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对徐演没有什么感情,但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徐演故意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容华长公主的骄傲受不了!

她猛地挑开帘子。

床上女人的媚叫一停,看清来人,她惊慌地躲到了徐演怀里,利用徐演的身体遮挡自己。

但容华长公主已经认出了她!正是徐演书房里的丫鬟!

再看徐演依然不知羞耻地撑在小丫鬟身上,容华长公主怒极而笑,盯着徐演泛红的脸道“国公爷好生威猛,看来那日的汤还不够烫啊。”

徐演淡笑“我还要谢你,若非你那一锅汤,我现在还只能与你演戏,强迫自己去你床上,如今你行凶在先,便是我多纳几房美妾,相信母亲也不会怪我坏了家风。”

徐演暂且不会动容华长公主的人,动了,人人都会怀疑是他下的手,但他也不会让容华长公主好过。当年她只是被曹廷安拒婚便一气之下要嫁他,如此骄傲,现在他当着丫鬟的面唾弃她的身子……

徐演看好戏似的看着容华长公主。

容华长公主握紧双拳,强忍着才没有去拿匕首,威胁地问徐演“你就不怕皇兄问罪于你?”

徐演笑容不改,一手搭在小丫鬟的肩膀上“怕,自然怕,不过,如果你都能豁出脸面去皇上面前告状,公告天下你堂堂长公主被丈夫嫌弃了二十多年,那我被皇上责怪两句也不算什么了,咱们夫妻有福同享,有辱同当。”

这句话,终于戳到了容华长公主的软肋。

有皇兄当靠山,她知道自己伤了徐演也没关系,所以她选择了报复,但,只要徐老太君还活着,皇兄也绝对不会为了她收拾镇国公府。

至于告状?

容华长公主从未想过去告状,她还丢不起这个脸,被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阿渔那死丫头甚至儿媳妇侄媳妇乃至整个国公府上下看笑话已经够了,她不能容忍徐家之外再多一个人知晓!

可是,就这样留在徐家,眼睁睁看着徐演左一个通房右一个姨娘逍遥快活吗?

容华长公主也做不到!

转过身,容华长公主负气而去。

徐演终于坐正,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爬到床下跪着。

徐演看她一眼,问“我抬你做姨娘,你可愿意?”

小丫鬟是现在唯一一个清楚徐演身体情况的人,她也知道,做不做姨娘,她根本没有选择。

“奴婢愿意,谢国公爷抬举!”她喜出望外地仰起头,演得比刚刚还真心实意。

徐演就笑了下。

后院,容华长公主已经开始吩咐秋嬷嬷收拾东西了,她要离开徐家,回自己的长公主府去!反正留在徐家也是个笑话,到了长公主府她还能清静清静,至于两个儿子,有良心了自会去那边给她请安,若没良心,她在哪儿他们都不会孝顺。

容华长公主唯一舍不得的,是她的宝贝长孙。

可她自己更重要。

没多久,正院的动静就传到了春华堂。

徐潜去当值还没回来,阿渔得了信儿,震惊道“真走了?没人拦她?”

宝蝉摇摇头,一边喘气一边道“我仔细打听过了,就二夫人去劝了,被容华长公主反手扇了一耳光,老太君那边肯定也得了信儿,但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渔半晌无言。

容华长公主被徐演用那种方式羞辱,她气得要走完全符合她的脾气,二夫人摆明是幸灾乐祸去的,挨一巴掌也不冤,可容华长公主离开这么大的事,老太君怎么没有出面?如果老太君去劝,容华长公主肯定会给她面子。

但老太君没有去。

想到这里,阿渔隐隐猜到了什么。

或许,老太君也想容华长公主离开这个家吧?

当母亲的,谁会愿意跟一个敢伤她儿子的儿媳妇住在一起?碍于建元帝的赐婚,徐老太君不好严惩容华长公主,现在容华长公主自己走了,老太君可能还松了口气。

“夫人喝口茶吧。”宝蝶捧了茶碗过来。

阿渔看到她,忽的心中一紧。

容华长公主走了,身体无碍的徐演少了正妻压制,会不会比上辈子还肆无忌惮?

