出手你还不放心吗?”五哥悠然的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一边优雅的品着茶,一边和药圣下围棋,莲儿也带着修君在一旁嬉笑着玩我的跳棋,鹦歌不住的跑进跑出,看人有没有回来,墨兰岁没动来动去,不过一双眼睛却始终望向门外。

而白飞飞,白飞飞则独自黯然的坐在一边,不时的抬起头,用哀怨又自责的目光注视着毫无所觉的修君。

“回来了,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入瓮

外面鹦哥的欢呼声还未落,一阵清风拂过,厅中已多了三人。

虽然仍只是微笑却透露出与往常不同的欢喜颜色的沈浪,扯开大嘴洋洋得意似乎从头乐到尾的熊猫儿,以及被熊猫儿的手提着颈后衣领阴沉着脸双目喷火的一名中年男子。

这一刻我正踱步到大厅最里的位置,听见了呼声,立刻嗖的转身准备窜到三人面前,左右上下的将他瞧的个彻底,却看不出一丝和青衣妇人相似的样子,不由的疑惑的道:“他真的是色使么?怎么我瞧着总觉得不像?”

熊猫儿嘻嘻一笑,将那色使往地上一掷,手一抖,一只黑色的革囊便挂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拆了束革囊的绳子,往里掏了一件又一件东西出来,正是一些精巧的易容工具。

我喜道:“不错,不错,这的确是她的东西,那日我见她给白姑娘易容时用的便是这只革囊的工具。”我话音未落,手已飞快的在那中年人装扮的色使脸上狠狠的掴了两巴掌,骂道:“变态,人妖,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却见那色使被我两掌就打了牙齿出来,虽仍是闭口不语,但是两只目光中却已喷出了无比怨恨的阴狠的火来。

“你以为此刻我还会怕你么?”我冷冷一笑,转身面对白飞飞,笑道:“白姑娘,这个家伙就是那日欺负我们的变态人妖,你赶紧过来也打她两巴掌出出气。”

白飞飞水灵灵的眼睛虽早已望向这里,但我叫她,她却还是没有立刻过来,反而似乎还十分犹豫,两只手反复的绞着手里的丝帕。

我诧异的扬了下眉,走过去拉她的手,笑道:“白姑娘,你不是还在害怕呀?你别害怕,他已经被沈浪和熊猫儿制住了穴道,便是插翅也难飞了,你尽管过去打就是。”

白飞飞被我拉了两步,又缩住不走,轻若蚊蝇一般的道:“我——我——我还是不过去了吧!”

“你是怕自己的两只手没力气吧?这样好了,”我想了想,又看了看她那两只欺霜赛雪的小手,了然的转了转眼波,建议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到刑房里去吧。我特地为了这人妖准备了好多节目呢,比如有一项,她不是最擅长在脸上易容么,我们何不用烧红的烙铁在他的两只耳朵上都烙上的记号,这样一来,无论她再怎么易容,我们都能一眼认出她来,你说好不好?”

我说的眉飞色舞,白飞飞却骇然的挣脱开我的手,面色苍白的后退了一步,直摇着头。

“这个你不喜欢么?那这样好不好?我准备了一些蜂蜜和蚂蚁,等会你只要随便在她身上划出一刀,然后将蜂蜜抹在她的伤口处,再把蚂蚁都倒上去,就可以了,这个简单吧?”我再建议。

白飞飞还是害怕的摇头,樱桃小嘴闭的紧紧的。

我皱了皱眉,道:“这个也不行啊?就是因为怕你胆小,所以我已经把最轻的两个方法让给你了,难道——”我眼睛发亮,“你比较喜欢狠一点的么?哈哈,这可有的是,她曾经把我们俩都变成世上最丑陋恶心的人,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随便你用刀还是用烙铁,在她脸上种花,如何?”

