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继续说,纪唯心挥手让她退后,笑眯眯地看着小桃红说:“其实本妃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预祝你美梦成真,有朝一日真的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这下小桃红再傻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僭越之语被纪唯心知道了,她腿一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扑在纪唯心脚边以头抢地:“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纪唯心有些郁闷,她还没玩够呢,怎么这么快就“知错了”!心中一口郁气憋了一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个人可以撒撒气,她还没放大招呢对方就求饶了!真没意思!

她心中郁结,不耐烦地挥挥手:“起来滚蛋吧!”

小桃红连连磕头谢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往外跑,身后纪唯心忽然又喝道:“回来!”小桃红腿瞬间又软了,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纪唯心嫌弃地看着她,示意小棠:“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

小棠二话不说就上去拔了那只白玉簪,然后一脸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双手递给纪唯心。纪唯心接过,握在手心里一折,只听“咔”一声,簪子断成两截。

纪唯心站起来,走到小桃红身边说:“这支簪子你不配戴,本妃今日替王爷收回来,作为补偿,那套金首饰赏你了。”

说罢带着小棠等人离开了凉亭。

出了凉亭经过湖边,纪唯心一扬手将手心握着的两节簪子扔进了湖里。又走了一段,她忽然停下来,吩咐小棠:“你去管家那拿些银两,咱们出去逛逛,我想买点东西。”

小棠应了声是,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来逛街,小棠高兴坏了,她满心欢喜地跟着纪唯心出门,哪料到她上了街便直奔最大的那家玉石店而去。

那掌柜的可是个人精,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纪唯心,但是京城权贵的画像他都有,纪唯心一进门他立刻就认出她来,笑眯眯地迎上来,直接带着她上了二楼的贵宾室。

“小的这什么都有,王妃您想要什么,小的去给您拿?”

纪唯心没搭理他,自个儿转着看,掌柜的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等她的眼光落在某件物品上,立刻殷勤地上前解说:“这是上好的和田玉…”

纪唯心冷冷瞥他一眼,他立刻缩缩脖子退后了。神烦店铺里这些跟屁虫!老子自己不会看?

纪唯心最后挑中了一支羊脂玉簪,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找掌柜的借了把刻刀,在玉簪头部的小块圆形空位上画了只小乌龟,这才满意地付钱走人。

回府的路上,纪唯心一直低头摩挲那只簪子,边看边笑,小棠嘟着嘴跟在身后,十分不满。说好的逛街呢?

忽然遇到官兵开道,纪唯心拉着小棠退到人群后面,看着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地经过,两列卫兵护在前后,中间一驾马车豪华而张扬,黑楠木车身、车顶鎏金镶嵌宝石、四角均挂着漂亮的琉璃风灯。

小棠啧啧称奇:“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排场?”

纪唯心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管他呢!”

直到车队都过去了小棠还好奇地勾着脑袋看:“我赌里面是个女人!”

纪唯心点点头,敷衍道:“你真聪明!”

小棠对纪唯心的淡定和不八卦完全不能理解,直到两人看到那架马车就停在宁王府的门口,纪唯心皱起了眉头,小棠很不厚道地心想:这下看你好不好奇!

两个人进了大门,发现守门、扫地的家丁都没影,走到前厅才看到外面围了一群人。

“你们干嘛呢?”小棠上前拍拍一个小家丁的肩膀问。

小家丁头也不回地拨掉她的手,继续伸长脖子往里张望,好心解释一句:“你自己看啊,王爷带回来个美女,好漂亮的说!”

小棠也伸着脖子往里瞧了瞧,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娇俏女子拉着王爷的胳膊,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一个小家丁站在前面,正红着脸羞涩地向她作自我介绍。

小家丁身后,众家丁排成一队,兴高采烈地等着上场。现场闹哄哄的,那女子娇笑两声:“你们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啦!”

娇滴滴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清脆悦耳,在嗡嗡的背景音乐中依然十分有穿透力,小棠在里三层外三层之外的又一层,都听得十分清晰。她身后的纪唯心,显然也能听清。

额…小棠极缓慢地回身看向纪唯心,果然见她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都给老子让开!!!”

一声爆喝令现场倏地安静下来,围观人员回过头来,看到纪唯心吓得立刻退后几步,给她让开了一条宽敞大道。

于是纪唯心一眼便能看到直挺挺立在厅堂中央的乐湛。

以及挂在他身上巧笑倩兮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所云

眼见纪唯心杀气腾腾地走过来,乐湛立刻产生了“蹲到墙角捏着耳朵嘤嘤嘤认错”的冲动,然而他的胳膊被风鸣紧紧拽着,一动就被她扯了回来。

他赶紧把胳膊抽出来,风鸣立刻又抓住;再抽,她再抓…

他皱巴着一张苦逼的脸看向风鸣,风鸣眯着眼睛笑啊笑:“湛哥哥,你想跑哪去啊?”

