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月,沈一穷和周嘉鱼都有对阮云婕的消息多关注了一点。

毕竟是影后,退出娱乐圈这个消息,也算是爆炸性新闻了。

他们住的地方没电视,于是沈一穷拿着手机翻娱乐圈的消息还招呼着周嘉鱼一起来看。

阮云婕果真坏了孩子,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屏幕,新闻上的阮云婕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面容红润,不似他们初见时那么惶恐不安。

周嘉鱼见状,便真的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十月之后,他听到沈一穷说,阮云婕疯了。

在医院产下一子的阮云婕,不顾自己刚刚生产的身体,直接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哭着喊着说有鬼。最后医院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沈一穷说:“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难不成是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周嘉鱼没吭声,他想到了那三个跟在阮云婕身边的小鬼。

阮云婕发疯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睿哥和阮云婕的经纪人死死压下了消息,只是说她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不佳。

睿哥在孩子出生后,还是怀着迟疑的心情查了DNA,万幸的是,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

在孩子满月的时候,睿哥也给林逐水发了请帖。周嘉鱼本以为林逐水不会去,没想到林逐水却应了下来,还叫上他一起同行。

于是周嘉鱼也亲眼看到了那个让阮云婕发疯的孩子。

那是个可爱的男孩,继承了阮云婕的好相貌,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周嘉鱼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在脸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让人看着心都软了大半。

“阮云婕怎么样?”林逐水问旁边的睿哥。

睿哥没什么表情的说:“在疗养院。”

林逐水淡淡道:“好歹保下了命。”

睿哥却是冷笑起来,他道:“这样恶毒的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和阮云婕八年爱情长跑,本以为马上要修成正果,却发现原来阮云婕早就跑到了别的轨道上去。在经历小鬼事件后,他去查了当年阮云婕打胎的事情,却有了新的发现。

根本就不是胎心骤停,那个他一直念着的孩子,是个健康的娃娃,只是遇到了个心思狠毒的母亲。

“以后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了。”睿哥说,“我也不打算再结婚,只想好好的把他养大。”他看向孩子时,眼眸中没了提到阮云婕时的冷淡和厌恶,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爱。

“也好。”林逐水说。

叙了旧,林逐水便打算带着周嘉鱼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时,背对着周嘉鱼的林逐水,却轻轻的问了句:“你看到了吗?”

周嘉鱼茫然:“什么?”

林逐水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周嘉鱼抬头,在看到了天花板上的东西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客厅里孩子熟睡的婴儿车上方的天花板上,竟是倒挂着三个黑漆漆的黑影,他们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但周嘉鱼却隐约能从他们的脸上感觉出喜悦。

周嘉鱼说:“他们是在高兴……?”

林逐水道:“嗯。”

周嘉鱼说:“他们喜欢这个小孩儿么?”

林逐水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至少比孩子的妈妈喜欢。”

周嘉鱼无言以对。

不过那是十个月后的事情了,此时的周嘉鱼回到了那三层高的木楼里。

沈一穷瘫在沙发上,周嘉鱼去做了简单的晚饭。

周嘉鱼本以为回来会看到沈二白,却发现整栋楼空空的,看样子这几天都没人在,于是便顺口问了几句。

沈一穷说:“应该也出去办事儿了。”他合计着,“马上就要到七月,他们都出去了,那岂不是只有我能陪着先生和你一起去比赛……”他说着脸上露出窃喜。

周嘉鱼吃这面条,疑惑道:“那比赛到底是什么?”他一个外行人,什么都搞不明白啊。

沈一穷说:“每年比赛的内容都不一样,反正都是些厉害的人,你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周嘉鱼,面露嫌弃,“过个初赛估计就差不多了。”

周嘉鱼再次感到差生在这里是没有人权的。

林逐水显然也对周嘉鱼信心不大,第二天就来了木楼这边,让周嘉鱼去了书房。

周嘉鱼还以为林逐水要对他进行魔鬼式的突击训练,结果林逐水就拿出一支毛笔一张符,让周嘉鱼对着这个符画。

周嘉鱼惊了,说:“没什么技巧吗?”

林逐水说:“什么技巧?”

周嘉鱼说:“比如气沉丹田之类的……”

林逐水说:“少看点武侠小说。”

周嘉鱼:“……”他居然感到了羞耻。

林逐水手指点了点桌面,道:“风水这行,一是看天赋,二是吃阅历,看得做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这符你好好练着。”

林逐水给周嘉鱼的例符颇为复杂,要一笔画出,且形貌流畅,不练个几个月恐怕是不成的。

周嘉鱼尝试性的画了一次,画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

周嘉鱼小声道:“林先生,那、那这符有什么用处啊?”

