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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唇紧贴着他的掌心的爱情线,手脚同时软化。

原本就厚重的西装外套,正从胸前脱落。

连倒吸一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我,李明朗又一次发挥了他惊人的条件发射,搂在我腰间的手迅速上移,将外套重新拉起。

但在那个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他一手掌握的何止是外套

还有我那连成大功都没让碰过,最近正在努力吃野葛根催熟的半壁江山。

我永远也忘不掉这样的第一次。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十七号,袭胸者:假新郎李明朗。】

我还记得,就在一个月前,当我发出招租假新郎的帖子后没几天,李明朗就顺藤摸瓜的找到了我。

我们也在一家咖啡厅里见面,但那并不是我们的初相识。

统共算起来,我见过他三次,他是我们公司的荣誉黑名单客户。

我跟他装傻,说帖子不是我发的,是别人的恶作剧。

他指出,贴吧的号是和我QQ号绑定的。

我立刻谎称前不久刚被盗号

他却眼皮子也不抬的说,这次假结婚的费用全部由他来出,不仅如此,还愿意给我提供婚纱和群众演员。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着他张副明晃晃的笑脸,我下意识说要考虑。

他却给我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让我边喝边想。

我说:“这里面有酒精,我不喝酒。”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将咖啡杯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可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我首先想到的,是在这之前不久,我喝了两杯红酒,晕晕乎乎的被他扔在路边奚落的那一次。

可是下一秒,他就拿出一张粗略估计有二百多口子的彩色集体照片,摊在我面前。

那是我高中时的毕业照,我就站在右边第二排,顶着西瓜盖头。

我顺着他骨骼分明的手指,看到站在左边第三排的某个高个子男生。

“这是我。这是你。咱们念过同一所高中。”

你说是就是?

我拿小眼神瞄他:“所以呢?”

“毕业典礼之后,我们班几个男生和你们班几个女生出去联谊,你喝了三两白的,四杯啤的,还有半瓶红的”

我立刻恍然大悟了:“哦!对对对,我记得,我记得,我还记得我吐了谁一身来着”

他露出好看的笑容:“是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李明朗和刘备是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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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过后已经一个小时了,我依旧不敢看李明朗的眼睛,也不敢离他太近,尤其是他后来那句话,刺激得肾上腺素直逼沸点。

“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当真,只是碰了一下,总比被人看光的好。”

说这句话时,李明朗刚从举行婚礼的会所洗手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纸,仔仔细细的擦拭他那几根修长的手指,还拨冗斜睨了我一眼,轻慢的神情糅合着宽宏大量。

我差点没把手里的外套扔回他脸上。

可是还不等我发作,他已经率先越过我走向走廊的另一头,同时甩下一句话:“还不走,你不是要叙旧么?”

哦,对,叙旧。

不过不是我要叙旧,是程一一。

闹剧过后,程一一非但没有被我气进焚化炉,还约我叙旧

原本在推开包间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和平演变的准备,但当我见到稳坐其中徐徐饮茶的程一一时,瞬间又被刺激的快出戏了。

即使我是楚留香,我也闻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颇有质感的蝴蝶夫人的香水味。

还有在Elle上看过的纯白绣花小洋装,无标价。

悦己上看到过的金色高跟鞋,无标价。

整套不知是Dior还是Chanel的化妆品,有标价但专柜小姐太圣洁我从不敢问。

而我身上却穿着,休闲款的墨绿色羽绒服,原价三百六,是小米减肥成功后淘汰掉的。

深色仿旧牛仔裤,一百八,大学时买的,怕洗得太勤变形换不起新的,就冒充起都市养牛人,穿着它横行在光天化日之下。

还有刚修理过的长直发,洗剪吹十五,但留海是我自己整的。

以及整套山寨版化妆品,三十到四十之间,包装盒上还印着Diro和Chanle。

我正在心里努力愤恨着投胎的不公,程一一却视这一切为理所应当,半靠在贵公子的刘备的怀里,柔声细语的问他:“它还能修补好吗?”

她心疼的抚摸着手里的婚纱,然后将控诉的眼神投向我。

你说我怎么克制得住?

一屁股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和程一一遥遥相望,然后我一口喝下面前的那杯白水,深吸一口气,说:“程一一,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被你和成大功骗了。直到上礼拜,我还在脑补他睡你你买单的画面。本来么,他那种?丝连逛北海都要出示假学生证,怎么可能消费的起你出入的那种高级酒店。他包不起你,而你用惯了高档品肯定看不上地摊货,你们俩怎么都不可能凑到一起的。”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又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想想,好在你出钱出力让我看的这场大戏是在这里,而不是在床上,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红油漆呢~!”