她的表情很明显就是“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没门!”,以乐湛跟她斗争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有门的几率跟让他怀孕是一样的,于是他认命地塌下肩膀垂下脑袋,欲哭无泪。

那边纪唯心散发出来的杀气明显更强了。湛哥哥?她冷笑,我还情哥哥嘞!

她旋风一般冲到两人跟前,叉着腰凶巴巴地瞪着风鸣,快给老子放手!

这气场妥妥的来者不善,风鸣一只手紧紧抓着乐湛的手臂,另一只手也叉在腰上,瞪大眼睛跟纪唯心对峙。

纪唯心是那种一不顺心就动手的人,所以瞪人的水平很一般;可风鸣就不一样了,她从不动手,不爽了就瞪人,从小瞪到大,这么多年来从没遇到过对手。所以没过多久纪唯心就觉得眼睛酸涩有些撑不住了,但风鸣依旧双眼炯炯有神。

纪唯心决定改变策略,瞪不过风鸣,她就换个人瞪。

乐湛被她瞪的一缩脖子,躲到了风鸣身后。

纪唯心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滚过来!!!”

乐湛几乎是下意识就抬起脚,可忽然之间又想到了昨天的事,他心里对纪唯心有怨,于是又把脚收了回去,对纪唯心哼了一声,我就不过去,看你拿我怎么样!哼哼!

“你!”纪唯心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是磨牙又是咬嘴唇,就差头顶没冒烟了。

乐湛看到她这个样子立刻就得意了,他还故意握住风鸣的手,挑衅地看着纪唯心,故作严肃道:“有客人在,注意仪态!身为王妃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体统?纪唯心冷笑,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又是什么体统?

“我再问一遍,你过来,还是不过来?”纪唯心气极了反而冷静下来,冷冷地问。

乐湛其实已经有些怯了,但依然梗着脖子跟她犟:“过去干嘛?好让你杀我吗?”

纪唯心看着他不说话,片刻后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乐湛吓得立刻后退,却见纪唯心越过他直接走向他身后。他跟着扭头,看到纪唯心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给易林:“呐,送你的!”

易林一脸惊诧,纪唯心见他不接直接抓起他的手塞到他手里,嗔道:“让你过来你又不动,还得人家给你送过来,真讨厌!”

乐湛目瞪口呆。

纪唯心将匣子成功塞给呆若木鸡的易林,一转身正对上同样呆滞的乐湛,她看他一眼,眼神冷淡如同看一个路人:“借过。”

乐湛僵硬地侧身,纪唯心拨了下头发昂首走过。

一屋子的人都呆呆的,只有风鸣依然神气活现,叉着腰瞪着眼睛目送她出门。

良久,乐湛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看易林,再看看他手里的匣子:“她送你的什么?”

易林回过神来,颇为尴尬:“属、属下不知…”

乐湛劈手夺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羊脂玉簪,看款式和做工应该是商铺里卖的,但某个地方的花纹明显与别处的画风不同,他低头细看,是一只很眼熟的小乌龟。

他捏着簪子转了两圈,挑眉看向易林:“解释一下?”妈蛋请问我娘子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易林沉思片刻,认真道:“我觉得,你媳妇,喜欢我…”

乐湛飞起一脚:“你特么再说一遍?!”

易林轻巧躲开,一脸同情道:“你节哀。”

●ω●

午饭时间,乐湛在书房里扔飞镖,不过这次飞镖盘上的画像变成了易林。他每扔一支就骂一句:“扎死你!扎死你!”

风鸣气呼呼地踹门进来:“乐!子!越!你是不是故意的?!居然给我吃粗糠野菜!你们宁王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乐湛一脸诧异:“粗糠野菜?”

“对!!!”风鸣叉着腰一脸愤懑。

乐湛蹙眉:“谁干的?”

风鸣愤怒指向身后,老管家尴尬一笑:“是老奴。”其实是王妃吩咐的他会说吗?

乐湛严肃点头,赞赏道:“干得漂亮!”

风鸣气愤地扑上去掐他:“乐子越,我要告诉你媳妇你不贞!你喜欢光屁股跑!你还偷看女人洗澡!”

乐湛一边跟她对打,一边嚷嚷:“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对!老子没有偷看女人洗澡!!是她自己洗澡不关门好吗!!!”

“他偷看谁洗澡?”忽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风鸣把乐湛压在地上打,头也不回地回答:“鸳美人!他父皇的小老婆!!”

说完觉得不对,回头一看,纪唯心正抱臂站在门口,脸上阴晴不定。

风鸣这会儿正骑在乐湛背上,看到纪唯心后停止动作,戳戳一直在奋力扑腾的乐湛,表情幸灾乐祸极了:“你媳妇。”

乐湛怒吼:“她不是我媳妇!!!”我父皇的小老婆怎么会是我媳妇!

