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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你始终不肯把U盘给我?”顾言凯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愤怒,“为了一个U盘,你变了,变得一点都不听话,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糖糖,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乖?”

他瞪着她,瞳孔充血,阴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无比的怨恨。

“所以你把她杀了,就因为一个U盘。”江晨曦冷眼看他,“戏演够了吗?她生前你不珍惜,死后却给她一个梦寐以求的婚礼,有用吗?”

“我把她杀了?”顾言凯缓缓地抬头,一双充血的眸子望向江晨曦,“你懂什么?我怎么可能把她杀了?我舍得吗?我当然不舍得!我不过想要追回U盘,可是……她竟然那么不听话,她想要逃跑!”

顾言凯站起身,他的思绪飘向那日在滨海大桥,如同一个情绪失常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抓到她。可是她宁愿冲进海里,也不愿意把U盘给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倏地转眸,手指用力地指向江晨曦,“都是因为你!因为她觉得自己背叛了你,她觉得她对不起你。噢,你大概不知道吧,糖糖是在帮我拿到U盘之后,才知道这些年,我把她安插在你身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拿到U盘隐藏当年我妈犯下的罪行,继续让你背负所有的罪。所以她心里愧疚,就算死都不肯再把U盘交给我,就为了还你一个清白。”

江晨曦一怔,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

顾言凯的话如石头砸在她的胸口,疼痛无比。

她怎么也想不到,糖糖的逃离……是为了她。

原来在这之前,糖糖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顾言凯的计谋,最卑鄙的人是顾言凯,他不但利用了糖糖对他的爱情,也利用了糖糖与她之间的友情。

这个男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人他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利用。

顾言凯望着江晨曦煞白的脸,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他笑得那么开心,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笑的事。

他笑着笑着,忽然弓起身子用手捂着心脏,歪头笑着对江晨曦说:“知道真相之后,这里是不是很痛?既然你已经这么难受了,我就跟你说件更难受的事吧!”他忽然立起身子,走近江晨曦,“知道你母亲程华是怎么死的吗?”他靠近她,一字一字地说,“是被我逼死的!”

他眼睛灵动地在江晨曦脸上打转,见她咬牙切齿,愤怒而不可爆发的模样,令他心中燃起深深的爽意。

“即使顾长青结婚之后,依然跟我妈纠缠不清,可顾长青生日,我妈只能用秦凤芝闺密的身份出席。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泛起,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那日,我妈跟秦凤芝摊牌了一切,告诉秦凤芝她跟顾长青早就在一起,并且生下了我,噢,那时秦凤芝的病刚恢复,谁知道这么不经打击,竟然跳楼了。”顾言凯愉悦地勾起了嘴角,“真是太脆弱了啊……

“其实她跳楼了也好,正好让我妈有机会上位……本来计划可以实施得完美无缺,就连那天的监控摄像都顺从天意全坏了,但谁知道这一切都被程华,也就是你母亲拍了下来。”

顾言凯眸色一转,语气玩味地说:“诚实地告诉你,当时,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杀人灭口。可程华很聪明,她告诉我她把录像放在顾子深的房间里,如果我杀了她,就会有人告诉顾子深这一切。没办法,我只有留着她,在这个过程中,她让我受到了启发,就是将所有的罪名都安插在你身上,也算是对她的反击,毕竟你可是她的亲生女儿,担上杀人的罪名,我相信,她下半辈子都会活在对你的内疚中。”说到这,顾言凯的眼神忽然变成了另一种神色,“显然我高估了你们的母女情。顾长青要你们离开宁市后,我一直派人跟着程华,威胁她如果不把录像交出来,就杀了她唯一的女儿。”顾言凯看向江晨曦,那另一种神色的眼神是同情,“你知道你妈当时说了什么吗?如果我杀了你,她就把录像公布出来,她说她丈夫死了之后,她时常想要跟你一起去陪他,如果我真的杀了你,算是替她完成了心愿。有这样一个母亲,你倒也挺可怜。”

顾言凯说完,半晌,大厅里都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

江晨曦沉默着。

而顾言凯则是十分开心地想要欣赏她即将露出的更加痛苦的表情。

此刻的顾言凯因为唐糖棠的死亡,在精神上已经呈现出一种变态的模式,只有看见别人痛苦,他才会更快乐,只有与别人的痛苦相对比,才能取得心理平衡。

然而,江晨曦并没如他所愿。

“然后呢?”许久之后,江晨曦一脸漠然地转眸,问他,“你是怎么逼死她的?”

江晨曦问这话时,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在听见自己母亲被害死后的激动和仇恨,她眸色无波,平静得像是在问别人的事。

顾言凯的疯狂在她的平静中渐渐消失,他讶异她的情绪竟然能如此快地恢复镇定,愣了一下,随后,颇有兴致地打量起她。

在顾言凯的印象里,这个女人的标签是:顾家用人的女儿、顾子深的女人、唐糖棠的闺密。不管哪个身份,都从未被他放在过心上。

在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可以为了感情毫无理性,完全不值得一提。

现在看来,他的确小瞧了她。

从她在医院货梯里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到一路上的淡定,让顾言凯感觉这个女孩心理素质非常的强大,可能即使他告诉她,今天她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子,她都不会露出太惊讶的表情。

vol.7

“听说你是学精神科专业的?”顾言凯歪头问她,“所以你们精神科的人遇到被绑架、亲人遇害等这种事,都能够如此平静清醒地对待?”他笑,“你看起来比顾子深可要出息多了,至少不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些事情变成三重人格。”

听到“顾子深”三个字,江晨曦眸光微动,却也是仅仅一闪而过的情绪,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废话少说,你只要告诉我,是怎么逼死我妈妈的?”