林逐水淡淡道:“叫你画你就画,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看来他是不打算回答了。

周嘉鱼无法,只能开始自己的画符训练。

林逐水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周嘉鱼开始还画的挺顺利,结果画了几张后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他手里的笔变得越来越沉,画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甚至有点拿不住了。

就在周嘉鱼思考着要不要把这情况说出来的时候,他却是感到自己的腰上透出一股子凉气。那凉气顺着他的脊椎网上窜,灌入了他的四肢,手臂上原本出现的酸涩感竟是随着凉气逐渐消退。

周嘉鱼马上想起了之前林逐水在他腰上纹的那个水墨纹身,周嘉鱼对着祭八道:“风水这行还有这种操作的?”

祭八道:“什么操作?”

周嘉鱼简单的把他对纹身的感觉说给了祭八听。

祭八听后整只鸟非常激动,说:“不愧是林逐水!真是厉害!他教你的符你也要好好学,肯定是好东西!”

周嘉鱼非常赞同。

两人正在说话,坐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林逐水忽的皱了皱眉,他道:“你在和谁说话?”

周嘉鱼赶紧闭嘴。

祭八也紧张的用自己的小爪子捂住了小尖嘴。

林逐水微微偏了偏头,面容上露出些许疑惑,似乎在思考屋子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又会隐约听到窃窃私语。

周嘉鱼撒谎道:“先生,我没说话呀。”

林逐水说:“哦,我听错了吧。”

周嘉鱼默默的伸手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周嘉鱼知道祭八的存在是违反常理的,但他们并未想到林逐水居然连他们脑内的互动都能感觉到。不过万幸的是林逐水似乎只能听到一点声音,不然周嘉鱼真怕自己被抓去研究。

符很难画,身边坐着个面无表情的大佬,更是给了周嘉鱼无尽的压力。

好在林逐水只守了周嘉鱼一天,第二天便没有过来,但周嘉鱼并不敢怠慢,毕竟林逐水在离开前,非常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会检查。

这符再难画,周嘉鱼也得硬着头皮继续,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沈一穷知道周嘉鱼开始画符之后,算是彻底的对自己参赛这件事儿死了心,整天唉声叹气,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周嘉鱼问他:“谁是妻谁是妾?”

沈一穷还委屈了,说:“哼,我拜先生为师,可是经过拜师礼的,先生还喝了我的酒呢。”

周嘉鱼当时正在炒菜,听见客厅里沈一穷的说法,往外吼了一句:“那我屁股还被看了呢!”

外面瞬间没声儿了。

周嘉鱼正在奇怪,心想沈一穷怎么不反驳,结果等他从厨房支个脑袋出来,正好和林逐水的脸对上。

周嘉鱼彻底傻了。

林逐水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谁看了你屁股?”

周嘉鱼:“……”

第9章 云南比赛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就是当你背着人说坏话的时候,说坏话的对象突然出现在你身后。

周嘉鱼急中生智,把沈一穷拖出来背锅:“林先生,是沈一穷看的!那天我一回来,他和沈二白就扒下了我的裤子——”

在客厅里听着的沈一穷:“……”

林逐水听完微微挑眉,道:“是么。”

周嘉鱼说:“对对对。”

沈一穷对着周嘉鱼恶形恶状的做了个口型:你死了。

周嘉鱼回了个: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林逐水闭着眼睛,自然是看不见这两人的小动作,但他显然猜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你们这么快就熟起来了?”

沈一穷哼了声,嘟囔着:“我和他才不熟呢。”

周嘉鱼笑了笑,也没把沈一穷的话放心上,其实他也能感觉出沈一穷孩子心肠不坏,如果是他遇到周嘉鱼这种骗子,估计态度还不如沈一穷呢。

三人一起吃了午饭,周嘉鱼便又去了书房画符。经过几天的艰苦训练,他画符的技巧还是没啥进步,依旧跟狗爬似得,不过这事儿应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还是得长期练习。也不知道林逐水这一手漂亮的符,练了多久。

七月一到,气候便算是彻底的入了夏。

但屋中依旧是十分的凉爽,和屋外的阵阵蝉鸣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嘉鱼问过沈一穷后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原来还埋了阵法,阵法的作用便是保持屋子冬暖夏凉。周嘉鱼听后感叹这手法简直太环保了,要是能普及岂不是能减少不少二氧化碳……

沈一穷说:“这阵法得根据山水地形布置,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周嘉鱼说:“我也就随便说说嘛。”

沈一穷道:“没过几天估计我们就要出发了。”

周嘉鱼问:“去哪儿?”