白飞飞的脸色越发的没有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终于吐出几个字来:“朱姑娘,我们——我们能不能不要——不要这么对她,这样子,好——好残忍——”

“残忍?”我冷笑道,转身走回到那色使面前,指着她对白飞飞道,“当初她掳走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我堂堂的朱家七小姐,整个朱家家族的掌上明珠,爹娘的心肝宝贝,从来都是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要向东从来就没人敢违背我向西,我若不乐意人家瞧我,谁敢多看我一眼。更何况我这副尊贵的身子,又岂是这等下贱之人碰的?而这个恶魔,她居然不仅碰了我的身子,还毁了我的脸,将我弄成天底下最丑陋最恶习那的女人,让所有的人只要看我一眼就想吐,这样的屈辱,我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可是——”白飞飞躲开我不断射出冷光的眼神,小声的道,“我们不是都被救了吗?我们的容貌也都恢复了,你就消消气,不要太折磨他了。”

“什么?你居然为她求情?”我猛地冲到白飞飞面前,气得浑身发抖,“你竟然忘了自己怎么被这个恶魔侮辱,居然还为她求情?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你心肠好你善良,你不愿意惩罚她,可我绝对不会放过她,来人,把我给我送到刑房里去。我要让她把我准备的所有的好主意都试一遍,还有给我解开她的哑穴,我要亲耳听听她的求饶声,这不仅是为我自己报仇,也要为修君报酬,为替修君而死的护卫们报仇!”

色使的哑穴一解开,立刻尖叫着破口大骂,几乎把世界上所有狠毒的话都骂了出来,吓得白飞飞忙捂上了耳朵,躲得远远的。

“我劝你还是先留着点力气吧,等会有你惨叫的时候,带走。”我一挥手顿时有两个人将不住咒骂的色使给架走,可远远的还是能听见她尖锐的声音。

“咳咳——七七,我说我们是不是干脆一刀杀了她算了,你那些从各朝代收集来的酷刑确实未免太过——”

“五哥,难道你也认为我活该被那人妖欺负么?”我拉下脸来,“我从小到大,从没受过那这样的屈辱,能这么便宜一刀杀了她吗?你可知道那六七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就像死人一样躺在那里,连根手指头都没法动,看着一波又一波口口声声是来救我的人却对我视而不见,还要整日忍受那变态的手——”

想到那段日子,我不由的颤抖起来,恨声道:“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我真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也好过受那样的屈辱,可是我却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七七——你五哥只不过随便说说罢了,你——你别往心里去——”熊猫儿似乎被我方才一通爆发给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知道——”我突然收起愤怒,环顾了一下周围都似已惊呆的众人,嫣然一笑,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把她玩死的,我会让她好好活着,让她知道,得罪我朱七七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件事你们都别插手了,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现在我要去招待招待我的客人了。”

我象征性的拂了拂衣上的灰尘,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跨出门几步后,听到莲儿在悄悄的说:“朱姐姐发起飙来真的是好恐怖啊!”

然后,便是几声不同的叹息声。

这一夜,几乎整座酒楼的人都听到偏院里传来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这惨叫声开始还很有穿透力,可挨了近半个时辰后就开始弱了下来,偶尔才会发出一声比较高亢的叫声,过了一刻钟后,声音似已完全消失,客人们正准备舒口气睡觉之时,那尖叫声又陡然想起,如同最尖锐的鬼叫般呼啸过每个人的心头,只听地心都颤了起来——如此反复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到了寅时中旬,也就是夜色最浓厚的时刻,那凄厉的惨呼声才彻底平静下来。

“呼——这样才够解气!”我打开房门深深的呼了口气,正准备一脚迈出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首道,“今日就先暂时饶了你,让你休息一下,待本小姐好好睡个觉再来招呼你,你可要给我争气点,这房里的玩意还有一半多没用呢!”

“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了,可别让人溜进去救了她。”我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对姐夫给我安排的两个大汉道。

“七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万分小心。”两个大汉忙挺起胸膛站好。

“嗯。”我满意的哼了声,走向主楼经过一道昏暗的走廊转角时,立即闪进一扇半开的门,几乎在同时,昏暗的房间内也走出一个身影法式衣服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少女,继续打着呵欠往我的房间走去,进了屋直接吩咐熄灯就寝。

好了,到这里我的戏就演完了,我几乎一进房间,就把耳朵里的棉花给掏了出来,然后瘫软在一张椅子上,快要断气般呻吟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屋里响起一声极低的轻笑声,一个温文中藏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道:“真亏了你能想出这个法子来。”

正是早已守在屋中的沈浪。

我撇了撇嘴道:“谁让我没办法证明昨天自己说的话是对的,只好辛苦点来演出戏了,只是可怜了我的耳朵,感觉现在还有声音在尖叫。”

沈浪顿了顿,低笑道:“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最后两个字还没吐出,一个身影已如轻烟般掠了出去,又如夜鸟般无声无息的贴着回廊游了上去。

我闭上眼睛开始养神,说实在话,虽然耳朵里早就塞了棉花,可堵了这么久,多少总有点不舒服。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再过一小会天就开始发白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啸声,鱼儿上钩了。我兴奋的跳了起来,立刻往门外冲去,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原本昏昏暗暗的偏院内已点起数盏灯笼。

一盏灯笼一个人,四盏灯笼四个人:沈浪、五哥、药圣、熊猫儿,分别悠然的占据在四个不同的方位,注视着俱都笑着看向园中扶着一个血人的蒙面白衣少女。

“让我们来看看,是哪来的鱼儿游进我们的网里面?”