看了两个月热闹的阿渔,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其实从始至终都与她息息相关了。

松鹤堂。

几乎容华长公主才走,徐演就过来请罪了。

“母亲,儿子实在无法再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恳请母亲谅解。”跪在老太君面前,徐演平静道。

徐老太君看着自己的长子,已经当了祖父的长子,叹道“当年你娶她是形势所迫,她强迫你你作践她,事到如今也算扯平了,现在她走了也好,府里可以太平了。”

徐演暗暗松了口气,顿了会儿问“那彩琴的事……”

彩琴就是他养在书房的小丫鬟。

徐老太君疲惫道“姨娘就算了,你收了当通房吧,回头放出话去,让外面都知道你醉酒贪欢气走了她,免得他们瞎琢磨,猜到真相反而不好。”

徐演低头道“儿子明白,叫母亲费心了。”

徐老太君摆摆手“退下吧,慎哥儿、恪哥儿那边你自己解决,别寒了两个孩子的心,那到底是生他们养他们的亲娘。”

徐演懂了,母亲是让他将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

不过,身体都废了,这些又算什么?

徐演脸色阴沉地告退。

且等着吧,他不会放过那女人的。

正文 080

整个正月上半月, 国公府上下都在装老实本分。

同样是不出门,阿渔的时间却比徐潜好打发多了,她可以去陪徐老太君说话打牌, 可以坐在徐老太君身边听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聊家常, 有时候还会接受年龄相近的侄媳妇们的邀请去喝茶绣花。

少了容华长公主,国公府的女眷们对阿渔的态度似乎都好了很多,就连二夫人婆媳都常带笑容。

阿渔唯一不想去的便是徐演的正院。

幸好,正院才出了事, 年轻的世子夫人小赵氏忙着管家, 并没有闲暇、闲心邀请阿渔去做客。

与阿渔比, 徐潜的趣味就少了很多。

他有三个哥哥, 但年龄差了至少二十岁, 徐潜没有兴趣去找兄长们高谈阔论,至于那六个侄子, 徐潜更不屑与之为伍。

无处可去,徐潜只能闷在春华堂。

按理说,他该习惯这种清静的日子的, 可每当徐潜准备读书时, 一想到他明明可以与新娶的小妻子坐在一起,然而小妻子吃过早饭就陪母亲、嫂子们甚至侄媳妇们应酬去了,徐潜便莫名地烦躁起来。

白日烦躁憋成火, 到了晚上,徐潜便一股脑都烧在了阿渔身上。

初九这日陪徐老太君打牌时, 阿渔忍不住打了几次哈欠。

二夫人见了,下意识地想打趣阿渔, 可就在她开口之前,忽见婆母朝她扫了过来。

二夫人立即闭上了嘴。

时候不一样了, 去年容华长公主就是因为房事才行凶的,若她再用房事笑话阿渔,万一再生出变故,婆母怕是要杀了她吧?

二夫人选择专心打牌。

徐老太君见这个最碎嘴的儿媳妇老实了,又打了一圈,她才拍拍肩膀,苦笑道“不打了不打了,年纪一大真是哪哪都不中用了,只是抓抓牌而已,竟累得我肩膀酸,想我年轻的时候,骑马跑上一天都跟玩似的。”

二夫人故意哼道“母亲才没老,我看您是牌运不佳,想及时止损呢,前儿个您手气旺怎么没见您念叨肩膀酸?”

阿渔等人都笑。

徐老太君瞪了二夫人一眼,也笑了,然后对阿渔道“阿渔随我来,你最闲,帮我捶捶肩膀。”

阿渔“哎”了声,乖乖地跟着老太君进了次间。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告退离去。

屋里头,徐老太君才坐到椅子上,阿渔就准备站到婆母身后伺候。

徐老太君一把拉住小儿媳的手,笑她道“算了吧,就你这点力气,哪像会伺候人的。”

阿渔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太。

徐老太君则仔细打量了阿渔一番,见她眼中有些血丝,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

“这几晚都没睡好吧?”徐老太君尽量委婉地问。

阿渔……

她确实没睡好,徐潜,徐潜精力太盛,而且不分白天黑夜,三两天还好,连着多日下来,阿渔已经要招架不住了。

她低下头,小脸红红的。

徐老太君拍拍她手,慈爱道“回去补补觉吧,顺便叫老五过来。”

阿渔点头,出于好奇问道“您叫五爷何事?”

徐老太君叹道“往年过年咱们都会请一些老兵来府上吃席,今年情况特殊,但不能寒了老兵们的心,我叫老五带点东西去探望探望他们。”

这是正经事,阿渔赶紧回去传话了。

徐潜听了小妻子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奇怪。

初三母亲已经让小五、小六去探望过老兵了,今日找他究竟何事?

徐潜带着疑惑来了松鹤堂。

徐老太君单独见的他,看着儿子落座,徐老太君没好气问“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徐潜……

他二十四了,但母亲会不知道?

徐老太君知道,无需儿子回答,她继续问“你二十四了,阿渔呢?”

徐潜皱眉,怎么又与阿渔有关了?