沈一穷满脸充满了雄心壮志,双手紧握,表情激动不已:“当然是去参加比赛!”

周嘉鱼闻言勉强露出个笑容,他一想到自己画的符心里就虚的要死,就这个水平去参加比赛。输的太惨会不会被林逐水直接叫人拖出去埋了?

祭八还安慰周嘉鱼,说:“你别担心,林逐水不会那么残忍的,他决不会活埋你,在埋之前一定会先把你打死。”

周嘉鱼:“……”他表示自己一点没被安慰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目前林逐水并未作出什么太过凶残的事情。但大约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周嘉鱼的印象太过无情,导致周嘉鱼幼小的心灵形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祭八知道这情况后瞪着它的黄豆大的黑眼睛说:“二十八岁的幼小心灵?”

周嘉鱼:“就你话多。”

虽然周嘉鱼内心忐忑不安,但该来的还是来了,七月初的某天,林逐水出现在了小楼里,告诉周嘉鱼明天早些起来,他已经订好了去云南的机票。

沈一穷的反应比周嘉鱼还大,高兴的在屋子里上蹿下跳。

周嘉鱼蔫嗒嗒的坐在沙发上,跟被晒焉了的白菜似得。

沈一穷见他这样,问:“你为什么不高兴?”

周嘉鱼说:“林先生的派出去的徒弟输太惨会怎么样?”

沈一穷说:“哈哈哈哈别逗了,先生的徒弟怎么会输——”林逐水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收徒,距离今年已经参加过三次比赛,哪次徒弟输过。他说完之后看见周嘉鱼一副我是死鱼,你别和我说话的表情,笑容也渐渐僵在了脸上,“对哦,你这么弱……”

周嘉鱼:“……”哥,你才发现我弱啊?

沈一穷摸摸鼻子:“没事,反正你也不算先生的正式徒弟,门外汉输了就输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周嘉鱼:“???”不然呢?

沈一穷冲过来,抓住周嘉鱼的肩膀摇啊摇:“周嘉鱼,你他妈的要是敢输了,先生不对你做什么我都要把你切片吃肉!!”

周嘉鱼:“……”

沈一穷:“我那么想去啊!再怎么样!我也比你强吧!”

周嘉鱼说:“你别摇了,再摇我真的要吐了。”

沈一穷冷笑:“吐了也给我咽回去。”

周嘉鱼幽幽道:“我待会还要做饭,你不怕我吐锅里?”

沈一穷的动作停了。

周嘉鱼默默起身,默默去了厨房,那背影格外的沧桑。

沈一穷的内心深处,居然对他生出了一点点的同情。

吃过最后一顿饭,该来的还是来了。

三人去了机场,坐上了去Y城的飞机。

云南位于边境,因为远离中原,反而格外神秘。就算是周嘉鱼这个什么都不清楚的门外汉,也听说过云南神秘的蛊虫。

这次比赛的地点就在云南当地,具体比什么怎么比,周嘉鱼都一概不知。虽然他内心十分忐忑,但看林逐水和沈一穷两人,也似乎一点都不紧张。沈一穷不紧张大概是因为那比筷子还粗的神经,林逐水不紧张……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准备好输了这场比赛?

周嘉鱼没忍住,在飞机张很隐晦的问了句如果比赛输了会如何。

林逐水却是笑了起来,温声道:“输了,你就只能被我们托运回去了。”

周嘉鱼:“……”

祭八说:“啊,林逐水就算是威胁人的模样,也好好看啊。”

周嘉鱼说:“祭八,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脑子里说话,我出事儿了,你也是被一起托运的那个。”

祭八:“……对哦。”

一时间一人一鸟都有点消沉,最后还是祭八打起精神,说我会努力帮你的,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迹。

周嘉鱼没吭声。

七月份云南,天气非常凉爽,最高温只有二十八,完全算得上气候宜人。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常常下雨,他们到达时,机场便笼罩在一场细密的小雨之中。

周嘉鱼下飞机后觉得有点冷,把之前准备好的外套穿上了。沈一穷却还穿着个T恤,一副年轻气盛身体贼好的样子。温度对林逐水的穿着影响好像并不大,大夏天他穿着严严实实的唐装也照样一滴汗都不会流。

三人刚出机场,接待的人便迎了上来。

“请问您就是林逐水,林先生么?”接待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个接待的牌子,就连周嘉鱼都能看出他在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是,你是杨子泉的弟子杨棉?”林逐水问。

“对对对,林先生你真的太厉害了。”杨棉激动不已,“这个您都能看出来?是用什么法子卜出来的?六爻?八卦?”

林逐水说:“你师父在电话里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