程一一立刻气得瞪圆眼睛,两颊也被虐出好看的红云,然后在刘备的压制下,咬着嘴唇拼命深呼吸。

我看着她胸前那两坨起伏,只觉得眼热。

然后只见刘备小声在程一一耳边说了些什么,连嘴皮子都没怎么张开,她便乖顺的像是小猫了,闭了闭眼进而变出一抹闪亮亮的笑容。

“嘻嘻都过去的事了还说来干嘛?心心,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心心?

心心!

Chapter 3

程一一说:“嘻嘻都过去的事了还说来干嘛?心心,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李明朗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手在玩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底气很足。

“哦,你要谈什么正事?”

程一一笑的诚恳,笑的我眼花缭乱:“说句心里话,我很感激你。没有你,我和刘备也不会破镜重圆。”

我扯了扯嘴角:“呵,不客气,其实你们俩心里一直都有对方,就算我不撮合,你俩也有本事这么耗一辈子。”

“哎,怪只怪我们以前进展的太顺利了,才会经不起一点波折,因为点小事就分手还好有你在啊,心心,你可真是我的试金石。”

试金石

我眼皮子终于忍不住跳了一下,但很快就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她:“男人的过去千万别细究,别深究,别研究,你又不是纠察大队的,兹当自己是个瞎子,摸着黑过日子只定幸福。”

说这话时,我似乎感觉到李明朗微微一顿,进而转头向我看来。

我也偷偷瞄过去一眼,正撞见他意味不明略带笑意的眼神。

我立刻别开脸,莫名的燥热。

程一一正说到,她为她找成大功假结婚刺激刘备的事感到抱歉,她最初也没想到要刺激我,只不过偶尔发现我在做婚礼策划师助理,进而想到我和她之间的种种前仇旧恨,只是顺带报复我一小下,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对不起我,再次跟我真挚的道歉。

说实话,这段声情并茂的台词,我真的差点没接住。

但我是头顺毛驴,别人敬我三杯,我回敬一缸,程一一的话绝对勒住了我的命门,她敢温柔,我比她还温柔。

我不由的一愣:“没事。反正你有你的有钱老爸,你有的是后路,你就是闹翻天也有人替你补救。像我这种一张嘴就得罪人的?丝,已经穷的就只剩下自尊了,真的经不起别人这么践踏不过我也得感谢你赏我口饭吃,要是这个月我再做不下一单业务,我就得拍拍屁股滚蛋了。”

是啊,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还是程一一挽救了我的工作。

我们公司门口张贴的业务榜单上洒满了小红花,足以证明我国婚姻事业的猖獗繁荣,却只有我的那一行一白如洗,为花圃划出了苍白的人行道。

可能今天过后,我那栏里也会贴上了两枚小红花吧,而且月底财务结算时,还会封给我一大笔业务提成?

我正在幻想从老板手中接过五位数的毛爷爷,程一一却选在此时从包里拿出了一摞一万块的毛爷爷,放在转桌上。

进而纤手轻轻一推,毛爷爷们就随着转盘的弧度缓缓向我划来。

最终停在我面前。

“你什么意思?”

“郝心,你的后半辈子,我都包了。”

包?

程一一,你丫花雕喝多了么?

可是,程一一却不愿意消停,她自顾自的说:“我要买你的脑子。私人定制婚礼是一个高端行业,需要的是高端的人脉和高端的创意。你有的是高端的馊主意,但是你们公司的业务层面太窄了,根本挖不到高端客户,而我有。当然,中低端的咱们也得做,只不过既然要做,就不能做流水线批量生产的那种婚礼,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顶尖,不仅有独家定制的婚纱,还要保证每一场婚礼都是独一份的,一定能满足客户追求独一无二的心理。”

一串忙音自我脑海里飘过。

程一一的声音忽远忽近,说的不像是人话。

我恍惚的抬起头看向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一些,又好像一个字都没懂。

而她,也颇有耐心的望着我。

我在一团麻乱中捉住一条重点:“你说咱们?”

咱们?

我和程一一?

多么微妙的套用。

她点头道:“对,咱们。我出钱,你出力,我做老板,你做创意总监。”

我想,我又要“呵呵”了。

“你凭什么相信我?你不怕我跟你作对?”

“怕啊,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和钱作对。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开公司,我不但不让你花一分钱,我还给你一个月七千块的工资。我是投资人,你是执行人,公司有你的份,你就是再想和我唱反调也不会拆自己的台吧?”