“母亲不妨直说。”徐潜肃容问。

徐老太君瞪他“今日阿渔与我们打牌,一局没打完她就打了三次哈欠,可想而知昨晚她睡得有多不安稳。”

徐潜听到一半便垂下了目光。

她居然这么困?

他在回忆昨晚,徐老太君继续数落儿子“平常看你行事还算沉稳,没想到也是个不知体贴的,阿渔才多大,你又是这副身板,她小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逆了你的意,可你得怜惜她啊,别光想着自己。”

徐潜动了动手指。

这话曹廷安也告诫过他,徐潜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被母亲教训了,徐潜终于意识到自己犯的错。

“母亲放心,儿子懂了。”徐潜垂眸道。

徐老太君哼了哼,报了几道汤名给儿子“这些都是补汤,你叫厨房多给阿渔炖着喝。”

徐潜全部记下。

春华堂,阿渔猜测徐潜要出门探望老兵,短时间不会回来,便躺床上补觉去了。

她真的很困。

徐潜这一走一回,其实只用了两刻钟,但就是这么一会儿,他的小妻子竟已经睡沉了。

站在床边,徐潜默默凝视床上的阿渔。

她抱着被子睡得很香,那满足的神色,仿佛能舒舒服服睡个整觉便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事了。

放下纱帐,徐潜去了前院,临走前叮嘱宝蝉等丫鬟不得打扰阿渔。

但阿渔这个觉并没有睡很长,怪只怪之前在松鹤堂的时候为了振奋精神多喝了几碗茶,睡着睡着就被憋醒了。

解了手,阿渔似乎也没那么困了,叫丫鬟们进来伺候。

“夫人怎么不睡了?”宝蝉笑着问,“五爷还嘱咐我们别打扰您呢。”

阿渔奇道“五爷回来了?”

宝蝉一边帮她擦手一边道“是啊,您躺下不久五爷就回来了。”

阿渔更奇怪了“那他现在在哪儿?”

宝蝉猜测道“没听五爷说,应该是在前院吧?”

阿渔让她去打听打听。

宝蝉去去就回,道五爷确实一直都没出门。

阿渔觉得不对,去前院找徐潜了。

徐潜人在书房,正在练字,听说小妻子过来了,徐潜手上不停,叫吴随请她进来。

阿渔挑帘而入,见他果然一身家常袍子,不禁问道“母亲不是让你出门去探望老兵吗?”

徐潜看她一眼,随口解释道“今日置办礼品,明日去。”

原来如此。

说话间,阿渔已经走到了徐潜的书桌旁,低头去看他的字。

徐潜顿笔,观她神色,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阿渔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我以为您出门了才睡的。”

徐潜盯着她微红的脸,声音冷了下去“觉得困倦便睡,我在与不在有何干系?我自有事做,不必你陪。”

都是夫妻了,她何必与他客气?他又不是需要她招待的客人。

徐潜很不赞成小妻子对他的态度。

阿渔却被男人责备的语气弄懵了,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她悄悄抬头。

徐潜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的血丝。

大手攥紧笔杆,徐潜继续写字,淡淡道“我要练字,你去休息罢。”

面对这样冷冰冰的逐客令,阿渔便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了,委屈离去。

午饭时,徐潜派人来请她去前院吃。

宝蝉将主子送到前院厅堂门口,便识趣地守在了外面,夫人嫁过来已有三个月了,她们也都摸清了五爷的习惯,五爷喜欢与夫人独处,不喜丫鬟们在旁边站着碍眼。

阿渔单独跨进厅堂,见徐潜神色如书房中那般严肃,阿渔的心弦便绷紧了。

她大气不敢出地坐到了徐潜下首。

余光中见徐潜拿起筷子了,阿渔这才也捡起了自己的,视线投向桌面。

摆在她这边的都是她平时爱吃的菜,只多了一道枸杞红枣乌鸡汤。

阿渔愣了愣。

这汤是养气补血的啊。

徐潜见她对着汤发愣,解释道“你身子虚,这汤专门给你炖的,多喝点。”

男人的声音并不温柔,可话里全是对她的关心。

阿渔一下子湿了眼眶。

他一直冷或一直温柔或许都没什么,冷漠之后突如其来的温情却叫人松了口气又深感委屈。

阿渔偏头掩饰泪水。

可徐潜已经看见了,他惊道“为何哭?”

阿渔装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拭眼角,有什么话也得等擦干了再说。

徐潜却等不及,走过来单膝下蹲在她身侧,盯着她微红的眼圈问“是不是很不舒服?”

阿渔瞧他一眼,蹙起眉头“什么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