他回头想要瞪风鸣,然后就愣住了。

纪唯心被他那句话气得扭头就走,他望着她的背影,弱弱地辩解:“娘子,我不是说你…”

小棠端着托盘小跑着跟在纪唯心身后,累得气喘吁吁:“小姐小姐!这汤怎么办啊?你不是要熬给王爷喝的吗,现在怎么处理?”

纪唯心回头看了一眼汤盅,又朝书房的方向瞄了一眼,笑了:“给易林送过去,就说我特意给他熬的。记得说的大声点。”

小棠也乐了:“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吧。”

书房里,乐湛趴在地上闷声不吭,风鸣打了一会儿没反应,顿觉无趣,悻悻地起身,把自己摔在美人榻休息。

房门外响起小棠甜的清晰无比的声音:“易统领,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好,我们家小姐特意给您熬了开胃的蘑菇汤,快尝尝吧。”

乐湛“腾”地一下跳起来,冲到门口叉腰怒吼:“易小林,你找死是不是?!”

易林瞥了他一眼,把托盘接过来,对小棠淡淡一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小棠掩嘴偷笑着跑了,乐湛气得炸毛,“姓易的,你给老子解释一下,什么叫她家‘小姐’?那是你家王妃!你特么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就不会揍你吗?”

易林默默把托盘递给他,他抿抿嘴,哼了一声接过来:“算你识相!”

他端着“自家娘子特意为别人熬的汤”美滋滋地回书房,风鸣扬着那支羊脂玉簪朝他笑:“这只小乌龟好可爱哦。”

看到她脸上那种熟悉的令人发指的笑容,乐湛立刻就不淡定了:“放开我的玉簪!!!”

风鸣在书桌上看到这个匣子时就认出来是白天的那个,她有些好奇,便拿起来摸了几下,看到那只小乌龟顿时喜欢的不得了,这会儿又看到乐湛竟然这么紧张这支簪子,她更加势在必得了,立刻把簪子插在自己头发里。

见乐湛放下托盘就朝自己冲过来,她又觉得插在头上不安全,赶紧拔下来塞进自己胸前衣襟里。她得意地叉腰挺胸:“有本事你来拿啊!”

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乐湛立刻蔫了,他蹲在地上开始哭:“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还给我吧,那是我娘子送我的,求求你了…”

风鸣愤怒了:“你还敢说!谁允许你成亲的?不是说好要娶我的吗,我这才离开多久你就娶了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蹲在地上哭嚎,“呜呜,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为什么不守诺言?”

乐湛就无语了,比哭肯定比不过她,风鸣的哭功可是天下无敌。

“哎哟你哭什么呀,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娶你了?不带这么讹人的!”

风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管不管!我要告诉姑姑,你欺负我!我要让姑父揍你!”

乐湛坐在地上叹气:“我倒希望你姑父能来揍我呢。”

风鸣她姑父,可不就是乐湛的亲父皇吗。

一想到给自己撑腰的两个人都不在了,风鸣哭的更大声了:“姑姑,我不想跟表哥玩了,你快把他带走吧…”

乐湛:“…”

“行了行了,簪子给你了成吗!”风鸣不要命地在那儿哭,乐湛最终还是妥协了。

风鸣立刻就收了声,糊着一脸眼泪问:“真的吗?”

乐湛:“…”

风鸣得了玉簪立刻就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起来走人了。乐湛望着她欢快的背影,不禁悲从中来。妈蛋他这辈子注定要被女人给降的死死的。

他母后,他娘子,他表妹,一个一个都爱欺负他!

乐湛中午因为在赌气压根没吃饭,只喝了一盅纪唯心熬的蘑菇汤,于是晚饭时间刚到他就颠颠地跑去了饭厅,结果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别说纪唯心了,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他只好自己跑出去找人,在纪唯心房门外看到管家,管家一脸同情地告诉他:“王妃说,王爷今天不能用晚饭。”

“为什么?”

乐湛很不服,冷战就冷战,不让人吃饭是几个意思?况且这里是宁王府,老子说了算好吗!

他阴测测地盯着管家:“你们是想造反吗?本王还做不了你们的主了吗?”

管家抖了抖,把一个小布包交给他:“王妃说了,王爷要是有意见,就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乐湛一脸冷酷地接过来,抖出来两截断了的玉簪,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呢。

一阵沉默之后,乐湛转身就走。

老管家纳闷:“王爷您去哪儿?”

乐湛头都不回:“面壁思过。”

作者有话要说:

和好了哟

作为宁王府真正有话语权的人,纪唯心对府里发生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尤其是这几天,她对各种事情明显更加上心,时不时能看到有仆人来向她汇报情况。

所以,从那支簪子被她送给易林、再被乐湛抢走、之后被风鸣诈走、最后被摔坏并抛尸荒野的过程她其实都清楚,也就是说她很清楚簪子是被风鸣给不小心摔坏的。