“噢,这个你得让我好好想想,毕竟时间过去那么多年了。”顾言凯搬了把椅子坐下,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模样,见江晨曦还站着,甚至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也坐啊,站着不累吗?放心,你是糖糖的好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晨曦站在原地不动,冷漠地盯着他。

“OK。”顾言凯举手投降,“其实也不算是我逼她的,就是那段时间,你们离开顾家之后,她每天出门,我都派人跟着她,有一天她可能是烦了,想要摆脱他们,结果没看见迎面而来的车,就那样撞了上去。现在说起这件事,我觉得自己也是无辜,我除了派人跟着她之外,什么都没做噢!”

顾言凯一句“无辜”“什么都没做”,那么无所谓的表情,让江晨曦恨不得拿把刀把他给杀了。

这些年,她不愿也从不提起的事情,就这样被他用无所谓的态度说了出来。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经历过的那些磨难自己知道就好,不用逢人就说,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别人根本不能感同身受,说出去也只是别人饭后的谈资罢了。

所以对于当年的事,她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绝口不提。

母亲是在他们离开顾家几周后忽然车祸身亡的。

那时,她伤心过、难受过,甚至想过命运这样替她安排了一切,是不是要她也去死才善罢甘休?

可她不甘心。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曾教给她一个词,叫作“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它的意思是逆境达到极点,就会向顺境转化。

母亲说,这是父亲练毛笔字时最常写到的四个字。

母亲将这四个字赠予她,是希望不管遇到再困难的事,她都能想到这四个字,然后活下去。

于是,她真的咬牙坚强地活了下来。

不是没想过这一系列的变化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她,但她宁愿安慰自己,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她前半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活着,怎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也许是她做得还不够好。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生活从来都不会按你期望的方向发展,它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上一课,告诉你,它现实着,你别太梦幻。

“所以从那时开始,你让糖糖放弃宁市的一切来山城找我,你以为U盘在我手上?”她问他。

“当然。”顾言凯说,“毕竟在顾子深的房间找了那么久的东西一直找不到,我不能肯定你母亲是不是在撒谎。她只有你一个女儿,U盘不在顾子深那,肯定就在你这里。”

所有的真相都得到了解释。

当年,姚花雾与顾长青早于秦凤芝相识,但后来顾长青爱上秦凤芝,将秦凤芝娶进门。姚花雾不甘心,嫁给了当时一直追求自己的大学同学。

婚后,秦凤芝有严重的抑郁症,时而阴郁症爆发让顾长青接受不了,加上秦凤芝对顾长青长期的商务应酬十分反感,两人经常在家中吵架,顾长青在这样的婚姻生活中失去了耐心,于是流连花丛,最后跟姚花雾重归于好,并且产下一子顾言凯。

同年,秦凤芝怀有身孕,十个月之后生下顾子深。

秦凤芝除了有抑郁症之外,对感情有严重洁癖,所以当姚花雾向她坦白一切时,她选择自杀的方式结束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顾长青因为愧对秦凤芝,所以顾言凯至今没有被正名,而顾氏集团继承人这个位置,顾长青一直都对外宣称除了顾子深之外,不会有其他人。

“为了一个U盘害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最后,江晨曦问。

“不是为了U盘,而是为了我母亲。”顾言凯忽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地问江晨曦,“如果是跟你相依为命的母亲错手杀了人,她惊慌失措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你忍心亲手把她送进监狱里吗?她杀了人,可能会判死罪,我就只有这一个妈妈……她如果死了,我就没有妈妈了……”顾言凯忽然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当中,眼角居然流出了眼泪,“一想到这个,我就特别特别难过……就像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听话的糖糖陪在我身边了。”

江晨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已经到达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也许这些年他过得也很压抑,从小他就不被自己的生父承认,只与母亲相依为命,所以他对姚花雾的感情十分深厚。但他活得十分孤独。

在进入顾家之后,他对顾子深既羡慕又嫉恨,在他压抑的心底其实很自卑,他想要超越顾子深,所以得知霍家千金爱上的人是顾子深时,他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哪一方面都不会输给顾子深,所以他追求霍思思,与顾子深抢夺顾氏集团,想用这些方式证明自己比顾子深更优秀。

但他心里十分空虚,他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是嫉妒与自卑蒙蔽了他的心。每当他痛苦的时候就会找到唐糖棠,他需要那么听话的唐糖棠陪在他身边,给他温暖,那是他唯一的心灵救赎。

所以唐糖棠没了,顾言凯也绝望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唐糖棠可以治愈他。

有时,爱情就是一场精神病,而能治好你的医生只有一个,便是人生中唯一与你匹配的那个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顾言凯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即露出一抹微笑。他从桌子上拿过一把枪,用布仔细地擦着,“你知道糖糖临死前,最期盼的就是一场婚礼和你的原谅。如今,我给了她想要的婚礼,所以你还欠她一声没关系。”他丢掉那块擦枪的黑布,慢慢地走到江晨曦面前,举起枪指着她的额头,“作为糖糖的闺密,你下去陪她如何?这样她就不用害怕到了地下一个人太孤单了。”

黑洞洞的枪口,冰冷的触感贴着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