我不慌不忙的走进场中,注视着白衣少女,而那个白衣少女的目光也在同一时刻透过面纱向我射来,锐利如针,疾射中的毒针。

我却浑然不觉的微笑道:“姑娘,想要轻易的将这个人妖带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祝老前辈。”

我轻唤了一声药圣,只见他笑着拊了一下须,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倒。”

果然立时有个人应声而倒,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我们之一,也不会是蒙面的白衣少女,而是原本被白衣少女扶着已成血人的色使,她突然浑身抽搐一般的抖了两下,口喷黑沫迅速的软向地面。

白衣少女一怔,立刻丢开色使,身形一扭已避开了喷散的黑沫,再一动,一条白影如鬼似魅的窜向药圣所守的北门。纤掌扬处,瞬间已攻出了变换奇异繁复的十几招,药圣不慌不忙,双脚微风,双臂缓缓挥舞间,竟奇异的将那诡异的十几招都接了下来。

白衣少女发出一声意外的“咦”声,似乎很意外药圣居然能接的了她的十几招,身影急转迅速的回退到院落中间,哪知还未落地,方才那到底的血人色使却突然跃起向她拍出一掌,白衣少女大吃一惊,右手一划已一掌迎了过去,可谁知那血人色使却不和她硬拼,反而借着她的掌力猛的向后飘逸了十数米,落到我身边来,拱手施礼道:“回小姐,属下幸不辱使命。”

这个语音虽然似乎因过度的叫喊相当的沙哑,但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出这绝对不是色使的声音。

我微微一笑道:“你辛苦了,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

“谢小姐!”血人挺直了身子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就算院落中间的白衣少女再笨,也该知道今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方才药圣和血人的举动只是为了防止她利用人质而已,这个计划到现在为止都堪称完美。

“好了,今天的戏就演到这里了,白姑娘,你可以解开你神秘的面纱了吧?”我语气平和的道。

白衣少女一言不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出一阵柔美娇媚、荡人心魂的笑声,拍手道:“原来朱姑娘今天劳心苦力的布这个局,就是为了等飞飞么?没想到朱姑娘的戏竟演的这么不错!看来飞飞以后还真的该向朱姑娘多多学习呢!”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白飞飞了!我的眼波在沈浪和熊猫儿脸上微微扫过,却见他们眼中都是赞赏之意。

收起心中的微微得意,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白飞飞身上,甜甜的笑道:“白姑娘实在客气了,演戏可是一门艺术,七七今日也只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哪里比演技早已纯熟到出神入化的白姑娘你呢?七七此刻才知,原来白姑娘不仅心地善良无比,而且武功也是如此高强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谈笑交锋

“朱姑娘果然博闻广识,竟能一口就道破飞飞的来历,真是教飞飞好生感动呢!不过朱姑娘如此精心安排,飞飞可实在有些愧不敢当。”白衣少女如玉的春指微微一动,那片面纱已经轻若无物般地飘向地面,明亮的灯笼立时清清楚楚地照出了那一张熟悉的容颜来。

只见那楚楚堪怜的神态之中,有眼波温柔如水,有肌肤凝如羊脂,再衬上那秀若远山的峨眉,活脱脱便象一个刚刚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只是倘若真的仙女下了凡来,却只怕反要比她还逊上几分,这样的容颜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比的上?这样天生柔弱娇不胜风的身姿除了白飞飞,谁还能拥有?

“七七和宫主好歹也相识了一场,礼数周到些也是应该的,宫主又何必客气。”我仿佛忘了今晚的目的一般,掩袖轻笑。时间我可有的是,不是么?

“看来朱姑娘今日是打算困定飞飞了?”看着四周虽然静若木石却暗中蕴含着巨大力量的四人,白飞飞的面色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胆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