有谁能告诉我,程一一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说的我哑口无言,说的我只想给她点赞。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行,你也不是墨守陈规的人,一个婚礼模子反复套用,你比谁都痛苦。你的强项就是创意,这样的合作方式绝对比你们公司那种给客户提供A、B、C套餐选择来的有挑战性。而且客户源也不用你发愁,就算一个客户都没有,我也不会倒扣你的钱。说白点吧,我有的是人脉,就怕你脑子不够使。”

我从没想过,原来程一一是这么懂我,可以句句踩中我的死穴。

她不应该这么和颜悦色的,她这人从不打温情牌的,她这么搞我实在没法给她正常反应。

早在决定招租假新郎和程一一干架的那天,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婚礼当天要精彩落幕,完美退场,甩她一句:“我已经把成大功扔给你了,你还不快点回去陪他睡觉?”

我还会订购一箱最小号的“小雨衣”,和从旧书市场淘来的《醒世恒言》其中的一篇撕下来,送给他们当结婚贺礼,名曰《金海陵纵欲仁身》。

然后坐等高大上的她发飙跳脚,对我冷嘲热讽,向我开炮。

别怀疑,我就是这么的变态这么的恶趣味,程一一越生气,我的第二人格越觉得销魂荡漾。

毕业后这两年,我几乎没有机会和她正面交锋,唯一关于她的消息,还是从小米买的一本时尚杂志介绍新兴服装设计师专访里看到的。

原来,她早已不作经理助理而是该行做了服装设计,还小有名气?

那杂志上隽永优雅的描述将我一剑刺穿,我酸溜溜的对小米说,“切,不定花了多少钱买的版位呢。”

可是只要我一想到这句话程一一听不到,我就觉得自己的逼格又降低了一个档次。

人生没有了斗志,没有了针对目标和假想敌,这一度成为我为自己的堕落萎靡而找的借口。

而此时此地,程一一竟然告诉我,她要和我一起开公司,她要帮我一展所长,她要给我一个月七千块的工资,她要买我的脑子,她要承包我的后半生

程一一,故事的版本不该是这样的。

最低限度也应该是,我横眉冷目的站起身,一把拍向桌子,告诉她,老娘是你买不起的限量版。

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程一一,你开过公司么,你知道公司盈利和亏损都怎么计算么?我知道你有钱,你爸的钱足够为你说的任何大话买单。不过我也得承认,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很爽,但是你表达感谢的方式我接受不了。我现在的工作我自己很满意,那些馊主意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完的成的,要是没有李明朗和刘备帮忙,我根本唱不成这出戏,所以你要感谢还是感谢他们吧,没必要说开什么鬼公司”

我的拒绝听上去是那么的义正言辞,我的人格看上去是那么的视金钱如粪土。

不用看我也想象得到,程一一的脸色有多么的好看。

然而,程一一还没说话,我就听到近在咫尺的一声轻笑,是李明朗那听着让人抓心挠肺的声音。

“不用谢我,我也是拿钱办事的,看在和刘备的交情上,我给他打了八折。”

我转头看他。

他笑道:“还是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一句谢谢就能打发的人么?”

他不是,从来不是。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在我认识李明朗之前,他就以撮合有钱人终成眷属为生。

据说这几年来,他冒充假新郎刺激真爱抢婚不下十三次,装作跟女客户开房刺激真爱捉奸在床有七次,还有数不清多少次跟女客户吃饭看电影扮演新欢,坐等男主角现身表白。

就算有女客户以谈生意为名故意接近他,他也会先收支票再冷淡拒绝。

我对他说:“除了一句谢谢,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李明朗挑起眉,仿佛要说什么又忍住的样子,进而笑道:“也是,你又拿不到提成,就那点工资,我也不好意思收。”

拿不到提成?

什么意思?

望着他那副笃定的神情,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说我拿不到提成?”

他对我眨了眨眼,却刻意顿了几秒钟,然后才说:“之前听你的同事说,你一次就搞砸了两场婚礼,你们老板很生气,说要开除你。”

我倒吸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血液自脸上退去的冰冷。

我真的很想拆穿他,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可是那里面的淡淡笑意却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他正在欣赏我的挫败。

但为了不让坐在对面的程一一看笑话,我还是从牙缝里逼出了几个字:“你敢发誓你没骗我?”

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快哭出来了,可我连瞪回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我发誓。”

李明朗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仿佛在估量投资的价值一样。

然后,他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如果我骗你,我就娶你。”

我%¥#@

那是留在我心里的一串忙音。

这也是我挨过的所有刀子里,插得最深的一把。

我知道,我现在极力望住李明朗的样子一定像极了冷笑话,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只能看着他。

想问他一句,这就是他思虑过后,觉得最残酷的惩罚么?

原来,他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原来,我是这么的廉价,可以任意买断,也可以被用来作为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